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31节
那长刀所向,斩去闿阳阙中漂浮的紫气,带出阵阵的凶意。
这一门刀法,本就是他麾下名将呼延光未曾登临玉阙时的成名刀法,乃是一门真正的玄功,未成神蕴,只怕看懂都难!
“可偏偏眼前的少年,还未修出神蕴,只看一遍却能够修成八都北去刀法……”
拓跋悼正觉得惊讶,那站在白玉碑前的少年却突然又有动作,只见他朝后退出一步,朝着虚空一捉,虚空中的紫气竟然瞬息间化作一把长刀。
窄背长刀所向,淡如白虹皎如雪,紫气纷纷长不灭!
八都北去莫测变化成百上千,却一一都在那少年刀光中显现。
“八都北去,一重境界百种变化,十二重境界一千二百种变化……如今已过一百六十种!”
拓跋悼眯着眼睛,眼中的精光越发炽盛,甚至带出纯粹的欣赏之色来。
“三百种!”
“六百二十种!”
“九百八十种!“
“一千二百种!“
便在拓跋悼逐渐惊愕的眼神中,那长衣少年八都北去十二重,修成刀法变化一千二百种。
“十二重境界,一千二百种变化,唯独只有十六处略有瑕疵。”
拓跋悼深吸一口气,突然出声道:“六寸紫气震去一尺一寸。”
正在熬炼刀法的长衣少年似有所悟,手中紫气长刀猛然震动,一尺一寸处震散刀光,斩出寒光。
“金铁光灼,如大锤砸水,点滴不散。”
“刀光如雪雪花落,刀势如火烧云霞。”
“虹芒逼树,斩落千叶。”
……
拓跋悼接连出声,指点那长衣少年瑕疵之处。
长衣少年悟性非凡,往往拓跋悼指点一句,他便能轻易的寻找到瑕疵所在,并且领会拓跋悼话中之意。
“好!”拓跋悼不由出言赞叹,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化身来此的陈执安正要回答,却听眼前拓跋悼忽然伸手阻止,摇头道:“既来这白玉京,你我便是道友,世俗琐碎,何必以真名示之?”
“往后再见,你就叫我……老黄粱!”
陈执安会过意来,他低头想了想,继而又抬头向拓跋悼行礼:“谢前辈指点,且叫我……长安客。”
他本是长安人,来此做得长安客。
——
陈执安缓缓睁开眼睛,他盘坐在梨花树下,任凭春风吹拂他的身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他体内血气汹涌,惊涛拍岸,传来阵阵黄钟鸣响之音,他伸出两根手指来,虚空一划,汹涌的血气涌入他的手指,划开虚空中的空气,斩碎了不远处一枝落叶。
他顿时感觉到一阵疲倦。
“这闿阳阙真是神奇,我自己修炼那八都北去十二重刀法,只怕还需要细细研究一两载,可我在闿阳阙中,时间大大缩短,不过观摩了十几日就已经参悟其中的玄妙,再加上那老人的指点,我这刀法的精进程度,已经不输于我苦练多日的虎抱拳,至于威能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陈执安全然不知的是,八都北去十二重乃是真真正正的玄功,寻常修士修炼,神蕴境界以下根本无法入门,神蕴境界以上想要修得刀法圆满,只怕也要十余年浸淫。
他现在不过养气修为,却觉得自己能够一两载修成刀法圆满,若是旁人听了去,只怕会耻笑他一句痴人说梦。
可是……陈执安并非痴人。
就连他自己此时此刻,都不曾察觉到……十七岁才堪堪修行的自己,天赋、悟性似乎要远胜于旁人。
“只是,八都北去十二重以我现在的血气催动,至多一刀,浑身血气只怕顷刻枯竭,肉身也要力竭……”
陈执安思绪及此,目光落在摆在身前的许多药材上。
他眼前地面上,共有六十七味药材整齐摆放。
“已经凑齐了蝉蜕丸所需的药材,只是其中有些药材太过珍贵,找不来太多,我最多只能炼制两次,两次若是不成,到时候就是怕还要靠燃血姜果了。”
陈执安一边想着,一边架起四个火炉。
四个火炉上依次架着陶罐、紫砂壶、大铁锅、丹鼎!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当先拿住九月冬、青叶衣、红曲、玄明叶、九满虫等等十二味药材放入大铁锅中。
他深吸一口气,运出全身血气,又精确控制气力,朝着那火炉轻轻一吹。
顿时,火炉中火势大旺,陈执安当先添上极昂贵的虎头炭,烈火烹锅,他则炒药。
大火炽热无比,甚至包裹住整个铁锅,陈执安手拿锅铲不断翻炒,每每火势变弱,他便运转血气再吹上一口,继而点上虎头炭。
锅中的草药炒至焦黑,陈执安立刻将其放入陶罐中小火熬制。
他又拿起桂皮、天南星、磁石、赤琥珀、当药等二十二味药材泡入水中,中火烹制。
期间春风吹过,火焰飘摇,陈执安双掌放在火炉旁边,身躯中的血气再度流转开来,虎抱拳的运气法门传至他的手中,带出阵阵劲风压住火焰。
“然后便是最贵重的几味药材,需要以紫砂辅以七连叶的汁水,收汁七次,烧成药泥。”
“这番火候最难掌握,因为其中地莲的药性太过敏感,火候小了大了都会导致药性锐减。”
陈执安喝下一大口赤中姜茶,又喝下一味黄钟行气汤,将白蛇果、盘龙四月枝、峨山虎骨当先放入紫砂壶中。
他一只手时时刻刻落在那火炉上方,以血气掌控着火候大小。
一次收汁之后,他又放入冬不见、皇蚕初丝继续熬炼,如此六次,最终放入地莲。
放入地莲,陈执安仔细掌控着火候,浑身血气不断奔流,不断压榨,不断再生。
地莲徐徐在那紫砂壶中融化……
陈执安做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他将水君子早已熬成的水泼在壶身,紫砂壶当即冷却。
陈执安却当机立断,低头朝着那炉火中的火焰一吹,火焰顿时变作大火,继续烹煮!
