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85节
又过片刻,又有一道条子送来。
陈执安接过条子,小二却极有礼貌的指向他处。
他所指之地,一道屏风撤开,陈执安便看到一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物。
却是在东丰街楚牧野小院中见过的赵青章,便是那位通直郎,据楚牧野说过,此人乃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此时这赵青章并非独自一人,坐在他上首的还有一位看起来大约已然有五六十岁的老人。
二人盘膝而坐,都看着陈执安。
赵青章脸上笑意盎然,远远朝着陈执安行礼。
陈执安打开条子一看。
“陈公子,何不来共饮一杯?”
陈执安举杯,赵青章却站起身来,亲自走来。
“一别已经三月有余,陈公子竟然来了这悬天京,甚至还博了一身的好名头!”
赵青章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举杯说道:“我特意来请,今日恰好青章座师也在这引鹤楼中,正好引荐陈公子认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青章又是递条子,又是亲自举酒来请。
陈执安便与黎序时说了一句“我喝一杯就来”,便与赵青章去了那雅间。
盘膝而坐的老人脸上带着笑容,鹤发银须,见陈执安朝他行礼,便抬手笑道:“不必多礼,你就是那来自苏南府的画师?”
陈执安入座,颔首称是。
那老人上下看了陈执安一眼:“却不曾想,你这般年轻,就已经能够在坐朝节上为玲珑公主作画,绘画技艺想来十分不凡……”
“也好,正好让孙仲玉与吕善看上一看,这悬天京可并非只有他们二人会画画。”
孙仲玉乃是当朝中书舍人。
吕善则是夏渊阁待诏,据说此二人修为不凡,又因为他们极为擅长画画,被昭伏皇擢升官职,在绘画一道上,整座悬天京中,无人能出此二人之右。
“而且我听说你还给胧月娘娘写了一首诗文,对仗工整,词句优美,确实写出了胧月娘娘的超凡脱俗了,意境清幽雅致,属实不凡。
不知你师承何人,又在哪里读书?竟然有这般诗词功底?”
这老人询问。
一旁的赵青章为陈执安倒酒,笑道:“陈公子莫要因这般多的问题而心生厌烦,此乃我座师,当朝太子太傅苏成殊苏大人。
他平日里气性清冷,面对诸多悬天京中的年轻人,可并无这般多的问题。”
当朝太子太傅?
陈执安有些意外。
在这大虞,太子太傅乃是从二品的高官,乃是太子直属,往后还有极大擢升的可能,所以在整个官僚体系中地位颇高,更是太子班里的核心。
“倒是让苏大人失望。”陈执安未曾隐瞒,坦然笑道:“执安并不曾熟读典籍,自小开蒙也是受我父亲教导,不曾有什么名师。”
“却不知你父亲是谁?出自哪一姓氏?”苏成殊不由疑惑起来,继续询问。
陈执安正要说话。
一旁的赵青章却认真说道:“老师,这位陈公子的父亲说起来,老师应当也听过,便是那大治四年的状元,曾经在朝留县当过县令的陈水君。
苏成殊神色立刻便有些变化,上下看了陈执安一眼,点头说道:“如此看来,确实有几分相像。
你父亲才能颇高,将朝留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过一年,百姓莫不称其好。
只是可惜,后来似乎……”
苏成殊话语至此,忽然瞳孔微张,道:“你是陈水君之子,如此说来,你身上还有悬天京北云李家的血脉?”
李家曾是北云州的大府,百余年之前,才从北云州迁来悬天京。
所以时至如今,一些历史更加久远的世家大府,总喜欢称呼李家为北云李家。
赵青章见苏成殊问起此事,便不动声色的举杯饮酒,还不等陈执安回答,便笑道:“是何出身并不重要……陈公子,我乃庶族出身,如今却也有了一官半职,也在悬天京中置了家业,算是半个京城人了。”
陈执安不知赵青章为何刻意说起此事。
赵青章却忽然笑道:“陈公子,悬天京中人只知道你绘画才能,知道你懂得写诗,却不知你尚且有不凡的剑道天赋,甚至得了景苍剑阁的玉引!”
“如今太子府中,能人不少,可却也不嫌多。
与其在内务府中绘画度日,陈公子何不来太子府中做一位门客?
