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437节

“准备好了？”他问着

“这句话应该问你，而不是我。”面对杰罗尼莫的问题，立香只是将皮球踢了回去。

说到底，在这里应该做好觉悟的并不是藤丸立香，而是与这片土地、这里的原住民息息相关的杰罗尼莫，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他需要的觉悟都远胜于藤丸立香这个‘外人’。

承认然后接受，那种事情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

但是，杰罗尼莫很明显不是在问这个，虽然他被立香随意踢回来的皮球给狠狠的噎了一下，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问的就是你，我已经将你获得万物之灵承认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当然，杰罗尼莫所告知的肯定只有自己的同胞，毕竟这种快速获得认同感的方式仅仅只适用于各个原住民部族，但藤丸立香的想法也很简单，只需要鼓动起这里的原住民即可，至于那些来自欧洲的移民则不需要多管。

比起鼓动的言词，他们更看重眼前的利益，所以只需要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即可——立香相信他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比起当奴隶，人们更愿意当所谓的自由公民，再加上公众的从众心理以及周围的防护结界，他还真不怕那些移民会做出临阵退缩或者叛逃的事情。

“你准备好你的演讲稿了么？”就在立香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各种思绪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杰罗尼莫的声音。

毕竟，人心是需要激励的，杰罗尼莫生前为了鼓舞自己的族人也经常在他们面前进行演讲，而想要激励他们，无非就是利用原住民部族的各种传统，但那仅仅是属于杰罗尼莫这个同为原住民并且深受本族文化熏陶的‘萨满教祭司’才能进行的演讲。

而站在一个旁观者以及一个专业原住民语翻译的角度，他其实很期待面前的这个少年究竟会拿出什么样的词句。

也许是藤丸立香一直以来的那种游刃有余、对任何状况都有所准备的态度让他产生了那么一种认知，他觉得在这个时候，面前这个叫做‘康纳’的男人应该准备好了属于自己的演讲稿。

然后，在这种认知之下，那个少年开口了……

“没有。”

果然，他一定……

“嗯？”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大对，杰罗尼莫不由皱起了眉头，那张画着战纹与油彩的脸浮现出了极其精彩的表情。

“你什么都没准备么？”

“当然，因为我不用准备什么，实话实说就行了。”迎着瞌睡人那略显质疑的目光，立香仅仅是淡淡一笑，“我没必要塑造出另一个已经有了的领袖形象不是么？”

“已经有了的……”

杰罗尼莫毕竟很聪明，他大概能理解立香所说的‘领袖形象’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按部就班的用一番言词激励那些原住民的话，这与杰罗尼莫没什么两样，甚至让瞌睡人自己去说就行了，他没必要从中再插一脚。

但杰罗尼莫不理解的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

长期的斗争让他养成了多疑性格的同时，也局限了这位祭司兼族长的目光，他只与墨西哥人还有美国人接触并斗争，并没有时间去接触其他的领袖，因此更没有办法进行对比与总结。

但藤丸立香不一样，虽然仅仅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但他却接触了各个时代的英雄、国王，因此才能做出这样的总结：

“领袖分两种，一种就如同你这样，与族人们朝夕相处，他们发自内心的拥戴你，甚至愿意追随你直至地狱的尽头，而这一种是最为优秀的，因为要长期维持领袖地位的话，发自内心的拥戴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却需要时间的沉淀，因为它需要信任——不仅仅是口头上说的某些词汇，它需要的是真正的信任。”

很显然，藤丸立香没有那个时间，短短几周内与依旧是部族制度、有着一定排外性的人民建立起良好的友谊与信任关系，所以……

“第二种……”立香如此强调着，“用战绩积累起一个形象，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只要让他们形成一个认知即可，‘我即是胜利’，比起适合长期运作的第一种，第二种形象缺陷相当的大，因为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框架与影子，在形成这种认知后，人们会将自己的思念与想法全部寄托在上面，而当这虚假的躯壳崩碎后，灾难也会开始。”

藤丸立香是一个现代人，而且是一个年龄刚刚17岁、甚至17岁生日还没到的少年，虽然年龄不过如此，但信息发达的现代却能让他遍览文献，而迦勒底的召唤系统更是让他接触到了那些英雄人物，从他们的身上，立香能察觉到这些。

简单来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当然了，我倒不是说对自己多自信，只不过对我来说，这是最适合的身份而已。”

因为藤丸立香注定不会在这里久留，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鼓动这些那些部族勇士发起反击而已。

不过，貌似杰罗尼莫对他的评价似乎还要高一些……

“你的自信理所当然。”阿帕奇酋长认真的说道，“我听其他人说过，你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败绩，而每一场都是浩劫一样的艰难战斗。”

这种语气，可能是玛修吧……

听着杰罗尼莫的话，立香心底没有任何的喜悦，不同于玛修，他在这方面看的很透。

“你也说是……浩劫了，如果我败了，那么一切都完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不是不败，而是不能败！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第一百七十三章:领袖气质

