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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 第919节

“或许吧。若是有一天对面那些人真要是成了辽、成了金,脚下倒是一处咽喉之地。只要海军强盛,便可以让他们疲于奔命。只是我终究是个外人,如今我这当先生的送了你一程,也是希望你将所学的这些本事用到该用的地方。”

孙元化笑道:“先生,恕我直言,按说先生非我族类,为什么先生要想这些事?”

“为了少人死呗。你知道我心肠软。兵乱一起,妻离子散,终归是件坏事。况且向北地广人稀,那些玉米、大豆、高粱都可以在北边种植,这样一来又能有多少灾民可以活命?”

“苦寒之地,怕是难。”

“总结办法、改良种子,总是可以的。况且那里就算渔猎,深山老林,鱼肥兽多,一时半会也饿不死。前些天我给你看的那些书,你也看了。正所谓三百年的治乱循环,土地增加的速度哪里及得上人口的增长?出路在哪?”

有意识地教授了一些科学分析的知识,孙元化接受的很快,加上几何学和代数学锻炼的逻辑思维,让他也能接受一些新的东西。

想到之前陈健看似无意间灌输的一些东西,孙元化略微思索便道:“先生说的没错,若问出路,恐怕也只有移民垦荒一途。只是出海即为罪责,私自流动也是大罪,这……这……”

有些话他还不敢说,心里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都说华夷之辩,那些出海的人算华还是夷?可若是不出海、不垦荒,之前学的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恐怕真的会再来一次反复:孙元化接受的概念是每次战乱大灾之后,人口就会减少,然后人均的土地多了,迎来一次盛世。随着土地兼并、人口增多……似乎也只剩下天下大乱这一途了。

然而此时想到这些东西的,却寥寥无几。而孙元化心惊的,则是原本相信的失德、天下易主,在这些道理的面前却变得赤棵裸。

用失德、神器更易天数有变可以解释。用那种更为残酷直白的道理也可以解释。

而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两种解释中选择一个相信。只不过后者太容易说服人,尤其是说服一些有了逻辑思维能力的人,孙元化不想承认,可是心中的倾向已经很明显。

因材施教,对于那些苦大仇深的用斗争的反抗的理念,对那些心怀天下的则用道理来引导,对那些自由浪漫的则用理想去引诱。

不管怎么样,道理终究是道理,当现在的道理与之前的道理出现分歧的时候,哪怕是仅仅开始考虑哪种才是正确的时候,其实人的心已经悄悄改变了,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若是以往,若是往常,若是旁人,陈健一句三百年的治乱循环,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也至少这一次京城之行不可能成功。可现在看似无意地说出了这句话后,孙元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多大的罪责,而是从这句罪无可赦的话开始思索起未来。

陈健默默地观察着,看到孙元化没有第一时间对自己诅咒朝廷的话提出异议或是反驳,心中暗暗欣喜。

片刻后,又说道:“初阳,我是希望你能再读圣贤书,去考科举的,你们不是有句话说达则兼济天下吗?就是这个道理。只是你得想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

“先生,这个很难想。”

“是啊,很难想。福建的灾民是天下的一部分吗?我以为的答案,和我看到的答案并不一样。都说天下天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

孙元化低头不语,陈健又道:“当有一天,你若为官,牧守一方。正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才是君子所为。可是,君之禄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先生,这个我当然知道,都是千万百姓的赋税。”

“那倒是奇了。我只听说过父母官,难不成这父母竟然要从婴孩手中拿吃的?谁是父母?谁是婴孩?”

“先生,你这些话,说的越发叫人害怕了。”

“是害怕疾?还是害怕医?我不是扁鹊,你却是蔡桓公。要我说啊,是食国之禄、忠国人之事。刚才问过了你天下是什么,现在再问你国是什么?”

孙元化回味着这两个看似相近、但仔细一想却又不怎么相同的词汇,越发不解。

“国是什么?天下是什么?君……父……天……”

喃喃许久,似乎看到一些眉目,却又很快消失不见。那些奇怪的、让孙元化忽然会感觉到恐惧的思想,就像是五月麦田中的铃铛麦一样,疯狂地生长着,看上去和麦子没有什么区别。分了蘖、开了花、灌了浆……直到结果的时候,才能发现那已经不是那片原本的麦田了。

第九十八章 此时小事,将来大事(一)

