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座命 第127节
明知他极喜欢也不送。
而原因也不难猜。
新家主张七泰与他亲老子张六铎之间的隔阂,平阳张家人尽皆知。
现在老家主退了位,底下人大面当然还是得过得去,可一些不入流的龌蹉手段也就不用说了。
前朝太上皇都有饿毙的例子,更何况区区一个‘称郡’的世家旧主。
而就在张六铎回忆往昔,面色阴晴不定,不停闪烁的同时。
芝海镇码头三十余丈高的巨大灯塔塔顶。
张贵跟吕真端站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窗前,遥望着海面上一艘艘小如蝼蚁的船舶,久久无语。
在这个如同蒸笼的空间。
堂堂三宝全修,神丛混同周身的‘丙少’修士张贵,没感到什么不适。
但虽也是入品修士,但因为只修元神。
且修炼的功法虽能生浩然正气百邪万毒不侵,可尺有所长必寸有所短。
对自然气候的变化感受却如同常人的吕真端,闷了这会已经浑身湿透。
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
“倸央龙虎你是想把我热死,摆脱了自己杀人之责还是怎地?”
第136章 孰人问极
吕真端之所以在手下尽没之后,屈服于张贵的淫威之下,并非单纯的贪生怕死。
而是在这个只以成败论英雄的世道,死则死矣,可要是活着。
那哪怕他失败的理由再充分,也只会沦为一辈子的笑柄,从此生不如死。
所以当张贵以‘命逢灰黑’神丛,阴杀完所有背叛自己的龙虎幕府将官,然后出现在吕真端面前。
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会动他分毫。
并且愿意将芝海镇开埠的半数收益奉上,充当珍王军资。
自诩为‘真读书人’的吕真端,便以‘大局为重’这四个字自己说服了自己。
第二天跟张贵一起出现在了芝海镇的校场上。
但别扭的是,明明已经自己说服自己要忍辱负重了,可吕真端却又时时摆出不愿屈服的‘文人风骨’,让人倒尽胃口。
好在张贵在形势比人强时,一向能屈能伸。
既然一时半会无论从个人武力,还是或明或暗的阵营军力方面看,一时半会他都拼不过珍王。
而吕真端又为了自己的私欲前程,愿意帮着一起糊弄珍王。
那被他说几句怪话又算什么。
“吕宰承说哪里话来,我怎么会想要害你呢。
不过这暑气倒的确是我疏忽了,见谅、见谅。”
说着张贵先以主神丛‘水火相济’挥手放出些微蒸汽。
而后施展出‘余烬’之能将气温瞬间降了下来。
“现在凉爽了吧。
吕宰承,你看咱们芝海镇海域如今商船如织,其中二成半都是往鲜茸岛运粮的。
而且据说整个东粤行省,除了良、陈、褚三大传古‘州豪’世家开埠的港口外,其余都被珍王掺了一脚。
如此急躁,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吕真端闻言沉着脸没有做声。
只是拿出布巾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张贵反问道:
“这化暑为冰的能耐,是平阳张家的神丛能力吗?”
“一半是,另外一半是我自己演化出来的小技巧。”
“单凭上古血脉传承,龙虎也堪称顶尖人物啊。”
吕真端少见的给了张贵好脸色,
“只要不行错踏错,未来真正封侯拜相也非妄想。”
张贵哈哈一笑,
“吕宰承是想让我归顺珍王吧,不知你看没看昨日的邸报…”
“你是说珍王爷的长兄,魁王殿下入主金岭京畿,怀王在闽圳立下行在吗?”
张贵点点头,“吕宰承果然还是消息灵通。
之前丰王在西粤海、詹王在荆楚、康王在鄂湘都已立下行在。
现在又有二王巡狩南国。
怀王就不说了,单说魁王爷,那可是‘当今’的长子,又是前皇后的嫡出。
占的地盘虽然不直接靠海,但金岭京北倚千里长河,沃土万万亩,人烟稠密又自古藏富于民。
你真觉得珍王靠一时侥幸,击败了元山偏军中的偏军。
在小小岛国鲜茸占了一道。
就能力压群王,未来问鼎登基吗?”
“自然不能。
但是倸央龙虎,你适才推崇的魁王未来就一定能登极吗?
或者说比起其余出京的兄弟,珍王不缺什么吧。
如果不缺的话,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张贵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珍王的确是不缺什么,但他瞧不起我这个逢迎起家的蛮夷将军。
在我的采邑扎下‘行在’几天,一次都没见我…”
“龙虎,您觉得珍王看不起你,其他王爷便会看的起吗?”
这话简直当面打脸,但张贵又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物,只好耷拉着脸不再作声。
吕真端见状以为自己巧舌如簧起了作用,精神一震,对待张贵的态度更加郑重,甚至堪称恭敬。
“将军是有大才的人物,只是当时与珍王初遇,因为未显露锋芒,让王爷走了眼…”
“宰承且住,有人来了。”
张贵突然间止住了吕真端的发挥,指着水晶窗外一道凌空飞来的白云,
“这一招是否珍王麾下哪位大人的神通?”
吕真端仔细辨认了几眼,肯定的答道:
“龙虎,来人乃是青斗书院的白瓷谪仙申释景。”
张贵接到过张九江留下的信件,知道青斗书院一干人等在珍王踏上鲜茸岛的当天,便离开了芝海镇。
匆匆赶回了书院。
毕竟青斗书院山长淮鹤先生的长兄,乃是明宋朝廷的三朝元老,‘今上’合正帝颇为倚重的鹤乡公。
现在这种敏感时机,出外游历的青斗师生实在不好跟珍王搅合的太深。
结果没想到那位女先生申释景,却重新出现在了芝海临海。
张贵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但即便是为了小伙伴张九江在青斗书院里的日子好过点,他也不会怠慢那申释景。
点点头道:“原来是青斗书院的申先生,倒也有过几面之缘。
来的如此煊赫,咱们下去见见吧。”
看出他眼神中的迷茫,吕真端一边跟着张贵走下灯塔,一边道:
“龙虎不知道这位‘白瓷谪仙’,已经成了珍王殿下的密友。
正在为韩丽社稷复兴出谋划策吧?”
“她是青斗书,哎,是以私人身份为珍王奔走对吧。”
张贵一愣反问道:
“这位申谪仙跟韩丽王室有些干系吧?”
见根本没法子在张贵面前装腔作势,反而被他直接点破了玄机。
吕真端真心实意的赞了句,
“龙虎真是见微知著,好玲珑的心思。
申释景的确是前韩丽王的孙女,后来父亲夺嫡失败,远走东洲,几经波折留在了青斗。
但在鲜茸岛上仍然潜藏着不小的势力。
本来对于权势,她是不在意的。
可奈何先祖遗留的社稷被逆贼颠覆,也只好…”
看到吕宰承这个性子颇为自私,却又爱装出一副忠义外皮的伪君子,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自觉自愿的为申释景辩护。
非得把她描述成不爱权势,只是为了祖上基业不得不参与国争的白莲花。
张贵暗自好笑,心中想到:
“哎呀呀,没有经历过我上一世诸多清纯派网红小姐姐的洗礼,也没受过绿茶型白莲花女主影视剧的熏陶。
吕真端的道行不行啊。”
下了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