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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479节

就好像一直在暗地里与女真人作对的那些“侠客”,就好像暗地里活动的某些“善人”,这些力量或许不大,但总是有些人,通过这样那样的渠道,侥幸逃脱又或是对女真人造成了某些伤害。老人便属于这样的一个小组织,据说也与武朝的人有些联系,一方面在这非人的环境里艰难求活,一方面存着小小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武朝能够兴师北伐,他们能够在有生之年,再看一眼南方的土地。

至于将他救来的是谁,老人也说不清楚。

史进伤势不轻,在窝棚里静静带了半个月有余,其中便也听说了因他而来的对汉人的屠杀。老人在被抓来之前是个读书人,大概猜到史进的身份,对外头的屠杀却不以为意:“本来就活不长,早死早超生,壮士你不必在乎。”言语之中,也有着一股丧死之气。

棚屋区聚集的人群众多,纵然老人隶属于某个小势力,也难免会有人知道史进的所在而选择去告密,半个多月的时间,史进藏匿起来,未敢出去。期间也有女真人的管事在外头搜查,待到半个多月之后的一天,老人已经出去上工,忽然有人闯进来。史进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便要动手,那人却显然知道史进的来历:“我救的你,出问题了,快跟我走。”史进跟着那人窜出棚屋区,这才躲过了一次大的搜查。

救他的那人年纪不大,戴着个表情僵硬的面具,看行动的方式,像是活跃于大同底层的“侠客”形象。出了这棚屋区,那人又给史进指点了躲避的地方,随后大致向他说明一些情况:“吴乞买中风导致的大变已经出现,宗辅宗弼调兵已成事实,金国境内局势转紧,大战在即……”说到最后,俨然有:“你要杀宗翰赶快去。”的意思。

史进得他指点,又想起另一个给他指点过躲藏之地的女人,开口说起那天的事情。在史进想来,那天被女真人围过来,很可能是因为那女人告的密,因此向对方稍作求证。对方便也点头:“金国这种地方,汉人想要过点好日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壮士你既然看清了那贱人的嘴脸,就该知道这里没有什么温情可说,贱人狗贼,下次一并杀过去就是!”

这人言语之中,凶戾偏激,但史进想想,也就能够理解。在这种地方与女真人作对的,没有这种凶狠和偏激反倒奇怪了。

他依照对方的说法,在附近藏匿起来,但毕竟此时伤势已近痊愈,以他的身手,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够抓得住他。史进心中隐隐觉得,刺杀粘罕两次未死,就算是上天的眷顾,估计第三次也是要死的了,他先前义无反顾,此时心中稍稍多了些想法就算要死,也该更谨慎些了。便就此在大同附近观察和打听起消息来。

四五月间气温渐渐升高,大同附近的状况眼看着紧张起来,史进抽了个空挡去找过那老人,闲聊之中,对方的小组织似乎也察觉到了大势的变化,似乎联络上了武朝的探子,想要做些什么大事。这番闲谈中,却有另外一个信息令他愕然半晌:“那位伍秋荷姑娘,因为出面救你,被女真的谷神完颜希尹一剑劈死了,唉,这些年来,伍姑娘她们,私下里救了很多人,她们不该死的,也死了……”

在这等地狱般的生活里,人们对于生死已经变得麻木,纵然说起这种事情,也并无太多动容之色。史进连连询问,才知道对方是被跟踪,而并非是出卖了他。他回到藏身之所,过了两日,那戴面具的男子再来,便被他单手制住,严词喝问。

对方武艺不高,笑得却是讽刺:“为什么骗你,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来杀粘罕的,刺客之道一往无前,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对你有好处?两次刺杀不成,女真人找不到你,就把汉人拖出来杀了三百,私下里杀了的更多。他们残忍,你就不刺杀粘罕了?我把真相说给你听干什么?乱你的心志?你们这些大侠最喜欢胡思乱想,还不如让你觉得天下都是坏人更简简单单,反正姓伍的女人已经死了,她不会怪你的,你快去给她报仇吧。”

“我想了想,这样的刺杀,终究没有结果……”

“你想要什么结果?一个人杀了粘罕,再去杀吴乞买?拯救天下?你一个汉人刺杀粘罕两次,再去杀第三次,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说起来,是汉人心里的那口气没散!女真人要杀人,杀就杀,他们一开始随意杀的那段时间,你还没见过。”

史进看着他:“那你们又在做什么。”

“做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对方说得一通,情绪也放缓下来,两人走过树林,往棚屋区那边远远看过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真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了就能救这个天下的?谁都做不到,伍秋荷那个女人,就想着私下里买一个两个人卖回南边,要打仗了,这样那样的人想要给宗翰捣乱的、想要炸掉大造院的……收留你的那个老头,他们指着搞一次大暴乱,然后一块逃到南边去,指不定武朝的细作怎么骗的他们,可是……也都没错,能做点事情,比不做好。”

“你来这里,杀粘罕两次了,摆明想不开。那也无所谓,你去杀你的粘罕,我做我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说不定你就真的把他给杀了呢。你心里有恨,那就继续恨下去!”

