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211节
直到接触大祈,才明白人之恶尚且远远没有极限。
将人划分数等,以皇权的名义来牧养子民——如同对待牲口!
荀轲完全无法想到比这更加恶毒的手段,哪怕与大祈皇帝素未谋面,对其的痛恨程度就已经超过了对宗明帝的痛恨。
这种划分一旦持之以恒的实施起来,百年、千年之下,安知不会成为一种“合该如此”、“理所应当”的规则?
生而有种,下民非人!
何止是礼崩乐坏,这是在赤裸裸的践踏人心!
“皇权——黄泉。掌握着让人下黄泉的力量,便可以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肆意的夺去想要的一切。”
顾担说道:“宗明帝之恶在于个人的贪欲,大祈皇帝之恶,在于掠夺天下的子民来供养极少一部分人的穷奢极欲,以此来保证对于国家的统治。
还记得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害怕的赶紧跑,因为三等民甚至不能去树林里捡柴,那些东西都是有主的,无主的也归于国家。
除了暂时租给他们使用的地方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们的。区别只是他们想不想拿走,而不是能不能拿走。”
荀轲当真是瞠目结舌,“连捡柴都不许?那冬日要如何去熬过!”
“我倒是特地去了解过,临近冬日的时候,他们需要去做帮工。捡很多很多的柴,然后有善心的主子们,会施舍给他们一星半点,而且必须要感恩戴德才能拿到。若是捡的少了,不仅自己没有,还要挨一顿毒打。”
顾担说道。
“这样的国家,怎还没有灭亡?!”
荀轲想不通。
“力量。他们掌握着足够的力量,在这股力量还没有被腐蚀干净之前,这些三等民们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可言。揭竿而起不是那么好做的,最少也要有宗师去挑头才有可能.你觉得,宗师会是三等民么?”
顾担幽幽的说道。
当然不会。
宗师,定是比一等民还要高上一等,是真真正正的特等民。
在拥有个人伟力的世界,底层民众想要造反更像是个笑话。
如果有,那一定是更强的人站了出来。
像那陈广、吴胜,倒也轰轰烈烈过,遇到白莲教主就是一个死字。
领头的一死,剩下的便全都是乌合之众。
个人伟力,便是如此。
个人之善为善,天下皆善。
个人之恶为恶,天下皆恶。
不需要去讲道理,拳头便是道理。
这就是为什么他始终都不肯出山的原因。
直到大宗师后,才能有一番作为。
此前便是宗师,也无济于事,振奋人心尚可,改天换地还远远不够。
看似一个境界间的差距,直接关乎到能否成事。
荀轲默默的和顾担对视着,良久,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会好好学武,然后讲述道义。”
荀轲像是在跟顾担说话,又像是在告诫自己,这个少年脸上多了一份坚定之色。
顾担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要带荀轲来,的确也有自己的目的。
长生者也需要审时度势,一时的巅峰并未迷了顾担的双眼。
他不可能事事亲为,更不可能坐在龙椅上整天批阅文书奏折,甚至连宣讲道义他都不会去做——但总要有人去做。
外部的磨难他可以帮忙摆平,但内部的建设,还是要看荀轲这一代人。
“饭做好了。”
没有等待太久,老妇人便端着碗盆走了出来,香喷喷的腊肉散发着油光水滑的光泽,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老农跟在妇人的身后,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再和两人对视。
顾担拉起荀轲,笑着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需要去做,实在是耽搁不得。这顿饭没时间吃了,你们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啊?”
老妇人满脸茫然,“这,这都做好了啊!”
哪有客人拿出食材,结果一口不吃就要走的?
“真耽搁不得,有缘再见。”
顾担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带着荀轲,迎着漫天大雪,乘骑着骏马而去。
“这是咋回事啊?”
老妇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目光看向老农,“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客人怎连饭都不吃?”
老农想起先前荀轲说的话,惊惧的缩了缩脖子,只是摇头。
里屋传来一声呼喊。
“娘,客人走啦?”
“走了,火都升起来了多可惜呀!饭也做好了,等会我把衣裳给你们,你们先过来吃。”老妇人说道。
“我都闻到肉香味儿了。”
话语声由远及近,一个看上去瘦弱矮小而又黝黑的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赤身裸体,被冻得有些发抖。
但看到那食盆中的腊肉时,眼睛都在放光。
“哎呦,这你都敢出来?也不怕冻死!快去屋里,我把衣服脱给你。”
老妇人高声训斥道。
“不用去屋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农指了指先前顾担坐着的凳子,那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包裹。
里面是两件棉衣。
第214章 大祈皇庭
当顾担和荀轲来到大祈皇都之所在处,雪早已停住。
便是同一片天空之下,一方阴雨连绵雨雪阵阵,另一方亦可歌舞太平声色犬马。
踏足其中,仅是气象便有所不同。
虽是冬日时节,仍可见络绎不绝的行人来往交织,身着厚实的棉衣。
沿街上还有着不少叫卖的小贩,人头攒动,丝毫没有因为冬日的清冷也减少半点繁华,一眼看去,当真是盛世之景。
漫步其中,荀轲左右打量着。
有孩童欢唱着节奏明快的歌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各种食物的香气也四处飘荡,落入人的鼻尖便勾人肺腑。
游览观光的车马在足够八骑同程的宽广街道上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平和而安宁。
若非来的时候亲眼见到那位老农的模样,怕是任谁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荀轲举目不住的打量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等的心绪,天地浩大,此地繁华,那做梦都想出现的场景便在眼前,却让他遍体生寒,不能自己。
“小哥第一次来皇都?”
一旁卖菜的摊贩见荀轲站在那里一直发愣,笑着问道。
荀轲如梦初醒,点了点头,“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
大祈的皇都和大月皇都有所不同。
在这里,民众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彰显着由内而外的自信,哪怕是路边的小贩都会大胆而热情的同人打招呼。
但在大月,这副光景已经太久太久未曾见到。
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的确会影响一国国民自身的面貌——前提是他们能够享受到国家的庇佑。
而能够在皇都之中谋生的这些人,显然就享受到了。
当大量的底层民众贡献出自己的血汗和利益之后,的确能够让一小撮人在一处地方得享安宁喜乐。
这份光景荀轲曾经无比的期盼,但今日见到,却发自内心的有些反胃。
他似乎在这里见到了无数个如他们见到的那个老农一样的人,正在大雪之中苦苦煎熬,连捡些木柴都要冒着死亡的风险。
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墨师——前所未有的理解。
因为他看到了。
看到了在那鲜花着锦之下的烈火烹油。
恍惚间,他好似又听到了墨师曾对他说过的话。
‘饥者得食否?寒者得衣否?劳者得息否?此三者不正,国岂为国!’
如果富贵祥和由此而来,那富贵祥和不要也罢!
“我看小哥的马就知道小哥定非是寻常人家。若想来皇都好好玩玩,应仙宴、百味居的佳肴不可不尝;若是钟爱风光,那是非天门楼莫属,运气好还可见到云霞齐升之美景;若是喜欢女子,翠仪阁、怡红院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一边说着,卖菜的小贩还给荀轲来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如数家珍,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地方合该都是好去处。”
顾担走了过去,拍了拍愣在原地的荀轲,笑着问道:“只是已经定好了地方,怕是去不得了。”
“咱说的可都是皇都内一顶一的地界,其他地方哪里能和这些地方比?咱也是看您不差钱才给您这么说的,可没收他们一分钱。”
小贩拍着胸脯说道,“你便是再找十个人打听,也难找出一个更好的去处。”
“是吗?”
顾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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