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第114节
“大年夜里天寒地冻,也只有我闲得慌来这山寨做客。”齐子慨摸着下巴道,“外头没人,眼下只有我知道这山寨,你们要是杀了我,明儿个太阳照旧升起,由得你骑马扯旗。”
“三爷,划个道吧。”饶刀把子道,“今日山寨露了隐密,让三爷直捣黄龙,这事三爷想怎么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你说话,你想我怎么了?”齐子慨道,“你说,我听着。”
李景风甚是焦虑,他初入江湖,齐三爷的名声虽听过,却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只听说他武功高绝,是有名的好汉。但武功再高,能一个人应付这百多人吗?他无论怎么想象都想不着以一敌百的景象,真动起武来,三爷只怕要糟。
然而齐子慨是崆峒掌门的亲弟,论起身份是青城雅爷这辈,比之沈玉倾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半点,若死在这里,那真是震动武林的大事。崆峒就算把地皮给刮了,也会找着这杀人凶手,仇名状一发,山寨里三百余人只怕一个活口都留不下,这纸真能包住火,端得不漏风声?又,三爷既然到来,是否铁剑银卫早已知道饶刀寨,让这三爷来探探风声,摸摸底细?三爷有恃无恐,是否也是因此?
若三爷杀不得,那只能关起来作为要挟了,或许能争取时间,替山寨找个出路?想到这,李景风一愣,心想,我怎么一心替山寨着想?要逃走,不正得着落在三爷身上?三爷要是被关了,岂不是更无出路?
可若三爷今日不死,只要一离开山寨,山寨已被发现,必然遭到剿灭。杀不得,放不走,当真难办。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结果,就看饶刀把子如何开口应付。
饶刀把子道:“就两条路,三爷选一条。一,三爷要杀,这里一百多人跟你拼个死活。”
齐子慨点点头:“还行。”
“第二条,三爷给条生路,今冬过后,饶刀山寨散了,弟兄们各谋生路,从此富贵有命,生死在天。”
祈威脸色一变,道:“寨主!山寨散了,弟兄们怎么活?”
饶刀把子道:“顾不得,弟兄们只得各安天命。”
老赖皮听了这话,高声喊道:“刀把子,你不能撒下兄弟不管!”又有人喊道:“三爷又怎地?我们跟他拼了!”
呼地听得一声吼叫,一条人影跃起身来,冲向齐子慨,原来是饶长生。他之前被李景风扫倒在地,一时不能起身,齐子慨自报名号,他忍着等疼痛过去。他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忌惮这名“三爷”,只听到父亲说要解散山寨,愤而暴起,挥拳打向齐子慨。
饶刀把子勃然变色,冲向前去,喝道:“蠢才,作死吗!”
饶长生才到齐子慨面前三尺,李景风看得真切,只见齐子慨右脚一扫,正扫中饶长生膝弯,饶长生扑地摔倒。大过年正当节庆,饶刀把子随身的鬼头刀未带出门,他救儿心切,将手上当作彩品的初衷刺向齐子慨。齐子慨伸出双指一夹,夹个正着,饶刀把子顺势抽剑,他刀剑均有造诣,一招青蛇出洞递向齐子慨胸口,要逼齐子慨后撤。
齐子慨仍不起身,伸指一弹,这一剑便歪去一旁,饶刀把子重心偏斜,眼看要摔倒在齐子慨怀里。他功力深厚,只踉跄了一步,伸手抓住饶长生,将他往棚外扔去。
那饶长生身在半空,大喊:“山寨就快没了,大伙还想什么?!杀了这贼子啊!!”
他这一声喊,底下三百余人都动了起来,有嘱咐家人去拿兵器的,也有自行回屋取兵器的,更有数十名亡命之徒赤手空拳冲向棚里。
饶刀把子急喊住手,老赖皮喊道:“刀把子,后退无路,只能拼命!”李景风眼看要大乱,也忙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可以他身分,又有谁会睬他?
