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93节
陈执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告诉沈好好自己已经构筑泥丸宫,凝聚七道神蕴,同样神蕴圆满了?
显然不妥,后续还要縻费口舌解释,也就只是点头应是。
沈好好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已经真元结果了。
二人继续逛街,沈好好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陈执安看出沈好好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过好好小姐。
若非好好小姐那两本秘籍,我要踏上修行之路,只怕还要等上一些时日。”
沈好好摇头:“以你的天赋、天资,总有发光的一日。
一旦发出光来,总有许多机缘前来寻你,我那两道秘籍不算什么。”
她说到这里,忽然狡黠一笑,道:“我昨夜出关,今日就来寻你。
这悬天京中,我可是最了解你的。
其他人只知你画画的好,却不知你的修行天赋也首屈一指,可以称得上天才二字。”
沈好好对于“只有她了解陈执安修行天赋”这件事情,似乎颇为满意。
陈执安也笑着点头:“既然如此,好好小姐怎么扭扭捏捏的,与我说话,难道还要遮掩?”
沈好好知道陈执安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却也终究说了出来。
“明日便是我老师的生辰,自有许多人前来祝贺。
我不曾料到我竟然闭关如此之久,也不曾为师尊准备什么礼物。
今日前来见你,又想起你那一幅画来……却不知明日等到宴席结束,你能否为我师尊画上一幅画?”
就这?
陈执安摇头:“不行。”
“喔。”沈好好全然没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还得为你画上一幅才好,否则好好小姐岂不是白了解我了?”
“你真是……”沈好好反应过来,佯装气恼,可她弯弯的双眸,眸光中如同春日里破冰而涌出的清泉一般的欣喜,都出卖了她。
陈执安并不介意画上两幅画。
毕竟在他行路时,向他伸出过手,扶他一把的人物不多,沈好好便是其中一个。
就在沈好好欣喜之时,远处忽然有人牵马而至。
那匹马身形矫健挺拔,皮毛宛如黑色绸缎,鬃毛浓密而顺滑,眼瞳中透露出的光芒凌厉而警觉,似乎能够洞察周遭一切的风吹草动。
这一匹马,乃是一匹极好的马。
哪怕陈执安并不了解天下名马,却也能看出这一匹骏马血统不凡,身上必然有异兽血脉,价值不菲。
而牵马的人,陈执安在李府见过。
正是那一日为他与商秋公主倒茶的李家小姐李清然。
李清然牵马而至,沈好好看到来人,微微皱了皱眉,却又看到李清然站在三丈以外,远远朝着二人行礼。
于是,沈好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主动笑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晨我来接你。
今天归云室中还要置办许多东西,我且先去忙了。”
李清然目送沈好好离去,又有些踌躇不前。
陈执安嘴角露出笑容来,也不去主动说话,反而坐到了临街的酒肆中,要了一壶酒。
李清然犹豫一阵,终究走来,将手中的马缰递给一旁的小二。
“陈……陈先生,我能否与你聊上几句?”
