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于日常与非日常的褪色者 第40节

　　“太啰嗦了，什么天使不天使，这大楼除了我不都是些变态吗？”安雁一脸无语的吐槽着，重新给手枪换上凯西房间里找到的新弹匣，直接走上前想看看这神父身上有什么东西。

　　倒是瑞吉儿没跟上来，让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瑞吉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小嘴微轻抿的似乎不太开心？

　　这让他顿时一拍脑袋，连忙解释：“啊、我说的变态是他们，你不一样，是真正的天使哟？”

　　“....你才是吧？”

　　“嘛....这个先放一边。”

　　他含糊其辞的将问题搁置，就这么在神父身上乱摸起来，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在这个楼层中，再度开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搜索。

　　不过这回他们十分幸运，在穿过又一个小教堂之后就看到新的电梯，只需要按下上键便可以自动，意外的不需要磁卡和奇怪的机关，轻松到有点扫兴。

　　“接下来是B1啊，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吧？”

　　“嗯.....”

　　背靠墙壁的少女听着他的感慨，却显得有什么烦心事似的，本来一直情绪就不高的她，莫名比往常还消沉。

　　这倒是让他不免心生警惕：“怎么了？难道你的楼层有什么完全不能躲开的陷阱吗？”

　　“只是随便布置的一些陷阱.....”

　　“那你消沉什么？”

　　“......”瑞吉儿充满了一会儿，才犹豫着看向他：“就算出去了，那又有意义？”

　　“获得自由吧？”

　　“那种事情，有意义吗？....对我来说。”

　　“嗯~对你来说的意义.....”

　　老实说，就算问他人生的意义，这种哲学问题安雁也不太清楚。

　　瑞吉儿似乎也明白，这种问题问别人不太好，而改口道：“安雁先生准备怎么办？出去后想做什么？”

　　“....我现在最想做的？回老家结婚？”

　　“我是认真在问。”

　　“那你看我这样觉得我还能想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去正规医院，接受正规治疗啊。”他默默低下头，看向手背上红色的缝线，便忍不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没照镜子他也能感觉到，浑身都是伤口，伤口还是红色缝线的自己，现在一定很像B级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甚至比大楼里的变态们都像变态的多。

　　但瑞吉儿却没多想，只是带着一丝空虚的低喃：“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一时间他也被问到了。

　　瑞吉儿的父母已经死亡，接下去的生活实在不好想象，估计除了去福利院也没什么意外。

　　但就她的状态，应该是儿童疗养院之类的设施，不过那种设施瑞吉儿真的能适应吗？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下意识脱口道：“要不，你就继续跟着我吧。”

　　“.....跟着你？”瑞吉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却并不回避这目光，微笑着蹲下身来：“是啊，反正你也没处去，干脆跟着我吧？怎么样？”

　　“....可是，你也是孩子吧？”

　　“没事，我会想办法养你的。”

　　“养我？”

　　“....不好意思说顺口了，不过差不多就这意思。”安雁轻轻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瑞吉儿有些冰凉的小手，就这么拉着她走出了她似乎不太愿意走出的电梯，头也不回道：“实在不行咱们可以一起去街头流浪。”

　　“....和我一起？”

　　“不然还能有谁？”

　　“真的....可以吗？和我一起？”

　　“当然了，你稍微对自己有点信心啦，倒不如说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愿意跟着我，我自己都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他随意的耸了耸肩，倒是并未察觉的身后少女，看着自己的目光逐渐有些异样的灼热。

　　只是在他察觉的身后目光的异样，下意识回首看去时瑞吉儿却默默地重新低下了头，让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踏入那B1的楼层。

　　.......................

　　.......................

　　在瑞吉儿有些抗拒的帮助下，他轻易避开陷阱穿过仿佛普通住宅的玄关走道，来到应该是房子客厅的位置。

　　只是这个时候瑞吉儿却再度垂下眼帘，犹豫着不再前行。

　　越是靠近客厅，她就越是被过往的所吞噬，往昔与莫名的恐惧，令她寸步难行，在对上安雁不解回望的目光时却抿唇道：“安雁，我果然还是到这里就好了，你就在这里，杀了我吧。”

　　“为什么？”

　　“....拜托了。”

　　尽管她明白安雁早就知道，自己过去究竟是什么，但文字和现实的冲击并不一样，她只期望能在被知晓一切之前，让安雁亲手杀了自己。

　　“你不是想赎罪吗？为什么现在只是想死？我不是说过，死亡不代表救赎啊。”

　　“......现在，已经没事了。”少女紧咬双唇，给出了和往常不太一样的答案。

　　没办法说出口，由自己的嘴说出自己的作为。

　　她现在只是不想被自己天使讨厌，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想被讨厌。

　　而眼前都是她熟悉的光景，昏暗走廊尽头的这个大门后面，客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即使不愿意她依旧看着大门就会想起一切。

