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49节

虽然不知道其他的圆桌骑士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但从贝狄威尔身上，立香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怀念。

在那个战争频发、整个阿尔比昂都可能随时会崩溃的时代，这名为卡美洛的白垩圣城一直治愈着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士们的身心。

也许，骑士们都有着自己的领地，他们甚至需要经常在外征战。

但在那个年代，卡美洛永远是最为平静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能放下许多包袱，仅仅是在这里居住、生活、治愈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心。

大部分骑士似乎都是如此，所以即便是贝狄威尔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他是最早跟随阿尔托莉雅的骑士之一，他的记忆自然少不了她的身影，而对他来讲，这卡美洛圣城真的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也许这座城市仅仅是亚瑟王的后半段人生的驻扎地，因为在针对卷土重来的卑王伏提庚发起反击战之前，亚瑟王一直都是定都古老的伦迪尼乌姆的。

也就是后来的伦敦城……

如果不是那个时代的人的话，即便共情能力再强也很难理解贝狄威尔的那种心态。

虽然会因为他的言词而感动，但感动与完全理解终究是两回事。

“很感谢诸位的陪伴……能陪同我这个胆小怯弱、不敢履行自己义务的迟到者走到这一步。”

“贝狄威尔先生，其实……”

“玛修……”

就在贝狄威尔以胆小怯弱自居的时候，玛修就想要说些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贝狄威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恰恰与他所说的相反，在她看来，贝狄威尔相当勇敢。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这世间徘徊。

更别说，那还是一千五百多年的时光。

玛修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如同白纸的她就真正的阅历上而言并不算太多。

甚至，她对外界的记忆大多都停留在特异点上。

经由这修复人理的圣杯之旅，她才得以接触到外界真正的天空，见识到世界各地、各个时代的景色。

上世纪的日本冬木市让她看到了那东洋岛屿国家的一角。

百年战争的法兰西让他见识到了雄壮的平原。

历史从不存在的不列颠岛的部落反攻让她真正见证了那段复杂的历史，也让她了解了罗马繁荣之下的悲伤与鲜血。

接着还有被赞颂的工业革命的黑暗角落。

没有独立历史的美利坚则稍稍有些不同。

可能是去的太晚了，她没有见到那片土地独有的文化。

但是，她却见到了某位女王疯狂的另一面，那是凯尔特人才有的自私、残酷与浪漫。

而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后，她终于走到了这耶路撒冷周边的土地上。

在这个时候，她的武艺已经通过大量的战斗打磨的炉火纯青，她能使用盾牌做出各种招式，也能随心所欲架起防御的壁垒。

即便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被告知那宝具的真名。

但她明白，这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

她还在等待，等待那名骑士赠送给她的灵基真正敞开力量、告知她一切的时刻。

这样的她虽然还会展露出那种天真与纯净，但不得不说的是，她已经有了成熟的征兆。

甚至，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后，她对‘生命’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概念。

“生命的价值从来都不在寿命的长短……”她低声说道。

虽然声音很低，但她的这种态度却清晰传递给了身边人。

其中就包括了御主。

所以在此刻，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茄子的脑袋。

他知道玛修想要表达什么。

对她来讲，生命的价值不在寿命的长短，只在于人生是否精彩、身边又是否有那些志同道合、值得在意的人。

但贝狄威尔却不同，他的一切全都留在了一千五百年前，连同‘圆桌骑士贝狄威尔’的身份一起封存在了那卡姆兰之战中。

怀揣着不曾归还的圣剑，在这世间苦苦寻找王的踪迹长达一千五百年。

这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苛惩罚。

而能承受下这种孤独、苦痛的贝狄威尔自然是勇敢的，至少在玛修看来，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是，既然玛修能了解这些，又何况的藤丸立香自己呢？

在立香看来，玛修这孩子还有着光明的未来，她还有机会，但他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了。

而且，就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觉得自己比起玛修来说更了解贝狄威尔骑士。

甚至，他更能体会那种心情。

有时候，能忍受这种苦痛与孤寂，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勇敢。

而是心底存在着的那种懊悔……

虽然这种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负面的，但立香觉得，支撑贝狄威尔一路走到现在的正是他心底存在着的那种苦痛与懊悔。

他一直后悔自己没能及时归还圣剑，导致王在这片土地上徘徊，最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而对这样的他来说，所谓的勇敢什么的，这样的词绝对会让他感到羞耻甚至是难堪。

不过……

“很奇怪吧，贝狄威尔。”他低声说道。

“……”

“人类就是这样，一方面觉得自己无比弱小，必须寻求更为强大的存在的帮助，但另一方面，一旦变得不像是人类，却又觉得这是一种堕落，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成为神应当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立香在说什么，贝狄威尔无比了解。

所以，他没有直接去回应。

因为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真的深入思考的话，可以讲得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最后，立香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运的是，我们仍然能知道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对劲，但的确如此。

“思考是人类的特权，但任意妄为也是‘思考’带来的权力，对我们迦勒底而言，狮子王的作为是无法认同、接受的，但对你来讲……贝狄威尔，这就是你流浪的终点。”

“很荣幸与您相伴到最后一刻，魔术师阁下。”

贝狄威尔走向了那廊道之中，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锐利起来。

最终，他的双开搭在了那圣洁的大门上。

缓缓用力……

‘咣’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大门就这样缓缓开启。

而紧接着，门后的景象就此浮现出来。

那是空旷、干净的白垩之地，一眼望过去，最为显眼的莫过于那巨大的圆桌。

但是，贝狄威尔的视线却没有停留什么，他的责任感与夙愿促使着他将视线前挪。

那里是王座，而正端坐在那王座之上的便是女神！

“伟大的王啊，我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燃命一击

王……

这个称呼对贝狄威尔来说并不陌生。

事实上，他对来自迦勒底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称呼也是这个，就像是莫德雷德称呼的‘父王’那样。

这种称呼是改不过来的。

而对贝狄威尔来讲，虽然他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时光不曾唤出这个称呼。

不过每天面对着莉莉‘练习’，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应当是习惯了——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但是，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练习与实践终究是两回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迦勒底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只是一个纯白的骑士少女。

贝狄威尔知晓着这一点。

即便那个女孩的面容让他无比熟悉、即便那个女孩的声线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形象有所重叠。

但是，她终究还是别人。

至少对贝狄威尔来说，如今作为迦勒底的从者行动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是‘其他人’。

她没有未来的记忆，更不认识贝狄威尔，所以一举一动与他记忆中那早已定格的形象也相去甚远。

他从未与其他的什么人分享过自己的心境，即便是身为阿尔比昂的公主殿下的那位大人也并不清楚他的这种心态。

其实，就连贝狄威尔爵士自己都搞不太懂自己的想法了。

面对着那熟悉的面容与声音，面对着那好像能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重叠、却总是有着细微差距的那个女孩。

复杂、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