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巫师不是邪神 第66节

　　规则的桎梏，

　　无法填满您心中的空洞，

　　您追求着无尽的财富与权位。

　　您追求着生存与死亡，

　　您追求着永恒与毁灭……

　　而我，

　　您的追随者，

　　向您献上我微不足道的一切，

　　借着您的名，

　　我对这片土地发起征召，

　　我获得的，

　　既是您的。

　　以贪婪为引，

　　借着夜幕的庇护，

　　您的眷者召唤您，贪婪之子，

　　朱丽叶·阿里亚斯，

　　降临此间！

　　……

　　泰勒嘴唇翕动，他的双眼像是蛋清一样从眼眶中流出来。

　　一点点流出来。

　　瞳孔和眼白混合在一起，挂在脸上。

　　明明他的眼眶里已经空空如也，泰勒却像是仍然能看见一样，捧着那张脆弱的小纸，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着。

　　赫拉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热流涌出，四周的表演者带着大地一起震动。

　　一时间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被震到了高空，然后又重重落地。

　　不该听见的声音，不该看见的画面，一个一个涌入大脑。

　　在这场犹如狂欢一般的献祭中，她是唯一清醒的观众。

　　但清醒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明斯……”

　　两个气音从她的喉咙钻出，又无力地散在空中。

　　一束光，突然照耀在紫水晶王座上。

　　双眼彻底流出的泰勒蓦地停止诵读，他抬起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仍能准确无误地面朝财富山上的王座。

　　他隐隐感到，他期盼的，他召唤的，他依仗的，他敬仰的存在。

　　那位曾在他迷茫时给予他指引的贪婪之子，即将被唤醒，即将来到这个腐朽的世界！

　　已经筋疲力竭的舞者们也停下了动作，他们在看到那束光的时候，立刻趴在地上，以俯卧的姿势，迎接那伟大的存在。

　　燃烧的观众也一个个跪下来，残缺不全的双手抵在胸前，像是在赎罪。

　　一条一条被调查局命名为“环齿蠕虫”的白色虫子从燃烧观众的脖子里钻出来，向着财宝山爬去。

　　它们张着大嘴，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也在欢庆着新主人的到来。

　　就连死死咬住赫拉大腿，在她伤口中吐卵的那一条虫子也松开了赫拉，跟随着其他蠕虫一起爬上满是金银和宝藏的小山。

　　当蠕虫爬到宝藏山后，它们便寻找着缝隙钻进去，又从上方的缝隙钻出来。

　　当蠕虫与财富交织，充分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繁华之下，满是腐朽。

　　在邪教徒的欢欣雀跃中，照射在紫水晶王座上的光柱渐渐黯淡，缩小。

　　但光芒虽然逐渐变暗，可是光芒中心，王座之上，却隐隐有一个身影轮廓出现。

　　第一个发现的仍然是没有了双眼的泰勒。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是夸张至极的笑容。

　　“贪婪之子降临！”

　　俯趴在一起的表演者一个个痛哭流涕，激动不已地呼和着。

　　“贪婪之子！”

　　“贪婪之子！”

　　“贪婪之子！”

　　……

　　声音在整个封闭的空间内回响。

　　明明这里只有几百人，却喊出了成千上万人的气势。

　　仿佛屋顶都要被这撕心裂肺的呼喊震塌了。

　　就在这时，坐在紫水晶王座上的人影轮廓突然闪动了一下。

　　随后那个轮廓就和原来的不太一样了！

　　而无论是陷入狂热的泰勒还是俯趴着的邪教徒，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只有用仇恨目光死死盯着王座的赫拉注意到了。

　　原本赫拉也没有意识到变化，直到她发现王座上的人影……怎么那么眼熟？

　　……

　　“贪婪之子！降临！”

　　“贪婪之子！降临！”

　　“贪婪之子！降临！”

　　泰勒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不已，嘴角有鲜血流出，可是兴奋让他完全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其他邪教徒也做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在他最后一次呼喊中，紫水晶王座上的身影突然从一个轮廓变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模样。

　　意识到邪神子嗣的降临，在场所有人全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噼啪——噼啪——”

　　现场安静得只能听见火焰燃烧肉体的声音。

　　泰勒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用他的眼眶直直地盯着王座。

　　就在他身边那些俯趴在地上的邪教徒，也一个个忍不住抬起了头。

　　那华丽又贵气的王座上，竟然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你是谁？”泰勒愤怒地大吼。

　　他的脸涨得通红，像一只发怒的狒狒。

　　“你不是贪婪之子，你个小偷，你个窃贼，你是谁？”

　　坐在紫水晶王座上的男人翘着腿，漫不经心地用手抖了抖落在衣领上的灰尘。

　　“明斯·康斯坦丁，一名巫师。”

　　“巫师？”泰勒看不见明斯的样貌，但他能感受到明斯身上的气息。

　　“微弱的魔力波动……不，这不可能，这么普通的巫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贪婪之子的降临？”

　　“给我抓住他！”

　　泰勒手一挥，趴在地上的那些邪教徒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

　　因为要进行献祭仪式，他们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但这并不耽误他们向明斯挥出愤怒的拳头。

　　就连在财宝山上钻来钻去的蠕虫，都在泰勒的命令下对着明斯张开了大嘴。

　　他们要杀死他，它们要吃了他。

　　它们要狠狠地报复和折磨这个破坏了他们请神术仪式的家伙！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泰勒的声音逐渐放低，“我要撕了你的皮，放干你的血，熬出你的尸油……”

　　激动又疯狂的泰勒忘记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明斯能取代贪婪之子，被他们召唤到这里？

　　只有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的赫拉，看着前赴后继冲向明斯的邪教徒和怪物们，掀起嘴角，“一群傻子！”

　　明斯跳上王座，看着即将冲到眼前的奇形怪状的邪教徒。

　　“没有时间翻阅魔法书了呢。”

　　最快赶到的邪教徒已经抓住了明斯的脚踝。

　　明斯的目光却转移到两个无力趴在地上的家伙。

　　“差点儿忘了，这次委托的内容是……”

　　“……消灭邪教。”

　　“要消灭的话，需要上点儿激烈手段。”

　　明斯歪歪头，双眼开始放空。

　　一条条狰狞的手臂扯上他的腿，他的手臂，按在他的肩膀上，盖住了他的脸庞……

　　他们要把明斯撕成碎片！

　　然而，当他们的手掌真正碰触到明斯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陷了进去。

　　他们的手臂全部陷入明斯的身体，却没能从另一端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