最终，杰罗尼莫并没有和藤丸立香在这点上爆发什么争论，毕竟在门前争吵这种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即便藤丸立香在这里否认着这些，但就根本上来说，在他选择去面对并跨越灾难的那一刻，他的意志与精神也已经超越了普通人，不因为其他，那份选择本身就是难能可贵的。

但杰罗尼莫的心理活动注定不为人所知，因为在这个时候，藤丸立香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确认自己不会怯场、顺带压下了自己的羞耻心后，他伸手解开了内衬的纽扣，而在走进了那已经亮起照明电灯的石头城后，他随手便将自己的上衣以及狼皮帽披肩挂在了墙壁上。

“先生们！女士们！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然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这样席卷开来，这其中包括了一部分移民，但更多的却是那些原住民部族的居民——因为他们公认的领袖杰罗尼莫曾经说过这件事，这些原住民对他也有所关注。

而在原住民的文化之中，向他人展示自己身上的纹身意味着身份的转变，而对藤丸立香来说，在他脱下上衣展示腰腹双侧的狼爪纹的时候，他的身份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外人，而是受到这片土地认可的、拥有动物之灵陪伴的勇士，甚至更进一步，他和杰罗尼莫一样是代言者。

但无论是哪种身份，这都值得这些原住民去关注他，而迎着那些注视着的视线，立香便确认了一件事：无论是杰罗尼莫还是爱迪生，他们都没有对这里的居民公开今天上午的战斗，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梅芙女王的军队已经开赴到了大平原之上。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种隐瞒行为，因为换做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这里的居民本就处在低落的状态，如果再将梅芙大军压境的消息告知这些惊弓之鸟，那么整座石头城都会不得安宁，到时候在前线奋战的人就不得不同时考虑前线的战斗以及后方的混乱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就在今天上午，你们的领袖与我一起和梅芙女王的先锋军发生了正面交锋。”

然后，气氛凝滞了下来……

立香用的言语是英语，他那响亮的声音直接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力——那些移民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惊愕，而接着则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女王梅芙……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噩梦，以他们的资格当然见不到那位女王千娇百媚的姿态，他们对于女王的印象自然一直停留在了战场的杀伐之上。

梅芙并不是喜欢在后边指挥的女人，不管有没有必要，只要她有兴趣或者腾的出手，她就会驾驭着战车带头冲锋，而每当那由神牛拉动的瑰丽牛车发起冲锋之时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可以说，在这些人的印象之中，女王梅芙与鲜血已经是分不开的了，而这也带给了他们无尽的恐惧。

绝对无法战胜、会死，这便是他们的想法。

而在杰罗尼莫将这句话翻译给了原住民部族后，恐慌扩散了开来，根本不需要去细细观察，立香只需要随便扫上一眼便能感受到那种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的恐惧感，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原住民的部族勇士还好一点，从他们的眼睛里，立香能看到除去恐慌之外的另一抹决然。

这里是他们世代生存的土地，而居住在石头城中的部族成员有绝大部分来自已经被女王占据的土地，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对于这片古老土地的热爱以及部族传承的文化不会让他们就此投降。

但移民就不大一样了……

这些因为自身的切身利益才背井离乡、又发起了独立战争的移民就表现上来说稍稍有些不堪——这是觉悟上的差距。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将成为过去式，因为……

“我们赢了。”就在紧张的氛围逐渐蔓延开的时候，立香如此开口。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场，但这份冷场却并不是因为失望，而是震惊，无论是北美的原住民还是欧洲的那些移民，不同人种的视线汇聚在了‘康纳’的身上，他们看着他那久经锻炼的身体、看着他腰腹两侧的狼爪纹、看着他那散发着野性的深蓝狼眸。

“赢了？”

最后，有人开口用那半生不熟的英语如此询问，他的这个问题明显是一种下意识的提问，而且也因为有些害怕，他都不敢大喘气，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久经黑暗后头一次触碰到阳光那样，生怕一个呼吸就让这种久违的温暖飞走了那样。

同胞们的确被压抑太久了……

在见到这一幕后，杰罗尼莫心底也是百感交集，在他那个时代，即使是墨西哥人和美国人如此残暴，都没有使得各个部族感到过恐惧，但梅芙女王在短短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内就将恐惧的烙印打在了这些热爱土地的同胞们的心头。

一瞬间，杰罗尼莫的心绪不由有些复杂，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他毕竟有着极高的心理素质，所以很快的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挣脱出来，甚至都没有任何停顿，在面对他人的那种接近自言自语的询问时，他甚至缓缓点了点头。

“当然。”他用原住民的语言回应着，“兄弟姐妹们，我们在这位‘自然兄弟’的领导下，赢的了酣畅淋漓的胜利！”

