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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143节

他摇摇头,暂时把这些复杂的念头甩到一边。没过一会儿,张皮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缠着一圈绷带,伤势还未痊愈,脸上血色无多,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

张皮绠径直走到花厅中间,对李来亨行礼后说:“李仙风派来几骑探马,到石碑凹寨送来了最新的书信。他似乎没打算加紧进攻洛阳,或是直接返回开封解围,而是请掌哨宽限一天时间,按约定时间提前一天就把洛阳城让给他。”

李来亨也被李仙风的奇思妙想愣住了,他和高一功、方以仁两人相顾几眼后,全都恍然大笑。

“这个李仙风,脑洞还真是够大!他也算是费尽心力,从洛阳和开封两边折中取舍了啊!”李来亨拍掌大笑道,“好好好,这没什么问题……正好我也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方便我们今后合作更加顺利。张皮绠,你和柳敬亭老先生说一下,继续派人到豫军营中联系,也给出咱们的新条件。”

“新条件是,我们可以提前一天将洛阳交到豫军手中。但是……但是得要他李仙风自己出钱来买!”

“要买洛阳一日,很便宜。我只需要李仙风拿出鸟铳百具、灭虏炮八位、将军炮四位并火药八千斤即可!”

李来亨自觉不算狮子大开口,其实闯军攻破洛阳以后,缴获物资犹如山堆,寻常的军资已经完全不缺了。

只是洛阳城中虽然缴获了一批火器,但整体数量,摊到正在急速扩军的闯营里面,就实在不算多了。单独算到小虎队身上,李来亨还是觉得火器实在嫌少。

他听取了方以仁的意见,专门向李仙风索要一批火炮,也是准备开始训练小虎队自己的炮手。而火药则是现阶段熊耳山、伏牛山山寨还无法自行生产出来的重要物资,自然也要多索取一些。

至于李仙风答应不答应?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越陷越深,岂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李来亨的条件是这样的优渥!

李来亨又叹了一口气,说:“洛阳自古帝王都,我们不能据之为基业,实在可惜。张玉衡,你调一批民夫运贩协助张皮绠,多花些钱招募市民也没关系,给我在这几天时间里,把洛阳城的城墙全部扒毁!”

既然要撤出洛阳了,李来亨自然不会把洛阳城的城防留给官军。闯军本身也有“平城”的策略,就是攻破一城以后,就在撤离前将其城墙彻底拆毁。

在具备充足的实力建立根据地以前,这也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下策。

张玉衡对李来亨的要求面露难色,说:“洛阳城城墙巍峨雄厚,这么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拆毁啊……”

李来亨摆摆手,回答说:“你去找苗里琛,他和那群矿徒兵最懂挖坑和爆破的技术。大不了就多花费一些火药,反正有李仙风给咱们兜底呢。你们不要顾忌,放开手来干,在全军撤离洛阳以前,务必炸毁主要几段城墙。”

“粮食是最重要的,只是李仙风手中应该也没多少。”方以仁也感叹道,“也不便再给他增添太多压力,如果搞得李仙风崩溃了,可就难以收场咯。”

李来亨也知道,虽然破洛阳后缴获了如山堆积的巨量物资,可是大批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等都不能变为粮食。

他估计李自成很难一鼓作气攻破开封,那样闯军主力势必还要退回熊耳山和伏牛山中。到时候闯军兵马众多,又要救济大批入山的百姓,在洛阳缴获的粮食恐怕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不怕,闯军即便退回两山之中,也是今非昔比了。我们在洛阳缴获的这些军械,足可以将闯军的战斗力提高个三四倍之多,再加上兵力上的增长。我们在伏牛山中应该不用休整太久,就可以和官兵硬碰硬地掰掰手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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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为什么说晋商是“奉旨卖国”?因为晋商在边关和建奴进行贸易,本来就是在崇祯和宣大总督的默许之下,甚至于可以说这是明末朝廷外交上的一项国策,由此也可以见到崇祯的某些自我标榜是多么可笑。

其实是因为早在“隆庆议和”时,明朝就确立了和蒙古合法的互市贸易,借此稳定边防。崇祯五年皇太极东征察哈尔后,皇太极就利用他控制了察哈尔的优势,用蒙古人的旗号同明朝边吏进行贸易。

宣府巡抚沈棨在崇祯五年和皇太极盟誓,崇祯皇帝也留下御批批评沈棨“明明以国号下与逆奴并列并誓,又给之金帛等物,尚敢修饰,损威辱国,专擅欺君”,但骂完以后,为了让清军退兵,还是默认了互市贸易。

崇祯十一年建奴再度入寇,卢象升提出以奇兵偷袭清军,但崇祯使用了杨嗣昌的策略,决定讲和,并继续用互市贸易给予建奴好处,妄图以此让建奴退兵。

“据报既系东奴,则开市何名?如插部旧夷能与奴携贰,或杀奴自效,准照旧例市赏。”

其实这时“插部”也就是林丹汗早被皇太极打败了,崇祯岂非不知道?他不过照顾面子,自欺自人说自己不是同建奴贸易,而是同林丹汗在进行贸易,掩盖乞和的事实。

张家口的晋商通过这种“合法贸易”成为了建奴的皇商,堪称“奉旨卖国”。现在骂“奉旨卖国”的晋商的人很多,但我看敢于骂一骂“下旨卖国”的崇祯的人,还是太少。

说实在的,崇祯还真不比金朝江南国主完颜构强到哪里去,不骂他是戈尔巴乔夫·由检,已经是最大的克制。

第160章 不见洛阳花(三)

驻在石碑凹寨北面的官军营寨中,正散发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李仙风在中军大帐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反复向探马确认着消息,他几乎是喜不自禁地问道:“你敢保证流贼真的已经将洛阳城城墙拆毁了吗!”

