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294节
说文志章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说这畜生祸害人头落地,脑袋搬家!
更有人说啊,是这畜生太过恶毒,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才在他大婚之日,摘了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那些个靠话本段子吃饭的说书的,更是连夜伏案,根据各种传闻写出一个个段子,讲给天下听!
而其中最脍炙人口的就是说,这文志章忘恩负义,为了名声杀了自个儿糟糠之妻,最后遭了报应。
末了,批一句。
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总之,京城动荡。
无论是市井还是官场,都好似那滚烫的热油倒进了水里,炸得那叫一个嗤嗤作响。
同一时刻,不归陵上倒是风平浪静。
杀人放火,功成身退,任那京城乱作一锅粥,风雨动荡飘摇,也终究吹不到这不归陵上来。
度人经里,黄泉河畔,文志章的死讯传来以后。
身为他结发妻子的文至秀脸色平静,既没有欢喜,也没有悲痛,只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她朝著余深深鞠了一躬,踏上黄泉,消失在迷雾背后。
余琛曾跟她说,她这一辈子善行颇多,可选择就在地府,或是带著超乎常人的天赋转生投胎。
文至秀却是摇头,只说了一句,倘若当真能给予她下辈子一样非同寻常的天赋,那便给她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吧,让她来世千万莫要……再看错了人!
余琛听了,只有苦笑。
这天下神通千千万,洞彻人心却是难上难!
回了不归陵上。
余琛甩去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事儿,已经结了。无论是旁人唏嘘也好,愤怒也罢,木已成舟,尘埃落定了。
他开始复盘起那大婚之上的作为。
毫无疑问。
文志章的死,就是他做的。
——嫁梦神通。
这一次,他做了很多新的尝试。
比如以余琛如今半步神苔的境界来施展,又在那般近距离之下,让一个清醒的凡人坠入梦境。
比如让那梦境中,文志章说的话,同步到他的身躯上。
特别是……将那梦境之中的虎头一铡,投影到活生生的现世里。
——嫁梦神通,以虚化实,通过梦境影响现实,实际效果竟这般神异!
文志章在梦里被铡了脑袋,现实中便也身首分离,还让占天司的炼炁士们察觉不到任何一丁点儿异常之处!
当然,这般无无中生有的伎俩,让余琛也相当疲惫就是了——这般对精神的消耗,比跟一个神苔境大战了三百回合,也不逞多让。
但即便如此,余琛也感到心头激荡。
这才是真正的……梦中杀人。
于那幽暗角落里,冷眼看世间,度化死者愿,深藏功与名。
黄昏时候,余琛正把玩著那完成了文至秀的奖励以后,度人经给的奖励。
突然眉头一挑,看向山下方向。
——来人了。
还不是什么凡人。
有股子天地之炁的波动。
他招呼好虞幼鱼和石头,一起出了门。
果不其然,几个穿杏黄道袍的身影上了山来,望著阴森气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其中为首那人自称占天司子监张智凡,乃是奉命调查文大人之死。
因为中午时候余琛等人也在,所以按例问询一番。
余琛拱手,表示定当配合。
那张智凡就问他身份,余琛便答自个儿乃是幽州人士,虞幼鱼是他侍女,石头是他徒弟,三人携仁德王门客令牌而来,在不归陵上讨个差事。
那张智凡一听,也是惊讶,心说一个皇子门客,竟喜欢著阴森之地?
但想了想也正常,这些个门客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群怪胎奇葩,和一些真正怪胎比起来,余琛几人这也不算啥了。
便又问了些关于婚宴之上的事儿,余琛三人都对答如流。
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这占天司的张智凡便也带人下山去了。
末了,张智凡虽没问出什么,但想到余琛的门客身份,再加上最近京城都因为那些个皇子门客乌烟瘴气,还是提了一句占天司的警句,以作警醒。
“莫要作恶,报应不爽!”
