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507节

“实际上，就在之前，我在这迦勒底里溜达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召唤阵那里，玛修的盾牌不是摆在那里么。”

“嗯。”

“然后，我就看到它变得晦暗下来了，整面盾牌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样。”

这次，莫德雷德也总算是学聪明了，有着差上那么一点就翻车的前车之鉴，她这一次并没有就那面盾牌的事情说的太多。

“玛修的盾牌一直以来不是都亮堂堂的么，所以我就觉得这一次一定有问题。”

玛修的盾牌的问题，其实罗曼和达芬奇也提到过，玛修的能力好像是将魔力转换成壁垒，这算是‘魔力放出’的一种无比特殊的运用技巧，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告知了一件事，那就是玛修的宝具实际上取决于这个女孩的内心。

如果她的意志坚定、内心无垢纯净，那么她所展开的防御型宝具就是这个世界之上最为强大的壁垒。

那面能当做召唤阵使用的盾牌与玛修可以说是息息相关，她的心情也当然能反馈在那盾牌上。

“好了，我知道了。”听完莫德雷德说完了这些后，藤丸立香只是如此开口。

他其实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那个女孩又犯了一直以来都会犯的老毛病：纠结，她一定将北美特异点之中的事情全部归咎于自己、进而产生了自我怀疑。

虽说藤丸立香从以前开始就提过很多次了，但这对玛修来说恐怕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东西，毕竟性格这种东西是没那么容易纠正过来的。

而想要解决玛修的这种心态上的问题，那么就必须好好谈一次才行，这种谈话不能是纯粹的鼓励，也不能是安抚，只能是推心置腹的好好剖析一番才行。

“啧……”想到这里之后，藤丸立香不由感觉到头有些痛。

他一开始以为玛修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御主、再不济也应该是魔术师家系出身的人物，因此根本没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

玛修那个孩子的身世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而且也让他有些烦闷……

他本来还以为曾经的迦勒底是一个无垢的崇高组织来着，即便其中有着各种利益层面上的争斗，但有着一张‘守护人理’的外壳在这里，他们做事绝对不会太出格。

但事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玛修幕间:怜悯之光

6

“人类已经失去了王的宠爱，又不知前进的道路，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肆意玩弄生命。”

曾经在罗马特异点之中直面那个背叛了整个迦勒底的魔术师时，藤丸立香听到了他的质问，而当时，他并没有细想其中的深意，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经将那曾经的质问抛在了脑后。

直到北美特异点之后的现在，在察觉到玛修的异常、并被罗曼告知了迦勒底的真实之后，他不由又回想起了当时的质问。

对于那个背叛了迦勒底的魔术师，立香心底一开始是带有憎恶甚至是怨恨的，因为不是他埋下的炸弹，所长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就此失去了一条手臂。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那种近乎扭曲的笑意之中蕴藏的却是无尽的讽刺。

“你以为迦勒底是什么崇高的组织么？”

是的，目的当然是崇高的，就藤丸立香所了解的，迦勒底一直都是守护人理、阻止人类灭绝的组织，就这点上来说当然是崇高的。

但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极端手段，而玛修便是在这种极端状况下诞生的。

亚从者实验、试管婴儿……

…………

“她自出生开始便是为了‘亚从者’这一目标服务的，甚至，玛修只是完成体较高的素体而已，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立香……”

当时，在他向罗曼问起与玛修有关的事情时，他向立香透露了这样的消息。

他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怎么会不理解，这意味着除去玛修之外，还有其他的‘生命’，而他们绝对都被舍弃了，剩下的只有玛修一个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迦勒底的那些人、那些进行研究、实验的人员从没有将她当做真正的‘人类’看待过，从来都没有过，哪怕是前所长、所长的父亲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不对她抱有期待，甚至不需要她具备战斗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启动圣遗物并完善英灵召唤系统。”

试管婴儿的身份是为了调整Master适应性与魔术回路，不断的实验是让她与回应召唤的从者合二为一……

不是如同埃尔梅罗二世那样获得了从者能力的‘拟似从者’，而是肉体与从者完全融合的战斗兵器，这便是玛修的身份，一旦从者完全离去，玛修那脆弱的身体绝对会迎来毁灭，这美丽的生命绝对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最初的定义仅仅是一个移动的召唤媒触。”

是的，仅仅是一个媒触，前所长甚至不在乎她的生死，也不在乎她那脆弱的身体，只要到时候能动起来就行了，甚至直接将她称作‘伟大的牺牲’。

也许在前所长马里斯比利看来，是他创造了玛修，或者说，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创造的东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这些都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而且是在他参与圣杯战争之前就开始筹备的计划。

说起来，如果不是马里斯比利参与了圣杯战争并取得最后的胜利，玛修也会如同其他失败的素体一样一起被舍弃吧。

毕竟对魔术师来说，寻常人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就更不用说是他们亲手缔造出来的‘素体’了。

“那么，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我、达芬奇，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参与实验的人员以及本来预定一起行动的A组成员，剩下的这些都不用担心，他们其实都是跟随着新的所长来的，对实验的事情并不知情。”

“那么所长呢？”

“所长她虽然比较难相处，嘴巴也毒，但她的心地却相当善良，她是第一个接纳玛修的人。”

