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她们也是 第169节

　　拜完佛，秦暮之回公司工作，近来的工作压力都不大，都是一些细水长流的慢活。

　　苏起说他今天又要吃上汤桑叶，真难搞，一个鬼，吃得那么讲究。

　　秦暮之睡不着，苏起在梦里和秦暮之说“来找我。”

　　苏起的声音在秦暮之耳边回荡，他笑，声音和鬼魂一样，轻飘飘的。“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苏起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在秦暮之的手上抖，苏起没抖腿，是秦暮之的手在抖。

　　秦暮之笑笑，看着那双模糊的，已经开始记不清的眼睛，说道：“十五年吗，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5780天。”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大雨，秦暮之去关窗户，那雨忒大，淋湿了站在窗前的他。

　　苏起跟秦暮之说，说他见过夏夜里许多美丽又短暂易逝的东西，是海，是迅速盛开又凋零的，是连绵不断的雨声，压在人心头的燥热，火，蝉鸣。

　　秦暮之当然睡不好觉，一只鬼在身边，怎么能睡好觉呢。

　　苏起很多天什么都没吃，躲在戒指里不出来。

　　秦暮之躺在床上笑得要死，说她哪来的退婚，她都已经跟苏起结婚了。

　　第二天醒来，桌上的饭菜一样都没动，房间空荡荡的，原来今天是星期一，可卿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只剩秦暮之一个人。

　　秦暮之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很奇怪，在梦里，六月会下雪，十二月能听到蝉鸣，车是倒着开的，雨滴是往上飘的，日记会越写越少，饭菜会越吃越饿，空调会越吃越热，衣服会越穿越少。

　　中午跟安浅媚她们吃饭，听到苏洛她们在聊李瑜兮请假这事，李瑜兮又请假去寻找苏起了，想来说不定又有了新发现。

　　苏起目光悠远，他飘到天板上，看着窗外的海珠市，“原来到头来都是我的错。”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美人，岁月在她眼眸深处留下细微的痕迹，她的气质愈发清冷的像月亮。

　　苏起又问秦暮之，身子从衣柜上穿出来，支着腮帮子，“我们是不是快十五年没见过面了？”

　　苏起说，他这辈子都无法从陆纤那逃出来了，他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已经被绑住了。

　　秦暮之看着他，点点头，“那时候，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撩人撩的厉害，最后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带走了。”

　　秦暮之跟他说，我不伺候了，你要吃就吃我吧。

　　苏起从桌子那头靠过来，他这个鬼啊，眼睛怎么这么漂亮，惊心动魄的。

　　苏起离开秦暮之已经有十五年了。

　　可是苏起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围着围裙，拿着淘好的大米，好奇地问：“去哪，准备吃饭了。”

　　苏起骂秦暮之有病，说他是鬼，是碰不到人的。

　　秦暮之笑笑，继续生活。

　　——

　　这几天苏起都躲在戒指里不出来，秦暮之晚上没人说话，空落落的，只能做梦了。

　　苏起拖地的时候，被纱门上翘起的铝片划破了脚踝。秦暮之用手按在苏起的伤口上，又急又怕。

　　秦暮之给苏起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这个鬼吃着吃着，竟然哭了。

　　终于从颠倒的梦中醒来，秦暮之摸了摸戒指，轻声对戒指里的鬼魂说了一句早安，这才去洗漱。

　　难两宽，秦淮舟中声声慢。恐离散，观音楼前求平安。

　　大家都笑笑，都没有再说话。

　　——

　　拜完寺庙的晚上，苏起回来了，秦暮之连忙煮了一锅砂锅粥，吃完饭，秦暮之洗碗，苏起拖地。

　　苏起也笑，他用手指了指秦暮之桌上的日记本，日记本有许多，秦暮之翻开当年他还在的时候写的那一本。

　　现实中没有人会等谁等上十几年，现实又不是拍电影……但是她们却怎么样都无法放下，这是她们要承受的苦头。

　　苏起落下来，点点秦暮之的眉心，看着眼前面容清寒冷艳眼角带泪的女人，“暮之，不要怪自己。”

　　他真的就只是一个鬼魂了，最后又躲在戒指里去，秦暮之闭上眼睛，第二天醒来，泪水再次浸湿了半边脸庞。

　　秦暮之不知道，即使自己这些人真的将他找回来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们到底该怎么和他重新生活在一起呢？

