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没好的世界献上抽象 第99节

　　她可记得很清楚，这是玛莉娜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汽车的方向盘。

　　——然后就已经几乎飚到了这辆吉普的极限。

　　“不要紧张，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主驾驶上的玛莉娜微低头，让从医生那顺走的墨镜滑下鼻梁。

　　那对已经变作淡金色竖瞳的眼眸里擎着寡淡的笑意。

　　老狼见玛莉娜看向自己，便直接惊声尖叫：“看路看路看路！别给自己撞似了！”

　　“紧张什么，这么慢的车速我可不会失误撞到东西。”

　　说着，玛莉娜的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她摇下车窗，把左手伸了出去搭在车身上感知风的温度。

　　“虽然我记得那个药剂是‘一次觉醒’吧，但老狼你后来没用过我的身体可能就不知道……”

　　玛莉娜的脚在老狼的注视下重重地踩了两下油门：“这样的车，哪怕速度到三百码以上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生命威胁。”

　　“好吧，你想开多快就开多快。”老狼摊手，把座椅摇下，然后把双脚交叉搭在了前面：“似了才叫好，那我就可以天天出来嗨了。”

　　老狼正想要叫后排的原清濯给自己整个赛博快乐水，可在伸手后才发现原清濯这次没跟过来。

　　她眨眨眼，把手收了回来。

　　“——为什么不叫原清濯一起来？”

　　老狼打了个哈欠，拉下遮阳挡板，不快地在柔软的座位上蠕动两下：“哪怕我不愿意承认，可他的实力要比我强是毋庸置疑的事，他也对如何用伱的身体发挥出最大实力有经验。”

　　“如果说你能发挥出自己身体五成的实力，我可以发挥出十成，那他就能用出十二成甚至更多。”

　　老狼嗤声：“荒川制药可不是漩涡帮那种依靠数量取胜的小喽啰，这次不叫他过来，不仅米莉可能保不住，就连我们自身都可能有危险。”

　　砰，咚咚咚。

　　“唉老狼，你说这电台咋打不开？这也能坏？”

　　碧蓝天空上的太阳火辣，照得侧着目光的玛莉娜眯起眼，她用手敲着二人中间颇为复杂的车载电台系统：“看我来修一下。”

　　老狼看着玛莉娜的动作无语道：“想听歌还敲是吧，等会非得砸烂了你才满意？”

　　咚！咚咚！

　　就在老狼话音落下的时候，玛莉娜又重拳出击，甚至把上面的一个按键都捣烂了。

　　可车内音响却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在一阵微弱的电流声闪过后，奇迹般地开始吐出音节。

　　歌声在车里响起来了。

　　玛莉娜见状欢呼起来：“孩子们，请叫我天才修车手玛莉娜！”

　　乱打乱砸真能修好？

　　老狼不解地摸头，可在真听见有歌声响起后也不追究玛莉娜的修车手法了，她只接着之前说：“还有，那个说什么白大褂会溜之大吉也是你的借口吧，你根本不想让他来。”

　　“对啊，怎么了。”

　　玛莉娜瞥了她一眼，果断应下，接着反问，

　　“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着！”老狼把赤足顶到了车的挡风玻璃上，她朝着玛莉娜龇牙：“白白的最强战斗力放着不用，你脑子进水了？”

　　玛莉娜伸出车窗外的手突然捏到了一枚小石子，在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过后，她把它捏碎成了灰色的粉末。

　　她直视着前方绵延到彼端的城市巨影的公路，轻声说：“有些事情不是这样算的，老狼。”

　　玛莉娜正想说下去，可她意识到老狼可没有见证她和原清濯之间的关系变化，也没有听过她向原清濯所说的承诺。

　　所以她把下句话咽了回去，先铺垫了一手：

　　“我对小原说过，他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哦……嗯？？？”

　　老狼原本想象征性地点头，却发现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他能同意你这b想法？！”

　　玛莉娜露出了让老狼颇为恶心的温柔笑容：“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在看到这个笑容的一瞬间，老狼就什么都明白了。

　　——妈的，畜生啊！你他妈的是真该死啊牢原！你是真他妈的狗啊！

　　怎么自家从小养到大的狗子，一下就这样被牢原神不知鬼不觉的拐走了！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

　　老狼啪的一下就想到了。

　　——洗澡的时候！

　　哪个正经人洗澡能洗这么多个小时，两个人一起进的澡堂，还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要说什么都没发生，鲨了老狼她都不相信！

　　怎么能这样……

　　“呜——”