即便她觉得玛修很可能对她抱有恶意，即使她觉得玛修说不定会直接动手杀了她，即便她有时候会偷偷的躲在厕所里一个人紧张煎熬，但她依旧选择了这样的做法，将她从宛如培养皿之中的隔离室释放出来，用对待人类的方式对待她。

“所长毕竟就是这样的人啊……”

也许没有人能明白吧，当罗曼真正道出奥尔加玛丽的作为之后，藤丸立香心底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而直到现在，他也庆幸着自己没跟错人。

如同他想的那样，奥尔加玛丽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人，即便她的父亲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冷酷魔术师，但她依旧有一颗热心肠，就像是接纳玛修一样，在他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因为一个巧合与一个决定，她选择接纳了他。

并没有什么谋划，也没有什么利益的牵扯，对奥尔加玛丽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随手的帮助行为，说不定仅仅是在投资他的研究而已。

但那对当时的藤丸立香来说，这却值得他铭记一生！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

“噗嗤。”当着其他从者的面，藤丸立香就这样突然笑了出来，而这莫名其妙的笑意不由引起了他人的瞩目。

“Master？”

“没什么。”迎着那些或疑惑或暴躁的视线，藤丸立香仅仅是如此开口，“本来的话，我以为我会更加的……愤怒。”

是的，就像是雷夫那样，但事实上在确认了所长并没有参与进去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至少这证明了他接下来的作为绝对不会是笑话。

“无铭，帮我准备两份早餐吧。”然后他看了一下自己仅剩下的那只手，“另外……”

“我来帮忙推餐车吧。”阿尔托莉雅自告奋勇的说道，“或者说，其实我也想参与进去！”

作为同样正在努力学习、成长的人，阿尔托莉雅一直都觉得自己和玛修很有共同语言，她知道御主肯定是要与玛修这姑娘好好聊聊，而如果是她参与进去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点忙。

不过在这个时候，藤丸立香却略有迟疑，因为他不知道将这件事告知阿尔托莉雅有什么后果，这位正直的少女骑士是不是会对整个迦勒底有意见。

但后来，他自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思索，因为所谓的隐瞒，在如今的迦勒底恐怕只会成为祸患吧。

“想跟着就跟着吧。”

“明白了！无铭先生！我每样要三份！”

“？？？”

看着阿尔托莉雅那副贪嘴的模样，藤丸立香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餐车放的下吧，估计……”

玛修幕间:怜悯之光

7

玛修很沮丧……

她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辈对她说些什么，她都会一并承接下，所以她这才打算走出自己的房间去食堂吃点早餐。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乐观了，换句话说，其实她低估了自己内心之中的那一抹愧疚，本来她觉得自己完全压制了下去，但当前辈如同往常那样和善的和她打着招呼、友善的与她对话时，她本来已经藏好的那种浓烈的愧疚与沮丧再一次翻涌上来。

这几乎冲垮了她的内心，所以才会当面做出那毫无礼貌的举动，连早餐都一同放弃了，她就这么一路跑回了房间，如同一只仓鼠一样扑在了她那洁白的床铺上。

她就这么趴着，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不知不觉之中，她那漂亮的大眼睛已经被一片水雾所占据。

人类的内心是脆弱的……

玛修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曾经的那个她的话，她的情绪不该有如此强烈的起伏，但伴随着不断的学习、又彻底融入了迦勒底之后，她那纯净无暇到可以说是异端、怪物的内心终于变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她会喜悦、当然也会悲伤，她会因为他人的鼓舞从而欢喜，但也会因此而沮丧而悲伤。

阴影就在她的心头徘徊着，她本来应该可以说是相当克制了，但只要看到前辈，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那无力的作为。

寻常的鼓励对这孩子来说已经是没办法起作用的了，一句话说一遍可以给予人信心、两遍的时候就会引起怀疑了，更不用说玛修自己也不是什么傻孩子，当话语重复了三遍之后，现实再一次给予了她迎头重击，仿佛就像是在告诉她：你是无用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实际上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在进步的，从冬木市、法兰西开始，她的战斗经验正在逐渐累积，虽然仍然不知晓宝具的名讳，但她使用的宝具的防御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但是，这种进步放在特异点之中仿佛根本不够看一样……

在法兰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前辈被罪业的黑流冲下奥尔良城堡，如果说这还能用实力不济、初出茅庐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呢？

在北美特异点，当她因为身体原因退场、之后苏醒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战局已经不可控的消息，甚至主从契约的感应还因为御主的‘死亡’一度消逝。

这种状况……

“芙~！”

就在玛修的思绪变得混乱并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软绵绵的叫声，而后她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了上来。

它毛茸茸的、热热的、软软的……

“芙芙……”当玛修抬头的时候，她恰好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小宠物的面容。

它看上去很漂亮，而它的这个名字其实也是玛修根据它那软绵绵的叫声取的，说起来，这孩子的物种也是不明的，玛修只知道它很可爱，而且它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不过根据其他人的说法，这貌似是一只猫来着……

“芙……”

大概也能察觉到玛修心底的失落吧，这个小家伙轻轻唤着，然后伸出自己热热的小舌头舔着她。

“芙！”

大概这是在安慰吧……

这当然是在安慰，芙芙这个小东西其实一直在那里说实话，但可惜的是玛修却从来都听不懂，她觉得芙芙这个小家伙有灵性，这是真的，但灵性终究只是‘灵性’而已，如果听不懂的话也是没办法相互理解的。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