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灶君 第71节

　　却见这结被斩断之后，化作更多绳结，如同根系血管一的缠绕在刀上，显露出这把刀的因果，一瞬间，宋无忌的脑海里浮现了无数过去的因果，未来的因果。

　　只要杀生，便是种下恶因，未来必定会有恶果显露。

　　宋无忌于是挥刀斩向关键处，杀杀杀！管你什么狗屁业因业果。

　　这些绳结斩不断，理还乱，从刀上开始沾缚到宋无忌身上，斩向妖魔的因，会让妖魔更仇恨人类，化作的果，就是妖魔吞吃普通人。传播灶火的因，烹煮了妖魔，却也化作果，有人被妖魔烹煮肢解。

　　整个因果体系都在劝说“无为”，因为为善也好，为恶也罢，都会随机创造出因果。

　　这个因果，并非是传统观念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也并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更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宋无忌讨厌这种不作为，不反抗，默默承受，只觉得像是被强奸了一样，虽然这种因果论可能才是这个世界运行的真正逻辑，是佛陀讲法的智慧之处，让人人都明白因果，畏惧因果，但宋无忌偏偏觉得不好。

　　宋无忌的灶火一把燃烧：“因果燃尽！”

　　但这些因果丝线，被点燃了，化作了灰烬，却是不死的，又从灰烬之中化生出来了，从种子，变成萌芽，开花结果。

　　化作灰烬的因果本身也是一种因果，是其他因果生存的土壤。

　　忽然火德灶格闪闪发光，原来是城隍神格残片消化完了，现在开始消化白虎庚金残格了。

　　城隍作为一方幽冥境主，主掌的便是审判人之善恶，决定人究竟是打入地狱，还是往生投胎的权利。

　　善恶因果，是地府轮回运行底层逻辑，亦是娑婆世界烦恼的由来。

　　这种因果，灶王爷无法解决，但有一件因果法宝，可以承接因果。

　　［善恶罐］

　　灶王之宝，承负善恶因业，抟和黄泉之泥，以灶火炼制之陶器，可用于收集自身善恶因业，亦是灶王教真传弟子本命之器，约束德行之宝。

　　善罐，收集善业，当善业续满，便可以掌握赐福之能，能保平安，驱疾病，破黑暗，灶火所过之处，邪祟尽善，春回大地，五谷丰登，还能恢复他人伤势。

　　恶罐，积累恶业，当恶业积满，就会将灶火化作业火，焚烧自身的同时，也能更具备威力焚烧妖魔。

　　善恶罐同时蓄满，便会善恶平衡，掌握赏善罚恶之力。亦是成功晋升“五品定福奏善司禄元君”的仪轨之一。

　　只是宋无忌现在才八品，知悉了七品仪轨是宴请地府鬼神，要过幽冥五关，尚且不知道六品仪轨是什么，就先获得了五品仪轨的条件。

　　看来这个罗刹鬼市，水其实很深，不是普通妖魔秘境。。

　　宋无忌领悟了炼制灶王法宝善恶罐的办法后，那些因果丝线都往宋无忌体内钻，被灶格不断吸收，似乎是在汲取某种营养。

　　那织女连忙将缠裹着因果的丝线收拢起来：“你的天命也和因果有关，原来一切，都是因业织就的巧线。”

　　“你选择刀劈火烧，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

　　顿时那代表着宋无忌承负善业的金线落出一枚金色的善业钱，那代表恶业的黑线落出一枚黑色的恶业钱。

　　上书［黄金万两］

　　宋无忌惊讶：“这么一枚，就价值黄金万两？”

　　“因果无价，若有遭一日，你能抛却因果，便可知，黄金万两也罢，铜钱一文也好，其实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天罗织女将宋无忌推出因果之地，下一刻宋无忌又听到了那个天平机械的声音：“请按照语音提示进行操作！”

　　手中多出两枚善恶因业钱。

　　只是回到屠夫的铺子，宋无忌拍出因业钱来：“那孩子呢？”

　　屠户见着这钱，顿时眼睛直了起来：“哎呦！这位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娃娃就价值个几钱因果，把俺卖了都找不开啊！还请您收回，这娃娃就当俺孝敬您的！”