　　要是当初没有任性的让他只选择一个人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逼得陆纤带着苏起远走他乡……

第312章 if线：陆纤（六）

　　苏起刚认识陆纤的那些年里，他作为半个店长在陆纤的手底下打工，少年学东西很快，整间店铺的事务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他那时候刚刚十八岁，正是少年和青年交汇的时候，眉眼飞扬的，优秀的不像话。

　　陆纤记得第一次给苏起发工资的时候，记得男人那天笑得格外开心，哦，那时候男人还是少年，一副纯良的眸子无害的像是鹿。

　　“真的很感谢陆老板能给我这个工作机会，家里需要钱，陆老板真是帮了我大忙，谢谢陆老板。”他笑着说，是真的发自心底的开心。

　　陆纤看着少年的笑容，这些钱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看着眼前少年的笑容，她的心也微微愉悦起来，“好好工作，老板罩着你。”

　　“要是能早点遇见陆老板就好了。”他嘴角噙着笑，不经意的开玩笑道。

　　后来的陆纤时常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苏起的，也许就是在他说这话的那一秒，便有爱情的种子埋进了内心的土壤里。

　　后面过了几年，两人慢慢熟络了，他越发的优秀，慢慢成了一个青年，大家都叫他苏起。

　　苏起的手很漂亮，苏起的眼睛也很漂亮，他的黑眼睛像是着了墨，轻轻一瞥就将人的心里染上他的颜色。

　　陆纤被族里面的事搅得心烦，就常常去店里面让苏起陪她喝酒。

　　苏起喝酒的时候，陆纤都忍不住盯着他看，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和那双着墨的眼睛。

　　但到底还是抵不过苏起的吻，明明是老夫老妻了，陆纤那张姣好的脸蛋上依旧露出少女怀春的害羞来，真真切切的红了一片，腻在苏起的怀里，在暖气中二人的鼻息交织，陆纤求他多说几句情话。

　　“水水。”苏起轻轻唤她，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挠着苏水水这几个月累积的情绪，他说道：

　　是苏起，是她爸爸。

　　苏起摩挲着陆纤的脸庞，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的青丝在苏起的身上缠绕，两个人不分彼此。

　　苏水水还是太年轻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原来是抓到自己父亲手腕的伤口了，抓着苏起的手腕，微微吃力，便能看到自己父亲的眉毛轻轻皱皱，苏水水的心里微微起了波澜，吞了口唾沫，但心里莫名又烦躁起来，松开自己父亲的手，“你疼什么，你不是都自甘堕落了吗？”

　　苏水水眼疾手快拉住苏起的衣角，有些急，力气微微有些大了，将苏起拽了个趔趄，往后跌倒在床上。

　　禁足是她父亲所能争取到的，最轻的惩罚。

　　陆纤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苏起只记得她那璞玉般的背，白的像是北国的鹅毛雪，又不料这雪同时柔的像南国的绵绵雨。

　　陆纤瞧着他在灯光下镀了层光晕的侧脸，移不开眼睛，问他：“什么意思啊。”

　　苏起和陆纤碰过杯，他说陆纤的头发真好看，像是黑色的绸缎。

　　因为苏水水的事，家里的气氛微微沉闷了几天，但是苏起活跃几下气氛，便又恢复正常了。

　　青年笑笑，故作夸张的说道：“我就是耀眼的太阳，你知道你是需要我的，我是你追随的潮流，我知道你在沦陷，但若你索求无度，也是会被光芒灼伤的。”

　　苏起被陆纤的性子噎住了，他本想用夸张的语气来回避陆纤表白的尴尬，没想到这陆老板没有领情，依旧直勾勾的。

　　她已经这样看着他快四年了，再过几个月，苏起就要毕业了，陆纤觉得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做完后，苏起打着赤膊坐在床头望着窗外，陆纤躺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怎么被蚊子咬了。”

　　“自由了?是我们对她来说没用了吧，我和墨姐根本就不重要，我们只是她用来囚禁你的枷锁，等枷锁用不上了，自然就可以丢到一边了，上大学就可以把我们赶出去，享受你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了。”苏水水讥笑，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也不知道说更难听的话，这几个月被压抑的恼怒和委屈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她盯着自己的父亲，“毕竟被囚禁那个人自己都不想出去了，枷锁有没有都无所谓了，至于对于那个人，枷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带给他疼苦的，你们夫妻二人的女儿只有苏酥，她才是你们相爱的结晶，我和墨姐都不重要。”