对方也真是在北地打混的汉人,自暴自弃得一塌糊涂。史进的心中反倒稍稍信任起这人来,此后他与对方又有过两次的接触,从对方的口中,那位老人的口中,史进也逐渐得知了更多的消息,老人这边,似乎是受到了武朝探子的煽动,正要准备一场大的起事,其余各方地下势力,大都也已经蠢蠢欲动起来,这中间,对粘罕、对谷神、对大造院、对军队动心思的人都不少。而此时的中原,似乎也有着许多的事情正在发生,如刘豫的反正,如武朝做好了迎战女真的准备……

至于那位戴面具的年轻人,一番了解之后,史进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便是大同附近外号“小丑”的被通缉者。这人武艺不高,名声也比不上多数榜上有名的金国“乱匪”,但至少在史进看来,对方的确有着不少本领和手段,只是性情偏激,神出鬼没的,史进也不太猜得到对方的心思。

“仗就要打起来,武朝的这帮家伙,指着这些汉人奴隶来一次大暴动,给金国添乱……实在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那个老头子,他们心里未尝想不到这些,不过,横竖也是生不如死,就算会死很多人,也许能跑几个呢,跑几个算几个……”

“我啊……我想对大造院动手啊,大造院里的工匠多半是汉人,娘的,如果能一下子全都炸死了,完颜希尹真的要哭,哈哈哈哈……”

听对方这样说,史进正起目光:“你……他们毕竟也都是汉人。”

“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史进承周侗衣钵,内心之中算得上一身正气,听了这话,猛地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小丑”也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波动:“是啊,杀了我啊。”

“你……你不该这样,总有……总有其它办法……”

“你刺杀粘罕,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你也少对我指手画脚,要不然杀了我,要不然……我才是你的前辈,金国这片地方,你懂什么?为了救你,现在满都达鲁整天在查我,我才是无妄之灾……”

他嘟嘟囔囔,史进终究也没能下手,听说那满都达鲁的名字,道:“了不起我找个时间杀了他。”心中却知道,如果要杀满都达鲁,终究是浪费了一次行刺的机会,要出手,终究还是得杀更加有价值的目标才对。

时间渐渐的过去,暗地里的气氛,也一天天的更加紧张了。天气愈发闷热起来,然后在六月下旬的那天,一场大的暴乱终于爆发。

那一天,史进目睹和参与了那一场巨大的失败……

************

暴乱的突然爆发,是在六月二十一的晚上,叛逃与厮杀在城内城外响起来,有人点起了大火,在大同城内的汉人侠士去往了大造院的方向,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

由于整个情报系统的脱节,史进并没有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但在这之前,他便已经决定,一旦事发,他将会开始第三次的刺杀。

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完颜宗翰,而是相对来说可能更加简单、在女真内部或许也更加举足轻重的智囊,完颜希尹。

史进冲向了谷神的府中,寻找完颜希尹的下落,还没有抵达那边,大造院的那头已经传来了昂扬的号角锣鼓声,从段时间内观察的结果来看,这一次在大同内外暴乱的众人,落入了宗翰、希尹等人守株待兔的预备之中。

一场屠杀和追逃正在展开。

史进想起小丑所说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参与了进去,但是直到他悄悄进入谷神的府邸,大造院那边至少燃起了火焰,看起来破坏的范围却并不太大。

整个城市骚乱严重,史进在谷神的府中稍稍观察了一下,便知对方此时不在,他想要找个地方暗中躲藏起来,待对方回家,暴起一击。随后却还是被女真的高手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一番交手和追逃后,史进撞入谷神府中的一间房里,看见了放进对面陈列着的东西。

偌大的房间,摆放和收藏着的,是完颜希尹这一生大大小小战役中收藏的战利品,一杆浑厚古拙的长枪被摆在了前方,看到它,史进依稀之间像是看到了十余年前的月光。

那是周侗的长枪。

江湖上的名字是苍龙伏。

它横跨十余年的光阴,静静地来到了史进的面前……

……

陡然发动的乌合之众们敌不过完颜希尹的有心布置,这个夜里,暴动逐渐转化为一面倒的屠杀在女真的政权历史上,这样的镇压其实远非一次两次,只是近两年才渐渐少起来而已。

史进背负长枪,一路厮杀奔逃,经过城外的奴隶窟时,军队已经将那里包围了,火焰燃烧起来,血腥气蔓延。这样的混乱里,史进也终于摆脱了追杀的敌人,他试图进去寻找那曾收留他的老者,但终究没能找到。如此一路折往更加偏僻的山中,来到他暂时隐匿的小茅屋时,前头已经有人过来了。

是那半身染血的“小丑”,过来没能找到史进,敲了敲周围,然后找了一块石头,瘫倒下去。

史进走出去,那“小丑”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情拜托你。”

“你没炸掉大造院。”史进说了一句,然后看看周围,“后头有没有人跟?”

