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355节

陶醉于帝国的荣光，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贫民窟，当初最为强大的日不落的子民甚至需要到当妓女才能苟且偷生的地步，那种看不到任何未来与希望的生活才是立香真正愤怒的原因。

不过说实话，当时他自己也没怎么过脑罢了，而且就行为上来说，仿佛就像是为了自己心理上过得去，所以一味的对那个女孩施加嘲讽与压力。

而最后，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的则是最后的那个女王的形象。

“余没有输，日不落帝国还没有崩毁，余还在这里……”

在即将崩毁的伦敦心像世界之中，那个女王拼着一腔意念强行稳定下了本应该崩毁的灵基，而后才有那相互双杀的最后一战。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不由朝着那个一直飞着的童话书伸出了手，而那并不算太大的绘本也乖巧的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你好呀~超棒的Master！”那个绘本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可爱而无忧。

如果她有意识的话，那一定是个小女孩……

藤丸立香是这么想的……

“伦敦那会儿，辛苦你了。”

“嗯~？”

对于自己御主所说的话，童谣翻了几页自己的绘本，好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毕竟不是所有从者都会对其他被召唤的自己有着印象……不过就在立香这么想的时候，童谣的‘身躯’却开始迅速翻页，一页一页，她略过了许多耳熟能详的故事，诸如《谁杀了知更鸟》、《玛丽有只小羊羔》甚至是《伦敦大桥倒下来》，而最后，它停留在了最后的两页上。

那是童谣（鹅妈妈童话）的最后一页，但却不同于前面耳熟能详的诗歌，那一页上并没有任何的诗歌，有的仅仅是一个标题《女王与伦敦》。

“这上面，没有故事……”

然后，在向立香这个御主展示了这最后留存的某个‘空白故事’后，童谣那本来欢快的声音终于变得低落了下来，她是一本故事书的‘合集’与‘载体’，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只有标题的空白故事。

但是，立香却很清楚它为什么是空白的，因为它本就不该存在，不会被市面上存在的任何一本《鹅妈妈童谣》所收录，甚至就连最初的童话合集中都不会存在。

“没有故事，是不是没有人会记得了？”她开口问着

并没有直接提到某些人的名字，童谣仅仅是用一种充斥着童真的口吻询问着，而对此，藤丸立香仅仅是轻轻抚摸着那绘本的封面，然后轻轻将那孩子合上了。

“不是，这个故事虽然没有被整理成‘童谣’，但一定会有人记得的。”

轻轻松开了那绘本、任由童谣那孩子自由自在的飘着，立香的言辞逐渐变得严肃，因为这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无论如何，特异点之中所发生过的事情……”他说着，目光不由放到了周边包括玛修、库丘林在内的那些伙伴上，最后则定格在了那站在自己身边的女王的容颜上，“特异点之中的事情即使被世界所遗忘、修正，但它却存在过。”

“所以不用伤心，所谓的故事，时间会将它一一补完，铭记者终究有一日会将其刻录下来。”他说着，“你的话，还是去找几个伙伴玩吧。”

毕竟，无论是听声音还是语气，童谣终究是一个小女孩，不过立香在此刻说话终究有些不过脑的意味，因为在整个迦勒底之中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陪童谣玩的‘孩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

“滋滋滋滋”

一股仿佛来自幽冥的怨灵尖啸从召唤阵中传出，而后则是无数的哭泣声。

那些声音像是复数的婴孩，但又像是一个小姑娘，而在那召唤阵之中，灵基逐渐成型。

幕间:妈妈……?

曾经，有这样一些孩子，她们出生是为了亲眼见见这个在她们潜意识中被刻入了美好印象的词汇，她们渴望诞生、渴望得到父母——特别是母亲的关怀，想要被母亲抱在怀里安慰，疼的时候能大哭一场撒撒娇娇，能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明明只要这样就好了……

但在工业革命时期的伦敦，这种事情却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暴富与破产都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而且一个工人家庭甚至都没办法喂饱全家人，所以在伦敦这座都市的贫民窟之中诞生了一种为人不齿、但却最容易生活的职业：娼妇。