齐子慨站起身来,喝道:“寨主借个路!”右手一扫便将饶刀把子推到一旁,脚下一挑一拨,那板凳横翻起来。齐子慨双掌一推,那板凳夹着一股巨力打横向前飞出,冲在头前的几人伸手阻挡,唉呦呦几声惨叫,摔倒在地。齐子慨一蹬脚,身子如箭般窜入人群中,他知对手人多,若被包围便难以施展,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忽前忽后,拳打脚踢,每下必中,中者必倒,当真动如电闪,击若惊涛,一时只闻惨叫连连,不一会便有十数人倒地不起。
李景风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武学境界,犹在沈未辰之上。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齐子慨拳打脚踢,马贼们却不知闪避,好像是任由他打似的?便如之前饶长生被他踢倒,于自己眼中看来饶长生根本是不闪不避,即便闪不开也该有些反应才是吧?他百思不解,忽然察觉有人拉他袖口,一转头,白妞喊道:“景风哥,快走!”
李景风这才反应过来,急道:“不能走!”他上前要阻止众人,却被白妞一把拽住,说道:“景风哥别闹了!爹爹跟叔伯们都不是对手,你上去拖累他们干嘛?”
李景风道:“打下去不是办法!”他虽恼齐子慨骗了他,但他知饶刀把子心事,这一开战,齐子慨无论死活,对山寨都非好事。他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忍不住要上前拦阻,白妞死命抱住他,喊道:“别去挨打了,跟我回去躲躲!”
祈威喊道:“大伙围上,别让他走动!”那数十名马匪团团包围,要阻挡齐子慨,但齐子慨身法实在太快,一绕一转又冲出人群,左右两拳又打翻了两名马匪,向老赖皮奔去。
五当家老赖皮是五形拳出身,平时上阵不用兵器,马战时遇上对手,纵马近身,一拳便能打断对手几根肋骨。有一回山寨中嬉闹,饶刀把子砍了块一寸厚的木板,老赖皮一拳洞穿,连饶刀把子都敬佩不已。此刻他见齐子慨奔来,当即沉腰坐马,双拳握在腹侧,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一招“一了百了”打向齐子慨。
这招一了百了可不是寻常武学,而是拳术中化繁为简的一招,看似一记普通正拳,实则吸纳、运气都是学问。这一拳出去,若中敌身,敌必死,若不中,自己空门大露,往往为敌所制,那也是死,只此一拳,胜负立判,无须纠缠后手如何应敌,当真是一了百了。
他知齐子慨武功高绝,自己绝计赢不了他,但只需令他受创,或许能缓他脚步,甚至只需阻上一阻,让弟兄们围上,就有机会伤着对头。当此山寨存亡关头,这一拳不止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更是他豁出性命的一击,拳未到,劲风扑面。
如此猛恶的一拳,若不是闪避,便要停下脚步挡下,齐子慨喊了一声好,随手一拳挥出。两拳相碰,老赖皮惨叫一声,手臂软软垂下,竟已骨折,齐子慨脚下却无耽搁,绕至老赖皮身后,飞起一脚又踹倒一名马贼。
只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受伤倒下,齐子慨却显得气定神闲,似乎犹有余力,武功之高当真惊世骇俗。李景风突然惊觉,他要一个人挑下饶刀山寨或许并非不可能。
忽闻马蹄声响,十数名马贼手持长刀长枪纵马而来,当中两人喊道:“刀把子,祈当家,接兵器!”说罢分别掷出一柄长刀,一柄鬼头刀。饶刀把子、祈威各自接过兵器。
那十余骑冲入人群中,山寨中人功夫虽不如大门派正规弟子,但马上作战却是娴熟,两柄铁枪刺向齐子慨。齐子慨双手抓住长枪,夹在胁下,大喝一声,将两人高高举起。那两人料不到他如此神力,惊呼惨叫,齐子慨将他们两人当成兵器,扫向其他骑手。又有两人被撞下马来,连同之前被举起那两人,两两滚成一团。齐子慨双枪在手,左扫右劈,舞得如铁桶一般,无人能近。
白妞抓紧了李景风手臂,颤声道:“他不是人,是妖怪……妖怪……”
饶刀把子接过鬼头刀,只一迟疑便跃入战圈,李景风忙喊:“寨主不要!”
