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50节

硬要描述的话，也许也只有这样的词汇才能形容他的这种心态了。

不过，无论他的心情如何、无论他的精神如何疲惫，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会被结束。

他清晰的记得战斗完全打响、他们攻入这卡美洛圣城之中的时间：日落。

而仔细算算，到现在应该是彻底入夜的时间了。

虽然高文所得到了的那不夜祝福很容易混淆时间观念，但贝狄威尔在这方面掐的却很清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在第二天日出的时候，由他当初的错误所铸成的这种扭曲也终将结束。

不，这种事情根本不能说是‘如果’！

就在此刻，贝狄威尔不由咬紧自己的牙关。

也许是因为终于走到了尽头吧，贝狄威尔突然发觉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那些想法就像是暴走一般疯狂串连、接着导向了最终的那份答案。

而那份答案便是他的意志、他对自己那漫长旅途的总结。

“必须……结束这一切才行。”他低语着。

这不仅仅是给他自己的回答。

与此同时，这也是他给予那狮子王、给予那名为伦戈米尼亚德的女神的回答！

“真是太漫长了……整整一千五百年前。”

注视着高高在上，以近似俯瞰的角度注视着圆桌的女神，贝狄威尔说道。

“曾经，我因为无法承受这岁月的重量，灵魂一度腐朽、思考曾经一度停滞下来，如果不是梅林阁下的帮助，我绝对没有办法再一次站起来。”

对于这种事情，贝狄威尔每每回想起来都只能感受到那种无力。

因为人类太脆弱了……

不仅仅是肉体，就连灵魂与精神都相当脆弱。

圣剑虽然保存了他的肉体，就像是王那样永远不老不朽，但圣剑却无法控制精神与灵魂的疲惫。

贝狄威尔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意志坚强如钢铁的人物，但仔细回想起来，那一千五百多年的徘徊岁月却让他疲惫不堪。

“这是由我自身的脆弱所造成的……但幸运的是，我最终还是在这异国他乡回到了这座城市、这座殿堂之中，我也终于再见到了您！”

然后，他感受到了。

在这一刻，那女神的视线直接扫了下来。

她的面容圣洁不似人类，源自圣枪的神性光辉正在她的眼眸之中熊熊燃烧。

那是人间绝不会有的颜色……

纯净、圣洁，这是亚瑟王的颜色。

但与此同时，她的眼眸之中也多出了贝狄威尔闻所未闻的无情、冷漠。

这种冷漠与无情并不是对待敌人的决心，而是一种‘异类’的神情。

好像对现在的骑士王来讲，那些闯进她的宫殿之中的‘人类’与她并不在一个层次上。

即便她本人有着肉身，但人类对她来讲却并不是什么同类。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就是了。

对贝狄威尔来讲，这种眼神其实是有些难受的，因为他知道，王一直以来都十分温柔，只是有时候不擅长表达而已。

但现在，他所熟悉的那种温和好像全部消失了，有的仅仅是属于神明的冷漠无情。

在这一刻，贝狄威尔突然感觉到了心痛。

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早已麻木，自己的这条命都已经是在为最后的夙愿而燃烧。

但在此刻，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翻涌起了疼痛。

到底是他在心疼，还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对于这一点，贝狄威尔一下子有些搞不清楚。

但是，他那仅存的思绪却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少年御主提到的话。

说到底，人类渴望更为强大的存在，但一旦脱离人类的身份，却又被视作堕落。

那么，迈向神明的阶梯，这对人来讲究竟是对是错？

王成为了女神，自己又为何对此感到心痛？

难道说，丑陋的是自己吗？

最终，这些乱七八糟的、足以让寻常人的大脑宕机的问题完全消散了。

因为在此刻，贝狄威尔已经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了脑海。

“我真的很幸运，王，在这绝境之下，我……不用过多思考其中的内容，因为我至少明白如今的对错，而我来这便是为了终结这一切！”

‘轰’

