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164节

她毕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知道如何为一次事件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因为只有藤丸立香与伊阿宋一对一的完成这场对决，双方才不会留下任何遗憾，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藤丸立香与伊阿宋之间的战斗，不过就事实上来说，即使是这样，之前的决斗也绝对算不上公平。

也因此……

“这远远称不上是胜利，他在所谓的决斗之前就已经抵达了‘极限’。”

灵基破损到连职介都分辨不出，这种程度的伤势都让藤丸立香怀疑他究竟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

“那种程度的伤势，即使没有与我进行所谓的决斗，他也会消失。”

从一开始，所谓的决斗就注定了结果，因为就算伊阿宋拼尽全力杀死了藤丸立香，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虽然他还可以让美狄亚替自己治疗，不过他的自尊不会让他这么做，既然他在与海德拉一战后硬是依靠那破损的灵基熬过这几个月，这就意味着哪怕他走到尽头也不会让去要求甚至是请美狄亚去为他做些什么。

“所以你送给了他一个更加体面的死法，这比起他生前的郁郁而终更符合‘英雄’这个词。”

体面？

听到梅芙说的话后，藤丸立香不由一愣，因为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伊阿宋故事的终末，这位凡人英雄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希腊英雄的死法大多都很憋屈，有被妻子送的衣服毒死的，有被射爆了脚后跟被破了不死身的，而伊阿宋也不例外。

经历了那被神明玩弄的一生之后，他失去了所有，父母也好、荣光也罢，他最后什么都没有，一个人站在已经腐朽的阿尔戈号之下，在绝望中被自己曾经搭乘并统御的大船砸死。

比起这些，藤丸立香以一个挑战者的身份亲手终结了他的第二次人生，或许的确体面了一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立香心底反倒莫名纠结了起来，因为在之前的交手之中，他能察觉到伊阿宋所拥有的无双武艺，而毫无疑问的是，他绝对是喀戎最为全能的弟子。

那两支长矛构成的枪术结合那毫无漏洞的潘克拉辛以及那与希腊大部分英雄交手都未曾落败的战斗经验，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立香这个‘年轻人’能在他手下撑多久都是个问题，因为说到底，伊阿宋完全是自己撑不下去了，才无比仓促的施展了最后一击。

“说实话，伊阿宋即使是一个毫无背景、平平无奇的凡人，他也站在了其他人永远抵达不了的巅峰。”所以在最后，藤丸立香仅仅是如此说着。

伊阿宋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作为一个凡人，他有些骄傲自大、会为一点小事或者小便宜就沾沾自喜，但在大是大非以及尊严面前，他无愧于‘英雄’这个词。

不过……

“说实话，我想与我对决的话，想必还是有些憋屈的吧，作为一名英雄，总感觉与库丘林那种随时都会激起浪涛的神话对决才是最适合他的。”说到最后，藤丸立香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只是如此苦笑着。

如果说是以决斗送行的话，不轰轰烈烈一些总感觉少了什么，不过……

“不，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个。”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藤丸立香的那种‘凡人视角’。

是赫拉克勒斯，就就在立香与梅芙谈话的时候，金鹿号已经靠了过来，而那位荣光之人更是直接跳上了荷兰人号的甲板，而他说的话也很有意思。

“或许，在场的人中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因为你与他是一样的，都是以人身成就伟业。”

也许在神话与英雄传说之中，谦虚这个词从来都不是美德，所以赫拉克勒斯的言语也相当直白，甚至，藤丸立香都不知道是否能将它当成一种夸赞。

也许这是一份伟业吧，但立香知道仅凭自己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没有身边的人以及那一个个巧合，他根本无法站在这里。

“你也许能走的比他更远。”

“谁知道呢……”没有面对伊阿宋时表露出的那种自信，藤丸立香仅仅是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不确定的话，他面向那三名希腊英雄，最后晃了晃手中的青铜枪头。

“我在这里的事业已经完成，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不日将离开，你们有谁想保留下这个么？”