　　宋无忌接过那孩童，却发现这孩童也是因果所化，下一刻，宋无忌就看见了孩童未来的因果线，这孩子受母亲的恶因，饱尝恶果，最终磋磨一生。

　　八岁前吃百家饭，由于没有父母，羡慕他人，他开始走上寻找身世的过程。

　　结果被人骗去王府，给嘎了蛋蛋，变成了小太监。

　　那个换了副势利眼的盲女母亲正是他伺候的王妃。

　　王妃不知其是自己儿子，他也不知道王妃是自己的母亲，最终因为冲撞，被亲生母亲下令杖毙。

　　其实和卖给屠户一个结局，都是死在其母手中，只是延长了些许时日，多受了些许红尘劫难，婴儿时尚且没有这么多痛苦，十一二岁的时候，却满心怨恨的，为何被父母抛弃，为何被人骗去做了小太监，为什么即便什么都没做错，就要被活活打死。”

　　这些恶业，劫难，都是因被宋无忌救下而起，因果线断后，他的恶业也转移到了宋无忌身上。

　　因果呈现，宋无忌皱眉，试图纠正自己看到的因果，可正如签文所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无论如何拨弄因果线，这孩子都是会死在自己母亲手里，甚至最后是母子相认后，依旧被其所杀。

　　正如屠户所说，换了一双势利眼，就代表亲情在她眼里没有太大价值，而在婴儿眼中，明显最渴望，最重视的就是亲情，终生为之所困。

　　这便是有情人终为无情人所伤，是恶业，恶因，是他一切烦恼的根源。

　　即便不换这个势利眼，换了一个别的眼睛，结局都是一样，她已经将这个孩子交易出去了，连带的，还有她自己内心对这个孩子的亲情。

第119章 若离爱趣，无忧何用

　　因果散去，那个孩童忽然张口：“叔叔，放过我吧，后面的因果太苦了，我不愿意经历，早点投胎，重新来过！”

　　宋无忌暗叹一声，将其放下，只见这个孩童自己缓缓消散。

　　随即看向这些商铺，摊子，顿时明白，这里为何叫罗刹鬼市。

　　罗刹，以恶为善，以善为恶，以丑为美，以美为丑。

　　鬼市，人心鬼蜮之市。

　　那当铺，可以当掉良知，当掉仁慈，当掉亲情，当掉灵魂。

　　那钱庄，可以买卖因果，叫有能力的人，可以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一切的恶业，都可以转嫁给别人。

　　唯一令宋无忌还好奇的，就是摒弃一切因果的无忧之地。

　　踏入无忧店铺的门槛，只见着上面只有一根上吊用的绳子，上书“一了百了”。

　　宋无忌哂笑一声，摇摇头，退出了无忧铺，只将退出。

　　推出后又想想，再次进入了无忧铺内，将上吊绳子取下，然后留下文字。

　　因爱生忧，因忧生怖，若离爱趣，无忧无怖，然无爱趣，无忧何用？

　　随后宋无忌在罗刹鬼市中行走，见到了卖兵器的，都是妨主凶兵，自带杀生恶业，见到了卖丹药的，是后悔药，但吃了后悔药还是会后悔，亦有因果药，但还是解决不了根本因业。

　　倒是宋无忌从伥鬼身上，炼化出来的带有执念的东西，卖了一些因业钱，在鬼市上淘到了一枚箭头，很适合陈修，虽然带有“杀生恶业”，十分不祥，但正是因为有此杀生恶业，所以被此箭头锁定，亦会受恶业所累。

　　离开罗刹鬼市，再次回到那座桥上，宋无忌想要再试试菩萨道，或者罗刹道，看看是不是有别的结果。

　　却见着菩萨道的桥路仅仅是虚幻虹光，罗刹道的桥路变成了白骨骷髅，只有人间道，最为正常，青石栏杆。

　　从罗刹鬼市之中出来之后，宋无忌第一时间就是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因为做交易而变得罗刹化，但好在没有，甚至因为众在罗刹鬼市这种因果之地，看穿过未来因果而有了更深邃的眼神。

　　由于还有一个猪妖没搞死，还是此身血海深仇，宋无忌并没有多休息，只是先去找陈修，让他陪着自己去杀猪，顺便帮助他晋升八品猎妖神射。

　　陈修此时正在编整武卒，经此一战，活下来的，都是见了血的精兵。

　　除此之外，又有几个完成仪轨献颅祭武的年轻武人，宋无忌只觉得眼熟，但叫不来名字。

　　宋无忌说明计划，陈修却道：“县令说，先将周边村庄收伏，再打通道路，最重要的是将虎方秘境清理干净。”

　　“按照你说的探索秘境结果，只怕秘境中只怕还有不少虎方遗民，虎妖，如果可以纳入虎符之中，就留着当奇兵，不能纳入就全部要杀掉！尤其是那些虎方贵族！”

　　“虎奴留着冶炼青铜，开采阳铜，为大家装备好武器。”

