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176节
司卓知因此而拧眉,道:“督察院办案,自有规矩,陈执安,你既然不想在这院中说话,那你就要随着我二人,一同前去督察院,协助此案调查!”
司岐眼含微笑,也不附和司卓知的话,只是微笑间看着陈执安。
陈执安坦然说道:“此人闯进来时,我正在房中休息,亲眼目睹他自决而死,这就是我陈执安所知一切。
去了督察院,无非也是这个回答,所以也就不去了。”
“去与不去,其实由不得陈大人。”司岐含笑开口,他说话极有礼貌,脸上还带着笑容:“这是督察院的规矩,我与卓知不得不请陈大人走一遭督察院。”
去督察院?
陈执安看了二人一眼,正要说话,远处佛桑街街口,却忽然又有人走来。
那人同样身着一身獬豸补服,腰佩长刀,颇为威武。
他一路走来,同样按剑踏入院中,皱起眉头对陈执安说道:“你这院子倒是可惜。”
“江太平,今日是我二人当值,你来做什么。”司卓知声音低沉,却带着分明的嫌恶。”
“别误会,我只是来看看热闹。”江太平就站在那院墙倒塌之后裸露出来的青砖上,神色颇有些轻松。
他甚至就在原地蹲下,看向这三人。
司卓知本来还想要驱赶江太平。
可司岐却朝他微微摇头。
江太平想看就看,他不当值,哪怕让他看上一看,又能如何?
可陈执安看到江太平,却颇有些诧异。
“我记得太平兄身上这件补服原本是红色的,如今却变成了紫色……看来太平兄是有喜了。”陈执安抚掌而笑。
江太平神色一滞,无奈说道:“这有喜二字可并非是这般用的,是有喜事了,并非是有喜了。”
“都是一个意思。”陈执安随口说了一句,又认真询问:“如今这两位獬豸使,想将我带到督察院中审问,就好像我是刺杀者,眼前这赵琼山是这小院子的主人一般。
太平兄,这真的便是规矩?”
江太平点头:“督察院拿人,从不失手,两位天字獬豸使既然站在你面前,对你发号施令,恐怕你只能够随他们走了。”
“原来如此。”陈执安颔首,咧嘴一笑,对两位司家的人物说道:“我忽然记起来了,方才此人冲破院墙,冲入院中,我分明看到此人身后有一位锦衣少年正在负手张望。”
司卓知、司岐还来不及询问,陈执安便又说道:“这位锦衣公子,两位大人也颇为熟悉,正是司家司螭琼。”
“陈执安!”司卓知只觉匪夷所思,猛然大喝:“你可知污蔑他人,是什么后果?”
陈执安神色有些无辜,道:“这可奇了怪,两位大人要拿我去督察院中审问,看看我是否遗漏了什么细节。
我如今说出细节来了,涉及两位大人的亲族,司大人反应却这般激烈,怎么?不让人说话?”
司岐原本平静的神色,也多出一些怒意来。
他凝视着陈执安,忽然觉得这少年可并不好对付。
于是他朝着司卓知使了使眼色。
司卓知冷哼一声,不再提及要将陈执安带去问话。
陈执安毕竟是苦主,已然交代了大略,其实是不必去督察院的。
只是司卓知还记着陈执安那一刀之恨,执意为难罢了。
可若真就将陈执安带到督察院,他如果胡说起来,恐怕还会横生许多枝节。
所以二人也就不得不打消主意。
原本想要公报私仇,以此解气的司卓知也明白,这气只怕是解不了了。
只是他每每想起陈执安那出乎他意料的一刀,想起自己自尘埃沙土中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他心里就越发恼怒。
自从他成了天字獬豸使,哪怕面见当朝四五品的大人们,他们也都以礼相待,甚至还要称他为一句大人。
可唯独这陈执安胆大包天,竟敢向他拔刀,让司卓知心绪难平。
于是他眼中带着阴冷,深深看了陈执安一眼,转身便要与司岐一同离去。
二人迈步,陈执安同样迈步,跟在二人身后。
两人不由皱眉。
脸上始终带笑的司岐回身询问道:“陈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督察院。”陈执安呵呵一笑:“我又想起几处细节来,正巧说给两位大人听。”
“陈执安!”
司卓知猛然转身,气机勃发,几道神识流转而至,锁住陈执安。
司岐面色不改,脸上仍然带笑。
可他身上,却同样有一道气势勃发而出,他摇了摇头笑道:“陈大人,我们是来此办案的,没有空陪大人胡闹。”
“胡闹?”陈执安原本如常的神色变作肃然,眯着眼睛问道:“二人气魄直压我,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你们想要以力压人?”
