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金阙 第6节
尤其是刚刚见到天子敕印威能的诸侯们,他们掌诸侯敕印,对天子敕印自然觊觎之心更盛。
“我们只有五年泰平日子了,”
吕尚幽幽道:“或许,连五年都没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帝崩,天下大乱,各国各邦就要靠兵锋说话了。”
其实吕尚可以选择全面依附共工氏那几個嫡脉大国,有着共工氏主脉庇护,只要再谨小慎微一些,许国社稷至少存续无忧。
只是吕尚同样有着他的野心,他想在太一神道上有更大的成就,如此一来,他就不能让许国成为共工氏的附庸了。
太一神道之路就是如此,权力既是拳力,掌握权力就是掌握拳力,权势越大,神通亦越大。
邦国便是吕尚的道果,邦国强盛既是吕尚道果强盛。
“屯兵,积粮,筑城,”
伍文和喃喃道:“时间还是有点紧,不过有了五年的缓冲时间,已是承天之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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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从极之渊,
《山海经—海内北经》曰:从极之渊深三百仞,维冰夷恒都焉,冰夷人面,乘两龙。一曰忠极之渊。
绝地天通后,黄河水伯冰夷飞升天界,从极之渊便被废弃,后淮河水君无支祁崛起,盘踞淮水,侵蚀长江、黄河水脉,这从极之渊再度出世,成了无支祁的一处行宫。
而无支祁被镇龟山后,从极之渊再度神秘消失。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洞渊中水流湍鸣,一個佝偻老者颤颤巍巍的向前稽首。
“哎,”
前方沉寂许久后,洞渊深处终传来一声叹息。
“已是败国丧家之妖,哪里还敢称什么太子啊!”
“不,太子,”
佝偻身影闻言,咬着牙道:“一日为太子,您就永远是太子。太子殿下,难道您忘了淮水的故旧臣属了吗?难道您忘了君上被囚龟山之恨了吗?难道您忘了您那两位兄长的血仇了吗?”
“我,当然没忘!”
昏暗的洞渊中,一头白首长鬐,雪牙金爪,形若猿猴的大妖,冷哼道。
佝偻老者恨声道:“既然您没忘这国仇家恨,那您就该去向夏后氏讨还这笔血债。夏后氏让您亡国破家,您就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他夏后氏也尝尝这社稷倾覆,江山败亡之痛。”
“夏后氏,”
白猿幽幽道:“如果,我没有复仇之心,又何必在这個时候,来趟北海这滩浑水啊!”
“只叹我现在势单力薄,只能搞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来恶心夏后氏,却难动其根本。”
白猿亦就是无支祁三太子奔云,他又何尝不恨夏后氏。只是如今的奔云,早已不是当年的淮水三太子了,就是想要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就是如此,奔云也没放弃搞事,夏后氏天命传承七代,每代新旧交替时,奔云都会伺机搅风搅雨。只能说夏后氏气运尚存,奔云次次皆功败垂成,有两次差点被夏后氏察觉,若非奔云神通广大,脱身及时,没被抓個正着,只怕他现在已经在龟山和老父无支祁做伴了。
佝偻老者低声道:“殿下,眼下有個天赐的机会,不仅能向夏后氏复仇,更能重建淮水水国,就看您愿不愿争取了。”
听其如此言语,奔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佝偻身影一眼,道:“机会?什么机会?”
佝偻老者直接道:“北海幽都之主,早闻殿下法力高强,勇冠四渎,为水国栋梁,妖中俊杰,故欲招殿下为婿,传承幽都基业。”
“殿下,此天赐良机也,您只要娶了幽都小主,就能借北海幽国之力,召淮水旧部,进可向夏后氏复仇雪恨,退也可谋求重建淮水水国。”
“北海幽国?”
奔云冷笑了一声,道:“我倒是忘了,你已经不是淮水左史,而是北海幽国相了。”
“怎么,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这以淮水旧臣自居的佝偻老者,赫然是北海幽国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国相。
谁能想到,堂堂的北海幽国相,竟是无支祁党羽,淮水一系的死忠。
幽国相再度稽首,言辞恳切道:“老臣世受淮水君之大恩,生为淮水之妖,死亦要做淮水之鬼。当年大战,老臣被天神所伤,侥幸脱身,流亡海外,后栖身幽国,不敢奢求什么富贵,只期留待有用之身,为我淮水水国出一份力。”
“殿下,这确实是千载难逢之机,幽侯仅有一女及笄未聘,殿下若娶了此女,就有了继承国祚的名分,再有老臣从旁辅佐,必可尽夺幽国基业。”
“殿下,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太一可鉴!”
奔云冷冷的看着幽国相,突然道:“我说幽侯怎能看破我的行藏,原来是你这老匹夫早有成算。”
奔云家传的变化之术,乃是上乘的胎化易形法门。
与寻常蜃幻之术不同,胎化易形之后变什么就是什么,变鸟兽鱼虫就是鸟兽鱼虫,变草木竹石就是草木竹石,不识胎化易形之妙的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破的。
奔云也是凭着这变化神通,几次逃脱夏后氏追剿。
“正是老臣向幽侯告破殿下行藏,不如此,殿下如何娶幽都小主?”
幽国相坦言道:“殿下,先前北海坠星,您虽在这从极之渊,想来也是知道是谁的手笔。如今天下的形势,您比老臣更清楚,都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北海注定是您龙兴之地啊!”
