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老物件成精了 第664节
他拽了沈乐进门,脚下一挑,将打银用的小桌子、小铁砧、整个套件全部挑了进来,稳稳落地,顺手拉上卷帘门。
沈乐还想问一声“这么淡薄的卷帘门能不能防得住贼,”目光一掠,门上光华内敛,这一片一片的卷帘,分明刻满了符篆……
“大佬您请,您请坐。”小银匠拉了把折叠椅过来,殷勤送到沈乐面前,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
“这个卷帘门是我自己打造的,上面所有的符篆,都是我一锤子一锤子砸进去。就这个店,平时看着像是旅游街,到处都有的银器店,其实;”
他自豪地冲进内间,片刻,拎了一个巨大的箱子出来:
“卖护身符,卖各种制式防御法器,定制法器才是主业!您不用担心我耽搁生意,我这一行,开张吃三年!”
沈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目光垂落,继续盯着那只被砸了一锤子的手。银匠低头笑了一下,伸手到沈乐面前,拳头一握、一伸:
沈乐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粗糙褪皮,还有些疤痕的手,变成了一只带着云纹的……
方牌?
“劳您关怀,我的原身是一只炼器炉,在原主手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忽然悟透灵机。区区一个小铁锤,打给凡人看的,打不伤我!”
沈乐向他举了个大拇指。背后窸窸窣窣,小墨斗从背包里冒了出来,挥舞铅坠,在沈乐头顶上转了一小圈:
【您好,我是郑墨!很高兴认识您!您也是工具成妖啊?我们以后能经常交流吗?】
“当然可以!”银匠微微一惊,赶紧钻进里间,又拖出来一套打银工具:
“我姓卢,外人叫我卢员外,您喊我小卢就可以——您要一起学吗?这套工具您先用着,不合手的话,我们再换!”
沈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学着卢员外的样子,穿上皮围裙,戴上皮袖套,像模像样地放好银板,拿起打金锤。
卢员外在旁边拿起工具,轻咳一声:
“我先来做个示范。首先,拿锤子不要握末端,要握三分之二的地方,这样发力最舒服。手握得不要太紧……啊这,郑墨你随意就好……”
沈乐一扭头,旁边飘起来一只锤子,正是郑墨这一家,木工组当中的一个……
必须说,有人教和没人教,完全两样。简单的一个捶揲工艺,先用哪种锤子,后用哪种锤子,锤子的轻重,落点,方向,都有所不同。
卢员外先不让沈乐打制银板,而是拿过一根银条,让他尝试:
“这里是做簪杆,咱们把它砸扁了就行。注意用力均匀,敲出来的簪杆宽度一致,细看簪杆上面,锤纹间隙、深浅也要一致。
来,你看,这是我手工打出来的簪杆……”
沈乐接过簪子反复看,来回看,再用精神力渗入其中,观察簪杆一次一次接受锤打的受力变化。
全部看明白了,再把簪子递给小墨斗,自己拿起锤子,想了半天,试探着打出第一锤。
卢员外在旁边不停指导:
“别急,慢慢来,用力要匀。脊背挺直,手掌不要握得太紧,放松一点,注意呼吸……呼……吸……呼……吸……”
砰!
砰!
砰砰砰!
沈乐紧张得自己一身是汗,好不容易把簪杆从头到尾,锤打一遍。低头看,这里宽,那里窄,这里高,那里瘪,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呃……”
“没事,没事,咱们再打一根。这个不难的,唯手熟尔。”卢员外立刻奔了过来,又递给他一根银条。
一回头,身边砰砰砰砰,敲击声均匀稳定,正是小墨斗在指挥着它属下的锤子,一下一下,打得从容不迫……
沈乐:“……”
我的小家伙们,学习进度远远超过我了怎么破?
他高强度打了一周,终于略略学会了搂、墩、闪、光四种捶揲工艺的技法,能够打出一个基本光洁的素面银碗。
至于法门寺银芙蕖那样,内外三层,总共十六瓣,翻卷的荷叶其薄如纸,稍受震动就可摇摆的作品,做梦吧,再练十年也未必能做到。
即便如此,沈乐也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尝试着修复金属片了——按照卢员外的说法,剩下的都是水磨工夫,可以慢慢练习。
沈乐在研究所给他练手的,灵力过高以至于封存的东西里面,找了一些还没修复的银器碎片,开始小心尝试:
清洁术,清洁术,清洁术。全部清理干净,注入金行灵力让它除去锈迹,然后,感知它曾经被捶揲的痕迹,小心开始整形复原。
一开始歪歪扭扭,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修了三五个银牌、银饰片、银盘子以后,已经找到了感觉:
“当!当!当!没错就这样子,顺着这个势头往上打,就可以把它打回原来样子的!”
沈乐信心十足,把研究所给他的练手工具一扫而空。摩拳擦掌,开始给金属片整型复原。
叮叮当当,打成原来那种凹凹凸凸,自然流畅的形状以后,拼来拼去:
“如果是个肩吞的话,它全部拼起来,应该适合肩膀线条……所以谁来借我一个肩膀?”
面前啪嗒一声,然后轰隆轰隆,越来越响。沈乐一扭头,看到一个挺胸凸肚的泥俑站到他面前,努力耸肩:
“你?滚啊!你肩上那么大的肩铠自己没看到?!”