陈执安随意颔首,又拿过一个杯盏,为她倒了一杯酒。
“先生见谅,我从不喝酒。”李清然轻轻推了推酒杯,看向那一匹黑色的骏马:“这匹马名叫【渡云】,身躯中有名马【残星】的血脉,即便是放在我大虞苑马司中,也是极其难得的名马。
跋山涉水不在话下,耐力又极强,日行两千里尚有余力,皮肉筋骨坚不可摧,对于玉阙修为以下的修行者而言,都乃是绝佳的助力。”
李清然说话时有些不自然。
她身穿一袭水青色的罗裙,裙摆随风摆动,似潺潺溪流,流淌着静谧与温婉。
可她这些话却颇为市侩,就好像即将行一桩交易。
陈执安看着那匹马,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摇头道:“看来我那一首诗起了作用。
李家小姐亲自前来,还牵来这般的好马,想来应当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让我猜一猜,当朝户部尚书见了我那首诗,见了城里这几日的风波,听了李家的风评,先是气了一阵。
然后就想着如何妥善的解决此事。”
陈执安喝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些感叹:“最好的法子,便是杀了我,绝了后患。
只可惜我已经有了些名头,坐朝节之前又要为玲珑公主作画,朝中因为那一阙词,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在我身上。
虎毒尚且不食子,无论如何,我身上终究流淌着我母亲的血脉。
户部尚书大约是怕杀了我,从此背上了食子的恶名。
于是便决定适当的放低一些身段,给我这苏南府的泥腿子一些好处,想要与我安然共存于悬天京中。”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李清然原本白皙如瓷玉的脖颈却红了起来。
“陈先生……悬天京中自然有许多无奈,上一辈人也有上一辈人的无奈。
如今你从苏南府前来悬天京,成了宫廷画师,又写了一阙好词,引得人们争相传诵,为你扬名。
再加上……你一日凝聚六道神蕴的天赋,悬天京中自然该有你一席之位。
祖父终究老了,不愿意与后辈置气,所以才会托我母亲开口,让我前来寻你一遭。”
“并非是不愿与我置气。”陈执安纠正李清然:“我的存在过往是李家的耻辱,现在我的存在、我的身份又成了李家的枷锁。
让尚书大人无法妥善处理此事。
他身居高位,嗅觉灵敏,又灵敏的嗅到……此事如果不尽快解决,随着那一词一诗流传,随着我陈执安扬名,他李家的风评会越来越差。
所以他才会让你前来,想要与我暂且和解,一切等到风波平息,再行处理此事。”
“你看,她给了你一匹好马,却不曾亲自交代你,而是让你母亲传话。
想要与我和解,却无一位你的长辈前来,而是你独身来此。
李小姐……尚书大人骨子里的傲慢昭然若揭了,他不是想与我和解……他只是想阻止李家的风评恶化。”
陈执安一语道破李铸秋所想。
李清然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执安脸上却浮现出笑容来,摇头道:“李小姐,我今日之所以与你说话,是那天在李府,你想要为我圆谎,好让我能够去红豆院中一遭。
若换做李府其他人来,我甚至不会与他们说话。”
李清然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几缕素淡的花纹,轻声说道:“冰释恩怨难道不好?陈先生身上终究流淌着李家的血脉。
若论出气,你写了一首诗,毁了李家的声名,你将……你将扶疏堂兄打成重伤,他如今还在疗伤。
如此两件事情,难道不足以令你出气?”
陈执安脸上的笑容收敛而去,忽然皱起眉头:“这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出气的机会,并非李家施舍给我,与你李家又有何干?”
“我母亲已然三十余岁,却仍然要忍着羞耻,听从尚书大人的父命。
我父亲曾被尚书大人逼走苏南府。
我身在苏南府中,还要受李府的黑手。
你那二叔李伯都何等的身份,却还要来告诫我,让我莫要前来悬天京。”
“李小姐,时至今日,我来了悬天京,尚书大人却为我牵来一匹马,就想要让我冰释前嫌……”
“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清然静默听着,几息时间过去,她忽然抬头道:“陈先生,若你不接受和解,往后在这悬天京中便会多出两个庞然大物一般的敌人。
我李清然,也会成为你的敌人……许多事未撕破脸皮,李家做不了,可尚且还有司家,不如你且先收下这匹马,再来从长计议,总好过……”
陈执安一口饮下一杯酒,打断李清然的话。
“李家、司家于我而言,确实如庞然大物。
若我聪明一些、无耻一些,确实应该收下这匹马,装作接受和解,然后为自己谋一些喘息的时日。”
“可是那日我见了李家那所谓的老太君,见了户部尚书大人,却觉得他们脸上的面具已经戴的太久了,已然与他们的皮肉相连,再也扒不下来了。
这令我有些怕,若我也戴上了这样的面具,到时候也成了如他们一般的人物该如何?”
“所以……”
陈执安站起身来,弹出一两碎银子,落在桌案上叮当作响。
“你去告诉你的母亲,再让你母亲告诉当朝正二品大员户部尚书李铸秋。”
“我陈执安生性执拗,名马功名我自己会去挣。”
“让他们少拿些腌臜货色,来我面前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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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翩翩少年郎
李清然目送陈执安离去,又侧头看了一眼那一匹【渡云】。
她皱起眉头来,实在不知同是血亲,为何又要弄得这般僵硬。
府中几位长辈如此。
那执拗的陈执安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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