她们或许是家庭破败、为了生存不得不堕落的富商之女，或许是为了养活全家人的工人的妻子，或许是一些其他的什么人。

她们整日挣扎在温饱线上，一些看上去昂贵的首饰、衣物之所以存在并不是因为她们自己想要，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已，而对于这些出卖身体、满足各行各业、王公贵族的大人物的性需求的可怜女人有一件最无法容忍的事情：怀孕。

对娼妇来说，怀孕就得一整年无法工作、一整年没有收入，而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无论是为了自身物质享受还是单纯的养家糊口，这种经济来源一旦断了就得挣扎在死亡线上，日后甚至还得多一张吃饭的嘴。

她们当然也想要孩子，虽然自尊与羞耻心早在她们出卖身体、在那些自诩清高的王公贵族以及富商身下承欢的时候就被撕碎了，但即使如此，她们心底的某一处仍然存在着一抹希冀，渴望着家庭的温暖、渴望着能有人接受她们。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也许会有那么一些人最后嫁给了怜惜她们的顾客，但大部分的娼妇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之下，孩子必须消失，这些仅仅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怀抱希望来到她们肚子里的那些孩子在没有出生甚至成型之时便被宣判了死刑。

维多利亚时代那无比粗暴的流产手段积累着大量的弃婴冤魂，而在伦敦这个时钟塔府邸所在的神秘之地，数量过多的怨灵终于凝聚成了形体：一个手持短刀的孩子。

她们并不算抱有恶意，因为她们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害的，被‘回归母胎’这一愿望驱使，她们不断进行杀戮，最终被不知名的魔术师随手消灭。

然后此时此刻，在迦勒底的召唤阵之中，她们以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回应了召唤……

“Assassin，开膛手杰克……”

伴随着那种怨灵独有的尖啸之音，一股独特的魔力之雾缓缓显现，那雾气正如同assassin的职阶那样遮掩了身形，而最后，一个白发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请多关照！妈妈！”

与那种怨毒的幽灵气息完全不同，她所流露出的是那种纯真而明媚的笑容。

但是就在这一刻……

“梅芙，你去帮我把房间里的……”

“东西的话，我带来了哟~”

还没等立香把话说完整，一群边上围观召唤的从者之中便钻出来了一个和风少女，她无影无踪、无处不在，而在走出来后，她笑盈盈的将一块明显有裁剪痕迹的黑色布块拿了出来。

这是立香从伦敦特异点之中带回来的东西，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仅仅是一块黑布，它自白教堂区的贫民窟而来，源自一个见不得光的母亲想要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物。

甚至，裁剪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她完成最后的任务，彻底抹消掉自己作为死徒留下的痕迹后便能回家为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裁剪出出生以来的第一件衣物。

但是，她终究没能回去，而这块裁剪完毕的大块黑布也落到了藤丸立香的手中……

“前辈，开膛手杰克……是那个杰克么？但是这个声音究竟是……”

“你也听过的不是么，玛修……”迎着小茄子那震惊却又复杂的目光，立香缓缓点了点头。

在那个现在已经逐渐被修正的特异点之中，这孩子有一个名字：乔安娜。

而就在这个时候，边上那一直保持沉默的海伦娜也终于开口了：

“啊，果然……”

她欲言又止，面容上的神色无比复杂，但在最后，她还是将目光投给了藤丸立香。

“这个孩子，她最后还是没能留在伦敦……”

短短一句话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虽然当初那个乔安娜那个孩子通过虚幻的‘故事’成功留存了下来，就像是故事之中每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那样，对于书本之中的‘伦敦’来说，存在便是合理。

但是在圣杯被取走之后，虽然立香颠倒了虚幻和现实的存在，将本来虚幻的那个伦敦当做现实固定在了‘世界’之上并成功欺骗了抑制力的认知，但那些‘合理’存在的人物也就罢了，毕竟普通的‘人类’的确是合理的东西。

但‘乔安娜’那孩子却完全不同，一个有着怨灵特质的‘身躯’怎么都不会被容纳的，哪怕她仅仅是个婴孩。

“话说回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话说到这里，那聪慧的夫人已经将自己的眼眸转到了那御主的身上，而她所说的话也让立香有些哑口无言，这真的没什么好反驳的，所以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觉得有些滑稽……