只见饶刀把子竖起刀面,往自家人背上拍去,喊道:“住手!快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众人见了齐子慨神威,正自惊骇,又见饶刀把子驱赶人群,纷纷住手。祈威喊道:“刀把子,这时候你还心软?!”
饶刀把子推开众人,清出一条往大棚的路,怒骂道:“让开、让开!他娘的,现在还有谁当我是寨主,你们还当我是寨主吗?你们还当我是寨主吗?!操,谁再动手,老子第一个收拾他!”
饶长生喊道:“爹!”
饶刀把子抢上前去,扇了饶长生一巴掌,叱道:“闭嘴!”又走到祈威面前,一把拉住祈威胸口,骂道,“饶刀寨他娘的改姓祈了吗?!”
祈威默默不语,其余马贼也各自低头,过了会,又有数十人各自持着兵器来到,见了这景况,一时也不敢动手。
饶刀把子铁青着脸,指着大棚道:“三爷,里头说话!”
齐子慨点点头,往棚内走去。刚才一场厮杀,他竟连大气都没喘上一口。走到大棚中间,方才那板凳还翻倒棚中,齐子慨脚尖一踢,板凳半空中翻了几转,稳稳落地,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
齐子慨坐回座位,见棚外众人仍未放松,团团包围住大棚,他也无惧,问道:“寨主怎么说?”
饶刀把子道:“话我说过了,换三爷说了。”
齐子慨道:“第一条路,跟我拼命,你也见着了,这拼不得。退一百步说,我要走,你们拦不住。”
饶刀把子点点头,道:“人说三爷武功天下第一,今日开了眼。”
齐子慨搔搔鼻子,道:“天下第一未必,老话一句,一山还有一山高。”接着又摇摇头,“至于第二条路……你刀把子是寨主,也是债主。这个债是欠债的债,不是人欠你的债,是你欠别人的债。陇南几百里方圆的居民是欠了谁,由得你这样糟践,奉养你们这些不生不养的自来爹娘?山寨散了,这些年劫掠的钱财,还有戚风村四百多口人命,找谁索讨去?”
这是李景风第二次听到戚风村的名号,仍不知根底,此时也不宜插嘴。只听饶刀把子问道:“那三爷打算怎么了?”
齐子慨摸摸下巴,抬头道:“你若降了,我替朱爷帮你招安。”
李景风大喜过望,若能招安,那是最好的结果,可又想到饶刀把子说过,铁剑银卫不收叛徒,他转头望向棚外,果然众人听了这话,议论纷纷起来,有些人欣喜,有些人忧虑,也有愁眉苦脸,更有些人满脸愤恨,似是不甘。
饶刀把子道:“招安可以,就有一个要求。”
齐子慨讶异道:“你还有要求?”
饶刀把子道:“我这有六十多名弟兄以前进过铁卫,三爷,既往不咎。”
齐子慨摇头:“这不行,铁卫名声不能败坏,这是规矩,我帮不了你。”
饶刀把子道:“那放这些兄弟走,要招安的招安,要走的走。”
齐子慨道:“当铁剑银卫就该有觉悟,犯了事被逐出,该当另谋生计,做马匪算什么好汉?”
饶刀把子道:“众家兄弟当马匪就没想过是条好汉。三爷,我就问你一句,别家门派当马匪,抢的是过往商客,那才有杵儿,有谁似崆峒的马匪一般,要不四窜游荡,当个孤魂野鬼,要不滋扰乡邻,打些糟糠粗油?”
于这点上李景风也觉纳闷,青城也有马匪,不过多半打劫商旅,商旅也多半雇有保镖护院,遇上时一场好杀,却不像饶刀寨这般去打劫村子。诚如祈威所言,打劫这些破落村庄,不刮地皮,哪有油水?
