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第505节
在中年文士身后,十名婢女最前列的两位,名叫酆儿跟都儿,二者主修剑道,此刻主人受辱,二女虽低着头,但身上不自觉间已有剑气悄然泄露而出。
陆泽抬起头来,望了那两位剑道修为俨然已经小成的婢女一眼,两者齐刷刷的朝着后方石壁之上裹挟而去,纳兰右慈面色依旧平和,没有去看身后那两名口吐鲜血的婢女:“她们二人冲突了蜀王殿下,是应该受些罚。”
燕敕王赵炳望着丝毫没有下马意思的陆泽,跟着说道:“小侄叫我一声王叔,总不至于一直都在马上待着吧?莫不是喜爱这纯白良驹?对于这马啊,王叔可要比你要熟悉的多。”
陆泽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
“王叔啊,小侄当初听过一个故事,想与你讲讲。”
“这故事说的那北莽女帝以及北莽慕容皇族,当年慕容女皇登基之前,整个北莽王庭乱成一团,亲者为仇爱人相杀,便是为了那空悬的北莽皇位,最终慕容女帝上位,北莽十大氏族被屠灭八个。”
“后来那些人才知道,这出戏原来是慕容女帝编织出来的。”
“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又盼着登场。”
陆泽抬起头,望向隘口之上的两侧高耸山峰,上面似乎有着黑影人头攒动,他不屑一笑:“本王我可没有在那么多人脚底下喝茶的习惯,一路上随着车驾出蜀地的那些赵勾探子,看起来都应该去死才是,都是元本溪养的废物。”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白马之上的陆泽脚未曾落地,算是给今日这场所谓的茶会划上了条休止符。
“今日,本王算是违反了离阳藩王律例,来到了这蜀州边境,却没想到那位小侄子的脾气如此之大,连下马都不下,丝毫不给我这个王叔面子,纳兰啊,咱俩非要来看他一眼,究竟值不值得?”
燕敕王赵炳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在隘口两侧山峰之上隐藏着的那些人,均是陪同一块来到此地的燕敕道兵士,按照纳兰的书法,这些人便是他们此趟之行需要付出的代价,足足七百五十名入了军碟的将士要被卸下甲胄发配边疆,为首的那十八名旗官甚至要被斩首。
相较而言,那两名因为心思不定而被蜀王重伤的婢女运道还算可以。
纳兰右慈轻轻叹了口气,吩咐身旁婢女去将那两位剑道修为彻底废掉了的酆儿都儿搀扶起来,年轻蜀王的狠辣在面对着同是赵姓人的燕敕王之时并未收敛,这次试探的结果虽在他之前的预想当中,却没有想到后者是丝毫不顾及所谓的同宗之情。
“当然值得。”
“哪怕是让那七百多人都枭首示众也值得,因为只有看透一个人的心,才能够彻底击垮他。”
“我不怕那自幼聪颖、在太安城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赵篆登上皇位,因为那个小子这辈子也走不出如今皇帝以及皇后带给他的禁锢圈子,更别提去触及到先帝的神武。”
“我怕的恰恰就是赵楷这种,从泥路子当中走出来的皇子。”
纳兰右慈再饮下一杯热茶,只觉得其中滋味只剩苦涩。
那壶价值斐然的紫砂黑漆描金彩绘方壶,很是干脆的被中年儒士摔碎在了身边的石壁之上,只能听见其在呢喃自语着:“玉碎?瓦全?倒是不如全碎个干干净净的好!”
.......
