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慕容复:这次我是主角 第38节
原来二十年前,段延庆在外历练之后,回归大理,便遇上了奸臣杨义贞叛乱,其父上德帝被杀,而段延庆自己也因种种原因身受重伤,他的一双腿就是那时残废的。
当然,段延庆只说了自己为仇家所害,并没有说个中曲折。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当时段延庆为保命,只得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开大理。可他一个重伤之人能够走多远?
就在他堂堂一代皇子即将丧命之时,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当时被逐出师门,游历四方的薛慕华。其时神医之名尚未传开,段延庆天下第一大恶人之名也无从说起。薛慕华只觉段延庆一个重伤之人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属实罕见。倾佩加同情之下,薛慕华出手为段延庆治好了伤。
其时段延庆喉咙为仇敌所伤,发不出声音,只是以树枝在地上画字得知了恩公姓薛,随后,因为忧心仇敌追杀,匆匆离去。不过,恩人的身影样貌却一直记在了段延庆的心里。
此后段延庆花了五年时间学会了以杖代双足,又用了五年时间,学会了将一阳指的指力以手杖发出。再后来,他亲手杀尽仇家,后来,江湖上就渐渐地有了“大恶人”的名声。
他遭逢巨变,由皇太子之尊沦落到不人不鬼,腿不能行,口不能言的境地,索性自称“恶贯满盈”,后来又遇见了叶二娘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湖上就有了四大恶人的名号。
慕容复听后,久久不语。
他早知江湖虚伪,人心险恶。如今看来,倒还是低估了江湖的这片水有多深。
丁春秋害人无数,动不动就用毒害死无辜之人,江湖中人却只敢带着几分厌恶、更多是恐惧地骂一句“星宿老怪”,没有人组织一场聚贤庄大会来围杀他。也没有少林高僧带头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一场雁门关之战。
段延庆虽说复仇的手段过于凶残,然而其杀尽仇人也有足够的道理。到头来却得了个“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号。
只因段延庆恶得不够彻底,也远不及丁春秋那般有实力,一手化功大法令无数人闻风丧胆。所谓恶贯满盈与星宿老怪,彼此不过窃钩者与窃国者的差别而已。
薛神医长叹一声:“当时我若知段兄他日所为,薛某定不为段兄医治。”
段延庆微微一怔,去捡竹杖的手明显地停了一下,接着继续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杖,缓缓地起身离去。
“段前辈!你身上还有伤!”慕容复叫住了段延庆。
段延庆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用腹语术说道:“小意思,不要紧。”
慕容复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抛给段延庆:“段前辈,这是我慕容家秘制的解毒药,对于一般的毒药和寻常的伤势极为有效。”
这一声“段前辈”发自内心。
段延庆一把将小瓶子捏在手里,凝视良久,沉默不语。终于身形一动,借助着手杖上的大力飞出去几丈,几下子,便不见了。
远处,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慕容小子,谢了。”
慕容复洒然一笑,冲着段延庆离去的方向喊道:“段延庆,哪天不想当恶人了,来我燕子坞做客吧!”
