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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36节

想了想又说:“你也不许去欺负别人,反正你的官不大……你是聪明人,多的不想跟你说,你身份敏感,有自觉就好。以后每天早上会有人将寨子需要处理的事情送到你那边去,我就住在这边,有事会叫你过来,你有事也可以过来找我……哦,对了,当初抓住你时,你的东西……火药只能给你防身的量,你的刀很利,但不好用。你于用刀一道若有兴趣,往后可来向我请教。你走吧。”

说话之中,她抓起一只包袱扔了过来,宁毅接在手上,包袱里大抵便是他被抓时被搜去的东西。除了一些银票碎银两之外,最重要的自然便是他的那把火铳与拜托康贤打造的军刀。那军刀重心前倾,主要是为了一刀的劈砍,此时用刀虽也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但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宁毅心中明白,点点头,告辞离开。

将要出门时,后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以前站的地方不同,军中若有人得罪于你的,你不要记恨……你的妻子与你保护的那些人已经一道去了湖州,如今都还安全,你可以放心。往后时机成熟,我们自能让人将她们接过来……没有其它事了。”

宁毅点了点头,关上房门。

一路回了书院,拿了米粮,已是中午了。回到那小院子,他将见那位刘姑娘的过程告诉了小婵,小婵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样可怎么当寨主哦。”

在宁毅原本的推想中,于这次必定会有的见面,有过许多想象,但没想到的是,最后的发生的确近乎儿戏,也无怪小婵觉得那刘姑娘没有寨主的架势。没有威逼恐吓,没有投名状,没有这样那样,就一句简单的“我有一个寨子”,这便让人帮忙管理。

不过,在宁毅来说,却没法小看那个坐在帘子后的受伤少女。最后那句话,暗示着她在抓住了宁毅、而且自己在嘉兴攻城的过程里,已经将触手伸到了湖州,在调查着宁毅身边的一切,或许已经伸到了苏檀儿的身边。除此之外少女在整个过程里所暗示的,不过是“我很亲切,很豁达,在这里你只能投靠我”而已。

一切的主动权都在她手上的时候,再多的威逼,其实已经没有更大的意义了,开出条件,让人做事,如果之后宁毅阳奉阴违,那么迎来的,很可能便会是迎头一刀。对于蠢人来说或许需要诸多的威胁敲打,对于聪明人来说,总有些东西是可以略去的。

◇◇◇◇

这天的简单谈话之后,宁毅基本上就算是在霸刀营入了伙,没有什么欢迎仪式,没有什么盛大隆重的介绍。对于宁毅本人来说,除了有人在这天下午开始给宁毅所住的宅子送来各种东西,并且开始整理收拾,预备将坍塌的房子建起来以外。唯一的改变,无非是每天早上的时候,会有人给他送过来一些需要处理的文告。

霸刀营的事件处理并不是真的由宁毅来发号施令就算了,到得第二天,宁毅就大概明白了整个模式。通常来说,送上来的文告会抄写成几份,分发给寨子里的几名幕僚,几名幕僚写上自己的意见,交到刘大彪那里,刘大彪看完之后选择某一个处理方法,并且许多时候,她都会将人叫去,询问这些事情,为何要这样处理。此后的几天里,宁毅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被叫去,询问上一个下午的事情。

宁毅并不清楚霸刀营的内情,他在处理事情时,通常是叫阿常阿命过来详细询问一番,有些处理一开始自然是想当然的,那坐在帘子后看不清样貌的刘大彪每日里也会给他解释许多的事情。于是在最初的几日过后,对于霸刀营的事情,也就迅速地了解了起来。

上午去学堂上一堂《史记》课,处理些事情,下午去跟刘大彪探讨半个下午的管理学课程。对于这可能是叫做刘西瓜却无论如何要自称刘大彪子的少女,宁毅倒是也有着几分欣赏。在外界说来,这以单薄的身躯挥舞一把巨刃的少女蛮横粗暴、性情古怪、难以捉摸,但这几日的时间里,她却是每日以仍然带伤的身体看完了所有人的想法,并且对于其中每一份的理由都经过了思考,如果宁毅真是一名大学教授,眼前的少女,或许就是一名最令人激赏的学生。