仅仅在隘口停留片刻的功夫,这声势算不得浩荡的车队自西蜀境内而出,继续朝着那东北方向所在的太安城驶去。
陆泽这趟回京的排场甚至都比不上那次持银瓶走西域,但这趟看似朴素的回京却有着更加深重的影响,燕敕王赵炳以及纳兰右慈的出现只是大幕开启之前的前章序幕。
从在途径各州之时,诸经略使以及离阳各地藩王均出城迎接送往便能够知晓,离阳王朝年轻的六殿下,俨然成为了真正能够决定天下走势的人物。
藩王与储君之间不过是一线之隔,但却划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如在路过青州之时,那位手捻佛珠喜好诵佛经的靖安王赵衡,在襄樊城外再度见到陆泽之时,脸上依旧挂着那熟悉的虚伪笑容,但这位王叔心中涌现而出的愤恨跟嫉妒却再难以控制,只是可惜靖安王丝毫不敢有半分逾矩的举动。
赵勾早早便为新储回京搭好了道路。
据说是帝师元本溪亲自下场,所有藏匿于离阳暗中的赵勾碟子宛如无声的蝴蝶一般,铺就在了从西蜀锦官城到离阳帝都太安城之间的道路,保护的职责只是一方面,如今天下谁都知晓这位蜀王殿下是个足以登上天下武评十人的存在。
这些赵勾探子更多的是为了探究那些实权在手的经略使以及各地藩王们的态度。
皇帝赵淳哪怕没有先帝那般英明神武,但也绝对是一代明君,在他真正下定决定立下储君人选的那一刻起,便已开始准备为太子将来登基铺就好道路,在立储之前可以万般犹豫,哪怕迟上几年悬置东宫也无妨,可若是真的定下人选之后再去犹豫,那才会真正的动摇离阳朝根基。
燕敕王以及纳兰右慈那边,早早便准备好了替死的鬼。
陆泽并未在襄樊城过多停留,相较于那位权柄在身的燕敕王,陆泽对于这位吃斋礼佛的靖安王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多看一眼都感觉快要爆炸。
车队继续行驶到一片芦苇荡的时候,又有通报传来。
陆泽神情古怪。
“靖安王妃裴南苇?”
第533章 美人相送,武夫登天,蜀王入京
那驾在车辙以及两侧窗帘之上刻着靖安王府标识辂字的双马车驾,便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城郊的芦苇荡之中,城里头的那位靖安王叔似乎是极其的客气,甚至都请出了堂堂的靖安王妃。
青州之地,不论是世家大族的家主公子,亦或者是那春深湖边的走卒贩夫们,皆知晓那已是徐娘年纪,却还能够登上天下美人胭脂评十人位列的王妃。
而在那有着清香弥漫的车厢之内,王妃裴南苇正亲自盖上那尊檀香小炉的盖子,其以跪姿而坐,那成熟韵妇人最傲然的臀部便垫在那双青莲玉足上,使得身后在无形中挤压出一个极为的饱满弧线。
车厢里,在旁侍候的两位婢女哪怕同为女子,从侧面瞧见了这幅香艳景象都要忍不住心动,平日里的婢女在妆台前侍候之时,皆要由衷的称赞王妃的三千青丝以及那白皙若羊脂的肌肤,而性子温和的王妃听到这般话时只会浅笑不语,安静的望向青铜镜中的自己,柔柔的笑着。
秋日芦苇最盛之时,府中的婢女们会为出门赏秋芦的王妃清洗那双白莲玉足。
婢女们眼中的王妃是浑身无暇之人,她们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感叹,世上怎会有如王妃这般的女人?
车厢里的裴南纬那跪坐姿势未改,这位靖安王妃正痴痴的望着车厢里升起的袅袅青烟,这往日里她最为喜爱的青檀香,今日闻起来似乎没有了当初的感觉,这四象观音檀香炉子上栩栩如生的四座观音菩萨在白烟当中更显美轮美奂,仿佛马上便要降临世间,普渡众生。
“你们先下去吧。”
“看看那位殿下那里,有没有传消息过来。”
两位婢女应声退下。
尽管她们心中同样疑惑今日芦苇荡之行,但想到有可能见到那位离阳朝未来天子,婢女们心中油然而生出极其激动兴奋的情绪,据说襄樊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均出城迎接了那位蜀王殿下,只是可惜这位殿下最终并未在府中用膳,靖安王府里头早在月前便准备着要宴请自西蜀而来的年轻王爷。
此时仅剩王妃一人,裴南纬终于不再跪坐,而是直接倒在了车厢内壁上,万般无助的倚靠在上面,女子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恶心、厌恶、无措、愤恨,想着居高临下的赵衡手捻佛珠对自己说那番话:“南纬,那位马上要成为储君的侄子并不想见本王,所以本王需要你去我去见见他。”
“嗯...好好的见见他。”
裴南纬低头望向自己,只感觉由衷的恶心。
.......