自然兄弟，这是原住民对于一位外来客人的最高称呼，这意味着这位‘客人’得到了万物之灵的认可，他是原住民部族的伙伴，而杰罗尼莫现在如此称呼他，其实也算是抬了他一手，毕竟他现在是这些原住民的领袖，这样的身份能让他更好的说话。

“我知道我们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干脆顺着杰罗尼莫铺就的身份展开了话题，藤丸立香沉声着，“他们曾经不可战胜，在战场之上如同不死的丧尸，在鲜血之池之中源源不断的爬出，但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如此宣言！”

他的语调逐渐上扬，声音变得高亢……

“已经不用害怕了！要问什么的话……”他语气突然一顿，声音沉稳有力的传出，“因为我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杀戮之狼

嗯，其实藤丸立香是在瞎扯的，别说单打独斗对面任何一个从者都能在决斗之中把他吊着打，单单是他布置的战略以及谋划就有相当的不确定性，很可能还需要临时变更。

但没办法，他现在必须塑造出一个‘无所不能’的领袖形象，并且用这个形象给予他们信心——只要存在便能鼓舞士气，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因为对这些已经对几乎不死的康诺特勇士产生恐惧感的人类居民来说，单纯的鼓舞已经没有用了，比起那些长篇大论的开导，最能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的便是一个强大的外援。

哪怕这份强大是虚假的，但没关系，只要不被戳穿，它就是‘真实’，更何况，立香还有一个竖立这份形象的绝对性证据。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的嘴角不由上扬……

“也许，你们有些人不太相信。”他说着，那深蓝色的眸子笔直的扫了一圈周围，那种淡然的神色所透出的是寻常人绝对捉摸不透的神秘与自信。

放在平时，这或许是不怀好意的象征，而想要以这种态度取得他人的信任更是天方夜谭，但现在不同，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这种自信与令人捉摸不透、模糊不清的态度反而会成为最为牢靠的基石！

“但是，早在获得这片土地的‘灵’的承认之前，我便攻入过那座在你们看来坚不可摧的城池，并从中救出了库麦尔之子芬恩——也许你们记不太清名字，那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就是那个曾经有着一头耀眼金发、如今却白发苍苍的那个男人。”

库麦尔之子芬恩，对于这个名讳，这些人都不是很清楚，毕竟别说是美洲原住民了，哪怕是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一脸茫然，因为那个真正将艾琳的英雄故事传说推向全世界的浪漫诗人可还没有出生呢。

不过没关系，即便他们不知道芬恩，但一旦提起那个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男人，他们便有了印象，因为正是那个男人的到来给予了他们反抗的机会，他就像阳光之下的精灵，英俊、强大而富有智慧，虽然游击队一直都处于弱势，但在他的领导下却从没有输的太难看，甚至偶尔还能尝到一点局部胜利的甜头。

但这一切都在梅芙开始着手针对起芬恩之后化作乌有，所谓智慧终究是建立在‘可能性’之上的产物，当胜利的可能性趋于零之后，哪怕芬恩本人再有智慧、他的战术再优秀、甚至他本人已经趋于全知了都没有任何用处，他所见的可能性之一没有一条与胜利挂钩。

无非就是失败、失败再失败，区别?仅仅在于如何失败、又如何消亡，而在这种时候，即便是芬恩自己也无力回天——手头上的战术多又如何？硬实力根本比不上梅芙的血肉洪流。

即便那些量产出来的康诺特勇士就个体战斗力上来说不比手握改良魔术兵器的真正的人类强多少，但数量不是一个级别的，枪械的射程或许比起古老的弓箭更加精准，但梅芙完全可以用血肉士兵当做壁垒不断推进战线。

然后，在这种状况之下，被逼入绝境的芬恩就在一次正面的战场中被俘虏了，居住在石头城中的这些部族勇士还有欧洲的士兵彻底失去了希望。

但是，他现在回来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库麦尔之子本来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变得苍白，但他回来纵使一件好事，而现在，他们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消息。

“你……攻入了那座城市？”

这一次，问问题的是一名士兵，他穿着蓝色的军装制服，手中握着由爱迪生改良过的火枪——这很明显是大陆军的打扮。

而迎着他那略显复杂与激动的目光，立香缓缓点头。

“是的，而且，我们是正面发起的攻击，城门是被迪卢木多破开的，有问题你们大可以询问他。”

这么说当然没错，这件事是阿尔托莉雅告诉他的，不存在任何的偏差——那位saber职阶的勇士借出了自己的红蔷薇，莉莉这才能破开了维系着城墙与大地的古老符文结界然后一脚踢开大门。

而且就这点上而言，说是正面发起攻击并攻入城市内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细节方面，他这里不多说，罗宾汉这个看似吊儿郎当、口风却相当紧的人不会暴露任何东西。

“那次是第一次，而这次平原上的迎战则是第二次，这两次我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让那位女王大为光火。”说到这里，立香微微一顿，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斜视了一眼，发现那个粉色长发的女王正待在石头城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