作为伊阿宋的遗物，这三个因缘人物没什么理由放弃吧……

藤丸立香是那么想的，不过在这之后……

“这个，还是请船长阁下您留着吧。”美狄亚突然之间开口说着，她的脸上虽然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渴望，但最后还是这么开口，“我想，伊阿宋大人不会希望我保留他的东西的。”

你认真的么？

尾声之一:逐渐平静的太平洋

最终，第三特异点的事件目前为止全部解决了，在确认了圣杯安然到了藤丸立香的手中之后，在这个时代毫无留恋的赫拉克勒斯甚至直接表演了一段‘当场去世’，他的灵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自行损毁，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最为精纯的魔力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种肆意妄为的态度有那么一刻让藤丸立香觉得他的单独行动是不是已经到了无法探测的EX区别的地步……

“啧，这家伙跑的真快啊。”而就在赫拉克勒斯完全消失之后，边上的库丘林突然哼哼唧唧了起来，而听他那高傲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得胜的猎犬那样骄傲。

不过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库丘林虽然嘴巴上特别硬，但就状态上他可算不上有多好，他的衣物有着明显的伤痕，甚至透过那撕裂的紧身衣还能见到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而那张本来应该算是英俊狠辣的脸上也有着挥之不去的淤青。

比起赫拉克勒斯那好像没受什么伤的状态，他几乎可以说是狼狈至极。

“别吧，听你这话就好像是打赢了一样。”秉着从没有将他当做从者的那种损友态度，立香一开口便戳了他的伤疤，“但看样子总感觉再打下去你就要被打趴下去了。”

然后，一如既往，库丘林马上跳脚了：

“你放屁，老子能打的很，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狮子皮没办法用寻常的方式破开也就罢了，我好不容易找机会戳了他几次要害，结果这家伙眼睛不带眨的。”

按照库丘林的话来说，那个状态下的赫拉克勒斯不仅有着各种各样代表着他生前荣光的武具，身体也硬的像是钢铁，库丘林自以为得手的几次致命袭击似乎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打的挺过瘾的吧？”

“是啊。”在听到藤丸立香的问题之后，猛犬也稍稍收敛了一下面容上那无比夸张的表情，虽然他挨揍不少，但对这个凯尔特战斗狂来说，所有的一切都相当痛快，“我觉得你也应该试试，这样的战斗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然后，库丘林自然而然的将换题转回到藤丸立香的身上，不过就在他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那少年御主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与这些生活在古代、天天以决斗、厮杀作为娱乐项目的‘勇士’毕竟有着相当的差距，这点差距不仅仅是在体能上，当然还有认知以及教育上，立香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他的教育与认知在根本上就决定了他不可能认同库丘林所追求的那种乐趣。

也因此……

“我可没兴趣挨揍。”看着库丘林那一脸鼻青脸肿，藤丸立香只是如此说着，而在这之后，他只是将目光挪到了美狄亚的身上，不过这个善良的少女祭司明显在思索着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藤丸立香的目光。

毫无疑问，少女时期的美狄亚还没有展露出未来具备的那种残忍的特质，现在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姑娘，但就是这样的一名少女却是掌握了高速神言、在整个希腊神话之中都排的上号的魔术师。

而赫拉克勒斯能以那样接近巅峰期、完全将灵基提升到极限的水准便是她的手笔，这是在前两个特异点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目前为止，这名少女也是立香见过的将圣杯玩的最好的魔术师——就算是打破世界的障壁、召唤另一侧的利维坦的弗朗索瓦都没有她这样的细腻手法。

“所以，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敌人了。”他如此说着

然后，他朝着剩下的两名希腊从者喊着：

“我再确认一下。”他开口说道，与此同时，他向她们展示了手中的青铜枪头，“你们真的不用带着这个么？”