　　宋无忌听着这些“杀掉”的话，不由想到了罗刹鬼市中对因业果报的解释，你杀掉了他，就别怪他日别人也能杀掉你。

　　但人族，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行善业是行不通的，跟本不能奢望善果降临到自己头上。

　　只是这样，恶业累积，田县令说他一人背负一城之恶业。

　　就像是两国之战争，战争的死亡业报，不算在杀人的士兵身上，也不算在统兵的将军身上，而是算在皇帝头上。

　　宋无忌担心他们实力太弱，承受不住这些因业，便道：“先成就八品实力，和这个并不冲突，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治理太昌。”

　　陈修被打动了，觉得宋无忌说的有道理，当即去和田县令告假了。

　　宋无忌还顺便说了一下击杀虎妖的地方，让田县令派人去寻寻材料。

　　只见着田县令此时正在研究罗刹鬼市的令牌，这个令牌代表着公正，基于因果的公正，但从因果的逻辑来看，因果只是存在，但不存在公正。

　　不过这令牌所能带来的律令也很强大，可以将比自己强一品的对手，强行压制到和自己差不多，虽然损耗也很大。

　　此外令牌代表的是因果律法，叫魂秘境令牌代表的户籍，仓中国秘境代表的农稅，以及虎方国秘境的军事，四者正在相互影响，是构建新的法度所必须的。

　　县令要根据这四枚令牌来治理太昌县，才能源源不断获得气运，壮大太昌县城。

　　当法度完全形成，就会形成新的保护结界，在法度笼罩范围之内，妖魔将受到压制，百姓们的安危将更加得到保障，原本的荒野，也可以逐步训化，变成农田。

　　见到县令，宋无忌便说明来意，甚至不忘将罗湖蟒蛟的真龙鳞和小云雨术的符篆种子，认为可以解决此时太昌城的困境。

　　真龙龙鳞不是神格，宋无忌的灶格炼化不了，直接吞服炼化，又位阶偏高，宋无忌怕被影响异化成小龙人。

　　小云雨术是行云布雨的，和农业息息相关，宋无忌不可能天天去城外施雨，自己可是灶王传人，有个呼风神通就很不错了。

　　至于两道王气，宋无忌炼化之后，可以增加天命，已经用掉了，这个天命，就是灶王格吞噬其他神格的前置条件，天命不够，拿到了别的神格残片，也炼化不了。

　　虽然也可以炼入境主大印，增加本境气运，但这种气运，总感觉像是无根之萍，被田县令颁布两个律令就消耗干净了，不如自身实力提升来的好。

　　如今城隍残格炼化完了，正好炼化白虎庚金格。

　　县令见着龙鳞，这玩意儿巴掌大，纯黑，质地如美玉，隐隐有符文在内。

　　但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珍贵：“那蟒蛟有个罗湖水府，此物估计还是关键，还是由无忌你拿着，探索水府，获得水府秘境令牌还是看你。”

　　“倒是这枚小云雨术符篆，却是和仓中国秘境令牌相合，消耗气运，可以将其篆刻入其中，不仅可使此令牌有调度云雨，滋润农业之能，还能借给他人参悟，借机领悟此术法，此物我便收下了。”

　　随即叹道：“都是从你这里拿东西，未曾拿什么东西给你，实在感觉亏欠。”

　　宋无忌连道：“当初我能活下来，能完成灶王仪轨，就是您全力支持了，更何况，我的家人已经被猪妖所杀，现在您们就是我宋无忌的家人。”

　　“是啊，父母官父母官，我也是把你们当成子女看待的，总想着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如今乱世，虽然暂且过了这一关，将来几关如何过，我也没有底。”

　　“只能把城墙建得更高，更厚，更牢固些，只能多开垦一些农田，种植血稻米，公开传授更多的武学，让老百姓有个明确的力量晋升之道，但……气运越强，或者在此乱世中，越不是一件好事也有可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无忌道：“不能走一步算一步，得走一步看十步，想百步，既然选择了背负因果，那就更应该勇往直前，县令，放心，你的恶业有办法解决，只需下幽冥，取用黄泉泥，亲自烧一对善恶罐，便可将自身承负的善恶因果装入罐子中。”

第120章 天赋：风从虎

　　宋无忌同陈修一起约定明日一早便出城，前往野猪坡宋家村。

　　在此之前，宋无忌取出了本源妖气。

　　如今祭火者越来越多，宋无忌需要传出去的火种便越来越多，这些都要消耗自身精气神三宝，虽然传火越多，集薪便越多，但也要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能，毕竟宋无忌也不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让他们燃烧自己，照亮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