声音一连传出几里,就是不知段延庆有没有听到了。
第77章 夜谈
慕容复凝视着段延庆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薛神医打破了沉默,陪笑道:“多谢慕容公子仗义出手。”
转身的那一瞬间,慕容复迅速地将眼底那一丝鄙视深藏,转而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薛神医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他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毛病,只不过称呼由一开始的“薛前辈”变成了“薛神医”,只是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没有被对方注意到罢了。
埋伏在附近的巴天石这时跳了出来,一边缓缓地用衣袖擦掉手上的血痕,一边淡淡地说道:“两个。”
慕容复无奈地笑笑,朗声道:“回去后就告诉你轻功的法门。”
原来刚才两人躲在一旁观察形势的时候慕容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巴天石打了个赌,就赌一会儿慕容复出手的时候,会不会有星宿派的漏网之鱼。慕容复赢了的话巴天石就要替他办一件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巴天石赢了的话慕容复就把轻功的法门告诉巴天石。
只是这么一提,巴天石立马答应,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接着慕容复为两人彼此引见,又是客套一番之后,慕容复道:“时间不早了,赶紧赶回去吧,莫要让本相大师他们久等。”
于是三人踏上了归途。原本巴天石和慕容复都轻功了得,之前是因为要走走停停辨别方位,还要绕弯子,才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但是现在带上了个武功平常的薛神医,就有些麻烦了。
虽然说逍遥派的轻功上乘,但很明显薛神医却是一点没有学到。
无奈之下,只得在经过一处大一点的市集的时候雇了一辆马车,许了车夫二十两银子的赏,命其日夜兼程,这才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了回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上午,三人直奔客栈二楼。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更好地保护薛神医家眷,众人包下了整间客栈,因此这时的客栈显得空荡荡的。
众人相见,又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叙述这几天的经过。当然,慕容复和薛神医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到段延庆,巴天石也懒得多嘴,于是事情就成了薛神医机智布局,慕容复仗义出手。
因为客栈多有不便,于是众人决定返回薛神医庄上。料想以众人现在的声势,就算是丁春秋亲至也掀不起什么风雨来了。
回到薛神医庄上,薛神医仔细地为本相检查了一番。不得不说,“神医”之名名副其实,薛慕华只是检查了片刻,就判断出来本相是为阳刚劲气所伤,所幸有另外一股阳正,温和的内力替本相护住了心脉,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
众人俱各叹服,确实是本相受伤之后,段正明和本观用一阳指内力为本相护住了心脉,才避免了伤情恶化。
薛慕华向众人保证,只需在其庄上呆上半个月,定叫本相恢复如初,众人听后大喜,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于是在薛神医庄内安心住下,等待本相康复。
至于诊金,薛神医苦笑着表示,经此一役,自己从此绝了武学一途的念头,从此专心医道,再不过问武学一事了。
慕容复深表欣慰。
好好的一个医生,学人家打打杀杀干嘛?
看样子日后的聚贤庄大战八成是打不起来了。
深夜,薛神医庄外。
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只见他双手如电,挥舞着一根手杖向身后一道身影刺出。另外一道身影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种反应,躲过几下攻击之后被一下点中,好在最后时分,他仗着身法高明,躲过去了。绕是如此,手杖上的劲力还是波及到了他,手中的一个荷叶包顿时裂开,里面包着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
“我说,段老大,找你喝个酒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黑暗中,一个年轻公子哥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无奈。
锦衣公子无奈地看着洒了一地的东西,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惋惜:“好不容易买到的远芳斋五香牛肉,就这么浪费了一大半。”
原来刚才他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一只手是一个大荷叶包,另一只手则提了两小坛子黄酒,行动处处处小心,无怪乎避不开那几下了。
段延庆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说了,来找你喝酒啊,有个三五顿没吃饭了吧?特意给你买的好吃的,你这一竹竿子打掉一大半,待会儿没吃饱别怪我啊。”
慕容复摇头晃脑地开着玩笑,一点都不在意对面的段延庆会突然暴起伤人,他知道对方没有敌意,这才表现得如此轻松。
段延庆默然。
他早就猜到以段延庆报恩报到底的性格,定然会返回薛神医庄园附近。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比段延庆更了解段延庆的话,那一定是他慕容复。
因为本质上,慕容复和段延庆就是同一个人的性格分成了两部分,两人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是故燕皇族,一生痴迷于复国幻梦。一个是大理皇太子,一辈子执迷于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一个是名满江湖的贵公子,然而又名不副实。一个是恶名遍天下的大恶人,偏偏也恶得不够纯粹。两个人的武功都属于各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批,慕容复的武功在同龄人中基本无敌,段延庆一阳指的造诣在同龄的大理段氏子弟中最高。
最后两个人都失去了所有,又得到了所有-慕容复众叛亲离,疯疯癫癫,在幻境中实现了自己的帝王梦,段延庆连跟在身边的三个恶人同伴都走了,夺回大理皇位也如梦幻泡影,却意外地得知自己有一个亲生儿子将来会继承自己追求了一生的皇位。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慕容复就越是对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越能体会到原主的那份不甘、偏执与悲苦,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已经悄然改变,不再是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嘲笑原主是个怨种。
也许是因为每个人一生多少总是要受一番求不得的苦吧。
薛家庄大厅屋檐上。
慕容复跟段延庆一人一小坛酒,中间放着个打开的荷叶包。
段延庆一手撑着根竹杖,另一只手拿着那坛开了封的黄酒。
慕容复大大咧咧地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上好的绍兴花雕,二十年纯的极品,包您满意!”