此时的霸刀营里一共有五名幕僚,其余的四名,或许是心中想法已经被少女学得透了,很少会叫来面谈。当然,宁毅也与其余四人见过两次,这些人并不像宁毅一般是被劫来的文士,据说都是霸刀山庄的旧人,因为多少识字,也有些管理的天赋和想法,就被刘西瓜叫过来弄成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幕僚团,由于都不是什么名士,人倒是不难相处。

对于身边的阿常和阿命,宁毅倒也已经清楚了他们的状况,他们一共八人,本是由老寨主带大,亲手教授武艺,陪在了少女身边的侍卫。这倒不是本名,八个人的代号分别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据说是当初由少女亲自取的,在那位名叫刘西瓜的少女脑海里,这八个字,大抵代表了公平。

当初霸刀营保下宁毅,在一些人中间闹得沸沸扬扬,到得刘西瓜归来的此时,一切却都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上午教课下午谈天,日子一时间平淡得如同回到了江宁一般。小小的院子在几天的时间内就已经多建了几间房,小婵与宁毅在其余一些人的帮忙下布置了起来,这是两个人的新居,给宁毅的感觉,似乎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个感觉在此后的时间里也真就成为了现实。

身上带着的伤势,故作粗犷的嗓音——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仍旧是宁毅对于那刘西瓜的印象,每天说话,但只是隔着帘子。唯一不同的是,帘子这边,宁毅有张光线充足的桌子了。有时候宁毅想,如果自己是个穷书生,教授某个贵族家的女子诗文,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刘西瓜的学习能力很强,但宁毅自也不是那种半桶水的教书匠,偶尔两人甚至会为了些许问题争吵起来。

然后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些小事情,认识了几个人。以此为开端,秋天已经到了……

第二五五章 纲领

八月十五,中秋节。

该是属于夏日的炎热过后,迟来的秋意终于降临了杭州城。当金黄的落叶在风中降下时,总能给人以慵懒的感觉,如果将时间推回几个月,宁毅与苏檀儿自江宁启程时,心中想着要享受到的,也便是这样的一种氛围——至少该说是其中之一。然而这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各种各样的事情纷乱缠绕,最终却是将现实推向了这般谁也没有料到过的结果上。

宁毅正在享受这个秋天,若是文青一点来说,就总有几分孤单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来说,他还是得以享受的态度来感受这些东西。既然抱怨也没有用,那么属于抱怨一侧的心情,最好还是能掩饰在享受之下了。

方腊在前两天已经登了基,登基大典的喜庆气氛仍旧在城里持续。对于宁毅来说,他如今的身份,既无法感受到太多的喜庆,似乎也不必有太多的伤感。唯一的影响在于学堂里这两天放了假,于是昨天的时候他便带着小婵一块出去逛了逛街。

自从再度回到杭州,这算是第一次以休闲放松为目的的出门,也预示着原本那段时间的紧张感暂时已经可以放下。小婵的心情也明显轻松了许多。

此时的杭州城刚从战乱中喘过气来,但物资多少已经恢复了流通,宁毅与小婵逛了几个因为新朝庆典而恢复了生机的街市。除了各种为庆祝而制作的花朵、横幅,触目所及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竹木框架,三三两两的工人,在这战后的城市中,倒也营造出了一副百废待兴的面貌来。

这时候杭州的物价昂贵,但宁毅出门自然有阿常阿命两人跟着,买了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大抵也是公费。新居难有家的感觉,不过有小婵在,这几天拿着各种物件跑来摆去的,俨如勤劳的小蚂蚁一般,倒让人觉得可爱。她以往在苏家也是万能的小管家一名,这时候本着各种讲究将房间收拾起来,便终于让人觉得有几分亲切感了。

小婵如今仍是在一墙之隔的医馆上班,做事的同时随着那位姓刘的老大夫学些医理药理什么的。老大夫性情还不错,但看宁毅不爽,主要是宁毅前段时间说些缝合伤口的理论什么的,老大夫觉得他有点大言不惭,每次骂上几句说他不学无术,但小婵却甚是乖巧,这些天来,老人家或许将她看成孙女一般的看待了。宁毅也不知道小婵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小神医什么的。

每日下午或晚上在一起时,宁毅便喜欢问问小婵在医馆里学到的东西。因为他若不问,小婵基本是不说的,少女还是谨守着本分,每日里与宁毅在一起时便想着做饭洗碗烧水洗衣服泡茶甚至是帮宁毅搬凳子之类的事情,有时候即便絮絮叨叨,也都是说些身边的觉得有趣的事情,不会将老大夫教她的功课在脑子里复习——对她来说,那终究是次要的事情。

