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31节
“往后再见,你就叫我……老黄粱!”
陈执安会过意来,他低头想了想,继而又抬头向拓跋悼行礼:“谢前辈指点,且叫我……长安客。”
他本是长安人,来此做得长安客。
——
陈执安缓缓睁开眼睛,他盘坐在梨花树下,任凭春风吹拂他的身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他体内血气汹涌,惊涛拍岸,传来阵阵黄钟鸣响之音,他伸出两根手指来,虚空一划,汹涌的血气涌入他的手指,划开虚空中的空气,斩碎了不远处一枝落叶。
他顿时感觉到一阵疲倦。
“这闿阳阙真是神奇,我自己修炼那八都北去十二重刀法,只怕还需要细细研究一两载,可我在闿阳阙中,时间大大缩短,不过观摩了十几日就已经参悟其中的玄妙,再加上那老人的指点,我这刀法的精进程度,已经不输于我苦练多日的虎抱拳,至于威能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陈执安全然不知的是,八都北去十二重乃是真真正正的玄功,寻常修士修炼,神蕴境界以下根本无法入门,神蕴境界以上想要修得刀法圆满,只怕也要十余年浸淫。
他现在不过养气修为,却觉得自己能够一两载修成刀法圆满,若是旁人听了去,只怕会耻笑他一句痴人说梦。
可是……陈执安并非痴人。
就连他自己此时此刻,都不曾察觉到……十七岁才堪堪修行的自己,天赋、悟性似乎要远胜于旁人。
“只是,八都北去十二重以我现在的血气催动,至多一刀,浑身血气只怕顷刻枯竭,肉身也要力竭……”
陈执安思绪及此,目光落在摆在身前的许多药材上。
他眼前地面上,共有六十七味药材整齐摆放。
“已经凑齐了蝉蜕丸所需的药材,只是其中有些药材太过珍贵,找不来太多,我最多只能炼制两次,两次若是不成,到时候就是怕还要靠燃血姜果了。”
陈执安一边想着,一边架起四个火炉。
四个火炉上依次架着陶罐、紫砂壶、大铁锅、丹鼎!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当先拿住九月冬、青叶衣、红曲、玄明叶、九满虫等等十二味药材放入大铁锅中。
他深吸一口气,运出全身血气,又精确控制气力,朝着那火炉轻轻一吹。
顿时,火炉中火势大旺,陈执安当先添上极昂贵的虎头炭,烈火烹锅,他则炒药。
大火炽热无比,甚至包裹住整个铁锅,陈执安手拿锅铲不断翻炒,每每火势变弱,他便运转血气再吹上一口,继而点上虎头炭。
锅中的草药炒至焦黑,陈执安立刻将其放入陶罐中小火熬制。
他又拿起桂皮、天南星、磁石、赤琥珀、当药等二十二味药材泡入水中,中火烹制。
期间春风吹过,火焰飘摇,陈执安双掌放在火炉旁边,身躯中的血气再度流转开来,虎抱拳的运气法门传至他的手中,带出阵阵劲风压住火焰。
“然后便是最贵重的几味药材,需要以紫砂辅以七连叶的汁水,收汁七次,烧成药泥。”
“这番火候最难掌握,因为其中地莲的药性太过敏感,火候小了大了都会导致药性锐减。”
陈执安喝下一大口赤中姜茶,又喝下一味黄钟行气汤,将白蛇果、盘龙四月枝、峨山虎骨当先放入紫砂壶中。
他一只手时时刻刻落在那火炉上方,以血气掌控着火候大小。
一次收汁之后,他又放入冬不见、皇蚕初丝继续熬炼,如此六次,最终放入地莲。
放入地莲,陈执安仔细掌控着火候,浑身血气不断奔流,不断压榨,不断再生。
地莲徐徐在那紫砂壶中融化……
陈执安做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他将水君子早已熬成的水泼在壶身,紫砂壶当即冷却。
陈执安却当机立断,低头朝着那炉火中的火焰一吹,火焰顿时变作大火,继续烹煮!
“最后一次收汁,成了。”
陈执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开紫砂壶,就看到一团墨绿色的药泥正散发着扑鼻的药味。
“我这运气极好,最艰难的一步不曾出差错,最后成丹反而最容易。”
陈执安脸上带着些喜意,将之前准备好的材料全部置入丹鼎中,中火熬制。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陈执安才惊觉自己足足忙活了五六个时辰。
“想来那些炼丹大家必然也是修为不凡之辈,否则光是控火就要让人筋疲力尽。”
“蝉蜕丸的丹方中还说,这丹药以琉璃火炼制最佳,只可惜丹方中又说,琉璃火只有以妖兽琉璃龟的龟甲烧制,方可成型,而且极难掌控火候。”
“想要压住琉璃火的火候,只怕还需要浑厚的真元才行。”
陈执安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药鼎仔细看去。
却见里面洁白如玉的一团,陈执安拿出药匙,堪堪将那些药泥凝成丸状。
“蝉蜕成时,药泥如玉,晶莹洁白,药香如桂花成片。”
陈执安闻了一口,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
“破入真元关最重要的一步,蝉蜕丸,有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恰好五更的打更声响起又渐行渐远。
远处的月色照遍了满城,月光皎皎,灯火稀疏。
“今夜真是个好时候。”陈执安再度盘坐在梨花树下:“那就让今夜的时候更好些。”
“突破真元境界,便在今夜。”
他不再犹豫,一口吞下了蝉蜕丸。
第33章 四时蝉
李清然今日有些高兴,原因在于别去一年之久的七叔回了家门。
只是府中设宴为他洗尘,他这七叔却独独带着她前来燕辞河中垂钓,令特意前来府中,要见一见这养龙观高徒的诸位达官贵人,只怕要空走一遭了。
悬天京的春日要更长些,燕辞河畔收尽春光,燕儿舞,蝶儿忙。
总喜欢穿一身黑衣的李洲白,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着竹竿垂钓,却又喜欢大声说话,总是惊走将要咬钩的鱼儿。
“这悬天京还是一如既往,今日来我府上的那些大人也毫无变化,我离开时什么样,他们还是什么样。”
“清然,那桂魄真人的麝月宝剑究竟长什么样?不如你明天偷出来,让我仔细看看如何?”