他看的出来，美狄亚其实很想保留有伊阿宋的遗物，但那也就是一种想法，在没有爱神干扰的情况下，她还不至于表露出潜藏在心底的那种疯狂，所以……

“我说了，船长阁下，伊阿宋大人不会希望我保留他的东西的。”美狄亚最后只是给自己找了这样的理由

从者就是这样麻烦的东西，虽然具备着生前所有的记忆，但状态大都保留在了外表所表现出来的时期，比如美狄亚这样的，对她来说，那些还没有经历过的‘爱情’就像是镜花水月那样，也许将热恋时期的美狄亚召唤出来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回答，但作为公主存在的美狄亚有伊阿宋之间毕竟从来都没有那种牢靠的牵绊。

他们没有共同经历过什么，甚至从来都没有为对方奉献过什么……

“那么你呢？”在从美狄亚那边得到了回答之后，藤丸立香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那阿卡迪亚的女猎人身上，而在看到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后，阿塔兰忒那猫科动物的尾巴一晃一晃的，甚至那狮子耳朵也一抖一抖的。

女猎人毕竟太单纯了，发誓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献给女神阿尔忒弥斯并保持贞洁的她其实在人际交涉手段上不过如此，所以她根本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比起美狄亚那更加单纯的反应，阿塔兰忒的反应就有意思多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藤丸立香手中的那断掉的小半截枪，看着那朴素的木柄以及青铜枪头，那眼神之中虽然没有美狄亚那样的渴望，但流露出的是一种他人读不懂的怀念，因为很少会有人知道，这柄枪也带着阿塔兰忒的‘青春’。

“伊阿宋的枪，是你削的吧？我听说在传说中，他拒绝你登上阿尔戈号来着。”

这其中牵扯的故事版本太多，但毫无疑问，这都是属于女猎人年轻气盛的青春了，那个时候没什么卡吕冬野猪的狩猎，没有什么‘美貌而迅捷’的荒野公主，有的只有一个初出茅庐、渴望建功立业并不把自己当做女人的猎人以及给了她唯一一次机会、早已成名的船长。

“这是你的战利品。”她最后仅仅是如此说道

说起来，阿塔兰忒为什么会对伊阿宋感到反感？

这大概不是因为本质上的冲突或者真的厌恶伊阿宋什么……

在看到阿塔兰忒面容上的那种复杂后，藤丸立香心底很快就有了答案。

说到底，女猎手只是对伊阿宋感到失望罢了，他曾经抵达就连阿塔兰忒都只能仰望的巅峰，但堕落的末路却让人无法接受。

尾声之二:走也可以走的安安静静

时间：1577年12月28日凌晨三点

距离太平洋恢复平静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中，荷兰人一直停靠在一座无名小岛的岸边——只有荷兰人号，曾经的安妮女王复仇号早已在激战之中彻底碎裂，而在这个时代仍未扬名的金鹿号则在几个小时之前趁着夜色离去，没有打什么招呼。

而按照德雷克船长的话来说，那就是她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接下来也该继续进行自己的航海之旅，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热烈告别的那种人，与其在船上说一万遍根本实现不了的再见，倒不如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直接离开。

弗朗西斯·德雷克，她是第一个离开的。

而第二个离开的人则是希腊的女猎手阿塔兰忒，她看上去似乎是是那个扬名于传说、正处于卡吕冬狩猎结束后不久的单身时期，但即使是如此，她也母性爆发的对仍然是个姑娘的美狄亚叮嘱了好久。

虽然其他人暂时停留在了荷兰人号上，不过在这特异点无法维持多久的现在，他们距离消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藤丸立香自己其实也已经订好了行程。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就在藤丸立香坐在公羊船首像上、迎着那月光注视着平静海面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黑胡子那特有的浑厚嗓音。

“等到日出，我们就离开。”听到爱德华·蒂奇的声音之后，藤丸立香只是回过头如此说着。

黑胡子能撑到现在其实也挺让他意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安妮女王复仇号的缘故，比起他曾经展露过的那种不逊色于任何人的疯狂，他此刻倒是显得意外的平静。

