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658节

他只知道自己有些累了。

不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疲惫究竟是因为这段日子不休不眠的镇守边境防备埃及与山之民，还是他已经绝望了。

兰斯洛特并不清楚这点。

但是，他至少比失魂落魄的高文更明白一件事。

“我们没有任何的退路，高文……”

他没有加其他的什么称谓与尊称，仅仅是呼唤着自己同僚的名字。

“从我们决定与王站在同一阵营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有办法后退了，我们是狮子王的圆桌骑士，除此以外，我们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

是的，这是最初就决定好的事情。

兰斯洛特的一番话听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但这却是对事实的一种阐述。

“是啊。”

稍稍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高文仅仅是收起了自己的圣剑。

他的手仍然在发颤，但最后却闭上了眼睛。

“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有的仅仅是对王的忠诚还有杀戮的罪恶，这份罪恶，早已不是什么‘犹豫’、‘后悔’就能洗清的了。”

然后，高文笑了，他笑的有些嘲讽。

不过这嘲讽并不是针对任何人。

因为在这里，高文需要嘲讽的人仅仅是自己罢了。

为什么在与同胞的杀戮之中活下来了？

为什么又走到了这一步？

对王的忠诚吗？

相信着王是绝对正义的吗？

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硬要说的话，这是我们仅存的……沾染罪恶的‘正义’吧。”

“这的确像是你会说的话。”

面对高文的那番言论，兰斯洛特并没有给予任何的认同。

甚至在这一刻，他的态度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敷衍。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站在人类的视角上，他内心并不认同这种观念。

假设站在这里的并不是圆桌骑士的同僚、并不是高文，他恐怕会直接出言否认。

说到底，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争议’，更不是什么‘正确’。

真正要对这种事下定义的话，那只能说。

“我们所做的事情，并非纯粹的错误，仅此而已。”

“嗯，大概吧。”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从兰斯洛特的这句话中听出他内心所想，高文骑士只是缓缓点头。

“那么……容我问一个其他的问题。”

“问。”

“加雷斯呢？”

“她……在搜索那一位的踪迹，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是么。”

听到自己的妹妹下落不明，高文也没什么激动的，他仅仅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就这样吧。”

然后，他一甩披肩，只是笔直的朝着仿佛毫无罪恶的纯白王城走去。

“前去拜谒我们的王吧，有些事……终究得汇报一番。”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在这个时候，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的高文骑士却又陷入了困难的抉择之中。

那便是关于自己一行人的见闻。

究竟该不该对王和盘托出？

贝狄威尔、莫德雷德、持有加拉哈德力量的少女还有年轻的王。

“如果你对此犹豫的话，不妨听我一句劝。”

“嗯？”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我们的对错与否，时间既然无法证明我们的对错与否，那就交给他们了。”

第四十九章:圆桌骑士·不知伤痛

就在太阳骑士高文陷入犹豫的时候，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的声音就此响起。

而在此刻，高文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说实话，兰斯洛特的话让他颇有些意动，因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可以说是无比矛盾。

如果说将一切都和盘托出，那么这对那年轻的骑士王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狮子王的性格。

如今坐镇于圣城的那位王完全可以说是毫无人情味，如果让她知道另一个年轻的自己存在并反对她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这并不是亚瑟王的行事作风，但狮子王就是如此表现的。

虽然以臣下的身份去评价王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狮子王给现在的高文的感觉更像是一台精密的器械。

她认准了一个目标，并认为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因为这个原因，她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达成这个目标。

无论制造多少杀戮、无论做什么，那已然如同神明的狮子王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与挣扎，面容之上也不会带有任何的表情。

甚至，即便是杀了‘自己’也一样。

但是，如果他不说呢？

在这里如果什么都不说，权当做自己没看到的话，这对狮子王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高文骑士就是纠结这种事。

说实话，他本人倒是能带兵打仗，这没错，但他作为指挥官时，更多的是冲锋陷阵，展现出武艺与力量去鼓舞士气。

至于大局观这种东西，他并不算强，无论是军略还是领导力，他都相当的平庸。

一些小的决策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当上升到这种必须纵览全局才能得出答案的状况时，他就抓瞎了。

也许，真的像是兰斯洛特说的那样，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我们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你只是没有成功履行圣罚，这就够了。”

听着兰斯洛特那明显透出疲惫的话语，高文不由一愣，接着他就苦笑了起来。

“兰斯洛特卿啊，这和逃避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没有，这就是逃避。”

虽然，骑士的尊严很想让兰斯洛特下意识的就去反驳高文说的话，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

曾经，骑士们都认为自己是基于崇高的正义在行动。

无论是保卫故土、抗击入侵者还是行侠仗义，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是现在，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是一种罪恶。

所谓的正义一开始就不存在，甚至，这也不算是什么救赎。

兰斯洛特很清楚，他们效忠的狮子王和他们的作为仅仅是一种‘挣扎’。

为的甚至都不是‘人类’这个团体，而是人类塑造出的‘文明’。

“也对，我们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是没有退路罢了，前进是唯一的道路。”

然后，高文不免想起了某些人。

那是同样曾经出现过的骑士，虽然理论上来说并不算圆桌骑士，但聪慧的她身披青色的骑士甲胄同样回应了召唤。

那个手握铆钉长矛的青骑士，打从一开始她就否定了狮子王的作为。

旗帜鲜明的与凯骑士、加荷里斯骑士他们站在一起。

而在彻底被消灭之后，她便开始了流窜逃亡。

“这绝对不是什么拯救！”

直到现在，高文骑士依然记得她呐喊着的话语。

不过说实话，高文骑士心底其实是有着那么一种不忿的。

虽然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情绪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但它就是存在着。

狮子王曾经无意间提到过，如果有那青骑士的臂助的话，圣拔会轻松不少。

但是，她却举起了反旗。

既然说王的作为不是拯救，那你自己又在做什么，单纯的为反对而反对么？

那倒不如就如同加拉哈德那样，最初不要回应召唤就好了！

“我们真的是愚蠢啊。”

最后，高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