　　唯独安雁，她不想让他看到那里面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过去，她希望是自己死后。

　　而安雁也在这个时候，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指尖正在微微颤抖，手指移动到少女纤细的手腕，还能感受到她的脉搏正不断剧烈跳动。

　　这令他无奈一笑，随即松开了瑞吉儿的手，就这么蹲下身来，将双手按在了她的脸上，直直凝视着她躲闪的眼睛：

　　“我差不多也明白这后面有什么，要说理解你的心情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想法，而且我差不多也习惯这种事了，说到底刚刚还是我让你杀人，如果你是疯了，那么我这样让你这样的小孩子杀人的人，大概也是疯了吧。”

　　“疯了....吗？”

　　“你虽然是这样，不过怎么说....只要你别缝我，咱们怎么样都好说，不用担心，我的接受能力可是从小锤炼到大的。”

　　生活在疯子遍地的村子里，尽管一开始多少有些受到惊吓，但没几年差不多也已经习惯。

　　而且想到自己的神，他不禁笑道：“而且就算是我的神，也从一开始就说好会背叛我，所以你真的想背叛我的时候，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神还会说这种话吗？”

　　“是啊，而且还是个小心眼，还爱面子的小个子。”

　　“....那还是神？”

　　“谁知道呢，至少力量是货真价实的。”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又顺手搓了搓瑞吉儿的脸蛋，便重新站起身在瑞吉儿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扉。

第十四章 逃离大楼·我想当屠夫·我只是想展现父爱! 8K

　　穿过紧闭的门扉，入目却是普普通通的房子客厅，只是没开灯着实有些昏暗，而窗帘大开的窗户外，则是大到不真实的蓝月。

　　也正是蓝色的月光，为这客厅带来了些许微光，客厅两侧的墙边放着大量盛开的花朵。

　　而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则坐着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安雁稍微凑近就注意到这两人....或者说两具尸体的手被缝合在一起，犹如恋人般亲密地牵着手。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清楚，瑞吉儿究竟对父母抱有怎样的想法，犹豫的问道：

　　“瑞吉儿，你恨你的父母吗？”

　　“....不恨。”瑞吉儿别过头去，避免自己看到那两句尸体：“我想要家人....理想的家人，希望安稳的夜晚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你真的希望理想的家人，我可以试着成为你理想的家人，嗯....只要你别缝我怎么都行。”想起这先前被缝的经历，他就忍不住强调了一下，自己在意的重点。

　　“可是，我不正常....我大概就是你嘴里的疯子之一。”

　　“都说了问题不大，只要你不伤害我就行，疯点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我或许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把我当成疯子。”自己村里发生过的种种惨剧，就算到现在依旧历历在目，因此安雁只是沉下目光，露出带着些许落寞的笑容：“当然了，如果我连基本理智都没有，那个时候就随便你怎么缝，只要你愿意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你会变成疯子吗？”

　　“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啊。”不太想说自己出身的他，只是笑着摆手：“只能说概率比一般人更大不少。”

　　“.....”瑞吉儿沉默着注视着他，自己犯下的所有过错，还有这段时间与安雁相处的一切，以及彼此的誓言瞬间皆在脑海里闪过，令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颤着声音开口：“....安雁，你是天使吧？”

　　“姑且？”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瑞吉儿重新抬起头时，已是往常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

　　“随便，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在外面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作为天使存在，还是人？”

　　“人吧？毕竟在这个世界总得有个身份。”

　　“以前呢？”

　　“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有趣也没有关系。”

　　我好想知道，我想知道跟你有关的事情——瑞吉儿笔直注视着他，那双既美丽又不失冷酷的眼眸，只映照着他一人的身影。

　　她不是想听有趣的话题，只是莫名地想更深入了解面前的人。

　　这让安雁迟疑片刻，倒是不觉得瑞吉儿会出卖自己，同样就是出卖也不可能有人相信，这样的孩子的话，于是点头道：“那说起来有些漫长，一边上去一边说吧。”

　　“嗯.....”瑞吉儿安静的点头，领头走在前面带他避开藏于此地的机关。

　　而安雁也不紧不慢的，说出了那位于世界中心的附近，沾染禁忌的村落的故事，还有他遇到了暗月，作为最后的信徒被半神选为使徒的故事。

　　“....不过你实际与其说是想要理想的家人，只是想要个精神寄托之类的存在，所以才会看了圣经后，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身上吧？”跟在瑞吉儿后面的安雁，在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倒是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瑞吉儿的事情。

　　“这个.....”无法否认，却也无法明确肯定，瑞吉儿停下脚步含糊其辞的问：“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对于这种推测，安雁实际却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故乡的人呀，全部都是些这样的家伙，而且我以前也有一段时间，强烈的希望能被人需要，希望能得到关注、希望有人陪伴，你大概一直是这样吧？”

　　“......”

　　瑞吉儿没有回答。

　　但安雁说的没有错，她不曾得到别人的爱，也不曾有人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