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657节

暴走的莫德雷德不懂什么复杂，他的世界观是最纯粹的‘二元’，善恶分的很清楚。

在她看来，效忠父王便是‘善’，但这样的她在杀死其他同僚后也会通过狂躁的攻击来宣泄自己的痛苦与愤怒。

至于加雷斯，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女扮男装的孩子一直以来都生活在煎熬之中，她提枪的美丽双手被狂躁的魔力碳化，内心更是支离破碎。

虽说她成功的从与同胞还有狮心王的战斗之中幸存下来，但却彻底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一直戴着头盔。

以宛如狼的姿态撕碎一切敌人。

这就是现在的加雷斯。

骑士们就是这样，他们的内心也不全是铁石心肠。

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毕竟他们本就是已死之人。

从者的身份也许象征着第二次人生，但他们也不是不能放弃。

而且，事实上他们已经放弃了。

因为所有的圆桌骑士都知道，屠戮了同胞、背负起罪业的他们是不可能被圣枪选中的。

他们的身躯与心灵都已经被玷污，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挡王的敌人。

支持王走到最后，注视着自称狮子王的‘王’完成一切工作，最后陪同这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时代一同燃烧。

他们从开始就知晓着一切。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独自忍受这些。

如果只有他们自己的话，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如此坚持。

即便是承担罪业并兽化的圆桌骑士们也是有着自己的心灵支柱的。

而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唯一的支柱便是他们效忠的狮子王。

即便他们知道，她已经变了。

与他们生前印象中的外冷内热的性格表现不同。

现在的狮子王完全是内外皆冷。

她仿佛丧失了人类的感情与性格表现，只是以近乎无情却仁慈的姿态由一个更高的视界俯瞰着这个世界。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王。

支撑着这些骑士做出如此决定、一路走到现在的便是对王的忠诚。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而高文则更是如此。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王有所亏欠，如果不是他那凭感情驱使的行为，王也许就不会迎来那样的末路。

在这一刻，内心动摇的高文骑士心底甚至再一次浮现出了那白袍僧侣的嘲弄之言。

“我听说伯林诺王曾经是王忠诚的左右手，哪怕在十二王叛乱之中，伯林诺王也坚定的支持亚瑟王，但就是这样一名优秀的骑士、国王，你能告诉我他的下场么？”

血亲复仇……

这种事情在他们那个时代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选择，但高文的两次‘复仇’所招致的却是灾祸的根源与直接原因。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高文曾经发誓，如果有第二次机会，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王这里。

因为他知道，王是正确的。

即便她已经从亚瑟王转变成了令人感觉到陌生的狮子王，但他依然相信这点。

在这灾祸的时代，狮子王的方法虽然没有任何仁义可言，但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王’的面前，另一个人站了出来。

不是那个言语恶毒的僧侣，而是那个女骑士。

她同样是他们的王，而且比起不近人情、手握圣枪的狮子王，手握骑士剑的少女骑士明显更符合。

然后，她的出现彻底打乱了高文骑士的忠诚，因为她并不赞同狮子王的做法，反而旗帜鲜明的站到了另一侧。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狮子王的做法并不‘正确’呢？

如果并不算是正确，那么圆桌骑士们的自相残杀与堕落为罪人的觉悟又算是什么？

所以在这一刻，高文骑士陷入了茫然甚至是混乱的状态之中。

甚至，因为这种混乱，他不得不朝着另一人发问。

“我们所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兰斯洛特卿。”

高文骑士的问题就此传入了兰斯洛特的耳朵里，而他先是略微沉默，接着摇了摇头。

“高文骑士，你现在应该冷静，然后回到圣城。”

兰斯洛特并不是一个蠢货，他虽然有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不列颠。

但他终究是领主，他有着自己的领地。

一个能在自己的领主离开后仍然维持着运转，并让领地中的臣民依旧为他工作的领主不会是白痴。

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理解了高文之前在说什么。

这个特异点出现了另一个王……

虽然这个结论足以让他惊讶万分，但他却不会就此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凄烈’的祝福依然影响着他，让他时刻都保留有一分探查的冷静。

‘站在人类的视角探查大局’，这就是他的想法。

而站在他这里的角度，他察觉不到任何的救赎或者存活的可能性。

“王的做法也许残忍，我们的做法足以让所有的骑士憎恶甚至耻于与我们为伍，但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高文。”

至少现在没有……

遵循王的命令、驻扎在外部堡垒的兰斯洛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寻求第二条路。

但是，他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作为人类，他会暂时保护起那些可怜的人们，甚至给他们提供一个较为隐蔽的住处。

但是，他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当狮子王完成工作后，一切都会结束。

第四十八章:对错与否

接受了狮子王那带有鲜血与罪业的‘祝福’后，除去阿格规文外的圆桌骑士们较之生前或多或少都有着变化。

像是特里斯坦这种性情大变的就不说了。

高文自己更是咬着牙忍受着仅存的自尊心所带来的折磨。

而在这些骑士之中，兰斯洛特显得有那么一点特殊，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便是他的心愿与狮子王给予的祝福：凄烈。

比起生前那种极易感情用事的性格，受到凄烈祝福的兰斯洛特会在任何的状况下保存有一丝理智。

这种理智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而存在的，而是作为‘人类’存在的。

这是他的想法与心愿。

在其他骑士都因为痛苦而深受折磨或者干脆玩起了不顾一切的忠诚套路的时候，只有他希望能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当然了，这实际上也是忠诚的表现。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现在的骑士们普遍都丧失了判断力。

高文镇守大门、特里斯坦直接反转，莫德雷德无论生前还是现在，脑袋可能只是装饰品。

至于阿格规文，他本身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异形’，不说自私，从生前便看得出来，他的性格不能称之为‘人类’。

加雷斯则濒临崩溃……

剩下的这些人都产生了裂痕与缺陷，甚至包括兰斯洛特自己。

虽说兰斯洛特的故土并不是不列颠，但那里与他的故乡没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圆桌骑士们也是他的同僚。

当怀着自责与羞愧的心情将那些勇于向王举起反旗的高贵骑士们杀死后，他差那么一点就要堕落成生前失魂落魄的模样。

生前因为彻底放弃思考，内心被绝望所充填，他整个人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甚至在这种状况之下，他还犯下了至今为止都在后悔的错误。

加雷斯、加荷里斯……

在那场劫法场的反叛之中，他的手中便沾染上了同袍的血。

加雷斯更是被他当做亲生孩子那样疼爱、对待的人物，他甚至亲自封这孩子为骑士。

但是，正因为心底存在着的那份懊悔，他最后仍然保留了最后的一丝理智并要求了‘凄烈’。

这所谓的凄烈并不是纯粹的理智，而是‘人’。

因为现在的圆桌骑士与王之中根本没有‘人’。

圆桌骑士们是野兽，狮子王则是神明，前者放弃思考，后者则干脆从人类无法理解的角度由上至下的俯瞰。

所以，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兰斯洛特认为圆桌骑士们需要一个人类。

哪怕仅仅是一个因为狮子王的祝福才得以存在的、快要退化成野兽的人类，这也是必须的。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或许是也是兰斯洛特心底有所不甘吧。

站在人类的视角，他不能说狮子王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他也不能否认她的做法。

自己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所以只能徒劳的拼命寻找。

那么问题来了，他选择庇护着那些可怜的人们、直到此刻都没有放弃寻找其他的出路。

这究竟是‘凄烈’的祝福效果，还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呢？

说实话，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