“要我说,你也来我养龙观算了,明月台不过玄门碑上五十四,称不上什么高门大派,来我养龙观,和我一道养几条真龙,到时候你我叔侄骑龙上九天,多么逍遥自在。”
李洲白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双眼炯炯有神,不说话时眉宇间难掩书卷之气,可偏偏却长了一张信口胡说的嘴。
李清然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叔叔,道:“那养龙观乃是天下第八的玄门,能入此门者少而又少,哪能是说入就入的?”
李洲白摇头:“其实就是几间破茅草屋,尤其是我那师尊,至今还喜欢去山下的镇子里偷看来往的姑娘,没有那么大的讲究。”
李清然越发无语,她又想起如今李府中正高朋满座,所有人都在等候她这小叔叔,于是李清然不由劝说道:“叔叔,爷爷如今就在府中等候,府里还来了不少大人物,你如今离了席,只怕爷爷脸上不好看。”
“我在等人。”李洲白挥动着手上的竹鱼竿:“我有一位大恩人流落在外,他离开悬天京时,我尚且年轻,却也仍然打算有朝一日他要回悬天京,我就在这燕辞河畔等他。”
“恩人?”李清然有些不解。
李洲白是李府公子,虽然只是妾生字,可大约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更不曾受过什么挫折,又何来的恩人?”
李洲白并不解释,只是仍然吊着他的鱼。
盏茶时间悄然逝去,李洲白忽然抬头看向燕辞河下游。
却见草木稀疏之处,有人背着行囊缓缓走来,李洲白露出些笑容,站起身来。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今日宴会不回来了,他要是问及我的去处,你只说你不知。”
李清然一头雾水的离开,却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那人白衣素巾,宽大的长袖随风飘动,身形挺拔,眉宇间却是些冷峻与孤傲之色,唯独鬓角却染了几分霜雪。
“这人是谁?”
李清然心中暗暗想着。
李洲白则迎向那人,来人看到他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些笑容。
“好久不见。”他朝着李洲白笑。
“姐夫。”李洲白胡闹般的张开双臂,便要抱住来人。
那人侧过身去,躲过李洲白的生扑,也如李清然一般无奈道:“我听说你在遇龙河得了一条真龙,那一日遇龙河前潜龙腾渊,鳞爪飞扬,惊动了天下。
你既然养了真龙,一身修为也已经高深莫测,如今怎生还是这般胡闹轻佻……一如十八年前的你。”
李洲白咧了咧嘴,道:“十八年前我不过一介妾生子,将要去遥远的南海州,如果不是姐夫给的那一枚帝饮丹,只怕我还要过的再困顿许多。”
“对了,我那外甥执安如今过得可好?”
来人正是前来悬天京的陈水君。
陈水君神色忽然有些晦暗,旋即似乎又忘掉了什么,只是笑道:“过得尚好,只是我不允他修行,他颇有微词。”
李洲白眼神清亮,凑近来悄声道:“姐夫,仔细算起来,皇饮丹改根造骨,十六七年时间应当足够了,现在让执安修行,其实也到时间了。”
陈水君道:“原本还差些,只是执安似乎另有机缘,根骨这些日子突然突飞猛进,彻底炼化了皇饮丹的功效,如今已然开始修行。”
李洲白神色中带着些欣喜,旋即又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姐夫,今日不宜去我家见姐姐,府中来了许多大人,我那……父亲的性格你也知晓,颇有些固执,时隔多年,他便是看清了一二,可久居高位令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位高权重者,大多如此。”
陈水君从包裹中拿出几个油纸包递给李洲白:“我与音希在燕空书院时,她最爱吃的便是这贵雅县的桂花糕、春度茶饼,我知道她的性子,只怕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吃过李府上的东西了,你拿去给她便是。
我此次来悬天京,一是为了给音希送些吃食,二是为了来取我的剑。”
李洲白眼睛一亮:“姐夫,你又愿练剑了?”
陈水君平静道:“我的剑需要这悬天京,如今这柄剑在悬天京中一十八年,再过几日,就能吃够了悬天京中的魑魅魍魉之气,足以离京了。”
李洲白匆忙点头:“既如此,等到了时候,我就去取来姐夫的剑。”
“过几日我亲自去取。”陈水君开口,李洲白忽然慌了,因为那一把剑,如今还插在李府苍木院中。
“姐夫,你如今不过先天修为,你的剑道要捉来四时蝉,东皇蝉、槐序蝉、白藏蝉、元英蝉,你如今又捉来几只?四时剑道不成,你永远不能突破玉阙境界成神相,去了我李府……只怕……”
“不怕,我去江南十七个春秋,已经寻来东皇与白藏,够我走一遭户部尚书府了。”
——
李府人声鼎沸,来了许多贵胄人物。
李扶疏看着手中的两封信,微微皱着眉头。
其中一封信来自于苏南府周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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