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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第112节

  “搬去哪还不是一样?”祈威说道,“轰轰烈烈干他三年,买良田置产业,弟兄们颐养天年!”

  “我这不正安排弟兄们后路?”饶刀把子说道,“积沙成塔,没有干不起来的活。”

  “这哪是后路?这是做梦!”祈威怒道,“刀把子,你讲道义,戚风村的案子还是着落在咱们头上,你图什么跟沙鬼火并?上一次是侥幸,下一次又得看多少弟兄的老婆守寡?”

  李景风躲在屋角,听饶刀把子良久不语,心想:“戚风村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饶刀把子受了冤枉?”

  好一会,饶刀把子才说道:“你若不想听我的,散伙了吧。能走的弟兄走,不能走的弟兄,我养着。”

  “你养不起!”祈威道,“我就怕弟兄们白白牺牲!”

  李景风听祈威的声音渐远,猜他是往大棚的方向去了,自己往屋角的另一边绕去,不着想,恰巧与饶刀把子撞个正着。

  饶刀把子见他站在屋角,忍不住问道:“都听见了?”

  李景风点点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这些饺子洗了吃。”

  “这么老实,在外边走吃亏啊。”饶刀把子道,“以后听见没听见都说没听见就是了。”

  李景风问:“您跟祈当家说些什么?祈当家……好像不太开心吶。”

  饶刀把子道:“跟我来。”

  李景风见他神色认真,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从山寨的侧门走出,那是李景风没去过的地方,李景风心想:“难不成他要放我走了?”

  饶刀把子带着他绕过一个弯,见着一大片荒地。

  “你说,这里开得了荒吗?”饶刀把子问。

  “开荒?”李景风甚是惊讶,“寨主不当马匪了?”

  饶刀把子看着一大片荒地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当初在这里落地生根,就是看上了这片荒。我想着,弟兄们在这落了户,等存够了粮,就把这块地给开了。你受伤时,我在你身上找着伤药,还以为你是大夫,就想着山寨里还缺个大夫,带你回来也是有这层用意。”他看着荒地,又道,“我还想,村里不能没人教书,不然孩子长大怎么办?继续打打杀杀,还是懵懵懂懂过一辈子?就琢磨着,不如去山下抓个教书先生上来吧,嘿……”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要开荒,就不用抢了。”李景风喜道,“等过了年,入了春,我们合力把这块地给开了吧?”

  “有这么简单?这块地得开几年?”饶刀把子道,“这些弟兄们早习惯出门抢的日子,没存粮,喝西北风吗?”

  李景风突然明白祈威跟饶刀把子争执的原因。每次打劫,饶刀把子从不搜刮干净,照祈威说的话,就是不刮地皮。甘肃本是贫瘠之地,他们打劫的又是小村庄,那点粮顶多饿不死,想有敷余那是难上加难。

  “祈威劝我做几票大的,让兄弟安心,再来垦荒。”他看着山寨立起的栅栏,忍不住道,“我就想拆了这些栅栏,让饶刀山寨变成饶家村。”

  “怎么不投降?”李景风问,“崆峒不收招安吗?”

  “我这里有不少弟兄以前都是铁剑银卫,因为犯了事被逐出来。”饶刀把子说道,“铁剑银卫若是落草,招安也是死罪。”

  李景风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

  饶刀把子说道:“生持铁剑,死卫山河。就算被赶出来,也不能败坏铁剑银卫的名声。”

  李景风又道:“我看弟兄们都有好功夫,怎么不当保镖护院?我们上次不也撞着几个?要不,离开甘肃,往南方去,我爹也是离开甘肃到青城的,难不成九大家都不缺保镖护院了?”

  “要是能挣到活命钱,谁打算往棺材里伸手?没到穷途潦倒,谁鸡八毛犯贱要落草为寇?我不是想当秃子,就是长不出头发。”饶刀把子道,“有些弟兄或许能出甘肃另谋生计,但那些呆过铁剑银卫的弟兄连侠名状都没有,还能干啥屌毛子活?”

  李景风讶异问:“怎会没有侠名状?不都是门派子弟?”

  饶刀把子说道:“你不知道当了铁剑银卫,就要缴回侠名状?”