明军的夜不收一脸纳闷,回答说:“回禀抚台,不光是洛阳四面城墙已被流贼拆毁、炸毁,连他们设在北面的几处山寨,大半也都撤守了。”

“真是太好了!天不亡我,是天不欲亡我啊!”

河南巡抚李仙风喜极而泣,闯贼将洛阳城墙拆毁,说明他们是真的不打算继续坚守城垣了。自己大出血送给闯贼的那批火药、火器,看来到底是有了回报!

坐在大帐中另一侧的开封副将陈永福扯了两下嘴角,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李仙风向流贼“买城”的事情,陈永福并不是不清楚,他自诩也是一员忠勇的健将,很少参与到河南官场的倾轧斗争中,对李仙风和高名衡的斗法心里其实颇为厌恶。

李仙风转向陈永福,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接下来就请陈将军尽快出兵,先下石碑凹寨了。最迟到明天,我们就可以在洛阳城中相见。此番收复洛阳,又擒斩闯贼副帅天德王,想来足以告慰老福王在天之灵。”

陈永福也不说话,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后,便起身离开了中军大帐。他心里盘算的是河南巡抚李仙风和河南巡按高名衡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还这样毫不顾全大局,肆无忌惮的内斗倾轧,中州的局面到底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呢?

李仙风的幕僚书记陈荩主动跟了上去,送陈永福走了半程路。陈荩看陈永福一副不快的神情,大概猜想到他的心中所想,便问道:“协台是对抚台的赎城之策,心怀芥蒂吗?”

“王臣……你在河南各处讲学,身负中州士望,怎么堕落成这种样子?竟然帮着李抚台做这种勾当!”

陈荩在河南士林颇有名望,他到处讲学、修建书院,陈永福的儿子陈德现在虽然从戎,但早年其实也曾在陈荩的门下读过一段时间书。二人算是有些交情的老友,所以陈永福才忍不住直言相劝,对陈荩说:“现在星火燎原,已是燃眉之急。抚台、按院还在那里勾心斗角。高按院想用福藩失陷一事逼死李抚台,确实过分,可李抚台居然同贼勾结,这难道是正道吗!”

“哈!协台有这番意见,也在常理之中。不惟协台如此,我的同僚好友陈温故意见还要更大一些。”

陈荩摇头苦笑说:“中州局势已是累卵之急,所以我才暂入抚台幕中做赞画参谋。抚台才智虽然不如高按院,可高按院为人刚愎,他人一言一语都听不进去,且用事残忍。我们有心收拾中州残局的话,还是维系抚台地位,更为可靠。”

陈永福还是冷着一张脸,他盯住陈荩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发觉陈荩神情并无愧色。他知道陈荩是有心于天下事的贤人,自觉多说无益,只补充道:“你……王臣你自有你的想法。但抚台和按院都不可恃的话,朝廷自然会派来更有才具的人物充任巡抚,何必卖力维系李抚台的地位。”

其实陈荩早对朝廷的用人方针深感绝望,而且他觉得河南官场上下风气因袭,也绝不是一个新巡抚就能改变的。反而是李仙风如果能和闯军携手合作,那他从中活动,最起码可以使得战争对河南百姓的伤害,降低许多。

陈荩并不在乎河南抚按的官位或朝廷的大政,他早看出如今末世气象越来越重,只想尽量多保住几分民气而已。

他对陈永福解释说道:“朝廷用人,一重制科,一循资格。功名实非容易,二十年灯窗辛苦,才博得一纱帽上头,谁不想尽快从中牟利,捞回二十年寒窗的损失呢?资格也不容易,二十年仕途小心,才能到抚、按的地位,早被磨的没有锐气,做不成一等大事。”

陈荩叹息道:“朝廷重制科、循资格,无法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即便当今圣上偶有破格提拔之事,可是又不能镇之以静、俟待成效,必定要新幸之人在短则数月、长则一年的时间里拿出扭转乾坤的政绩来。一旦不能,圣上便转喜为怒,百般治罪,虽有天降人才,也因此只能系颈诏狱。”

陈永福默然无语,如今已经是崇祯十四年了,经过袁崇焕、卢象升、薛国观、杨嗣昌等人的事情后,谁又不对崇祯急功近利的做事风格和刻薄寡恩的为人性格不了解呢!

现在的朝廷就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最是有功。

所以只有像温体仁这样循规蹈矩,一个主意一个方略都不出,全心全意为崇祯做“秘书”的人才能官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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