中秋节学堂会放假,医馆终究还有些事情,小婵上午便去医馆那边帮忙。宁毅在家中没什么事情做,拿着纸笔想要写些最近在想的东西,但又觉得这种行为无聊,他不是儒家弟子,对于立言没什么欲望,但最近通过霸刀营真正了解到一些方腊军中的情况后,总会有一些类似于“如果是我如何造反”的想法偶尔升起来,如果能够以此为基础写出一套章程来,终究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之所以觉得下笔无聊,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关键的突破点。

如此想了一阵,外面便有人敲门,宁毅出去看看,一个执着幡旗的道士正与阿常说话,却是因为中秋节到了,过来兜售符纸和财神的。这时候的杭州城最多的或许便是这样的三教九流,道士去后,不一会儿又有和尚过来,化缘兼卖东西,街头偶尔便有江湖人带着兵器走过。

一个社会会有一个社会的生态,宁毅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晒着太阳,脑中也在想着最近要做的几件事。

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所有事情的中心,是他要将小婵送走,送回苏檀儿的身边。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自己一块跟着走,但看起来非常困难。小婵是作为自己的人质存在在这里的,但想要送走她并非没有可能,不过事情也存在两个阶段,首先要将小婵送出城,然后要让小婵安全地走过数百里的路程去到湖州。第一个阶段很有可行性,方法很多,问题不大,但要让小婵一个人去到湖州,宁毅暂时还没有可以放心的办法。

其余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前一件事情而产生的附加问题。假如小婵逃走失败,自己如何保证她与自己的生存,假如小婵逃走成功,自己又能如何保全自己。有关这个问题总归在于提高自己的价值,或者是提高自己帮助对方的诚意,这些都属于平日里的闲笔,没有固定套路。他想要写的那些东西,也是属于这个问题的一部分。

倒不是为了忽悠人而写,而是他真心地去想过这些东西。既然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那么总归得找些事情来做,单纯教一些学生,恐怕还是无聊了。如今眼前摆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农民起义的例子,虽然目前不好下笔,但要说一个想法的基本框架,宁毅心中还是有的。

野心、欲望、或者说理想,在后世大概被叫做主观能动性的这种东西,在很大的程度上能够成为一个人或是一批人能否干成一件大事的决定因素。这个说法固然不能放诸四海而皆准,但至少在眼前的这场起义中,成为了眼前最大的制约点,一帮农民没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大部分士兵抢啊抢,总有一个时间会觉得自己“抢够了”,他们不是文人,想要为万世开太平,也不是士兵,可以单纯地听着命令往前冲,当这个队伍里农民的比例太大,总有一个时间点,他们就慢慢停下来了。

纵观整个历史,真正成功了的起义或者是农民起义,首先一点,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真正的大势所趋,也就是一帮文人哭着喊着这个世道该灭亡了。第二点在于起义者能够将农民训练成士兵,也就是让他们能够听命令,而不是问“我们去抢什么”。两者各有比例,第一点最重要,当然也有特例,如后世明朝的朱棣兴兵,但那并非农民起义。在农民的起义中,第一点的重要性几乎无可取代。

而在整个历史长河当中,看见诸多农民起义,因饥荒、因瘟疫、因暴乱,有人振臂一呼,几万人几十万人就起来,他们如蝗虫一般的奔突,随后沉寂。但几乎所有的起义高层,都没有真正去想过该怎样动用起每一个人的全部力量。而真正将主观能动性甚至是理想这样的概念用在了农民身上的起义,古往今来,在宁毅所知的整个历史长河、所知的所有事例当中,仅有区区的一次。

那是后世共产党的起义。

无论后世对于那次革命后来的评价如何,至少在当时,那一帮农民发出的力量是最大的,也创造了或许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为清廉的一只革命队伍。

宁毅曾经也有过愤青的时候,当时他曾寻找一些有关日本神风敢死队的资料,那是二战将要结束时,日本人高喊着“一亿玉碎”的口号,预备将美国人拒之门外。当时的日本飞行员以轻型的轰炸机或是战斗机绑上炸药,甚至只带上单程的燃油,直接冲撞美国的飞机或船只,由于这样不要命的战法,当时甚至有一部分美国的王牌飞行员心理都受到影响,有的在自家母舰上降落时心情不稳,导致飞机坠毁。