“龙兴之地,”
奔云本就是无支祁与龙女所生的魔怪,半猿半龙,说是龙兴也无不可。
北海七十二妖国虽被帝杼夏,一式移星换斗抹杀半数以上,但历代根基尤在,正是现成的基业。只要奔云肯下心思,励精图治,召集旧众,完全可以借着北海幽国这個基本盘,一统北海七十二妖国。
届时,奔云割据北海,坐拥百万妖众,大势将成。若是再推翻龟山,救出被镇压的无支祁,得到老父亲全力支持,除非是无支祁的命中克星夏禹下界,不然人间诸侯绝难与之相抗。
如此,大业成矣!
第9章 神仙道
北隋,开皇三年,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齐郡公府,章台别院,吕尚披着件道袍,横卧在竹塌上,手持丹书,轻声吟咏。
与大荒许伯尚要旰衣宵食操劳国事不同,阎浮吕尚无需劳心劳力,只要做好他的富贵闲人即可。
只是,虽为富贵闲人,吕尚这一年也没闲着,他借齐郡公府的势力四处寻仙访迹,搜罗典籍,再加上他平日在府里穿道袍,诵经卷,好道之名一度连隋天子杨坚都有耳闻。
不过,与某些权贵子弟骄逸自恣,志意无厌,鱼肉百姓相比,吕尚的这点小小癖好,实在算不得什么。甚至有这些权贵子弟的劣迹在前,反而显得吕尚淳厚朴实,令人称道。
“可惜,终南、泰山、峨眉都访了個遍,始终无缘得遇真仙。若不是确实有仙佛神圣显迹,我都要以为神仙故事,都是愚夫愚妇的臆想了。”
实际上,此时的吕尚,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苦心求道,却无仙缘,这其间的苦闷,又岂是旁人能理解的。
他也想像那位天蓬大元帅一样,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
只可惜,哪怕吕尚表现出向道之心益坚,却始终没得真仙青眼,更别提耳提面命授予真传了。
山海大荒的太一神道,只适用于蛮荒太始的天地环境,太一氏辟地天开之后,天生神圣们行走大地,祂们是天地大道化身,神通法力无量。后世山海大荒之人修行的所谓神道,其实就是以自身血脉为引,凝聚天生神圣们陨落后,散于混溟虚无的大道烙印,最后重证天生神圣之身。
而阎浮世界本身并没有散落混溟虚无的大道烙印让吕尚凝聚,所以吕尚在阎浮世界,纵有真人级数的共工体魄,也要去寻访仙道门径。
太一神道在阎浮世界已是一条绝路,除非吕尚不求上进,就等着大荒许伯尚修为精进,再推动自身功体进益。不然吕尚要想在阎浮世界求取更高境界,就只能寄希望于仙道。
越是研读道经,吕尚向道之心就越诚,阎浮世界的仙道与山海大荒的太一神道不同,这阎浮世界的仙道体系已历三千二百劫,每劫合该十二万九千六百载,经一劫又一劫的推演,本身已近乎圆满无缺。
他若能走上仙道之路,凭借仙道三千二百劫的积累,未必不能触类旁通,在粗旷原始的太一神道的基础上,再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这是吕尚两份真灵归一时,突然萌发的野心。
“仙道,仙道!”
只是吕尚纵有大志,却不得真仙青睐,只能自顾自的扼腕叹息。
这真就是一個缘字,难倒了多少英雄汉!
就在吕尚低落沮丧时,府中管家一路小跑,跑入章台别院。
“世,世子,又有人登门领赏了,是终南山,玉泉池,”
“又是终南山啊,”吕尚看了眼管家,叹了口气,轻轻道:“那,还依旧例,该怎么赏就怎么赏,”
“是,”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领命而去。
为了求仙访道,吕尚近一年来公开悬赏神仙踪迹,只要有人见到仙迹仙踪,到齐郡公府说明时间地点乃至经过,他都给予重赏。
这悬赏一经发出,可是轰动京师,每隔十几二十日就会有百姓来齐郡公府领赏,其中或有鱼目混珠之徒,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骗悬赏的。
齐郡公府,天子外戚的名头,确实有些分量。
只是到了最后,吕尚愕然发现,这些来领赏格的百姓,尤其是京城百姓,他们所说的仙迹仙踪,大多指向一個地方。
终南山!
终南有仙,乃天下共识,只是吕尚每每去终南寻道,都是碰壁而归。
吕尚蹙眉,良久之后,叹道:“终南!”
“来啊,备马,”
他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吩咐侍从,道:“还有,从今日起,废除关于神仙踪迹的悬赏,”
“是”
侍从断然应道。
“世子,您这是?”
刚在外面给完赏钱的管家,正要回别院承报吕尚,就见侍从在旁牵马递鞭。
吕尚接过缰绳,对管家笑了笑,道:“去终南,”
说罢,他又想了想,叮嘱道:“此去终南,与往常不同,这次不求来真传,我誓不回府。郡公回府后,你与郡公说,我以后就在终南山安家清修,若想念我了,就来终南看看我。”
“就这样吧,”吕尚翻身上马,胯下马驹嘶鸣。
“啊,”
管家一听世子这么说,当即慌的手足无措,就要拦住骑马要走的世子。
管家也没想到,世子放着好好的齐郡公府不住,竟然要去终南安家,这可把他吓的不轻。这要是不拦着些,等郡公爷回府,知道世子离家去终南修道,他又没劝阻,那他这個郡公府管家算是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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