因为离开伦敦之后他就没有再回首，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后，伦敦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修正’，但让他感到滑稽的是，曾经被玛莎·塔布连姆心心念念的可爱孩子居然是开膛手杰克。

上次感觉到这种复杂而滑稽的心绪已经是在伊夫堡监狱那会儿了，自己在1994年的冬木特异点数次轮回之中还想方设法的去救过那个小女孩。

“唔，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们呢？”就在立香心底闪过大量的复杂心绪之时，那个身上带着大量切割刀刃的女孩歪着脑袋问着，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但她的本质终究是怨灵，所以在立香的眼里，她身上的那种鬼灵特质一直都徘徊着。

而且，对立香来说，有一件事是必须纠正的……

“我……”就在小杰克尝试着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我不是你的妈妈。”

幕间:我不是你的妈妈

对于藤丸立香来说，所谓的开膛手杰克作为从者被召唤出来也就罢了，他毕竟不是那个见到从者会下意识的去思考他们的背景、进而为他们所缔造的传说与成就惊叹的那个少年，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他也许还会对‘开膛手杰克’这个名讳抱有忌惮甚至是警惕。

因为‘那可是’在维多利亚时代的末期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恶罪犯！

但现在，他的态度改变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已经习惯与从者为伍甚至指挥他们行动的少年御主对待开膛手的态度自然也会变化。

虽然那已经化身都市传说、据说仍未落网的杀人犯的名讳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对立香来说，那‘只不过’是维多利亚时代末期的凶恶罪犯罢了。

虽说对于历史之上的那已经成谜的真正开膛手的身份依旧抱有疑虑，但那持刀的小姑娘既然这么自我称呼了，那么立香也不会去否定什么，因为她是从者，而既然以杰克的名讳被召唤出来，那么她就是杰克。

而作为召唤出她的御主，藤丸立香本来也有着一定的接触义务，而与从者相处时不能过于否定他们，理论上来说接受他们给自己的第一称呼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普遍的从者都不会脱离御主（Master）这个称呼，但也有那些特立独行、不拘一格的家伙。

比如喜欢套近乎、又喜欢当年长大哥的狗子就喜欢喊立香‘小鬼’，而依稀保留有太平洋特异点的奋战记忆的海盗一般都喜欢称呼他为‘肯威’（Kenway），因为对于一些欧洲人来说，‘藤丸立香’（FujimaruRitsuka）这个名字虽然说不上绕口，但读起来总是怪怪的，而因为这个原因，说不定海伦娜还会称呼他为‘海尔辛’（Helsing）。

当然，对于这些名字，藤丸立香毕竟不会有什么异议，这毕竟是他用过的假名，只要不叫他范（Van）的话什么都好说……

他就是这样一个本性温和的人，对于称呼什么的也并不介意，哪怕伊丽莎白一直在那里‘小狗’、‘小狗’的喊，他也没什么介意的地方，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有一些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比如说……

“唔，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们呢？”

就在立香听到那个惹人怜爱的白发女孩对自己喊出这样的称呼时，立香的牙齿不由轻咬嘴唇。

因为这个称呼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他很明白，对于‘小杰克’这个孩子、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们所构筑出怨灵集合体觉得最亲近的人是‘母亲’，最能表达亲近的词汇便是‘妈妈’，因此才会将这个称呼赠给对她们来说应该搞好关系的御主。

无论男女，只要对‘她们’好，只要和她们亲近，只要保持契约并为他们供应魔力，那就是她们的妈妈，因为知识以及思考上的缺陷，她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立香却介意着这个称呼……

如果她们仅仅是‘开膛手杰克’的话，立香倒不会介意，但最为关键的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伦敦东区的娼妇，那是一个想要一个属于的孩子、想要感受家庭温暖的女人。

虽说那已经是特异点的事情了，因为只有在那维持了将近半个世纪才会让历史彻底跑偏、让一个本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娼妇成了死徒甚至整出这么大的事情，但即使特异点被修正，也不能说玛莎·塔布连姆这名女性死徒从未存在过！

所以……

“我不是你的妈妈。”迎着小杰克那青绿色的大眼睛，立香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小杰克那稚嫩面容上的喜悦消失了，眼眸中的光亮仿佛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一般。

“为什么？”她歪着脑袋，以那充斥着童稚的声音问出了她难以理解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是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