对方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打算炸。大造院每天都在开工,今天炸掉一堆军资,对女真大军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什么事情?”

“刘豫政权投诚武朝,会唤醒中原最后一批不甘心的人起来抵抗,但是伪齐和金国毕竟掌控了中原近十年,死心的人和不甘心的人一样多。去年田虎政权事变,新上位的田实、楼舒婉等人联手王巨云,是打算反抗金国的,但是这中间,当然有很多人,会在金国南下的第一时间,向女真人投诚。”

小丑伸手进怀中,掏出一份东西:“完颜希尹的手上,有这样的一份名单,属于掌握了把柄的、过去有很多往来的、表态愿意投诚的汉人大员。我打它的主意有一段时间了,拼拼凑凑的,经过了核对,应该是真的……”

史进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对方将东西递出来:“中原大战一旦开打,不能让人刚刚起事,背后立马被人捅刀子。这份东西很重要,我武艺不行,很难带着它南下,只能拜托你,带着它交到田实、楼舒婉、于玉麟这些人的手上,名单上附有证据,你可以多看看,不要交错了人。”

“……好。”史进接过了那份东西,“你……”

“你反正是不想活了,就算要死,麻烦把东西交到了再死。”对方摇摇晃晃站起来,拿出个小包晃了晃,“我有药,问题不大,待会要回去,还有些人要救。不要婆婆妈妈,我做了什么,完颜希尹很快就会察觉,你带着这份东西,这一路追杀你的,不会只有女真人,走,只要送到它,这边都是小事了。”

史进点了点头:“放心,我死了也会送到。”转身离开时,回头问道,“对了,你是黑旗的人?”

“华夏军,代号小丑……谢谢了。”黑暗中,那道身影伸手,敬了一个礼。

史进在那儿站了一瞬间,转身,奔向南方。

天空中,有鹰隼飞旋。

尘世如秋风吹拂,人生却如落叶。此时起风了,谁也不知下一刻的自己将飘向哪里,但至少在眼下,感受着这吹来的疾风,史进的心里,稍稍的安宁下来。

背后的长枪仿佛还带着铁臂膀周侗十年前的呐喊,正伴随着他,一往无前!

第七七二章 尘世秋风 人生落叶(下)

尘世似秋风,人生如落叶。

有些记忆,依稀之中像是存在于人生的上一世了,过去的生命会在如今的人生里留下痕迹,但并不多,细细想来,也可以说恍如未有。

沃州城,林冲与妻儿在安静中生活了许多个年头。时光的冲刷,会让人连脸上的刺字都为之变淡,由于不再有人说起,也就渐渐的连自己都要忽略过去。

在这荏苒的时光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然而哪里不是这样呢?无论是曾经假象式的太平,还是如今天下的混乱与躁动,只要人心相守、心安于静,无论在怎样的颠簸里,就都能有回去的地方。

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受苦的,真正的天堂,毕竟哪里都没有存在过……

“屋里的米要买了。”

七月初三的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徐金花这样跟林冲说着。孩子穆安平便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吃馒头。林冲点了点头:“最近米又贵了。”

“外面讲,又要打仗。”

“也不是第一次了,女真人攻下京城那次都过来了,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已经降了。”

“外面讲得不太平。”徐金花咕哝着。林冲笑了笑:“我夜里带个寒瓜回来。”

“贵,莫乱花钱。”

林冲便笑着点头。用了早膳,有姓郑的老捕头过来找他,他便拿了白蜡杆的长枪,随着对方去上工了。

沃州位于中原北面,晋王势力与王巨云乱匪的交界线上,说太平并不太平,乱也并不大乱,林冲在官府做事,实际上却又不是正式的捕快,而是在正式捕头的名下代替做事的巡捕人员。时局混乱,衙门的工作并不好找,林冲性格不强,这些年来又没了出头的心思,托了关系找下这一份糊口的事情,他的能力毕竟不差,在沃州城内这么些年,也终于够得上一份安稳的生活。

与他同行的郑捕头乃是正式的公人,年纪大些,林冲称呼他为“郑大哥”,这几年来,两人关系不错,郑巡捕也曾劝说林冲找些门路,送些东西,弄个正式的公人身份,以保障后来的生活。林冲终于也没有去弄。

