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395节

　　相比肉类和奶酪这些早都被计算进成本里的东西，餐馆油料的消耗反而变成了韦恩之前忽略掉的大头，

　　这年头美利加用的主要还是动物油脂，也就是猪油牛油黄油，风味各有千秋，也不是不能用，但餐厅昨天一天下来，都快把油料炸成石油了，要是稍微讲点良心的话，光定期换油都不便宜。

　　难怪说很多产业其实都是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想要把一些东西提前捣鼓出来，确实很容易在奇怪的地方被“时代”背刺啊……

　　如今花生的种植还没有普及，玉米油韦恩压根不了解，橄榄油倒是已经有了，不过都得从旧大陆进口，价格比黄油都贵，

　　韦恩在担心康纳尔之余抽空寻思了一阵，觉得还是得从棉籽油身上下手——南方的棉花产量这么高，棉籽油的压榨产业又还没起来，现在棉籽差不多都是当垃圾丢，再合适不过了。

　　在现代社会，棉籽油这玩意是占比不低的商用炸油，在成本低廉的前提下，烟点高、无异味、性质还稳定，堪称综合利用的典范，

　　唯一的小缺点在于，如果单纯物理压榨的话，那么这玩意是有天然毒性的，仅仅依靠加热和过滤还去除不了，得上化学手段才行，

　　所以在这个年代，棉籽油主要是被当做机械设备的润滑油来使用。

　　韦恩对棉籽油去毒的办法只知道个大概，在脑子里行得通，实际生产估计依旧挺麻烦，

　　于是他闲着没事，干脆写了封信，打算寄给学院里的麦瑟尔教授，就说自己有了一点关于棉籽油无毒化的意外小发现，想请教授帮忙找专家看看，有没有办法商业化量产。

　　麦瑟尔教授是负责数学课的，对化学方面估计也不怎么精通，在专业上更适合的人选，其实是学院里负责科学基础或者科学原理课程的教授，

　　不过麦瑟尔教授有个优点，品行方面既有原则又固执，有他帮忙盯着，韦恩至少不必担心出成果以后自己会被完全撇清。

　　一封信件写完，韦恩听到窗外时不时的乌鸦叫声突然停了，稍微伸头一看，果然是伊妮莎回来了。

　　这些小黑飞在一定程度上是真的可以客串看门狗，熟悉的人光听动静都能区分出不同的情况来，

　　比如说伊妮莎不喜欢吵闹，偶尔会撒一把好吃的，这帮家伙看到她之后就会暂时地安静一阵；如果叫声听着一下子乱得像菜市场，那大概就是琳娜在逗鸟；要是听起来凶巴巴地像一群疯狗叫，那估计就是又跟谁打起来了——可能是猫头鹰游隼，也可能是艾玛利亚姆之类，反正不可能是大蜘蛛彼得。

　　“有新消息了？”韦恩问。

　　现在天都还没黑，如果没有新情况的话，感觉伊妮莎可能不会回来这么早。

　　伊妮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犹豫，“我不确定……但我确实找到了可疑的地方。”

第590章 车站

　　一张福吉尼亚州的地图被摊开在了桌面上，

　　伊妮莎纤长的食指大致圈出了一个范围，“这一带，是我们之前认为康纳尔可能遇到了意外的区域。”

　　韦恩点头，接着伊妮莎的指尖在纸面上划动，先是顺着代表蒸汽列车线路的线条在圈内游走，最后稍微一拐，停在了一处空白上：

　　“我今天在车站里找机会看到了工作人员近半年的蒸汽列车到站记录，然后又到市政厅查阅了一些档案。直接说结论的话，在这个位置，有一个已经被弃用了的蒸汽列车站点，但我认为它如今依旧在被人秘密使用。

　　“蒸汽列车的到站时间虽然并不固定，不过跨度接近的晚点间隔有规律地出现，可以合理猜测它们是受到了同样的影响。

　　“市政厅尽管已经在文书上弃用了那个车站，可是之前却完全没有关于它的建设和维护记录，而且那里在档案中显示是公共土地，实际上市政厅却把它排除出了管理范围。就连在本地生活了多年的苏珊女士，都只知道‘那里有个废弃车站’，对其它的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让大众“知道但又不知道”、而它本身“存在但又不存在”……

　　韦恩想了想，“那里可能是联邦或者州一级的秘密设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伊妮莎点了点头，“我记得我们之前乘坐蒸汽列车到里士满的时候，曾经途径过那里。印象中它看起来像是个沿线巡逻人员的值班或者维修站点，列车经过时既不减速也不停靠。不过那里有好几条铁路岔道，位置也靠近一个小山谷，要说有什么额外设施的话，也并不奇怪。”

　　“你认为康纳尔他们，可能是在那里出了事？”韦恩问。

　　伊妮莎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没办法排除掉这种可能性。从规律上推断，到站时间受影响的都是夜间的货运车次，说明那里的保密程度不低，不会在白天公开进出。而从康纳尔可能放飞鸽子的时间段去反推他们的行程，这两者又确实有重合的部分。