最终，贝狄威尔的身体开始发光。

准确来说，是他那抬起的那银色的义肢发散出了光辉。

它一开始发散的是宛若神性一般的银色光辉，但这不过是伪装罢了！

在撕去了力量层面的伪装后，那炽热的光辉直接燃烧了起来。

这是独属于星球的光辉，是曾经为了击退星球的外敌才存在的某种力量！

与此同时，这也是普通人绝对无法掌控的力量。

“咕……”

就在光辉发散开来的时刻，贝狄威尔感受到了最为纯粹的苦痛。

这是生命正流逝的征兆，因为他的‘义肢’正源源不断抽取着他的生命。

说到底，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使用那强大力量的资格啊……

也许，就连贝狄威尔都不知道，在这一刻，他的背影发散出了一股萧瑟之意。

甚至，在那御主的眼里，他那如同残烛一般的生命也清晰可见。

‘噼里啪啦’

在藤丸立香眼里就是这样。

也许生命的本质本不该如此，而是一种更为玄妙的存在，但立香的视界终究会将一切转化成他所能理解的画面。

所以，在他眼里，贝狄威尔如今就像是一根蜡烛那样。

也许一阵风就能将这火苗彻底扑灭，但它却倔强的燃烧着。

然后……

“呼……”

在吞噬生命与灵魂的剧痛之下，贝狄威尔那原本挺立的身姿却突然弯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那发散着苦痛之意的喘气声也传递了出来。

这些无一不象征着他的虚弱。

也因此，玛修在这一刻想要上前。

但她也并没有多鲁莽，她害怕自己随意一个动作都可能让贝狄威尔就此倒下。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挪到了身边的御主身上。

“前辈……”

“贝狄威尔的终点就在这里。”

迎着玛修的视线，立香平静的说道。

“他并不是什么渴求长生的人，而圣剑在保存了他的肉体的同时，却没有保护他的精神与灵魂，这些在漫长的岁月逐渐变得腐朽。”

说到这里的时候，立香不由停顿了片刻。

“如果，你们能直观的看到他的灵魂与精神的话，就会发现，那具躯壳之中早已变得乱七八糟，人类是很脆弱的，而贝狄威尔一路支撑到现在，靠的就是他的意志。”

“脆弱……”

念叨着这个词，玛修注视着贝狄威尔的背影，看着他的发丝随着炽热的光辉飘散。

“那些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灵魂的‘长生者’是什么下场，玛修应该还记得吧。”

然后，玛修保持了沉默。

她当然记得。

甚至对她来讲，说起所谓的长生、说起灵魂，那就不得不提到某些人物。

冬木市、间桐家……

不过准确来讲，应该说是玛奇里·佐尔根。

仔细想想，他可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而且根据迦勒底的某位大聪明的说法，他年轻时期一直在追求某种近似偏执的存在。

正义、救赎、根绝恶性。

他年轻的时候似乎一直在为此奔波，而且据说建立圣杯战争也是这个目的。

当初缔造圣杯的家族之中，只有提供土地的远坂家是投机分子，渴望通过这个方式抵达根源。

而最初的间桐家与爱因兹贝伦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志同道合。

羽斯缇萨理解玛奇里·佐尔根，而玛奇里为羽斯缇萨那‘永远重复同一日’的生活感到悲伤的同时却又羡慕她这样的存在。

在这种联合之下，救赎人类、完全实现第三法的计划便诞生了，而这便是冬木市的圣杯战争计划。

事实上从一开始，即便是迦勒底也没有彻底吃透冬木市的圣杯。

准确来说，迦勒底理解了其构成，却并不了解背后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则是在冬木特异点后补完的。

因为在1994年的冬木特异点后，来自爱因兹贝伦家的爱丽丝菲尔女士提到了她们一族的夙愿还有圣杯战争的根本目的。

这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计划不是么？

但是，也许是因为命运不公，圣杯战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当它最终成熟的时刻，玛奇里·佐尔根……间桐脏砚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