第578章 卢员外,你能不能不要可着一级文物让我仿?!
泥俑往下一蹲,萎缩成小小的一堆,一小步一小步蹭开。
沈乐看得有点心软,却还是没有把它叫回来,而是坚决地扭过头去:
找个模特呢?
还是买个塑料模特?
如果全都修复完毕了,或者哪怕弄出个大概了,倒是可以请虬髯客过来,在他的肩膀上试一试——
他这样膀大腰圆的,想必合适,还可以蹭他修复过的铠甲模型。
但是,手里只有几个残片的,最好,还是不要?
沈乐掂量着整型完毕、重新扫描、再次3D打印出来的复制版本,拼来拼去,不停纠结。身边风声轻动,一袭罗裙飘了过来,在他面前一站:
耸肩,耸肩,耸肩……
“你们……也让开好吗?”对罗裙,沈乐比对泥俑要礼貌得多了,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的肩膀又窄,又是削肩,不适合承担铠甲啊!——不,鼓起来也不行,涨大了也不行!这不是体积的问题!请让开!”
罗裙蔫蔫地瘪了下去,带起一股香风,旋转舞动而走。沈乐刚刚松一口气,身边啪嗒啪嗒,几个泥俑赶了过来,站成一排:
从矮到高,从瘦到胖,肩上从布衣到皮甲再到锁子甲,整整齐齐,排好队伍。
他们后面,一队盔甲俑人肃然站队,盔明甲亮,各自炫耀自己的盔甲装饰。
再后面,又是一队人偶手提水桶,泥土,草茎,颜料等等,列队等待。
看那样子,仿佛沈乐一个命令,就会给前方的俑人做一个新的肩吞出来,以供沈乐检阅……
“啊这,这个真的不用了啊。”沈乐无奈叹息。也就是这个工作室还足够大,还能放得下这么多俑人;
要是换到隔壁,那些教授们、学生们共用的地方,这些俑人往外一站,别人就没地方干活了!
“你们先闪人……”沈乐冲着他们挥手驱赶。等到泥俑们垂头丧气,排队跳进笔筒,消失不见,他才叹了口气,慢慢开始揉石膏:
“他这什么水平啊……做石膏粉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都有固定比例的吗?”摄像头对面,几个学生探头探脑,忍不住吐槽:
“他这算是什么?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别顾着说人家。”白教授捧着一叠论文走过来,举起论文,啪地打在自己学生脑门上:
“至少人家已经把形状给整出来了,眼看就能拼成完整东西了。这些金属片交给你们,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老板,这种唐朝铠甲残片,也不可能交给我们啊!”两个学生抱头鼠窜:
“我们能给您打下手就不错了!——再说,我们也不会打银,也没地方学啊!”
“学这个有多难?”白教授继续吐槽他们:
“网上都有视频,多详细的都有,工具淘宝上都有得卖——不想买,研究所仓库里也能淘到旧货。
你们自己练一练,练个大概了再来请教老师,只要稍微像个样子,我就教你们!给你们一星期练习时间!”
“老板我先走了!我今天要把那批光谱全部测出来!”
“老板我先走了!我论文还没写完!”
“老板我也闪人了!结项报告这周要交!”
学生们纷纷作鸟兽散。留下白教授站在原地,望着学生们的背影,无奈叹息:
也不能怪学生们,上岸和没上岸,确实是有区别的,学生们的事情就是那么多。
要做实验,要写论文,要帮导师写各种国自然申请,项目申请,结项报告,还要准备考公,考事业编。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哪能抽得出时间来?
只是一门手艺而已,不练就不练了,横竖,等到能留在所里了,再慢慢练也来得及;
如果留不下来,练了有什么用,难道去那些风景区承包一个小店,做手工银器赚钱吗?
但是,但是啊……做文物修复这一行,论文也许是重要的,上岸也许是重要的,但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在自己手下,一件件修复的文物吗……
沈乐如果听到学生们的吐槽,大概也会惊醒,发现自己手下确实没个准数,确实是在“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不管折腾几次,总之,他终于弄出一大团石膏泥,开始往买来的塑料模特身上敷:
敷得高一点,宽一点,敷到……差不多够一个健壮男子的肩宽,再加上衣服、锁子甲的厚度——甚至还修出了披膊的形状。
然后,趁着石膏泥将干未干,拿起3D打印好的肩吞残件,一片一片,往石膏泥上面糊:
“这片也许要往上挪一点。”
“这片……往下一点?”
“这片是……不是右肩的?放到左肩去比较合适?”
有个实体放在那里,沈乐折腾这些残件,来回对比,得出结果就直观了很多。
拼图游戏持续一个多小时以后,沈乐绕着塑料模特看了看,满意点头:
“嗯,差不多有点样子了。接下来,就是把看上去对称的位置,复制一份,放到对面去?”
3D打印机又开始努力工作。噼里啪啦,吐出一堆金属片,被沈乐放到塑料模特两肩。两边一合,肩吞的式样,大致就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猛兽的式样啊……”
沈乐咔嚓咔嚓,来回拍照,录视频。身边香风拂动,罗裙们已经抱着图册,开始努力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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