太子德昭如日,智周万物,胸藏济世之略,性宽仁而怀庶物,行恭谨以守彝伦,又修身省己,德馨内蕴。
再加上太子向来喜欢有才能的人物,颇为厚待。
如同陈公子这般的少年英杰,若是去了太子府,往后必有出路。”
赵青章直至此刻才说明来意。
一旁的太子太傅举杯饮酒,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陈执安。
陈执安低头想了想,却举杯笑道:“赵大人盛情邀请,陈执安本应当饮酒从命,只是……太子府中能人颇多,想来不缺一个陈执安。
再加上陈执安并无太大的野心,安然度日便可,便不去叨扰了。”
苏成殊与赵青章面色不改,脸上仍然带笑。
赵青章最后询问:“赵公子苏南府一别,可曾习剑?”
陈执安摇头:“不曾,反而有了些机缘,得了一门刀法,故而练刀。”
赵青章有些疑惑询问:“既然剑道天赋受了那景苍剑阁青睐,为何不练剑?”
陈执安哈哈一笑,道:“赵大人,执安出身平常,得了剑术便练剑,得了刀法便练刀法,并无过多选择。”
赵青章明白过来,叹息一声道:“太子府中却还有许多剑术,空待来人,可惜陈公子无有此志。”
二人与陈执安又共饮一杯,目送陈执安离去。
“这陈执安还有剑道天赋?”苏成殊询问赵青章。
“确实如此,他拔出了王洗匣的宝剑。”
“倒也算是个人才,懂得绘画,会做诗,又有剑道天赋……只可惜出身不好。”苏大人感慨一句:“出身不好,这悬天京对他而言便成了恶林大水,令他行走艰难。
这陈执安倒也有几分本事,居然攒出了几分名头。”
“正因为如此,我才请他前来太子府。”赵青章道:“原以为这般出身,又遭了李府厌嫌的人物,我递来邀请,他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却不曾想这陈执安胸无大志,只愿意做一个清闲的画师,平日里再写一写美人诗……如此也算不错,可终究难以更上一步,只能永远遭受李家的白眼。”
太子太傅随意一笑,道:“只可惜,少了气一气李铸秋的机会,这陈执安来不来太子府,倒也无妨,本身并不算什么大才。”
二人继续饮酒。
又过了半个时辰。
赵青章又看向陈执安。
就看到陈执安满脸红晕,与身旁那位年轻人闲聊。
恰在此时,有人却忽然高呼:“陈执安,你今日初次前来引鹤楼,为何要吝惜笔墨?
不如画一幅画,写一首诗,为自己扬名?”
“莫不是你只会画美人画,只会写美人诗,如今这引鹤楼中可有一位美人,不如你为这位美人作画写诗如何?”
那人已经喝的大醉,高声大呼,又指了指不远处雅间。
那雅间里,正坐着两位身着儒生长衣的文人。
众人仔细看去,其中一位文人脸庞线条柔美,双眼明亮深邃,几缕乌发从黑色方巾中滑落下来,令他略显英气的五官中,添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柔美。
若这酒醉之人不说倒还好,他指出这文人性别身份,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此人是一位女子女扮男装。
此时那一位扮作男装的女子,平白被这般指着却皱起眉来。
她冷哼一声,正要发作。
不远处的陈执安却忽然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看向这女子。
女子也朝陈执安看去,却见陈执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忽然高声说道:“谁说我只会,画美人,诗美人?”
陈执安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壶美酒,脸颊潮红,似乎是有些醉了。
“笔呢?”
小二立刻递上笔墨,又掌板纸。
陈执安手中拿笔,抬头看了一眼杨鹤引所做的词来。
“黄鹤楼……”
陈执安脑海中却却清醒无比……
“此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却要扬名,引来注意,又要配这杨鹤引的诗词……却太过雅致。”
“想要扬名,还要下猛料。”
陈执安思绪及此,提笔写道:“客子久不到,好景为君留。西楼着意吟赏,何必问更筹?”
此时他提笔写字,他身旁还站着一位小二,他每写一句,便高声大唱一句!
“客子久不到,好景为君留。西楼着意吟赏,何必问更筹?”
原本嘈杂的酒楼却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仔细听着。
刚才与陈执安写了条子的几位华衣文人。
苏成殊和赵青章。
那一位女扮男装的人。
都全然静默下来,看向陈执安。
然后,他们便听到那小二又唱……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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