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87节
朝堂中无数达官贵人都觉得这阙词,确实值得与杨相国的诗词挂在一处。
而且少年人以杨鹤引的视角写诗,而且还写的这般好,实在是令他们惊讶无比。
除此之外,便是第二首诗了。
这首襁褓别亲影,伶仃岁月长也带起许多风波来。
这首诗称不上太好,可却通俗易懂,同样不过一两日,便飞快传扬开来。
甚至比起第一阙词而言,第二首诗更能打动寻常人家的人心。
骨肉分离、再难相见……自然能够引起许多人共情。
于是一时之间这位陈先生究竟是何身世,为众人纷纷猜测。
这种事传播起来便越发快了,这悬天京中知道陈执安身份的人其实不少。
尤其是朝廷赐给陈执安澈衣郎的勋阶、督察院容许陈执安入宫为玲珑公主画画,都足以证明督察院早已查清了陈执安的家世。
所以第一日大家还在好奇疑惑。
第二日,陈执安是大治四年状元陈水君之子,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女李音希之子,也就是李铸秋的外孙之事,立刻就传遍了悬天京。
——
李铸秋接连两日在户部当值,处理圣人吩咐下来的南海珍珠卖去琉璃国一事,今日才得以闲暇。
他早早回了府中,又命人泡了一壶“海中云华”,这才坐在自家小院中,闭目思索着朝中之事。
过去半个时辰时间,李铸秋忽然睁开眼睛,询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扶疏?他可曾完成了功课?”
一旁一位已过半百的管事躬下身来,轻声说道:“扶疏少爷这许多日都在书院中读书修行,说是正值破入先天之时,无暇回府。”
李铸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点头道:“修为再有精进也算是一件好事,明日你去信扶疏,若是他缺了什么,要用什么便直与我说。
而且……破入先天,还需要用到先天之气,你这就写信给伯都,让他准备两道品级极好的先天之气,莫要耽误了扶疏修行。”
“等他入了先天境界,便安排他出仕。”
李铸秋这般安排着,又饮下一口茶水,只觉得自己这孙儿争气。
可忽然间,他脑海中又闪过一个人名。
神色不由冷了下来,又开口询问管事:“你去送信,可曾见到那……陈执安?之后他不曾送来信件?”
管事回答道:“老爷,皇城诸多街道管束森严,陈……陈先生似乎不愿见我,也并不曾再送来信件。”
李铸秋冷哼一声。
自己甚至亲自写信给了那陈执安,陈执安却毫无反应,实在令他有些气恼。
“这陈执安就如他那父亲一般,不知礼数为何物。”
李铸秋微微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再起草一封书信,便写给内务府总务大臣,便说后日我请他去云霞居中钓鱼。”
那管事低头应下。
李铸秋微微颔首,很快便将陈执安这个名字抛于脑后。
在他看来,陈执安哪怕混了一个内务府宫廷画师的身份,也绝不能待在这悬天京中。
自己亲自致信于他,他却不去理会,李铸秋虽然恼怒于陈执安不知礼数,心中却并不觉得有何棘手。
一位画师,哪怕他是宫廷画师,哪怕他曾为玲珑公主作画。
可自己不想让他身处这悬天京中,自然有的是办法。
当朝正二品的尚书大人,若是无法悄无声息的料理一个得了些芝麻名头的少年,岂不可笑?
他心中这般想着。
恰在此时,李家排名第六的李海邺却忽然前来,脸上带着些犹豫,向李铸秋行礼。
李铸秋让李海邺为自己倒茶,又轻轻瞥了瞥自己这第六子,道:“扶疏将要破入先天了,你却还只知道流连于风月之地,只知挥霍每月府中的给你的吃用。”
李海邺苦笑一声,却并不反驳,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来,递给李铸秋。
“父亲大人,似乎出事了。”
李铸秋皱起眉头,随意接过那张纸:“又出什么事了?”
李海邺犹犹豫豫,李铸秋皱起眉头来,训斥说道:“身为男儿,便是有天大的事,我问你时你便直说,何必扭捏作态?”
“是关于内务府那画师陈执安。”
“陈执安?他出什么事了?”
“他前日在引鹤楼中写了一阙词,又写了一首诗。”
此时李铸秋已然打开了那张纸。
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首词。
他随意读过,可读着读着,神色便逐渐认真起来。
读去半阙,他不由坐直身体,一字一字读过剩下的半阙诗句。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你说这词是陈执安所作?”
“他小小年纪,只窝在苏南府那腌臜小巷中,又如何能作出这样的诗来?”
“便是那状元郎陈水君,也写不出这样的诗来,你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李铸秋一连三个问题,令李海邺都有些慌张起来。
他低着头,却终究不曾回答李铸秋这些问题,反而道:“父亲,这阕词之后还有还有一首五言诗。”
李铸秋的心绪,却还被那词吸引,久久不肯挪开目光。
又听李海邺继续说道:“这两日,悬天京中到处都是这词与这诗,甚至有些酒楼中的说书先生,已经编撰话本,讲起了那……陈执安为何要写这首诗。”
李铸秋心神被唤起,皱着眉头道:“这诗怎么了?”
随着他目光下移,落在纸上的那首诗上。
他神色又有变化,只读了“襁褓别亲影,伶仃岁月长。寒星伴孤梦,冷雨湿愁肠。”他尚且能够忍耐。
可当他读到“恶瘴横途阻,慈颜隔雾茫。寒霜分骨肉,长夜归期惶”……
李铸秋便再也忍耐不住,老朽的面容上怒不可遏。
恶瘴?
寒霜?
这陈执安究竟是在写谁?
可盛怒过后,李铸秋忽然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你是说,陈执安去了引鹤楼,先是写了方才的词,然后又一同写了这首诗?”
李海邺抿着嘴唇,艰难点头。
李铸秋顿时身躯发抖,注视着李海邺。
李海邺向来极为惧怕自己父亲,可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陈执安的……身世,已然传开了。
上到悬天京中的世家大府,下到大街小巷的黎明百姓,都已然知道这陈执安乃是我李府的血脉。
我李府……正在阻隔他们骨肉相见。”
“甚至……甚至……”
“快说!”
“甚至有些说书先生,化用了此诗,写出一个个话本来……这些话本中我李家都是丑角。”
李海邺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李铸秋闭起眼睛,深深喘着粗气。
他实在想不通,那自小活在苏南府中,甚至应当没有认真读过一日四书五经的陈执安,为何能够写出这样的词来。
他更想不通,这陈执安作词之后,为何又偏偏要写下这么一首诗。
他混迹朝堂许多年,自然知道这词作的有多好,更加知道……这诗词同出,李家的名声只怕便要塌了。
世家大府哪怕认同他棒打鸳鸯,可却难免议论纷纷,让他李家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那寻常庶族、寒门、百姓眼中,自己李家就成了诗中的“寒霜”、“恶瘴”!
偏偏“声名”二字,大多由这些百姓、庶族、寒门四处传播。
李铸秋知道,再过不久,李家便要背上整个大虞的骂名了。
“这……这……”
他又有些无力的坐在原处,闭起眼睛来。
对一旁的管事说道:“莫要给内务府总务大臣写信了。”
“这陈执安作了这词,便已经成势,轻易赶不走他了。”
过去几息时间。
李铸秋忽然睁眼,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将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
精致的瓷器便如此摔了一个粉碎。
“真是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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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七神蕴
陈执安这佛桑街上的院子景色越发好了。
庭院中几棵桂花树已经透露出花叶香气来了,撒下了一地斑驳的光影。
八角亭后的翠竹修长而挺拔,枝叶交错,宛如绿玉雕琢而成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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