  李景风摇摇头,这规矩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山寨里头有六十几个人没侠名状,除了会点把式,什么本事都没,在哪都找不着出路。”

  李景风默然不语,竟同情起这位名响陇南的饶刀马贼,说道:“你是个好人,可干的是坏事啊。”

  “哼!坏人好人,谁说了算?自个说了算?”饶刀把子冷笑一声,忽又说道,“你要想走也行,等这片地上开了荒,拆了这栅栏,你爱去哪去哪,现在乖乖跟我回山寨去。”他说着,玩笑似的提起李景风衣领,像是母猫叼着小猫一般,踏步往山寨走去。李景风忙喊道:“放我下来,我自个会走!”

  饶刀把子哈哈大笑,将他放回地上,李景风又问:“戚风村又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第二次听祈当家的提起。”

  饶刀把子道:“别问那么多,糟心。”

  他送李景风回到房门前,想了想,又说道:“你知道生儿不喜欢你?”

  李景风耸肩点头,不置可否,饶刀把子道:“那孩子嫉妒你,别往心上去。”他拍了拍李景风肩膀,说道,“他拿他老子当榜样,可他老子就不是个好榜样。”说罢扬长而去。

  腊月底下了一阵大雪,积雪足有一尺来厚,大棚里的认字课便停下,李景风留在房里不住练拳。再过三天便是除夕,他要与饶长生比武争剑,这几天他更加刻苦练习罗汉拳的套路,虽知临时抱佛脚胜算渺茫,但初衷对他至关紧要,哪怕是丝毫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这日午后,风雪稍停,李景风正在练拳,忽地听到外头吵杂声响。他开门望去,见几名马贼往前寨走去,李景风甚是讶异,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谁没事往外跑?他正纳闷,见着白妞也走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

  白妞也摇摇头道:“不清楚,好像发现外人。”

  李景风大惊失色:“莫非是铁剑银卫发现这了?”

  此时此刻他竟担心起这山寨的安危来了。白妞身子一颤:“应该……不是吧。”也不知是冷还是怕,竟然打起哆嗦来了。

  李景风让她回家,也跟着马贼们往山寨门口走去,白妞拉着他道:“别去,有危险怎么办?”

  李景风道:“要真被铁剑银卫发现,这山寨上下都不安全了,倒不如去看看。”白妞听他说得有理,也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山寨门口,只见门外聚集十数个人,围着一处小雪堆议论纷纷。李景风快步上前,这才看清那雪堆竟是个倒在地上的人,这人身上堆起了一层厚雪,最少躺了有一个时辰,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早已身亡。尸体被厚雪覆盖,没露出多少服色,辨别不出是什么来历,也不知是不是山寨里的人。

  不一会,饶刀把子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看守的马贼道:“不知道!午前雪大,看不清楚,等放晴了,就看着这尸体了。”

  老赖皮低下头嗅了嗅:“有股酒味,难道是酒醉在山里迷了路,冻死在咱家门口?”

  饶刀把子骂道:“娘勒,我们这山又不是名胜古迹,附近都没人烟,怎么走到这来的?”

  老赖皮道:“这不好说,不也走来个老疯子?”

  饶刀把子啐一口,骂道:“快过年了,也不知道是谁晦气!搜搜他身上有没有银两,把衣服剥了拖去埋。”又嘱咐道,“别让他不体面,留两件贴身衣裤给他。”

  两名马贼上前抬起尸体,一人伸手去摸,脸色一变,喊道:“刀把子,他还有气呢!”

  这下连饶刀把子都吃了一惊,骂道:“这贼厮真命大,这都冻不死他?活埋了吧!”

  李景风大吃一惊,喊道:“寨主!”

  饶刀把子哈哈大笑:“开玩笑的!还不快搬进去,救命吶!”

  祈威眉头一皱,劝道:“刀把子,这人来路不明啊!”

  饶刀把子说道:“牢房里还空着,也不见得人人都这么硬骨气。”说着又看向李景风。李景风脸一红,假做没听见。

  老赖皮问道:“快过年了,这人死活不知,搁谁家里沾这晦气?”

  饶刀把子摸摸下巴,指着李景风道:“你一个人住,能照顾他吗?”

  李景风忙道:“可以可以,我不怕晦气。”

  饶刀把子催促道:“还愣着干嘛,搬去他屋里啊!”

