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568节

　　如若夏守因为某些原因被困在那边，身在现世的她是无法第一时间组织起救援行动的，哪怕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而对身处伤疤时代的夏守而言，或许就是十年二十年。

　　到时她和夏守再见面，对她来说可能只是短短几天，夏守却已经度过了几十年，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风险看似很小，实则并不小，因为阴曹地府的坠落很可能就是冲爱丽丝和夏守来的，那就是说，背后的阴谋家从一开始就死盯着夏守。

　　旧史居民想要代替现代人抵达现世，夏守一旦过去另一边，兴许就会被算计，然后名额就会被立刻取代，就回不来了。

　　这种情况是很可能发生的，这也是上官炎想一块跟过去的原因。

　　只要她和夏守一起去，哪怕这种事真的发生了，那她至少能和夏守一起留在那个时代。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生活在现世还是生活在过去，比起时代背景，夏守是否在身边才是最关键的，毕竟当初若不是局长许诺可以帮她寻找夏守，她说不定已经放弃做人，飞升为具名者了。

　　“你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上官炎瞥向夏守。

　　“我觉得不会有问题。”夏守说。

　　真乐观呐，上官炎心下说道。

　　她权衡了片刻，说道：“你明天再出发，我要和议会联络一下。”

　　等夏守离开后，上官炎立刻回到工位上，起草了一份咨询邮件发送给议会，她在邮件里提到了管控局的管理压力，询问了封若晦的具体状况。

　　其实，她有点拿不准议会的态度。

　　她是被封若晦拉进管控局的半具名者，这件事议会是知道的，如果议会对封若晦失去了信任，那么就没理由继续把她这个半具名者放在如此重要的管理岗位上。

　　神律之战时，可以理解为缺不了她，但现在神律之战已经结束，代理头衔也过了生效期，但她仍旧默许履行着代理局长的职能，光凭这一点，不像是局长失势了。

　　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局长他还没回来呢？

　　连处分通告都没有，就像雪藏了。

　　但若真要雪藏，议会也应该立刻补足江波市的局长空缺，从内部提拔或者从外部空降，至少应该让江波分局步入新轨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吊子吊着。

　　议会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局长他到底在干嘛？

　　这件事越是细思，就越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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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树国去哪儿了，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京都市局长问道。

　　封若晦摇头道：“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了，而且当年的调查不只是江波市参与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线索，在这之后更没有重新组织调查，我怎么会有头绪？”

　　这是审讯，但又不是审讯，因为他仍旧是江波市的局长，所以没有人有资格审讯他。

　　管控局的制度是议会制，所有局长都有平等的权力，威望或许有高低之分，但在制度上权力是平级的，对局长的处分和任免，每一次都要经过议会全员的投票。

　　在重大事件上，只有票数超过75%才能促成一项决定。

　　所以现在封若晦面临的并不是一次审讯，但这场旷日持久的问答，对他来说的确和审讯无异。

　　他也不知道，其他局长突然开始调查起有关巫树国的失踪一事来，这个调查项目是他被请到议会之后，突然提出的，提出这项调查的是埃及开罗分局的局长，而投票的通过率是90%。

　　封若晦到现在还记得那次投票的举手画面，那画面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汗毛倒竖，大脑一片空白。

　　他因为隐瞒夏守能力的原因，被请到了议会，本来都做好了被罢免的准备，但爱德华的突然现身改变了他被动的局面。

　　爱德华给出的理由扭转了议会全员对夏守的危险评定，最终特许了对夏守的特殊处理。

　　当时，封若晦觉得关于他的事已经结束，既然夏守的能力隐瞒被特殊许可，那么他的局长应该也不会被罢免，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神律引发的灾难。

　　但就在这档口，开罗分局的局长安卡蒙突然提出要对巫树国失踪一事，重新开展调查。

　　当封若晦看到安卡蒙局长按下发言电铃时，听到对方说出这个提案时，封若晦感觉自己的头顶全是问号。

　　为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巫树国？

　　巫树国是江波市最优秀的收尾人之一，曾经以强大的实力名显一时，他的失踪也让多个市区的管控局成立专案组调查追踪。

　　但也仅此而已了，巫树国的确很强，但还远远不是最强。

　　之所以他的名气如此响亮，更因为他不像五级收尾人那样有着各种出手限制，但实力却又远远超出自己身处的异常等级，因而胜算极高，活动频率又夸张得离谱。

　　在那些刚刚踏入超凡界的不知情的年轻超凡者眼中，这位传说中的强者自然如高山般仰之弥高，但在真正的“老人”认知中，比巫树国强得多的强者比比皆是，超凡界最不缺的就是强大的力量。

　　管控局第一箴言——“光是强大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是可以反复利用的强大。”