段延庆没有接话,默默地灌下一大口酒。
沉默,长久的沉默。
“伤口还好吗?”慕容复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意思,没有你上次那一掌来得厉害”段延庆瓮声道。
慕容复(内心OS):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于是两个不会聊天的人又把天聊死了。
“谢谢。”段延庆突然用腹语说道。
慕容复一愣,嘴张了张,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不用谢。
“不被理解的感觉,很难受吧?”慕容复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段延庆沉默良久。
“习惯了。”
短短三个字,说不出的萧索。
说完这一句之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酒。酒坛子空了就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一个锦衣公子,一个青袍怪人,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就这样在屋顶坐到了天亮,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色大亮的时候,段延庆捡起两根手杖,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报以微笑。
临了,段延庆纵身一跃,隐入初晨的霞光里。屋檐上,只留下慕容复一人看着段延庆远去的身影。地上的两个酒坛里酒已干,一片干枯的荷叶被晨风一吹,向远方飘去。
第78章 又生枝结
七日之后。
薛神医的医术确实对得起他“阎王敌”的名声。虽然之前说的是半个月治好本相,但实际上,本相这时已经好了大半了,运功打坐什么的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彻底痊愈了。
最开始的那几天,慕容复担心丁春秋会出现,故而天天都呆在薛府没出去,几天之后,见没有动静也就放下心来。
薛神医的府邸一共就那么点大,布置的也寻常,实在没什么看头。故而,呆到七日上,慕容复终于是呆不住了,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跑到离薛府十里外的酒楼喝酒。
他也没多少要勤练武功的心思。武学修炼到了一定层次,勤学苦练倒退居其次。什么闻鸡起舞那是军中战将跟江湖上二三流人物需要做的事情。
到了绝顶高手这个层次,心性上的顿悟反而胜过下苦功夫闷头练。就像萧远山,几十年前在雁门关的时候一个人杀得中原一众高手死伤惨重。后来几十年时间躲在少林寺藏经阁下苦功夫,结果连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慕容博都拿不下了。
这就是所谓的“痴心成魔”,好好地偏要去练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只为了赌一口气,你说你这不闲得慌吗?要报仇你直接杀慕容博弄玄慈不就完事了?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虽说自己同情慕容复的遭遇,但是对慕容博这个便宜老爹可是完全无感。萧远山要真是够给力,下重手把慕容博干掉了,自己倒还真要谢谢他,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回是肯定回不去了,万幸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错,属于“三闲”人员,要是不幸成为了大宋治下的一普通百姓,那怕不是每天哭着喊着我要回家了。
以现代人的思维去审视古代人的所作所为,往往容易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仿佛三体人看地球人,地球人看自己的灵长类同类。实际上千年前的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远没有大到人与猴子间的差距。
特定历史环境自有其特定的运行逻辑,一个人在历史大潮中的作用就仿佛滚滚浪涛中的一勺盐。一个现代思维的人作用可能大一点,有可能是一罐盐,但无论是一勺盐还是一罐盐,都不可能将淡水变成海水。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复很干脆地丢掉了复国幻想的原因。首先,主观条件上,以慕容龙城当年那种武功跟威望尚且没能成功,自己这点水平又算哪一根葱?客观条件上,宋初天下尚未完全安定之时蜀地爆发的大规模起义尚且没能做到改朝换代,甚至连割据一方都没能做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真要是逆流行险的话,自己可能连宁王朱宸濠那个笨蛋都不如,至少人家姓朱,而自己又不姓赵。
酒空了,慕容复让小二再去拿一壶过来。店小二答应一声便赶忙往后院跑去。
趁着等酒的工夫,慕容复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次他选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雅间,只是在酒馆一楼靠墙的角落要了张桌子,自斟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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