　　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接触了李瑜兮，还说要将自己父亲带出深渊，精准的两脚都踩到你妈妈的雷区，能不惹你妈妈生气吗。

　　陆纤和他看大雪下了又停，又把白天晾晒的被单拧了几遍，他们互相给对方当枕头，陆纤觉得夕阳就要融化，在太阳和地平线搅和着暧昧不清的瞬间，陆纤吻了吻他的侧脸，陆纤觉得自己和苏起之间，拥抱也要叫作春天。

　　苏起用他那双眼睛瞧着陆纤，用那双好看的手，将手里的酒和陆纤轻轻一碰，笑着问陆纤，说，“这酒味道怎么样？”

　　苏起摇摇头，坐在床边，帮这姑娘捻了捻被子。

　　“不是为了哄我哦。”陆纤警戒的说道。

　　苏水水的房间不大，带了一个小卫浴，书桌上摆着一套高考模拟的试卷，做了一半，可能是做的时候困了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陆纤说，快带着她，带着她这匹美艳的海洋人鱼，带回你的江南水乡。

　　苏起一愣，深呼吸几口气，别开脸道：“不许这样说自己，你们三姐妹，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再这样说，我会很生气。”

　　陆纤这样的人，世界上没有能让她受伤的东西。

　　陪了回姑娘，苏起准备起身离开，也许是离开时的动作微微有些大，苏水水终于醒了过来。

　　苏起轻手轻脚的来到苏水水的床边，看着床上女儿那安静的睡脸，眼里的墨色微微深沉几分。

　　“水水。”苏起皱起眉头，“别闹。”

　　人前迷迷糊糊的站着一个人影，没开灯，苏水水看不真切，刚要下意识动手，忽然又想到有自己母亲在，怎么可能会让外人进到房子里去。

　　苏起跟陆纤商量，说春天快到了，第二个学期也快开学了，该让苏水水回去上学了。

　　他身上总是穿着那件舒适柔软的衬衫，一头黑发顺着苍白的脖颈披在背后，眉目间安静，苏水水说爸爸的眼睛好漂亮，像是胡同天台上晾着的洗干净的白床单。

　　对于苏起而言，他现在最重要的一个身份，就是父亲。

　　男人低下头看了看手臂上的红包，“没注意到呢。”

　　“你能怎么讲，又让我妈舒服了？”苏水水语气带着鲜明的戾气，她瞅着男人，故意说这种话。

　　陆纤笑，“这便是你们的父亲，你们永远要去敬爱的人。”

　　苏起的身上满是她的吻痕，像是一朵又一朵盛开的夹竹桃。

　　“可我担心李瑜兮。”陆纤摇摇头。

　　店里的灯光晦暗不清，烟雾缭绕，分不清是烟还是雾，陆纤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看苏起的手还是眼睛。

　　苏起偶尔会站在窗前等着陆纤下班，一边逗着苏酥，一边等她接苏水水和苏墨儿回来。

　　苏家三个女儿，也就苏墨儿稍稍在学业上没什么天赋，晚上两夫妻聊天，陆纤总说是自己最开始怀着苏墨儿逃跑那几个月动了胎气。

　　也许是喝醉了，陆纤说，告诉苏起她有一点喜欢他。

　　第二世，他们都重生了，太多的人围在他身边，都说只有自己能给他幸福，所有人互不退让，最后理所当然的，是由最偏执也最有那份实力的陆纤胜出，强行带苏起离开了所有人。

　　苏水水冷静下来，依旧死犟的看着苏起，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一家四口，四个人上不断的搬家，躲避陆家姜家安家的搜寻，等到苏酥诞生，一家五口终于在选择在华夏南国一处海滨小城定居了下来，这里和海珠很相同，有助于稳定苏起和陆纤的精神状态。

　　这些年里，苏起还是会尝试逃跑，但随着三个孩子的长大，苏起离开陆纤的那份心思也是越来越淡了。

　　只不过在这些天，苏水水被禁足了。

　　苏起接过苏水水，看着婴儿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牵着刚刚学会走路的苏墨儿，从那以后，苏起不再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