陆泽在见到那位很快便恢复如常的王妃婶婶之时,脸色泛起古怪笑意,身旁的陈渔则是好奇的打量起来那位身姿韵味无双的妇人,女子悄声在陆泽耳边开口:“陆姐姐临出发之前叮嘱过我,让我好生的看着你。”
由于陆费墀在不久之前才离世,陆丞燕哪怕是新婚蜀王妃也得守孝一年的时间,再加上鱼幼薇以带着慕容梧竹去往了上阴学宫,陆泽身边只剩下陈渔这个胭脂评榜首的绝美女子,后者这时正抬眼望着那位裴王妃,哪怕同为胭脂评女子,都不得不欣赏这位王妃的气度以及韵姿。
王妃此趟出行,除了两名贴身女婢,便只有一小队轻装卸甲的王府侍卫。
裴南纬刚想开口说话,陆泽望着那全部皆是靖安王府死士的侍卫们,摇了摇头,这位靖安王叔一辈子窝窝囊囊,当年在太安城夺嫡失败以后宛若闺中妇人般窝窝囊囊一辈子,却没成想到临了的时候,胆子竟要比那位权柄在手的燕敕王都大。
陈渔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望向陆泽,只见身边男子这时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拔出以后直接便插入了脚下土地之上,陆泽望着面前婶婶裴南纬忽然惊愕起来的眼神,他冷漠开口:“有刺客于襄樊城外行刺本王,靖安王府侍卫拼死相抗,为救本王,无一生还。”
自出蜀地以来,在到达青州襄樊城,这一路之上均未曾动过兵刃的蜀王亲卫军,毫不犹豫的将刀锋指向那些沉默着的靖安王府侍卫们。
初春时分含苞待放的芦苇荡里,瞬间便被充斥起来浓浓的血腥味。
王妃裴南纬那尖锐的叫声在此地厮杀声里显得尤其突兀,而被陆泽强行转过头去的陈渔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便开始干呕了起来,虽比那位柔软似芦苇的王妃好上一些,但估摸着在这几日内是吃不下去饭。
仅片刻的功夫,芦苇荡旁的土道上瞬间便安静下来。
原本姿态优雅端坐的王妃裴南纬此刻身上沾染着诸多泥泞,满头青丝这时胡乱的粘在脸颊以及两鬓之上,女子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年轻的蜀王竟敢公然对靖安王府兵士挥下屠刀,她死死的盯着洒然而立、居高临下的陆泽,竟破天荒的不再那般柔弱:“赵楷!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敢?!”
陆泽直接上前两步,裴南纬见状便想后退,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此刻的处境,不是那在王府里头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是连那湖畔芦苇都不如的孤苦无依之人。
陆泽伸出右手,干脆的掐住貌美婶婶的那光滑如玉脖颈,俯下头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道:“我那王叔设下今日这局,想来聪颖无比的婶婶应该多少是知晓一些的吧?用你的命...不对,用你所谓的清白,来给即将入太安城的本王填上一把火,毕竟天下很多儒生文士对于人间疾苦视而不见,唯独对这世上容貌美艳的女人们怜惜万般,更何况婶婶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那胭脂评之上的绝世佳人。”
裴南纬呜咽的拼命叫喊着,死死的在拍打着那紧紧掐住自己脖颈、也是掐住自己命运的手。
陆泽神态恢复平静,很快起身,给了这位王妃婶婶说话的机会。
后者双手撑地,在大口的喘着气,那苍白无比不见血色的娇艳脸颊泛起阵阵红润,再抬起头来,望向年轻藩王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惊惧:“不...不是!”