　　“如果康纳尔的失踪真的跟那个废弃车站有关，那他们就或许是恰巧觉察到了什么，然后便擅自进行了调查。也可能是为了赶路，偷偷登上了本不该靠近的车次，然后被人给发现了。”

　　唔……

　　意外牵扯到了官方的秘密设施么？

　　有一说一，相比“有人在暗中针对侦探社的成员”，又或者是“福吉尼亚州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厉害到连康纳尔遇上都无法摆脱的非凡者”，

　　韦恩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还不算太坏……

　　本地的特工组织里都有不少非凡者，如果那里真是什么官方秘密基地的话，康纳尔带着几个外地人，在遇到专业“正规军”的时候会吃亏，似乎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普通人擅自调查官方的秘密设施，无论在哪个国家，保底都是个“违法行为”，

　　美利加此时在这方面的法律还不完善，有“说法”但没“细则”，那这种事情就变得更恐怖了，仿佛会让人进入一种“说出去不占理、而且暗地里会被怎么处置都合法”的危险状态。

　　韦恩觉得伊妮莎对此纠结的地方大概就在这里了，一方面康纳尔既是“猎人”又是“探员”，跟他一路过来的那几位出身猎人协会的概率也不小，哪怕可能性不大，伊妮莎恐怕都会认为有必要去调查确认，

　　但是另一方面，这种做法又显然“不对”，而且还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性，以韦恩对伊妮莎的了解，感觉她像是那种“可以自己去，但不会叫上同伴”的类型。

　　傍晚琳娜回来以后，三人一碰头，

　　伊妮莎最后说出来的意见，果然跟韦恩猜想的大差不差，“这两天餐馆和工坊开业，大家也各自都有事情需要忙碌，今晚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有新情况的话再进行通报。”

　　“我跟你一块去。”韦恩直接就报名了。

　　伊妮莎犹豫着想劝退，“如果真是推测的那样，这件事情跟侦探社的关系就不大了……没必要把大家都牵扯进去。”

　　韦恩拿出来的理由也很充分：“康纳尔是侦探社的探员，而且我也有猎人徽记的。”

　　有些事情，它就像家里的蟑螂，

　　不是想说“看见一只就代表还有一千只”，而是“感觉床单上边好像有一只，不确认清楚今晚怎么睡得着”。

　　琳娜的兴致看起来明显更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美利加官方的秘密设施我还没见过呢，哪怕康纳尔不在那里，我也想要过去看看的。”

　　喂，你怎么把我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大美王朝的秘密基地啊，韦恩以前在影视剧里可见过不少，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高端，关底通常还会刷新出疯狂科学家和花里胡哨的怪物，

　　如今有可能遇到现实版的真货，实在很难让人不想去见识一下啊……

　　伊妮莎依旧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出于安全考虑，工坊这边最好还是有合伙人留守。磨坊的改造花了这么多工夫，要是被人破坏了可不好。”

　　琳娜也换了个借口，“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虽然你手上还有针剂和教会给的临时解封徽记，但束缚毕竟还在。无论你是自己受伤还是弄出了大乱子，对侦探社的影响也不小的。”

　　这边还在聊着，道格就把戴蒙·麦奎迪给带过来了，

　　稍微一问，本来韦恩只是想让人送两样康纳尔的个人生活物品过来，备着有需要的时候“求神”用，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没有继续留守大本营坐镇，而是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了一趟。

　　感觉到韦恩的诧异，戴蒙·麦奎迪赶紧解释：“麦瑟尔教授很重视艾玛的教育问题，都到大本营登门拜访过两次了，我也是想着如果情况合适的话，就顺便把艾玛给接回乔治伯格。你放心，彼得他们现在已经很配合工作了，大本营那边遇到小状况不会出事的。”

　　唔……

　　那小萝莉最近感觉都快玩嗨了，想让她老实回去上课，你估计得绑回去才行……

　　不过来都来了，正好帮韦恩把写给麦瑟尔教授的信件带回去，而且还能让这家伙今晚待在工坊里看家，

　　这种私自离岗的事情下不为例，眼下倒是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了。

　　没想到戴蒙·麦奎迪听完了大致的情况，就立马举起了他那只没有膨胀成“麒麟臂”的正常手，“我可以申请不守家，跟着一块去看看秘密基地吗？”

　　韦恩＆琳娜：“不行！”

第591章 仓库

　　伊妮莎发现的那个废弃车站，位置在里士满的北边，距离城区的边缘大概三十多公里这样，

　　要是从比顿家族的这个种植园出发，顺着蒸汽列车的线路往北走，路程就差不多能少一半。

　　如果把福吉尼亚州的地形，大致分为“高山”、“山地”和“平原”三种的话，那么里士满其实就建立在“山地”和“平原”之间的那条交界线上，

　　蒸汽列车的线路自然也差不多是沿着那条交界线走，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尽量少地占用人人眼馋的东海岸平原土地，而坏处则是地形走势难免会稍有起伏。

　　午夜，

　　马匹被栓在了土坡旁的小树林里，三颗脑袋随即悄然在小山丘上冒起，鬼鬼祟祟地打量着稍远处的废弃车站。

　　这个地方乍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显眼，大概就是在蒸汽列车运行的主线路两侧多建了几条用于换轨的并行铁道，长度大约几百米，旁边还有一些不怎么惹眼的联排木屋，串起来有点像个“中”字型，