　　在可以反复利用的强大中，巫树国名列前茅，但若是算上那些已经走到悬崖边缘的濒临转化者，以及那些不再能踏足现世的快穿客，巫树国完全不具备实力上的优势。

　　对管控局来说，巫树国失踪更像是失去了一件最趁手的万金油工具，而不是失去了一件不可替代的核心工具。

　　放眼全世界，像巫树国这样优秀的收尾人并不少。

　　所以，当年他失踪时，参与调查的也只有华国管控局，真正投入大量人力的分局更少。

　　正因如此，封若晦完全不理解一个开罗分局的局长，会突然提起巫树国，说什么重启调查。

　　且不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国外那些分局也没怎么关注这事儿。

　　正当封若晦思考着这位开罗局长有什么目的时，主持会议的议会长直接宣布进入了投票流程。

　　之后的几秒，封若晦看到了令他无法理解的震惊一幕。

　　代表同意的绿灯一盏盏跟着亮起，中央半透明的全息数字不断上升，代表着比例的百分比也跟着陆续提升，最终到了91%！

　　所有人。

　　所有人都像早就约定好似的。

　　没有任何讨论，没有任何争辩，甚至没人提出在神律发生的这时候，不适合分心在这种无关事情上。

　　他们在极短时间内通过了这一提案，就像某种异常现象统治了整个权杖议会！

第840章 人世八席

　　封若晦试图询问一个原因，但其他局长的回答是并没有什么原因，单纯就是认为这一件事很重要。

　　这听起来有点说不通，甚至无比荒唐，但规则就是规则，权杖议会的投票制是不可违背的规则。

　　而之所以不可违背，并非它有什么神奇效力，仅仅是因为投票数超过这一比例，任何事务都能获得良好的实施，哪怕其他人不同意，也必须作为管控局的一部分配合。

　　若是不配合，小部分不同意的人会被同意的人剥夺调动管控局资源的权力，而剥夺权力的方式有很多，最后手段当然是暴力，并且还是低成本的暴力。

　　这就是政治，也是人类组织的底层法则。

　　即便封若晦觉得很荒唐，也不得不配合，否则他的局长职位会被拿掉，而没有了局长这个头衔，他什么都不是，即便手下有一部分忠于他个人而不是管控局的死忠，他依旧无法掀起一点波澜。

　　个人的能量在庞大的组织面前无比渺小。

　　封若晦当然配合，但他的确也没什么能配合的，因为对于巫树国的失踪他并不比其他人知情更多，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巫树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神律降临的那段时间，权杖议会的人一边在倒映世界的结界外布置善后工作，一边负责调查巫树国失踪的真相，而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同样的问题，他们已经不知问过多少遍了。

　　“为什么对巫树国这么执着呢？”封若晦反问道。

　　“这很重要，我们必须得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名局长说道。

　　“这怎么重要了？”封若晦再问。

　　周围靠近些的几位局长微微皱眉看向他：“这怎么不重要？”

　　封若晦知道，这回答绝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反问，他从对方的语气中能听出他们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很重要，而且是无需解释的重要，因此他们才觉得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的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很奇怪。

　　所以现在在场的人里，奇怪的是他，而不是其他局长。

　　认知结论公理化了吗？封若晦心想。

　　但封若晦并不能确定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别人出了问题。

　　遇到这种认知影响的异常现象时，当事人总会觉得自己是正常的一方，认为与自己情况不同的别人是认知异常的一方。

　　但其实任何人都没有证据判断究竟是自己还是对方出了问题，因为双方在各自眼里都是很正常的，各自的想法都富有逻辑且合理。

　　最典型的例子，如果一个神经病突然问正常人1+1为什么=2，那么正常人会觉得这问题是无理取闹，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在神经病眼里，1=1不应该=2，数学的存在也不是合理的，甚至于逻辑这种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自我怀疑，这是异常处理专家应有的思路，现在封若晦就在自我怀疑。

　　这时，一个人推开会议室大门走了进来。

　　“江波分局的上官炎发来了邮件，问封局长什么时候回去？说是局里的事务处理压力很大。”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紧跟在会议助理之后走了进来。

　　当然用“人”来形容对方并不准确，因为这个人没有脑袋！

　　无头之人穿着一件修身的双排扣西装外套，搭配复古的金属纽扣，上方衣领处露出的是酒红色的丝绸衬衫，白皙的脖颈上缠着一条墨绿色丝巾。

　　下身的高腰直筒西裤完美衬出了她修长双腿的简洁线条，低跟的棕色牛津鞋在大理石地砖上踩出有节奏的鞋音。

　　封若晦看到对方一愣，目光落在对方左胸上的那块数字牌子。

　　八号。

　　下一秒，一段原本直接不存在的记忆立刻灌入了他的脑海！

　　想起来了！

　　人世支柱是存在的！！

　　很早就已经知道的真相像从冬眠中苏醒的熊，在封若晦的脑子里慢慢活动开来，封若晦紧绷的腰背松进椅子里，全身都放松下来，一瞬间，他理解了刚刚那诡异投票的一幕的真相。

　　“所以……这是你们全都认可的决定吗？”封若晦问道。

　　无头女士举起手指，手指上方出现一行整齐的文字：【其他人全都已经谈过了，巫树国失踪后做的事很重要，我们得知道他到底想做到什么。】

　　对方手指上方的那行文字，即便闭上眼睛也能看到。

　　不管是闭上眼，还是转过头，她创造的那串文字一定会被“看”见。

　　这是八席众多能力中的一项，对人的精神直接植入印象，凭空捏造的印象可以植入，原有的印象可以强化……又或者删去。

　　印象和记忆有重叠的部分，但但印象并不等同记忆，印象在某方面更为高级，是一种感觉，一种引子，可以影响欲望的东西。

　　印象是记忆的线头，只有有印象才可以找到大脑中储存的记忆，所谓的“记得”，指的是拥有印象，若是没有印象就不可能从人脑庞大的记忆库存中，搜查出自己想要的那一段。

　　封若晦大脑中出现的所有记忆并非凭空灌入捏造，如此庞大的记忆量若是灌入，会造成大脑损伤，但刚刚的情况，只是他的印象被对方还回来了，所以他通过这根线头从脑海中拉出了有关人世支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