而除了这种神风敢死队,那时在日本的沿海,他们将鱼雷装上方向盘,训练水兵驾驶,预备以这样的的方式直接冲撞美国的船只。当然,这样的战法是为了防备美国的大规模登陆而准备,后来美国并未登陆,这些鱼雷也并未派上用场。

在当时了解这些资料时,宁毅曾经发自内心的感到可怕,当然,他也曾经想过该如何才能复制这样的民族,或是在企业管理上做出一定的参考。直到后来他看见关于抗美援朝时长津湖战役的记载。

那时进入朝鲜的志愿军正遇上严酷的冬天,冬装严重不足,当时为了对美军打狙击战,派出军队提前在阵地上埋伏,在零下四十度的冬天、大雪、冰冻的情况下,整连整连的人就那样在阵地上冻死,而直到冻死,这些人都保持着射击姿势,没有放开过武器。他们只是没等到他们的敌人。

如果说日本人的精神来自“狂热”,很难形容这些志愿军的精神来自什么,而在整个抗战和国内战争阶段,共产党人的这种精神随处可见,没有人可以否定当初的那批共产党人想要救中国的诚意。那时由于各种科技的发展,单纯的人力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受到大大的压制。如果能将这样的一支军队复制到人力依赖极强的古代,哪怕将这种方式复制一部分,即便是同样狂热的将战火一直烧到了欧洲的成吉思汗的军队,在这样的队伍面前恐怕都不算什么。

无需更高的科技,无需什么火药坦克步枪,哪怕是单纯用刀,这种队伍都能砍平武朝,砍平辽国。当然,后世那种精神的出现,有许多因素的参与和制约,想要复制,极其困难,但或许其中的一部分,还是可以尽量的模仿、学习过来。

方腊也曾在军队中讲过“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但本质上来说,他自己都不怎么信的东西,最后也只是成为了一个口号。要人相信的基础在于自己得去做,要认认真真的有一套纲领,放在人们眼中,要有一套足以让人相信的说法,让那些人真心相信他们是为了一项伟大的事业而努力,就如同那些书生真心相信自己是在“为万世开太平”。那么这一切,才有了一个开端。

照抄《资本论》会很麻烦,但参考一些总是要的,将所接触到的许多后世的社会学思想拼拼凑凑,编织出一套以“公平”为基础的纲领,并不是没有可能。宁毅本人是不信的,方腊的军队里,真正要推行这样的东西或许也已经晚了,但如果给人看到,却未必忽悠不到人。重要的是有些人已经看到,没有信仰和野心已经影响到他们了,那自己就可以做得彻底一点,会有人感兴趣的。

立意要高一点,基础则要通俗一点,大众一点。这个中秋节的上午,他坐在那阳光洒落的石墩上,眯着眼想着。

就当做传销了。

随后又想到,为了保住小婵和自己两个人,就打算传个教,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当然,此时他不过是心中动念,一切还得随机应变,如果呆在这里的时间够长,无论如何,总得找些事情做做才行。

如此想了一阵,正打算回去到医馆看看小婵,起身时才发现道路对面有一名男子似乎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此时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男子一身黑衣,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人,但并未带兵器,身材高瘦,面上表情有些严肃,皱眉望着宁毅。宁毅也皱了皱眉头,看看不远处阿常的表情,大概了解到这人果然是来找自己的。他接触霸刀营的资料有好几天,对于方腊军中一部分人的样貌也有了些了解,这时候在脑海中对着名字,对方已经拱了拱手。

“阁下可是宁毅,宁立恒?”话语之中,倒是颇有礼貌的感觉。

“正是,阁下是……”

“在下安惜福。”

宁毅叹了口气,踢馆的。

于是他笑道:“吃过了吗?”

……

PS:这一章写出来恐怕会不怎么讨喜,一来会有人觉得我灌水了,二来在古代穿越文中如此插入“后世”的历史,恐怕会打乱一些感觉,三来……(此处口口叉叉省略许多字)三来就不说了,不好说。但想了很久还是要写,因为真的是想过很久的东西了。

简单一句话,没有人能够怀疑当初那一批革命者的诚意,而他们当初做的也真是一件非常逆天的事情,光是看国内战争时双方每年的军力比我都能看到高潮……后来的事情我们就别提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与其一直关注着爆科技,我觉得不如将重点放在人的本身上,当然科技还是要爆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和谐社会和谐发展嘛。