他话语至此,只是轻轻弹指。
一时之间,一道厚重的刀意乍现而出,带出汹涌的杀机,顷刻之间就遍布这一座破败的小院。
这刀意实在强悍,当这刀意笼罩在二人身上,他们便只觉得这院中似乎有寒流吹过,令他们遍体生寒。
又好似这院中掀起腥风血雨,令他们的真元都为之颤动。
二人神色终于大变,有些愕然看着陈执安,却不知这陈执安究竟何时练成这般恐怖的刀意。
陈执安正眯着眼睛看着二人,神色依旧肃然。
二人神色涨红,他们清楚地感知到这刀意中蕴含的森然杀机。
哪怕他们知道,陈执安不可能在这皇城中杀人,可单单是这汹涌的刀意,仍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江太平却忽然抚掌而笑,道:“何必闹得这么僵?不如我打一个圆场,也不拐弯抹角,说到底还是两位冒犯在先。
不如二位向陈大人行礼道歉,想来他也不愿意平白走一遭督察院。”
二人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司岐却忽然躬身行礼,道:“陈大人见谅,我二人破案心切,语气倒是急了一些。”
司卓知就站在司岐身旁,他低着头沉默一会,终究也躬身而下。
此时他眼中的阴郁之气已然彻底消失不见了。
因为当他感知到陈执安那道杀气凛冽的刀意,这司卓知已然清楚的知晓,自己与陈执安已经不算是同等的人物。
这般天赋之辈与他司卓知之间的差距,只会被越拉越大,今日不低头,往后若是这陈执安不死,恐怕……
陈执安与江太平看着这二人走出院中。
江太平来到陈执安身旁,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泼脏水给司螭琼,能够令他们为难?”
“世家支脉,最怕的便是给主家惹麻烦。”陈执安笑着说道:“他们拿我前去督察院,不过是为了解气一番,为了解气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他们只怕兜不住底,还要被司家苛责。”
江太平点头,眼神中却仍然带着些不解:“如果他们真就将你带到督察院,不理会你的威胁,就是要查一查司螭琼,证一证他的清白,你岂不是要褪一层皮了?督察院中可是各色强者都有。”
陈执安哈哈一笑:“那我会请你去与宋相通风报信……我可记得宋相还兼着督察院左都御史呢。
哪怕他并不掌权,也不至于让我在那督察院中受太多严苛。”
江太平不再多问,反而左右看向着小院。
陈执安已经收起刀意,可这刀意却仍然有丝丝缕缕残留在这小院中。
这刀意冷酷、暴戾、凶戮,令他心中惊讶。
“你这刀意……叫什么?”江太平眼神带着敬服,询问陈执安。
“叫青帝。”
“可有什么典故?”
“自一首诗而来。”陈执安随口回答:“只是这诗不太好在这皇城中吟诵。”
江太平懵懂颔首,又问道:“有人想杀你,你要如何?”
陈执安眼神平静:“要杀我的人,个个都背景不凡,门楣高耸,我这一介寻常的八品澈衣郎,只怕无法以血还血了,找回场子还要等执印之后。”
江太平大为认同:“大丈夫能屈能伸,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失为一种隐忍。”
陈执安挑眉:“忍?谁说要忍?”
“杀人不行,就打断他几根骨头,解一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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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敲碎一位玉阙修士的头
“打断几根骨头?”
江太平愣了愣,问道:“你知道是谁派人前来?”
陈执安随口道:“如此跋扈之人,或恨极了我,或在这悬天京中权柄滔天,倒是不难猜测。
李铸秋行事如履薄冰,又是当朝大员,想来不会这般冒失。”
“司家司侯圭并没有能力让一位先天圆满的人物和我以命换命,兵部尚书、司远瞾我至今还未见过,他们都身居高位,自身便在许多规则中,就算要出手,也不会如此小打小闹。”
江太平嘴角抽动,又低头看向那黑衣人:“一位先天圆满的人物,已经不算是小打小闹了。”
陈执安一笑:“这般推测来看,这般想杀我的人物,或者是那些隐在幕后的六姓年轻人,又或者……是魏灵玉,是褚岫白。”
“魏灵玉这些日子倒是不见踪影,我上次见她,她身上先天真元已然厚重非常,足足有六道先天之气在她真元中巡梭,她久不现身,应当是要踏入先天圆满的境界了,这般紧要关头,布局杀我的可能自然是有,只不过还是不如褚岫白。”
“那一日褚岫白曾经拦在我回佛桑街的路上,他高坐酒楼,眼中杀机盎然,又直言我离死不远……所以我决定先去问一问褚岫白。
如果不是他,就去问一问魏灵玉。”
江太平对于陈执安的胆魄敬佩万分,然后他脸上露出笑容点头说道:“执安兄,并非是我小看了你,你天资纵横,也许再等一段时日,修为就必然能够超越褚岫白、魏灵玉。
可是现在,就如你所说,魏灵玉已然是先天圆满,你与她争斗,难免要被他活活用鞭子抽死。”
“褚岫白受了伤,也曾经败于你的刀下,可他身旁褚家门客众多,甚至有玉阙人物,你想要打断他几根骨头,只怕并不容易。
除非你请出这位杀了赵琼山的高手来。”
江太平目光落在赵琼山尸体上,陈执安也不辩解,只是朝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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