齐子慨道:“边关封了百年,准出不准进,连铁剑银卫也是一般,哪有破例?”
饶刀把子道:“边关封了就是断了商路。甘肃一带的商旅不是贩药给唐门,就是作矿产兵器的買賣,那都是大生意,有些还是铁卫押送。陇地天寒土瘠,这六十几名弟兄学了半辈子武功,就只会点把式,连侠名状都没有,弟兄若不是被逼得没生路,谁要当强人?”
齐子慨道:“合着你还占个理字?那些老实的庄稼人合该受苦,养你们这不管生养的爹娘?”
饶刀把子道:“我不占理。这世道,喘着活,歇着死,就图不断这口气,今日被三爷逮着了,我也就替弟兄们寻条活路。我再问一个问题。”他横刀指向李景风问,“这位弟兄是被逼上山来落草,要如何处置?”
齐子慨道:“他既非自愿,自不追究。”
“好!”饶刀把子朗声道,“这六十几名铁卫的弟兄都与这小兄弟一般,是被我逼上山来做马贼,受我胁迫,不算犯戒!这所有罪责,连同戚风村四百条人命,俱是我一人所为,望三爷宽大处置!”
说罢,饶刀把子猛地拔刀自刎。
他这举动出乎众人意料,刚揽了罪责,立即拔刀自刎,众人离得甚远,来不及阻止。忽见一团巨大黑影向前飞纵,众人眼前一花,只有李景风见着,那是齐子慨将板凳掷出,阻拦饶刀把子自尽。他一掷用了全力,板凳击中饶刀把子手臂,登时臂骨断折,然而饶刀把子脖子仍是血流如注。饶长生这才惊呼一声:“爹!”扑向前去,齐子慨却快他一步到饶刀把子身前,顺手夺去鬼头刀,要去察看他伤势。
只见饶刀把子摇摇晃晃,坐倒在地,众人以为他已自刎身亡,悲愤交集。老赖皮喊道:“招个屌安,大伙替刀把子报仇!”他呼一声喊,众人抢入棚中,李景风挣脱白妞,快步抢上前,挡在众人与齐子慨中间拦阻道:“不要啊!”他心想,饶刀把子牺牲自己来救众人,若是又与齐子慨冲突,岂不是白白牺牲?
可山寨群情激愤,哪有人肯听他说话?忽听到饶刀把子喊道:“我没死,都退下!”声音甚是虚弱。
众人听他出聲,又惊又喜,原来他那一刀只划破皮肉,未伤及血路,总算保住一命。
齐子慨铁青着脸,道:“你想以命逼我就范?你便死了,与我何干?”
饶刀把子道:“若是无干,三爷何必救我?”
李景风也已看出,齐子慨有意招安他们,只是限于规矩,不能纵放。
齐子慨冷哼一声,道:“你要装善人,救部属,当日灭戚风村时,怎就没这点善念?”
李景风喊道:“戚风村不是饶刀寨灭的!”
齐子慨问道:“你又知道什么?”
李景风道:“饶寨主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是,就不会抓着我不放,前日也不会救你!三爷你是明白人,心里有数,别拿这挤兑人家!”
齐子慨眉头一挑,笑道:“我瞧你跟他们挺亲近的,不如入伙跟着招安吧?”
李景风摇头道:“我说的是实话!”
他见齐子慨眉头一皱,知道自己并未猜错,这位三爷必然对戚风村的案子起疑,故意提起只是想挤兑饶刀把子。齐子慨心思被戳破,深吸一口气,对饶刀把子道:“我本不是为你们而来,只是路过时见着这山寨,这才起疑,装成路客试你们一试。你们都是好人,可干的坏事半点不假,我想招安你们,你们却又不愿。饶刀把子是条好汉,那咱们就用好汉的方法解决!”