会有人不喜欢看,但这确实是对于以后的剧情很重要的一章,我没灌水,over。

第二五六章 女元帅

“这么说起来,你过去,人家问的第一句话是吃过了没……”摆设华丽宽敞的厅堂,一身红衣的中年女子喝了口茶,抬起头来,“所以你就在他家里吃了午饭了。”

正是下午,阳光从天井明亮地照进院子里,这厅堂附近的檐廊下,站岗的皆是女兵。中年女人并不算漂亮,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身材结实高大,此时穿着如战袍般的红衣,也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一身黑衣的安惜福站在厅堂门口,拱了拱手:“呃……回禀元帅……是的。”

“叫我百花姨就可以了。”这中年女人便是方腊的胞妹方百花,如今乃是方腊军中西北一路的元帅。她武艺高强,原本就是方腊所统领的摩尼教一支的圣女,此时连番征战,纵是女子,身上也不乏威压与杀气。但眼下倒也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显现稍许温和,放下茶杯,挥了挥手:“本以为你中午会来,叫厨房备了菜的,西……茜茜也有事未能过来。你觉得那人如何?”

“从容,话不多,但气质风度颇为令人心折。”

“茜茜如此看重他,想必也是不错的。你跟他谈了些什么吗?”

“我……问起他对于湖州之战后来战局的看法,若他当时并未伤至昏迷,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战局。”

“他的回答。”

“他并未正面回答,只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能做的事情都已做了,若当时不能将敌人尽歼,接下来不过按部就班,求生保命回湖州而已。”

方百花点了点头:“倒是中规中矩。他在湖州之事不过是行险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逼急了的读书人会做这种事,并不出奇,倒是我听说在杭州之时他一环环的计划差点将七哥他们揪出来,这才是厉害的本事……这事就这样吧,茜茜既然要用他,你们帮忙看着就是,茜茜用人,不会盲从,我还是放心的。”

她本身也是日理万机之人,不过是因为事情有关霸刀营,因此问问而已,说到这里,也就不再多管:“我待会儿要去见圣公,你之前在湖州督战,并未回来,我看那升官榜上只给了你一个偏将衔,我打算给你多提几级,你觉得如何?”

“谢百花姨关心了,惜福只领黑翎卫三百人,官职为何,并无区别。”

“黑翎卫掌军法,乃是精锐,你又是我手下之人,官职高些,在情在理,何况最近杭州多事。你的黑翎卫回来,我打算让圣公将杭州巡检之职交于你手,官衔高,才能管住人,名正言顺。”

安惜福皱了皱眉:“之前有关巡检之事,佛帅是交由陈凡来做的,陈凡做得很好,若交由我,恐怕……”

方百花挥挥手:“陈凡是会做事,大局管得住,但小节太过不拘,得罪的人怕是会很多。如今圣公称了帝,该称陛下了,杭州城内也不好一直任他这样打杀下去,总该有些体统。”

安惜福拱手道:“若不是陈凡这样子,如今在杭州……”

对面打断了他的话:“你与陈凡不同,你也勇于任事,但能温和的地方,总能温和一些。其实我今日刚回来,便已有人跟我说过陈凡的事情,方才中午,道乙也来找了我,他手下确实有些人横行不法,但如果一直任陈凡这样打杀,他恐怕也压不住了,此事他也已经在苦苦让步,陈凡该给他些面子。”

方百花说着,看看安惜福的表情,又皱了皱眉:“我也知道你对包天师的看法,他这人,我也是知道的,本身便有些乱来,喜欢貌美女子,爱些财货是有的。可我们杀人造反立山头,谁不是这样,小节有差,并不出奇。以往打仗,大家入了城三日不封刀,该拿的拿该抢的抢,如今称了帝,是该有些讲究,可这讲究也得慢慢来。”

她随后笑了笑:“陈凡我知道,他性烈如火,看起来什么都不想,其实很聪明,可是……他求的太多,把人看得太好,如今你看他打的都是包天师手下的人,颇懂克制,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再过段时日,恐怕他就会真的向道乙动手了。待七哥回来可以说说道乙,他这样做,就有些不分尊卑了。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你懂分寸,此事定下,你想想怎样将杭州城管好吧。”

“……是。”安惜福拱手领命,他对于包道乙多少也是有意见的,但也知道方百花等人与对方的交情。包道乙原本就是摩尼教头目,如今也算是方腊座下最大的几个山头之一,手下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但当初摩尼教中,他与方腊、方百花便有过命的交情,虽然对外大家都知道他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方腊军系中,除了方七佛等少数几个人,确实没有谁能够动他。