　　伊妮莎对这里的形容相当准确，真的很像是铁路沿线普普通通的值班或者维修站点，还得是平时都没什么人的那种。

　　由于已经接近“山地”，蒸汽列车线路两旁的土地在某种意义上又属于配套的“建设用地”，

　　所以远离城区一段距离之后，这边的绿化情况显得还不错，铁路有点像是修在森林里似的——沿途两侧的树木当年可能会被砍掉做成枕木，但是当蒸汽列车线路建好之后，树木们可能多年没人管，于是又逐渐重新长起来了。

　　琳娜左看看右望望，很快就找到了可疑的地方，“那边看着像个小山谷，树木看着挺密，似乎也有岔道往那里边延伸了过去。所谓的‘秘密基地’应该在那里？”

　　伊妮莎点头，“如果确实有的话，看起来就最可能在那一带。”

　　大致的位置确定，三人就整齐地戴上了临时自制的面具，然后悄悄地继续靠近——这里要真是官方秘密设施的话，私自调查便是违反法律的事情，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

　　面具的原料是工坊里用剩的木头和油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还有一个黑脸，

　　侦探社手上倒是还有之前从原住民社区里缴获的现成面具，那些戴在脸上还更舒服一点，不过它们毕竟是使用方法不明的非凡物品，特征又太明显，没必要平白给别人留线索。

　　说是“废弃车站”，其实指的是它平时“不接客”，在废弃车站的两头还是会类似信号灯和栏杆之类的玩意，

　　这年头的铁路时不时地会出点问题，蒸汽列车在运行到某一段的时候，看到类似的东西便会减速甚至暂时停靠，车次本来就不怎么准点，偶尔耽搁一阵子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伊妮莎发现规律的“列车晚点”，大概就是这些东西起了作用，普通人通常会坐白天的客运车次，晚上临时停一阵的话，也不太可能专门下车去乱看，

　　夜间的一些货运车次有可能会发现规律，不过规律的间隔是几天一次，晚点的时间也不长，估计可以用“例行检查”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绕过废弃车站，隔着距离顺着一条岔道往小山谷的方向走，这边的树木相对更茂密一些，很容易让人有一种已经走到“野地”里的错觉，

　　相对平坦的地势也提供了另外的一层迷惑性，就像现代社会的人们到大草原旅游的时候，明明一眼望过去感觉周围方圆几十里似乎都能一览无遗，但其间实际上也会有起起伏伏，等旅游大巴拐到某些相对低洼的地方之后，游客们往往才会突然发现，卧槽，这里边居然还能藏着这么大一个的旅游景区，之前我是瞎了吗？

　　这个废弃车站配套的秘密设施，似乎就使用了类似的原理，

　　分岔出来的铁道沿途很可能会有岗哨，三人就没有靠得太近，但往树林里边走了一段距离，很快就看到了带刺的铁丝围墙，足足有两米多高。

　　相比美利加常见的木质或者砖石围墙，铁丝网形制的围墙不仅在野外更隐蔽，而且看着也更危险，再加上这玩意的造价此时还不算低，哪怕是个普通路人，见到了之后都会知道里边是个“非请勿入”的区域，

　　但是对于韦恩三人而言，能发现这玩意，就意味着伊妮莎之前的推测至少已经准了个七八成——剩下的悬念，就只是“康纳尔他们在不在里边”而已，不过眼下也不重要了。

　　琳娜的非凡能力正好天然克制铁丝网，手指摸上去以后，铁丝网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躲出一个洞”，反而像蟒蛇那样逐渐“缠成了一个茧”，两边稍远处用来绷紧铁丝网的粗木桩都给拉歪了，从“两竖”变成了一个“八”，差点闹出大动静来，

　　不过结果也大差不差，刺铁丝的量就这么多，这边缠成了茧，旁边就有了空挡，同样是钻洞，从哪钻不是钻。

　　过了铁丝围墙继续往里走，大概几百米之后，树林里就开始“有人”了，

　　这对三人倒是没什么影响，大蜘蛛彼得在前边侦查，琳娜在后边带路，一路上“等等”、“绕绕”，翻过最后一个小土坡，再往下边一望。

　　好家伙，这里边还藏着一个小“街区”呢。

　　小“街区”里的人手似乎也不是特别多，可能也跟此时是深夜有关，至少一眼望过去没看到几个人，房屋里还亮着的灯火也不多，

　　这里的照明布置也挺讲究，房屋的窗户上边都带着小棚子，外边隔着一段距离会有一个路灯，但这些路灯也都带着蘑菇顶，光线本来就不算太亮，还只能往下照亮一小片地面，猫头鹰到头上飞的话可能会发现异样，不过正常人却很难从外部觉察到这里边的光亮。

　　韦恩很快就开了脑洞：“那个看起来最大的屋子，会不会就是秘密基地的入口？然后下边挖了十几层的迷宫，里边关满了奇奇怪怪的非凡者和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