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老物件成精了 第663节
还有金,银,金银,金银器,金银器。看到后来,沈乐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除了那几个关键词,感觉什么字都不认识了……
“还好我只是看论文,没有自己上手去修。话说,修复何家村金器的时候,还有修复海昏侯墓金饼的时候,那些老师们是什么心情啊……”
那些金饼,一个个圆溜溜,光灿灿的,放在博物馆里,任何时候都是人流量最大的展柜。
沈乐上次去逛展览,还听见有参观者念念有词:
“900块钱乘以300克……一块金饼就20多万……”
他们接踵摩肩,把自己的脸和鼻子压在玻璃上,试图离那些黄金稍微近一点儿。
让人悲伤的是,这样做的结果,只是感觉自己距离它们更加遥远了,想要碰到,遥遥无期的节奏……
沈乐当然不至于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拥抱这些金饼,事实上,他如果高兴的话,大可以购买一批金条,沉甸甸地,在家里堆成一个漂亮的山子。
但是,他个人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干扰了。
沈乐放下资料,出去转了巨大的一圈。微信步数刷到朋友圈冠军,吃掉整整两斤泉水羊肉,才抚平心绪,一头扎进论文当中:
啊,唐代金银器,对于金珠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出类拔萃的地步。
光是细小金珠的制作方法,就有泼珠法、炸珠法、吸珠法和吹珠法四种。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光靠看资料,沈乐是猜不到的,他可能还需要反复尝试尝试,自己来回多搓几个,才能搞定。
毕竟,那金属片上面的珠子,估计掉落了一半,需要他一点一点补齐,不是吗?
沈乐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用各种仪器全部扫了一遍以后,他终于对手头的金属片,有了点儿完整的认知:
“这些金属片,之前是一面朝里,一面朝外的。虽然表面脏了、锈了、糊了,肉眼看不清楚,显微镜也看不清楚,但是……”
放到ct下面,还是能揭示它的奥秘的。一面痕迹杂乱无章,而另外一面,存在规律性的痕迹。
沈乐试探着为它清洁、除锈以后,在高倍放大镜下,那种规律性的痕迹,便显示出了真身。
“这是捶揲的痕迹啊。”
敦煌研究所的白教授看了一眼,就非常肯定地下了定论。见沈乐还有点不信,他笑了笑,哗哗翻图册:
“你看多了就知道了——看得不多,光背图册,是有点麻烦,没有直观的认识。你看,这是何家村出土素面金盆上的捶痕……”
他展示的不单是图片,更是论文。沈乐对着那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怎么拍出来的照片,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眼睛都要贴在上面了。
看来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里如论文中写的一样,“仔细观察可见清晰的捶痕”——
哪里看得出是捶痕啦!
这么模糊的线条,也能算清晰吗?!
“去看何家村的真品比较麻烦——你动用一点关系,也许能看到,但是千里迢迢的,老头子可不陪着你折腾。”
白教授笑呵呵地拉着他进入工作室。沈乐一边走,一边默默点头:
何止动用“一点”关系啊!
这种高等级的、展出中的珍品,他的导师想要看到,都要走很多流程、通过很多道审批,依靠学校教授的身份才行。
像他这种,不在体制内,不在学术圈里的纯散人,就只能期望特事局足够给力了。
要不然,想看到东西容易,想要旁边还有一位老师,手把手地给你讲,做梦!
“来来来,你来看研究所里修复的馆藏品。”白教授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地请出一个银盘:
“来,仔细看,认真看。实在看不出也可以摸一摸,但是,要戴着手套,避免把手汗沾染上去……”
那我还不如不摸了呢!
我用精神力探查不香吗?
沈乐默默吐槽,却也感激老教授的情分。这种藏品,哪怕在修复当中,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能摸到的:
即使是所里的学生,也不代表人人能上手。你是哪个方向的?哪个教授带的?啥?织物方向?织物方向你来折腾金银器干嘛?
走开!
“啊,这上面……”
沈乐举着高倍放大镜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了上面一道一道,一丝一丝的痕迹,重复,规律,与众不同。
他紧紧盯着那些痕迹,眉头紧皱,仔细揣摩。好一会儿,右手举起,虚空捏了个锤子,一下一下,虚虚敲打:
“咚!咚!咚!”
手上敲打,嘴里嘀咕作声。白教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沈乐出神地自顾自虚空开锤,皱纹堆叠的脸上,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挺好,挺好。会做这种动作,就是在用心了,揣摩进去了。当然……
“小沈啊……”等沈乐回过神来,老教授慢悠悠地调出几张先前拍过的,高倍放大之下的照片,点击,打包,发到他邮箱:
“纸上得来终觉浅。你虚空模拟一百次,不如找个银片打一打,打过一轮,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知道了,教授!”