他明白方百花的心思,自己比之陈凡,至少在“不动包道乙”这件事上,或许更适合用来维持杭州。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动包道乙的,至于陈凡,虽然那家伙会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动包道乙”“不能动包道乙”,但或许这样说着说着,就会忍不住顺手拿个石磨往包道乙头上砸——虽然自己确实很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

这事说完,便又照例说几句话长里短的问候话,方百花问过安惜福家中妻妾,道:“惜福,上次就跟你说的,我那个侄女,阿巧,可是恋慕你很久了,怎么样,找个时间,你们俩正式见见?”

安惜福面无表情,片刻后拱手道:“家中已有一妻二妾,自觉麻烦,应付不来。”

方百花笑道:“若是女人压住男人,一个妻子就够了,若是男人压住女人,三妻四妾多少都是无所谓的,你若觉得麻烦,让她们走开便是。如何,阿巧如今在军中,可是深受爱戴,她手下的……”

她一贯性格豪爽,以往的相公是个书生,方百花比较强势,向来主管家事,算是前者,但对于丈夫,还是颇为温柔贤惠的,家里家外的事都是一手包办。不过对于一般家庭,也都是相对普遍的大男子主义想法,对于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三妻四妾,从来觉得理所当然。这时候便介绍着侄女的好处,大有“她喜欢你你便马马虎虎将她领回去当个妾室,打骂随你”的感觉,安惜福听了几句,回答道:“她长得像牛。”

“呃……”方百花想了想,“那以后再说吧。”

再说一两句,安惜福准备告辞时,方百花道:“那宁立恒的事情,他如今也算是圣公麾下之人,过几日百官宴,倒不妨给他安排个位子,一来绝了他反水招安的念头,二来我也看看他到底是何等样人……你且去吧,若觉得他还算可交,倒不妨将此事给他说说。”

◇◇◇◇

并不用安惜福通知或是方百花安排,宁毅已然知道了几天后方腊举行的百官宴的消息。

他有一个位子。

虽然入伙霸刀营的事情并未太过张扬,然而在方腊建立起整个朝廷雏形之后,刘西瓜那边仍旧给他安排了一个官位。位子自然不高,官位也有些含糊,说是霸刀营执笔文书,品级原本说是九品,今天说让他准备参加过几日的百官宴,刘西瓜顺口改成了七品。总之,还是个不能拿出去欺负人的小官。

此时方腊系统中的这类品级做不得数,但八月二十的百官宴却相对正式,据说如今在杭州的大大小小官员将领都要参加,刘西瓜这类的,更是可以自己安排去的人数,到最后加起来,大概会有四五百人。这是方腊登基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宴请,如果说朝廷会在这边安排奸细,宴上之人,大抵都会被正式记录在案。

这件事情颇为严重,不过在宁毅来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担心若是刘西瓜要将他的加入弄得声势浩大,以后这个事情势必难以洗清了,整个苏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好在刘西瓜并没有这样做,如今也只能庆幸于对方低估了他背后可用的力量,有康贤与秦嗣源的关系,当事情压在这个程度,应该还是可以按下来。若是再往上几级,那就难说了。

中午接待着安惜福吃了一顿,下午的时候便来到刘西瓜这边的宅邸。今天没什么多的问题,刘西瓜问候了一下他中秋快乐什么的,又跟他说了百官宴的事情,然后给他发些过节的东西。其中有半斤肉,一条鱼,几个鸡蛋,霸刀营如今物资也不多,至少在宁毅了解中,刘西瓜本人也很节俭,有肉有鸡蛋,算是颇为慷慨了。

他在库房领了东西,经过侧面一处院廊时,陡然间听得一个声音:“秦淮,棋友。”宁毅手上的肉掉在地上,偏头一看,却是旁边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人就在那里说话。他吸了口气,低头捡肉时朝后方看了看,或许因为今天发东西大家都过去了,这个小院一时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如今算是加入了霸刀营,之前会跟在身边的阿常阿命等人,此时也不可能再像那样跟着,只是霸刀营一向是义军中相对精锐的队伍,这人应该不是其中的人,却不知道是如何混进来的。

他蹲下去时,只听那人说道:“暂时无人,可以说话,在下闻人不二,奉命营救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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