“最后一次收汁,成了。”
陈执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开紫砂壶,就看到一团墨绿色的药泥正散发着扑鼻的药味。
“我这运气极好,最艰难的一步不曾出差错,最后成丹反而最容易。”
陈执安脸上带着些喜意,将之前准备好的材料全部置入丹鼎中,中火熬制。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陈执安才惊觉自己足足忙活了五六个时辰。
“想来那些炼丹大家必然也是修为不凡之辈,否则光是控火就要让人筋疲力尽。”
“蝉蜕丸的丹方中还说,这丹药以琉璃火炼制最佳,只可惜丹方中又说,琉璃火只有以妖兽琉璃龟的龟甲烧制,方可成型,而且极难掌控火候。”
“想要压住琉璃火的火候,只怕还需要浑厚的真元才行。”
陈执安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药鼎仔细看去。
却见里面洁白如玉的一团,陈执安拿出药匙,堪堪将那些药泥凝成丸状。
“蝉蜕成时,药泥如玉,晶莹洁白,药香如桂花成片。”
陈执安闻了一口,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
“破入真元关最重要的一步,蝉蜕丸,有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恰好五更的打更声响起又渐行渐远。
远处的月色照遍了满城,月光皎皎,灯火稀疏。
“今夜真是个好时候。”陈执安再度盘坐在梨花树下:“那就让今夜的时候更好些。”
“突破真元境界,便在今夜。”
他不再犹豫,一口吞下了蝉蜕丸。
第33章 四时蝉
李清然今日有些高兴,原因在于别去一年之久的七叔回了家门。
只是府中设宴为他洗尘,他这七叔却独独带着她前来燕辞河中垂钓,令特意前来府中,要见一见这养龙观高徒的诸位达官贵人,只怕要空走一遭了。
悬天京的春日要更长些,燕辞河畔收尽春光,燕儿舞,蝶儿忙。
总喜欢穿一身黑衣的李洲白,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着竹竿垂钓,却又喜欢大声说话,总是惊走将要咬钩的鱼儿。
“这悬天京还是一如既往,今日来我府上的那些大人也毫无变化,我离开时什么样,他们还是什么样。”
“清然,那桂魄真人的麝月宝剑究竟长什么样?不如你明天偷出来,让我仔细看看如何?”
“要我说,你也来我养龙观算了,明月台不过玄门碑上五十四,称不上什么高门大派,来我养龙观,和我一道养几条真龙,到时候你我叔侄骑龙上九天,多么逍遥自在。”
李洲白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双眼炯炯有神,不说话时眉宇间难掩书卷之气,可偏偏却长了一张信口胡说的嘴。
李清然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叔叔,道:“那养龙观乃是天下第八的玄门,能入此门者少而又少,哪能是说入就入的?”
李洲白摇头:“其实就是几间破茅草屋,尤其是我那师尊,至今还喜欢去山下的镇子里偷看来往的姑娘,没有那么大的讲究。”
李清然越发无语,她又想起如今李府中正高朋满座,所有人都在等候她这小叔叔,于是李清然不由劝说道:“叔叔,爷爷如今就在府中等候,府里还来了不少大人物,你如今离了席,只怕爷爷脸上不好看。”
“我在等人。”李洲白挥动着手上的竹鱼竿:“我有一位大恩人流落在外,他离开悬天京时,我尚且年轻,却也仍然打算有朝一日他要回悬天京,我就在这燕辞河畔等他。”
“恩人?”李清然有些不解。
李洲白是李府公子,虽然只是妾生字,可大约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更不曾受过什么挫折,又何来的恩人?”
李洲白并不解释,只是仍然吊着他的鱼。
盏茶时间悄然逝去,李洲白忽然抬头看向燕辞河下游。
却见草木稀疏之处,有人背着行囊缓缓走来,李洲白露出些笑容,站起身来。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今日宴会不回来了,他要是问及我的去处,你只说你不知。”
李清然一头雾水的离开,却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那人白衣素巾,宽大的长袖随风飘动,身形挺拔,眉宇间却是些冷峻与孤傲之色,唯独鬓角却染了几分霜雪。
“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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