沈乐恭敬一礼,闪身走人。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在打银之前,他希望尽量找到方法,能够还原这些金属片的本来面目。
当然,是用法术以外的办法,老教授们能做到的,他应该也能做到——
不能样样都用法术啊!
靠着对捶揲痕迹的辨认,沈乐很好地将金属片的正反两面辨认了出来。接下来,要确定金属片外观,就只需要对准正面扫描了:
“可以发现,特别是上面的残留,扫出了一些绿松石的痕迹,而且相当大……”
他在纸上刷刷地画着草图:
“两个指肚大小的绿松石痕迹,深深嵌入金属片的凹槽当中,旁边还有一些小颗的绿松石。很明显是用于镶嵌,而这个镶嵌的作用是……”
眼睛?
猛兽的眼睛?
沈乐想来想去,在桌上的图册里一顿翻,翻出一张图画。那是郑仁泰墓中出土的一座涂金釉陶俑,该陶俑两肩上披着两重披膊:
上层作虎头状,下层的披膊则从肩吞的虎口中吐出,既是为了美观,也是为了震慑敌人。
而两颗指肚大小的绿松石,大概就是肩吞上面,咆哮的猛虎。至于为什么两边虎头,只有两颗绿松石……
这金属片不是散碎丢失了很多吗?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绿松石在唐人当中,并不是流行的装饰用珠宝——吐蕃人更喜欢这种宝石。但是,算了,等复原以后再看吧!”
万一复原之后,这个肩吞,会自己告诉我它的故事,告诉我它是从哪儿来的呢?
沈乐不断写写画画,不断给这些零碎的金属片增添资料。折腾了大约一个礼拜,心里大概有点儿数了。
接下来,就是要尝试打制银器,来尝试恢复它原本的形状……
沈乐果断弄了一套打银的家什。木砧,铁砧,打金锤,胶锤,练习模具,錾刻板,錾刻台,錾刻夹,手镯棒,戒指棒,之类之类的。
淘宝下单,三天到货,满打满算只要几百块钱,还赶不上。接下来就是……
“咚!”
“咚!”
“咚咚咚咚咚咚!”
歪了,又歪了,这一锤还是歪了。为什么打个银器这么难?
明明我的要求也不高,我只想照着视频里面的解说,打个一模一样的素面银碗,最简单的工作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
难道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应该从打制银戒指开始?
明明我经过铜片的这么多次加强,我眼准,手稳,身体素质,应该远远在正常人之上的!
沈乐不服气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买来的银片全都打成了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拿去贩卖鬼都不要,只好按照白银价格回收的样子。
他无奈地往后一躺,开始翻手机:
“我记得……南华街上面,我有些房子是租出去了?好像租客里面有个银匠?不知道他肯不肯教我?
——之前出租房子的事儿,我是交给谁来着?顾玉林?章秉信?还是老板娘?”
坏了,基本上忘干净了,我连我收的是人民币还是特事局积分都没印象了。
反正当时把房子租出去,似乎也就图这条街上有点人气,不至于空荡荡的像条鬼街。
至于租出去多少钱,嗯,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对,是我经手的。”万能的顾玉林,居然真的是他帮忙找租客的。可怜好好一个特事局的员工,都快要混成他的私人助理了……
沈乐在心底汗了一下,默默提醒自己,要记得时不时带点手信给人家,灵草灵果什么的。
成了自己的助理,他大概十年二十年别想挪位子了,什么升职加薪,什么在更大的城市有更好的发展,想都别想。
既然如此,自己总该补贴他一点吧!
“问问那个银匠,能不能教一点最基础的打银手艺?还有报酬?没问题,我去问!我估计他肯定愿意的……”
别说给报酬,就算沈乐一分钱不给,您知道有多少人要哭着喊着贴上来吗?
瑜伽馆那只猫妖,已经在我这里放了好几张会员卡,暗示我送给您一份了;
卖皮具的那个牛妖,也送了我两只包包,三根皮带,问了我好几次,能不能把礼物送进大宅了;
扎纸匠是真的没办法,产品太不吉利,抱不上您的大腿……
顾玉林一边打电话一边腹诽。很快,他就给沈乐回电:
“他同意了,他问要不要直接飞过来……”
“不用!我回去就行了!”
这些妖怪维持一家小店,好辛苦的。要备料、要压货、要宣传、要应付各种检查、还要给自己交房租——虽然房租也并不多。
什么小店,禁得起无故闭店一两个月!
说走就走。沈乐向老教授告辞,背起行李,走地脉传送,直接就回了珠溪镇大宅。
顺着门牌号摸到银店,银匠正穿着个皮围裙,坐在店门口表演现场打银,抬头一看,手上节奏当场乱掉,一锤子就砸到了自己手指:
“嗷——”
“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沈乐吓了一跳,手上当场就捏了一个治疗术。银匠赶紧蹿起来,双手乱摇:
“不疼不疼!没关系!您进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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