他活得已经安稳了,却终究也怕了上面的肮脏。

“小官的事情,就要办成了。”去衙门的途中,郑大哥跟林冲说着家常的事情。他的儿子郑小官,今年十八了,平日里学些武艺,也想要进衙门做事,疏通了衙门的师爷,结果找了份更好的路子,那是沃州城外大族齐家的公子齐傲在招家将,这齐傲的家庭又是一个更大家族的旁支曾经盘踞河北、河东的大家族,以大儒齐砚为首,投靠女真后,如今在中原还有着极大的势力。

通过这样的关系,能够加入齐家,随着这位齐家公子做事,乃是了不得的前途了:“今日师爷便要在小燕楼宴请齐公子,允我带了小官过去,还让我给齐公子安排了一个姑娘,说要体态丰盈的。”

“那就去金楼找一个。”林冲道。当捕快这么些年,对于沃州城的各种情况,他也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非得找个头牌。”关系儿子的前途,郑巡捕极为认真,“武馆那边也打了招呼,想要托小宝的师父请动田宗师做个陪,可惜田宗师今日有事,就去不了了,不过田宗师也是认识齐公子的,也答应了,异日会为小宝美言几句。”

林冲便点头,田维山,乃是沃州附近有名的武道大高手,在官府、军队方面也很有面子。这是林冲、郑巡捕这些人平日里高攀不上的关系,能够用好一次,那边一辈子无忧了。

这样的议论里,来到了衙门,又是寻常的一天巡逻。农历七月初,三伏天正在持续着,天气炎热、日头晒人,对于林冲来说,倒并不难受。下午时分,他去买了些米,花钱买了个西瓜,先放在衙门里,快到傍晚时,师爷让他代郑捕快加班去查案,林冲也答应下来,看着师爷与郑捕头离开了。

这天晚上,发生了很寻常的一件事。

我们的人生,有时候会遇上这样的一些事情,如果它一直都没有发生,人们也会平平常常地过完这一辈子。但在某个地方,它终究会落在某个人的头上,其他人便得以继续简单地生活下去。

这一年已经是武朝的建朔九年了,与曾经的景翰朝,相隔了漫长得足以让人淡忘许多事情的时间,七月初三,林冲的生活走向末尾,原因是这样的:

这一天,沃州官府的师爷陈增在城里的小燕楼宴请了齐家的公子齐傲,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余,陈增顺势让郑小官出来打了一套拳助兴,事情谈妥了,陈增便打发郑巡捕父子离开,他陪同齐公子去金楼消磨剩余的时光。喝酒太多的齐公子途中下了马车,醉醺醺地在街上闲逛,徐金花端了水盆从房间里出来朝街上倒,有几滴水溅上了齐公子的衣服。

齐傲走进了林冲的家里。

郑巡捕父子过来这里时,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这附近街道上住的人不多,由于齐傲随身护卫的存在,多数人都躲进了家里,但看见了事情经过的人必然也是有的。陈增拉住了想要进取的郑巡捕,郑巡捕道:“这是穆易的家里。”

“……齐公子喝醉了,我拉不住他。”陈增愣了愣,这几年来,他与林冲并没有多少来往,官府中对这个没什么脾气的同僚的看法也仅止于“多少会些功夫”,略想了想,道:“你要把事情摆平。”

随后,齐傲从屋里出来了,摇摇晃晃,整理着衣服,又跌跌撞撞地上马车。齐府的家将自有人留下来收拾收尾,郑巡捕、郑小官与那人一道进去,顺口介绍了他所知道的林冲的状况:“是个不愿意惹事的人,不过……他多半是有些武艺的,力气就很大,脸上有刺字,当初还是武朝的时候,是犯了大事的人……”

“那就要想办法处理好了。”

“唉……唉……”郑巡捕不断叹气,“我先跟他谈,我先跟他谈。”

房间里,徐金花已经死了,一地的鲜血,小孩子穆安平倒在里面房间的地上,似乎是被齐公子打晕了过去,此时悠悠醒转过来,开口大喊。郑巡捕便过去抱住他:“莫喊了、莫喊了,我是你郑伯伯……”

“娘,娘……”小孩子的声音凄厉而尖锐,一旁与林冲家有些来往的郑小官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惨烈的事情,还有些手足无措,郑巡捕为难地将穆安平再次打晕过去,交给郑小官:“快些、快些,先将安平待到其它地方去看好,叫你叔叔伯伯过来,处理这件事情……穆易他平时没有脾气,不过身手是厉害的,我怕他犯起愣来,压不住他……”

郑小官抱着穆安平飞也似的离开了,跑得也快,叫了人来得也快,老巡捕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样处理徐金花,外头传来郑小官吞吞吐吐的声音:“穆、穆叔叔,你……你莫进去……”

“什么莫进去,来,我买了寒瓜,一起来吃,你……”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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