余琛当即连连拱手,送其下山。
等到几人身影完全看不到了,方才摇了摇头,往屋里一进,大门一关。
是啊,莫要作恶,报应不爽。
咱,就是那报应。
第256章 皇子困境,东君发难
平静也好,热烈也罢。
反正时光不会管你那么多,只一天一天往后过。
文府大喜变大丧的热度依旧不减,街头巷尾也天天在讲;占天司和刑部压力山大,把整个京城都搜了个遍,虽说线索没找到,却是抓了不少鸡鸣狗盗的;至于官场上,那更是迎来了一场大风波。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天文府大婚上,文志章吐出来的那些破事儿。
——可不止他作奸犯科的证据,还涉及朝廷六部不少当官儿的。
比如他在哪一次人事任免中,收了哪位同僚的好处,把一个庸才送上官位。
比如他在哪次宴会中,某个官员有求于他,又送了多少天材地宝。
再比如他伙同梨花楼的老板杀人犯事儿,是谁帮忙掩盖痕迹,官官相护。
……
如此种种。
虽说以京城各位大人物的情报网,基本上能查到这些破事儿是谁干的,又牵扯了哪些人物,但平日里大伙儿都秘而不宣,藏在心里。
但见不得光的,终究是见不得光。
这些事儿一旦被放在台面上来讲,那可就没法儿收尾了。
巧了的是,哪天文府大婚,文武百官,平头百姓,三教九流都去了不少。
都亲耳听到了这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儿。
如此一来,谁敢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查!
一查到底!
那些个平日里刚正不阿的御史台官吏,专管这些文武百官的违法乱纪,这会儿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野兽,咬住不放,死死地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让整个官场都来了次大清洗!
超过双手之数的官员被免职,超过五指之数的官员被砍了脑袋,还有不计其数被追责降职的……大夏官场,哀声一片。
倘若说文府大婚时,大伙儿还都只是觉得文志章疯了,那这些事儿东窗事发以后,想要把他拖出来鞭尸的已是数不胜数!
其中最他娘觉得倒霉的,自然是大皇子了。
因为文志章作为他的人,平日里勾结的那些个官员自然也是亲近大皇子的人——毕竟倘若是亲近仁德王或者绝不参与夺嫡之争的官员,也不可能理会他就是了。
反正这一搞,大皇子在官场的布置直接缩水两成。
更让这位皇子头疼的是,因为这事儿,他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民间的名声,一落千丈!
甚至皇宫传出一个消息。
——陛下某次用膳以后,玩笑般说道,要派人去请远赴海外的仁德王回来,说他或许才是担得大任的人选!
听到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周钰直接气得浑身发抖,也吓得浑身发抖!
枯坐半夜后,大皇子周钰还是决定再去拜访一次那紫衣宋相。
——与从不参与官场事儿的占天司国师相比,同为三圣之一的宋相,本身就是文武百官之牛耳,只要他老人家肯说话,大皇子的名声随随便便就能重回巅峰,自然也能让那位改变主意。
可就在大皇子舔著脸,拎著出了血的厚礼前往宰相府的时候,却是直接门儿都进不去!
只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厮,笑吟吟地盯著大皇子,传来了宋相的话。
说宋相眼睛不好,看不见虚头巴脑,只看得见那实实在在为国为民做的事儿。
说罢,砰一声门一关,再没了声儿。
回到武贤宫,大皇子气得将整个大殿里能摔的东西全摔完了!
整个宫殿,前半夜都响彻在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一个个宫女儿太监,大气儿不敢喘一下,生怕惹到了那位盛怒当中的殿下,丢了脑袋。
直到下半夜,发泄够了,武贤宫才平静下来。
大殿里,满地都撕成碎片的珍贵画作,破碎的玉石,摔成了无数片的古董。
而在这废墟一般当中,大皇子垂坐著,的手被割破了,鲜血顺著手指流下,滴答滴答。
那凌乱的碎发之下的双眼,好似狰狞的野兽一般!
宋相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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