  众人连忙把这人搬去李景风屋里,李景风指挥着放在床上,白妞帮忙把门窗紧闭,生了一盆炉火,又把炕给烧热。李景风皱眉道:“他全身都湿了,得帮他换个衣服。”

  白妞听见要替男子更衣,脸颊飞红,忙道:“那我先走了。我帮你送衣服过来。”

  李景风替那人除去鞋袜、衣服、毡帽,直脱到贴身衣裤,这才替他盖上两层毛毯保暖。

  到了此时,李景风方才细细看他,只见这人一张国字脸,颊骨如削,额头方正,一双剑眉颇见刚毅,身材高大,一身肌肉甚是健硕。

  又过了会,有人敲门,是白妞送来了衣裤。李景风把满是酒味的衣裤交给白妞,白妞又探头看了看,见那人还没醒,对李景风笑道:“你以后有伴了,嘻~”

  白妞走后,饶刀把子送来朱门殇所赠的顶药,嘱咐道:“这药伤身,却能救急,别让他吃太多。”李景风翻了白眼,道:“不劳嘱咐,这药原是我的。”饶刀把子哈哈大笑,说道:“有什么事再通知我。”

  李景风煮了一壶开水,放温了,再取出一颗顶药在茶杯中化匀,这才走去床边,把那人扶起,撬开他下巴,将药灌了进去,又抚着他的背顺气,然后将他放倒。

  忙活了好半天,李景风见无他事,便开始练拳,足足一个多时辰,把一套三十六路罗汉拳反反复覆打了几遍,直到精疲力竭,这才趴在桌上假寐,没多久就听到一阵细细的鼾声。

  感情这家伙竟然睡着了,李景风苦笑,这下子山寨又得多一个囚徒了。不过,多了这个伴,或许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能联手逃出饶刀寨。可转念一想,自己定然不会出卖饶刀把子,但这个人若逃了出去,又怎知他不会泄密?但如果把他扔下,自己一个人逃跑,那也太没道义,这样说起来,这人反倒绊住自己了。

  呼的一声,那人突然直起身子,李景风见他起身,忙道:“别起来,小心着凉!”

  那人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只剩贴身衣裤,又转头看向李景风,惊骇道:“你……你做什么?你干嘛脱我衣服?!”

  李景风一愣,这才明白他说什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朱门殇老叫谢孤白主仆“兔子”,没想到连自己也有被误会的一天。只是这人也算思路清奇,竟能往这方面想去,于是道:“你醉倒在山寨门口,是寨主救你一命。”

  那人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又问:“这里是哪里?”

  “饶刀寨。”李景风回答。

  “陇南出名的马匪?”那人讶异道。

  “是。”李景风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他们的俘虏。”

  “俘虏?”那人瞇着眼想了想,“什么意思?”

  “你以后不能离开这座山寨。”李景风道,“除非他们愿意放你走。”

  “我家里有钱,我让人来赎。”

  “他们不要钱。”李景风道,“但你可以放心,寨主是个好人。”

  “好人会当马匪?”那壮汉显是不信,又问,“你刚才说,你也是俘虏?”

  李景风点点头,说道:“是。”

  壮汉道:“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这是李景风方才动过的念头,此刻对方再提起,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说:“你歇息一会,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李景风向白妞讨了些面疙瘩,用羊骨熬了高汤,下了一碗面,送去给那壮汉。那壮汉皱眉道:“只有面疙瘩,没有白面条吗?”

  李景风道:“寨里吃不了这么精细的东西。”

  壮汉道:“饶刀马贼响当当的名号,这么穷?”

  李景风道:“名号响也不见得有钱。”

  壮汉想了想,道:“你说得是。”说完唏哩呼噜地把一碗面疙瘩吃了个底朝天。

  李景风这才问道:“还没请教大名?”

  壮汉拱手道:“姓赵,单名一个桓。”

  他从床上跳起身来,取了衣裤穿上,问道:“接着我该干嘛?”

  “我也不知道,你好生休息一会。”李景风道,“饶刀把子会问你话。本来该在大棚子那边问的,这几天都在下雪,我猜他会过来看看你,你有什么说什么。”他想了想,又不放心,问道,“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赵桓道:“要真干了坏事,你这样问我,我也会说没有啊。”

  李景风摸着下巴,说道:“说得也是。”

  果然,入夜后,饶刀把子知道赵桓醒了,当即上门探问。那赵桓自称天水人,听他口音也确实是北方口音,又问了他什么营生,怎么会来到山寨外头。

  “保镖护院。”赵桓回道,“昨晚在陇川镇喝醉酒,骑着驴就出门了,不想一醒来就在这了。”

  “昨夜是大风雪,你在雪夜里出门?”饶刀把子问,似乎是不信。

  “喝醉了。”赵桓搔搔头,似乎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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