陆泽笑道:“不是?”
裴南纬望着陆泽脸上扬起的危险笑容,连忙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今日要来这里一趟,在出去的时候要满身狼狈的离开,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都不知道。”
芦苇荡附近,有着蜀地甲士开始清扫起来这片战场,对于那些靖安王府死去侍卫很是尊重,毕竟这都是为保护自家王爷而死。
陆泽转过头,回到车厢。
在里面的陈渔同时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她还在因为刚刚看见那断臂残垣而咳嗽恶心不止,嗓音也变得很是沙哑,艰难开口道:“殿下,这件事情只是如此简单?”
陆泽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那王叔既然敢动手,想来他也没有了再活着的打算,靖安王这辈子窝窝囊囊,临老的时候看见本王这个即将入主东宫的离阳储君,心里要是能舒服那才是怪事。”
陈渔满脸震惊:“殿下是说...那位靖安王,要用他的命来给殿下的立储之路泼洒上脏水?”
陆泽很是赞许的看了陈渔一眼:“不错。”
陈渔这时看起来更为疑惑:“殿下与襄樊城那位王爷之间有何仇何怨?”
“无仇无怨。”
“那靖安王为何要如此害殿下?”
陆泽对于这个问题当然好好的想了想。
靖安王赵衡在当年太安城夺嫡失败以后困居襄樊城十八年,如今竟敢破天荒的对陆泽出手,用的还是这种看似下三滥、但又很有效的方式——那就是用赤果果的死亡去污蔑陆泽的清白。
在后世社会里,不乏有那种张嘴便胡诌的存在,所谓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便是这个道理。
眼下陆泽杀死曹长卿已经传遍离阳,尤其是那亡国公主姜泥还被陆泽拿捏住,这事情当然引得那些西楚旧臣后面对于皇帝立储蜀王之事极为不满,有些老诤臣甚至敢在离阳朝会之上妄谈皇家立储。
靖安王赵衡便是挑中的这个时间点,最终才选择的出招。
陆泽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那位王叔没准还希冀着本王能够转头回到襄樊与他对峙,天下恐怕仅有几人知晓,靖安王赵衡在武帝城还有位叫做王仙芝的义父,如果再故意到底死在本王面前,那事情便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没准父皇为了安抚,还会给那世子赵珣个世袭罔替。”
“渍渍渍,到时候,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会令感觉本王无比的恶心。”
“这等连环套的恶心手段,也就是那位常年待在襄樊城里礼佛诵经的靖安王能够想的出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家用命来恶心,的确没什么办法。”
陈渔再度掀起窗帘,望着已然起身整理衣襟以及那散落青丝的王妃,裴南纬眼神里满是茫然。
“那位王妃...该如何处理?”
“那当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泽呢喃自语:“恶心人,谁不会啊?”
.......
东海之滨的武帝城,人声鼎沸。
如果说那离阳帝都太安城乃是天下文人士子心目中的龙门城,那脚下这座武帝城便是天下武人眼中的圣地,只因为那位天下无敌的王老怪坐落于武帝城城头,十几年时间里接受了足足一千六百多场的挑战,那座内城城头之上留下了无数人的足迹。
李淳罡、邓太阿、曹长卿...
今日的王仙芝于日头在那东海之滨跃然升起的时候便望向东方,这位眼中只有武道的魁梧白发老人眼神里破天荒的出现丝丝缅怀,盘腿端坐在那座草庐之前的老人此刻看起来,仿佛只是个普通人。
“王老怪。”
“你竟然也会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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