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767节

真正要说的话，抑制力所拥有的便是‘生存的意志’。

它本身就是人类这个族群为了延续而无意识构建出的某种规则，它的存在即是为了生存。

‘生存’这一目标便是它的一切了。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立香突然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福尔摩斯所说的那番话了。

如果对抑制力的猜想成立的话，那么福尔摩斯的出现就不奇怪了。

人理烧却虽说在一瞬间就将人类的历史毁于一旦，但特异点的存在便证明了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什么一刀切了就能解决的。

魔术王究竟在做什么？

这种事情仍然是一个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所动用的凶器一定非常繁琐。

想到这里，立香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与伦敦那会儿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在做出眯眼的动作时，即便是福尔摩斯都能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无关逻辑、无关他的思维殿堂。

这纯粹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虽说不至于让福尔摩斯害怕，但总让他想起了那些凶残的野兽。

地窖的昏暗灯光之下，那少年御主那深沉的眼眸深处徘徊着的是属于凶兽的野性。

而在之后，御主也总算打破了这种沉默。

“抑制力向你呼救了？在临死的时候……”

“这个倒不一定。”

在听到立香那并不准确的说法时，福尔摩斯仅仅是抽了口烟斗。

他再一次吞云吐雾起来。

伴随着烟圈扩散，福尔摩斯的话语好像也变得云里雾里起来。

“只能说，我对着宗人类史上最为恶劣的谋杀案做出了反应，算是接受了这份委托。”

“那么，你所接受的委托内容是什么？”

“自然解明谋杀的真相，我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说到底，侦探不就是干这个活的么？

听起来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立香却能察觉到其中的违和感。

“侦探的工作虽然是解明真相没错，但解明真相本身却并不是‘委托人’的目的吧。”

是的，这就是事实。

即便从以前开始，推理小说就一直在强调着侦探的存在感。

从本格推理再到社会派、再到后来的新本格，推理小说一直再顺应着社会发展与读者喜好不断的变化。

但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主人公’的存在。

不得不否认的是，无论作者本人想要强调什么、无论他们在书本之中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

最能吸引读者的仍然是主人公。

这也是为什么当福尔摩斯本人在道尔爵士笔下迎来了莱辛巴赫的结局时，他本人受到了大量谩骂信的原因。

在一些激进读者眼里，他们从来都不管作者本人的意志。

无论这个角色是否是他创造的、无论作者本人究竟赋予了这个角色什么样的使命，在成为‘小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与作者无缘了。

准确来说，作者与主人公之间的身份定位发生了转变。

本来作者应当是创作者，他是整个故事的创作人，而在推理小说之中，侦探主角更是一个解明的主视角。

正统的本格推理小说注重的是悬疑的氛围与解密的刺激。

但一部分读者显然不满足于这点。

在他们眼里，作者只不过是个写故事的，他们懂个屁的主角。

而这些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们注重着主人公或者某些角色的表现。

侦探小说里就更是如此，后来的社会派推理小说甚至已经削弱了侦探的概念，反而开始强调起他的日常生活。

这究竟是一种迎合读者的妥协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另外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本人就站在他们眼前。

侦探的作用可以在小说里无限放大，这没关系，因为他是主人公。

侦探拥有聪慧的头脑，这是事实，因为这份职业往往需要缜密的逻辑推论，即便是再平庸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思维。

但是，现实不是小说。

现实绝对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侦探上。

准确来说，所谓的真相是有目的性的。

“以解明真相为目的，你不觉得本末倒置了么？”就此，立香缓缓开口说道，“你应该还有话没说，毕竟再怎么说，受害者本人可不仅仅是希望自己的死因被查清楚而已。”

“嗯，没错。”

也许在最初，福尔摩斯并不想提到这点。

不过既然立香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他也不会对此闭口不提。

“委托人并没有社会的法律认知，既然被谋杀了，肯定需要人为其复仇，这是原始社会的本能，而‘它’所指定的对象……”

然后，福尔摩斯就此注视起了藤丸立香。

之前还是那御主仔细审视他，不过在顷刻之间，角色就好像产生了变化。

在此刻，福尔摩斯只是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事实上，我本来以为你才是我的‘委托人’的继承者，但我后来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你并没有获得那份遗产。”

说到最后，福尔摩斯不由又开始吞吐云雾。

他那充斥着灰色智慧的眼眸就此眯了起来。

“我的委托人好歹也是立下过‘遗嘱’的，当它去世之时，遗嘱会自动生效，遗产早已转移完成了。”

而那份遗产的本质……

在想到了什么的时刻，立香整张脸都完全黑了下来。

“啧，真是简单易懂的关系。”

实在是找不到能说的话，他最后也只能说出这番话。

“你看起来对那份‘遗产’很了解？”

“毕竟再怎么说，那都只是某种聚合体构成的‘规则’，它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它存在的目的便是保障人类的延续。”

抑制力……

如果硬要说它有什么是自己独有的话，那便是竭尽全力都要生存下去的意志。

因为那是全人类共有的。

抑制力本身没有自我意识，因为它只是某种聚合体。

但是，人类不同。

“人类又怎么可能承受这所谓的‘遗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立香那明显带着情绪化的言语，福尔摩斯只是缓缓点头。

但是，侦探本人毕竟不是什么身边人。

说到底，作为接收委托的侦探，他的定位应当只是旁人而已。

也因此，他的话语听起来颇有一点冷酷无情的味道。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重担，即便本人的内心足够强大，但终究会有所表现……毕竟那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力量’，将全人类的可能性都强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才有的结果。”

然后，福尔摩斯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作为解明真相的侦探，他能从立香的脸上看到那种阴沉。

借此判断出他与真正的‘继承者’之间的联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此刻，他本人已经没多少疑问了。

剩下的不过是立香那里而已。

“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他们的对话就这样进行着。

不过，因为二人的话题听起来似乎有些绕，特别是福尔摩斯口中说着的那些词。

这些都把某个孩子搞糊涂了。

所以，趁着福尔摩斯提问的这个时刻，她干脆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前辈、福尔摩斯先生，你们说的是……”

实际上，玛修觉得自己大致已经能联想到什么了。

即便她搞不清楚什么‘委托人’的事情，但福尔摩斯口中的那个‘力量’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某个女孩。

当时，正是在特异点F之中，当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力保护那个不顾一切冲进管制室的女孩时，她展现出了超出寻常人认知的力量。

“有些事情，没必要多问。”

因为在此刻，玛修已经将所有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所以立香仅仅是如此提醒着。

而这番话不管玛修有没有听懂，反正福尔摩斯自己是听懂了。

说白了还是隐藏、遮掩。

但大侦探本身却不在意。

因为他只要确认那位继承者的确存在就好，毕竟比起到处乱跑，明显还是迦勒底更合适。

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一个巨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