　　老狼发出了一声轻微短暂的悲鸣——我家狗子这么可爱，沟槽的牢原是怎么舍得对她下手的。

　　什么b动静？车里进脏东西了？

　　玛莉娜有些诧异地瞥了老狼一眼：“那老狼你如何评价我们的关系。”

　　老狼用手抓着脸，发出低吼：“天杀的牢原！我要把他砍断！切开！剁碎！”

　　玛莉娜愉快地笑了笑：“那看来你挺看好我们的。”

　　没待老狼回答，玛莉娜就继续开口：“别看我之前笨笨的，其实我能看得出来，小原他不想和我产生过于紧密的联系，所以也就不想……甚至是抗拒和我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他的这点，我也很喜欢。”

　　“所以，我才更加不想容许，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后退，后退，最后和我之间产生不可逾越的天堑。”

　　“等到那时再后悔，还会来得及吗？”

　　在又两句话把老狼沉默后，玛莉娜的手朝着半空中虚握，

　　“于是我主动抓住了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我又对他说，要一起过一辈子——这就是我想要的。”

　　玛莉娜抓着方向盘的手稍稍用力了点，她的语气平淡：“可现在，有人想要来破坏我的幸福。”

　　她说，

　　“若是遇到这点算不上阻碍的阻碍都需要原清濯来解决，那我的承诺，我的愿景，我的决意又算的上什么？”

　　“是我主动去抓住的他，束缚的他，却还要他来守护我的话，那我这份对于自己追求了一生的幸福平淡的生活的理想又算得上什么？”

　　玛莉娜继续脚压油门，墨镜后冰冷的竖瞳闪烁，她的声音混进了车内带着些许电流的空灵歌声中，

　　“倘若有人想要阻止我去握住自己的幸福，那我就只能把这些拦路者全都撕碎。”

　　“无论是荒川制药，是白川若夏，还是日冕集团，甚至日之城……”

　　玛莉娜平淡地说，

　　“我的幸福，不容他人染指。”

　　在吉普车愈来愈快的呼啸中，狂风自窗户吹入，让玛莉娜那淡金色的发丝狂舞，猎猎作响，电台显示屏上的进度条也正缓慢地走到一大半。

　　老狼听出了电台里满音量放着的歌是有点熟悉英语歌，于是不可置否地凝视着远方的日之城，跟唱起来：“Set aside my doubts， won't hesitate，I've been waiting through all of my life……”

　　“真是一直都没变啊。”

　　老狼侧着眸子看见了玛莉娜那在日光映照下显得轮廓分外坚硬的面庞，瞧着那淡漠的神情，轻声地继续哼唱：“I can fly beyond the distant， new horizon forever……”

　　抛下所有怀疑和犹豫，一生的等待就是为了此刻……

　　我永远能飞跃那遥远而又崭新的地平线。

　　两小时后。

　　红枫大街，冶铁工厂对面。

　　“那里就是那个叫荒川雷藏说的地点了。”

　　玛莉娜的瞳孔转动，很快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到了工厂内的米莉和荒川雷藏。

　　而且，似乎还有其他的人？

　　看不太清。

　　老狼站在她身边，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偷偷潜入进去？”

　　“首先，要尽量保证米莉活下来。”玛莉娜掰着手指算道：“然后，要把这群家伙杀光。”

　　老狼嗯嗯嗯地点头，冷笑一下：“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在米莉身上绑炸药，下只有他们才有解药的毒，然后以米莉来要挟你束手就擒？”

　　“到时候，你强行拒绝我来操控身体放弃米莉，在被抓住后，还得要牢原以身犯险来救你。”

　　“所以我说，尽量。”

　　玛莉娜朝她露出洁白的牙齿，重复了一遍。

　　老狼不说话了。

　　——如果换成以前的狗子，绝对不会有这样果断的想法。

　　她想着：

　　纵使有不变的地方，也有改变的地方么。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把米莉救出来防止他们拿着米莉来对我要求。”

　　正在规划战术的玛莉娜居然显得颇为冷静：“只要我接触到了米莉，就不会再有来自外界的攻击伤害到她。”

　　“这么自信？别到时候被分成2.5半了。”

　　老狼的话并没有让玛莉娜分心，她十分费劲又认真地地让脑子转动着：“关键是米莉被救出来后怎么办。”

　　“救出来后直接被荒川小丑启动神经毒素！”老狼像是举着两瓶香槟一样大笑：“直接好似重开了！”

　　“面对这种情况……”

　　玛莉娜掏出手机，看上去有些不情愿地拨通了某个电话号码：“交给白川若夏更合适。”

　　老狼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整不会了——玛莉娜主动求助白川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