结束这一次谈话后不久,官员们带来了北京的最新消息,对于在琉球之战中“投笔从戎”的一些陈健提名的人着实勉励了一番。

陈健之前和这些人说的“送一程”的说法,算是兑现了。

从涉足泉州开始到现在,其实他已经送了不少人一程。有前程、有生命、有希望,当然也有死亡。

比如对于孙元化来说,陈健送了他们一个前程;而对于在北京居住的利玛窦,陈健则在前往天堂的路上也送了他一程。

琉球之战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上一次和陈健派去的使者争论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的利玛窦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病情更重。

本来他是希望靠着文化和历法知识,来结好达官显贵,从而获得官方许可的传教机会的。

可是这条路被另一群人堵死了,自己勉力支撑却独木难支,远远不是这群有备而来之人的对手。对于天主教在中国的未来,他感到了深深的担忧,换揣着梦想远渡九万里来到中国,当眼看着梦想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和恐慌以及那些对异端邪说的愤怒让他五十多岁的身体撑不住了。

琉球之战后不久,利玛窦又收到了一封同时耶稣会来华教士的信。

信的前面是一些问候的话语,在问候的话语之后,则是一些隐约的批评和不满:

“尊敬的里奇,上次的书信我已经收到,但是我仍然坚持我的想法。”

“我翻看了《大学》、《论语》、《中庸》等书籍,对于上帝这个称呼越发的感到不安。上帝这个词与我们的神是格格不入的,并且有他本身已经存在的解释。甚至于在日本的弗朗西斯科教士认为我们的译作是异端,以至有不信教的可能。我们所信奉的陡斯,不是上帝,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清楚。”

“而且孔子作为异教徒,我们必须要和那些已经入教的举人、秀才和官员们说清楚。他们不应该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参加祭孔的典礼。”

“至于他们对祖先的崇拜,或许是出于道德的孝,这是我们支持的。但是他们会在祭拜祖先的时候祈愿,请求祖先的保佑。只有神可以被祈祷,他们的祖先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如果他们在祭拜祖先的时候祈求,那么他们的祖先就是异端的邪神,所以可以允许他们祭祖,但是一定不能允许他们祈求任何的事物。”

“以上这些,是不可更变的底线,如果我们连这些都变更了,那么和那些异端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外,多明我会的人已经开始攻讦我们在西班牙总督区的传教活动,认为我们将羊驼豚鼠等内容带入福音的内容、允许印第安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祭祀等等,都是异端的行为。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罗马的反应,中国教区能否独立,这都是未知的。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做下去,用上帝之类的称呼、允许信徒们祭祀祖先,这将会被多明我会的人攻讦。他们热衷于异端审判,这些问题不需思索就知道是他们不能允许的。”

“即便这些改变是为了传播福音,但最好还是尽快派人回罗马,汇报这里发生的事,让教宗做出决定。”

“另外,修士们的中心应该放在传教上,而不是把重心放在传播数学和其余的科学上。如今我们已经在中国站稳了脚跟,不可能会被驱赶出去,我认为是时候给皇帝上疏,允许宗教自由传播了。”

“以我在南方的传教行动来看,我们的做法可以更为大胆一些。在南方,我尝试着让信教的父亲去教导他们的女儿和妻子,因为在这里女人是很难抛头露面的。现在看来,效果很好,这些女人们在他们自己的圈子中继续传播,每隔几天就会组织读圣会和唱诗忏悔等活动,他们很愿意参加,而且对于我们信众皆是兄弟姊妹的教义十分认同。”

“与士大夫的交往是很难的,他们很难放弃妻妾,而底层他们虽然也很难放弃,但是他们没有,所以他们很容易接受。在南方,我将教众们组织起来,有人家中失火教众们会一同帮忙;有人家中遇到了困境,教众也会解囊帮助。每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受洗的人也就越多。他们很少有这样的社区活动,所以很容易得到在平等基础上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如果罗马能够支援我们更多的金钱、书籍和人员,我们在底层的传播活动会更加顺利。”

“最应该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在一些地方的传教活动遭到阻挠时,会有中国的信众站出来,手持黄旗疾呼:‘愿殉教为上帝死’。没有什么事能比又多出一个忠实的信徒更让神所高兴的事了……”

看到这里,利玛窦已经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因为生病已经昏沉的头脑更加的疼痛。他觉得若是自己这时候死了,恐怕自己在中国活动这么多年的成果都会毁于一旦。

愿殉教为天主死……这在那些蛮荒之地或许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可在这里会招致灭顶之灾。

如果说是否翻译成四书中已有的上帝和天,这还只是个文化和普及是否方便的问题。可禁止官员和举人祭孔、禁止祭祀祖先、禁止立牌位种种这些行为,怕是一旦实行在中国就根本无法立足了,被赶走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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