说完齐子慨向棚外走了几步,对众人说道:“一个也好,十个也好,还是你们百来个齐上,看是要比拼刀槍劍戟,抑或是拳腳暗器。要是错手把我杀了更好,你们當中要是有一項功夫赢了我,我就当今天没来过!”说罢负手而立,仅这一站,渊渟岳峙,巍然若神,当真有以一敌百的气概。他又道:“若是赢不了我,入春时,这山寨就散了,之后怎么谋生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再犯到我手上,可没另一个好汉照顾你们!”
齐子慨这番话已是大大让步,招安既然不能,可也不能轻易放过山寨。李景风忽觉手腕一紧,回过头去,见白妞正抓着自己手臂,眼眶泛红,泫然欲泣。李景风安慰道:“三爷不会跟咱们为难了。”不知不觉,他话语中也与饶刀山寨站在一块了。
白妞哭道:“下了山还怎么活?要能活,爹也不会上山啊……”
李景风转念一想,觉得白妞这话有理,山寨解散,这帮人若无出路,又得再落草为匪,届时无饶刀把子统领,只怕要杀伤人命。且山寨要撤并不容易,这些矮屋篱耙、低墙哨所虽然简陋,却也是苦心建造。他又想起后山那块荒地,饶刀把子只盼着有天能垦荒,让饶刀寨变成饶家村,这一散伙,多年经营俱作烟消云散。
他望向棚外,棚外众人似乎也作此感想,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少人握紧了兵器,准备上场一阵厮杀。可他们方见过齐子慨一身能为,莫说单打独斗,便是一二十个人上去怕也是一时半刻便被打发掉,唯有大伙齐上才有些胜算。这又回到之前群殴的模样,顶多只是不伤性命,免不了伤筋动骨,皮肉挨疼,更不知胜算几何。
齐子慨见众人不动,朗声道:“没人想要上前一试吗?难道偌大的饶刀寨只有刀把子一名好汉?!”
祈威一个眼神,向三当家杨青、四当家李岳示意,两人点点头,祈威上前一步,举起手中大刀,杨青李岳各自举起惯用的双枪与狼牙棒,跟在祈威身后。至于老赖皮,他手臂骨折,不能再战,仍也跟在三人身后。
祈威举刀道:“三爷武功盖世,我等不敢小瞧。饶刀寨大伙是兄弟,同进退共生死,没分彼此,就与三爷分个高低!”说完,转头对同伴高声喊道,“诸位弟兄,向三爷讨教几招!”
这是一班亡命之徒,听到二当家这样说,各自举起兵器,齐声吶喊,声动四周,气势壮阔,要与齐子慨一拼生死。齐子慨见他们重振气势,兵器、马匹俱齐,知道此仗不同之前,也自凝神戒备。
李景风见局势紧张,正焦急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对白妞说道:“我有办法,不知道灵不灵。”白妞讶异道:“你有什么办法?”
李景风走向前去,大声道:“三爷,我想先跟你比一场!”
齐子慨听他这话,又讶异又好笑,问:“你要跟我比一场?”
饶刀把子此刻伤口已经包扎妥当,见李景风上前,说道:“景风小弟,别胡闹!”
李景风道:“三爷没说只能比一场吧?我要输了,您再跟二当家他们输赢。”
齐子慨笑道:“你又不是山寨马匪,凑什么热闹?退一边去,晚点我带你走便是。”
李景风道:“我今日加入了饶刀寨,也算是寨里人了。”
他原先死活不肯加入山寨,此刻竟然答应,众人都感讶异。齐子慨道:“你要加入山贼?那我可不带你走了喔。”
李景风道:“寨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先报恩,再想办法逃走便是。”
齐子慨笑道:“你这死脑筋,得吃不少苦头呢。怎么不想着先逃走,再来报恩?”
李景风又问:“三爷比不比?”
齐子慨走到李景风面前,歪着头看着他,忽地一抬手,李景风见他摸向自己额头,本能地一缩,觉得额头一痛,齐子慨已拔了他一戳头发。李景风愠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