“你的旅途看起来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他说着，然后饮着手中那瓶装的朗姆酒。

这种海盗专用酒对他来说本身具有着特别的意义，而他也挺喜欢这种苦涩带甜的口感——如果他没有喝过更好的话。

生前的黑胡子作为海盗，虽然掠夺的无数的财富，但因为局限于地域以及阶层甚至是时代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更好的酒，而在这里，当他喝过藤丸立香赠送的用现代工艺酿造的酒水后，他就发觉自己船上贮存的酒水索然无味了，甚至比起现代朗姆酒的那种清甜，他手中的酒水莫名充斥着一种酸涩口感。

“喝了你给的酒后，我船上存着的这些都成了垃圾了。”最后，他只是莫名感叹着。

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爱德华·蒂奇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而如果是以往的话，藤丸立香或许还会调侃那么一两句，但就在黑胡子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情莫名沉重了几分，甚至，他不由展开了义肢上的灵基检测装置，而经由检测所回馈的属于爱德华·蒂奇的数据却并不乐观。

希腊英雄伊阿宋与邪神一战受到最大的伤害并非身体上的物理伤害，而是直视邪神所造成的那种无法处理那种庞大信息量的负荷运作，伊阿宋因为一直带伤作战、之后又与立香进行了所谓最终的决战所以才提前崩溃，但在伊阿宋的诸多伤势之中，直视邪神所带来精神以及灵基上的创伤却是最大的。

因此，可想而知黑胡子在拼上安妮女王复仇号才救出立香的那场‘地狱来回之旅’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状况，毕竟不是谁都像是藤丸立香这样先是受到了第三法的恩惠，又拥有‘万色悠滞’这种堪称禁忌的魔术程序。

而在没有各种各样的‘外设’的情况下，黑胡子的状况不比伊阿宋好多少，甚至，如果说伊阿宋是凭借神话时代的英雄体质才一路撑到现在的话，那么黑胡子实际上在直视并‘了解’了所谓的邪神之后，他的灵基就朝着崩溃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你这样的状态，我连‘请你喝酒’这句话都说不出啊。”所以在最后，立香仅仅是如此说着，他直视着那散发着轻微火药味的海盗船长，将他此刻的模样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毕竟，黑胡子的‘虚弱’不仅仅体现在那检测出来的破碎灵基上，作为从者，灵基的破碎也反应在了他那憔悴的面容上，甚至，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龟裂——这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从者的身体毕竟是由魔力构成的，当身为‘容器’的灵基出现毁坏时，黑胡子就像是过热的玻璃杯那样开裂了。

“怎么？你是想说，等我死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嘛？”而对自己的状态没有丝毫的在意，就在藤丸立香表露出些许伤感的时候，黑胡子反而大大咧咧的说着，他那夹杂着黑火药味道的嗓音在此刻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透着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反而是用那种独特的燥热感驱散了阴沉的氛围。

“怎么会呢？”看着那臭名昭著的大海盗此刻就像是一个好哥们那样在自己身边坐下，立香仅仅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在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后，他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严肃。

他毕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大善人，也不是一定要主持什么正义，谁对他好，那么谁就是他的朋友，哪怕黑胡子是一个施虐而残暴的海盗，因为说到底……

“你豁出性命救了我，这是毋庸置疑的。”立香最后只是那么说着，“我这里虽然有很多东西是能回报你的，但因为时间问题，我现在连一瓶酒都没办法给你。”

有心无力……

现在的藤丸立香就处于这个状态，因为黑胡子的灵基创伤早已是不可逆，不过他本人也不大介意这种事就是了。

“哈，你是那个什么叫做魔术师的什么来着？”对黑胡子这种人来说，魔术师这种活跃在里表之间、潜藏于地下的探究者距离海盗毕竟太遥远，所以直到现在，黑胡子甚至都没了解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他其实也没必要了解清楚，因为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地狱、甚至是在这个世界的尽头，我们总会再见面的。”在轻轻锤了立香一拳之后，黑胡子大声笑着，他看了一眼自己那逐渐消失的躯体，之后耸了耸肩，“比起这些，你还是想想到时候该用什么东西回报我吧。”

“先说好，我既没有什么宝藏、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面对黑胡子那主动索取报酬的说法，立香只是眉毛上挑，“不过，下次有机会见面的话，我请你体验一下现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