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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第4节

  蓝衣人大喜,正要向前,杨正德大喊一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罢,口吐鲜血,竟已咬舌自尽。

  杨衍狂气怒涌,脑袋像是陡然涨大了十倍,天旋地转一片混乱。他胸口有一团火,胃却急速收缩,他想吐,但只能干呕,又牵动了口中的破碗碎片,碎片从脸颊一根根突了出来。但他感觉不到痛,他只感觉到热,很热很热。那团火蔓延开来,由内而外烧灼他,他只是不停大口喘息,张大了眼睛,让那股热从眼中、口中宣泄出去,血丝爬满了双眼。

  蓝衣人骂了一声,将杨正德尸体踹开,转头问青衣人道:「要不先把那小子解决了吧?」

  青衣人道:「你傻了啊,这小子死了,她还服侍你干嘛?」

  蓝衣人道:「还是石九哥想得周到,哈!」

  蓝衣人一剑割开绑在杨珊珊身上的绳索,杨珊珊褪去衣裤,露出一双雪乳,蓝衣人将裤子脱下,用命令的语气说:「用嘴。」说着用力把她的头按下去,露出满意的表情。

  青衣人石九提起杨衍笑道;「你还是处吧,现在不看,死了就没机会。」

  他不想看,但他没有转开头。

  他要认得这三个人,一定要认得,即便在地狱里煎熬一千万年,他也要回来报仇。不!他已经不惧怕地狱,因为这里就是地狱!

  他紧握着那把铁铺买回来的指甲剪!他藏在袖子里,本想趁着秦九献不注意时,剪断那个腰带当作报复,他看见秦九献来时,才想起这把剪子。这把剪子并没有被搜走,他悄无声息地从袖子里取出,趁着石九专注眼前的活春宫时,一点一点地剪断自己手上的绳索。

  他要反击,即便知道眼前人武功高强,拼死也要反击,用那把指甲剪,插在任何一个仇人身上,甚至可以是杨珊珊的身上。

  过去他与杨珊珊不合,只是姐弟之间的冲突,但唯有这一刻……这一刻,他是真心痛恨杨珊珊,他甚至分不清楚,他更恨这些人还是更恨这无耻的姐姐。

  黑袍人似乎没有察觉杨衍的举动,蓝衣人也正陶醉在杨珊珊的服侍。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他就要挣脱束缚,向他们复仇。

  「石九哥也过来,这娘们够骚,我们一起……喔……」蓝衣人发出舒服的淫笑。

  就在此时,蓝衣人惨叫一声,杨珊珊满口鲜血,将头撞向蓝衣人手上的剑,随即一扭粉颈,被割断的颈动脉顿时喷出满天血花。

  血花中,他看到杨珊珊倒下的身影,似乎在对他微笑。

  杨衍不敢置信,他不明白,不明白刚才还想苟且偷生的姐姐,为什么又突然主动寻死?

  他此时双脚受缚,只能跪在地上,脑中混乱不堪。蓝衣人疼得满地打滚,不断惨叫,石九震惊眼前的变故,但杨衍眼中只有血。

  血,都是血,爷爷的血,娘亲的血,小弟的血,爹爹的血,还有,前一刻他还深深痛恨的,杨珊珊的血。他们全家人的血。

  于此同时,杨衍手上的绳索割断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剪刀,带着满腔恨火,奋力刺向石九的肚子。

  这一击得手,剪刀插入石九腹部,杨衍用力一转,石九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失去理智,大怒道:「放手!」挥剑砍向杨衍。

  杨衍圆睁双眼,准备受死。

  那剑却突然在杨衍额头前生生停住。

  只这一瞬间,黑袍人已经站在他与石九中间,一手抓握住石九的剑,另一手则按在杨衍肩上。

  杨衍只觉得那掌上似有无边巨力,像是背着一颗万斤巨石,压得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连手上的指甲剪也渐渐握不住。他不肯放弃这唯一的武器,仍是紧紧握住,无奈终是抵抗不了,手一松,让指甲剪落了地。

  黑袍人看了石九一眼,眉毛轻轻跳了一下,似在询问。石九忙道:「对不起,掌门,我……我一时气愤……我没想……坏了规矩。」说着,捂着肚子退到一边。

  黑袍人看着杨衍,淡淡道:「你有一个好姐姐。」

  这是今天杨衍唯一听到他说的一句话,那是北方口音。黑袍人随即轻轻一推,杨衍臀部落地,向后滑行了好几尺,直到重重撞在墙壁上。

  这一撞,撞得杨衍眼前一黑。

  ※ ※ ※

  第二天,杨衍张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红。

  血一样的红。

  他记得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平静,很意外的平静,像是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爷爷的尸体没有头,姐姐的尸体裸着身,他的小弟,在血染的摇篮里,没有哭喊,还有爹跟娘,正躺在地上。

  看到这一切,却好平静。他觉得他这辈子的悲与痛,都在昨夜倾泄一空。

  他不顾嘴巴与全身的疼痛,蠕动着身体,捡起了那把指甲剪,把自己脚上的绳索剪断。

  他站起身来,却没有抱着父母的尸体痛哭,也没有试图安葬他们,甚至连拿块布盖起赤裸的姐姐也没有。他根本没有再靠近过尸体一步,只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挖出口中那些已经穿透脸颊的破碗碎片,用水清洗伤口。

  很疼,但杨衍感觉不到疼。

  他想把沾上眼睛的鲜血洗去,但那片红洗不去。他不知道他的双眼布满再也褪不掉的血丝,昨天目睹的一切,不仅改变了他的心智,也伤害了他的眼睛。

  从此之后,杨衍看这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他想起父亲留给他的暗格,于是到父亲的房间中搜查,终于在书桌底下找到一模一样的暗格。他从里头找出一个木抽,木抽里头,放着一块金色令牌,拿起来沉甸甸,颇有份量,估计是外金内银。

  父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为什么藏在这?他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仙霞掌令」。

  他又回到自己房间,取出自己暗格中所藏的绣花针球。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他活命。

  他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规矩」。

  他更不知道,欺负他十几年的杨珊珊,为什么最后会愿意为他而死?

  还有她死前的那抹微笑。

  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他会永远记得这件事。

  他将衣服打包,将绣花针球与令牌揣入怀中收好。

  他举起火把,回头再看这个家最后一眼。

  「想母妻,将谁靠?

  俺这里吉凶未可知,

  他那里生死应难料。

  吓得俺,汗涔涔,身上似汤浇,

  急煎煎,内心似火烧。

  幼妻室,今何在?

  老宣堂,空丧了,

  劬劳父母的恩难报……」

  杨衍扔下火把,让火舌吞没小屋,趁着暮色,离开他这个曾经有过的家。

  「悲号──叹英雄气怎消,英雄的气怎消?」

第2章 朱门豪客

  杨衍进了城,趁夜敲了铁铺的店门。铁匠掌了烛火开门骂道:“哪个横死的不给人睡!”定睛一看,灯光月色下,杨衍满嘴伤疤,双眼血红,当下吃了一惊,手上的烛火险些落了。

  杨衍径自走入铁铺找兵器。铁匠知有变故,问道:“杨公子,发生啥事了?”杨衍并不回话,先是挑了把剑,拿着不趁手,又挑了一把稍细点的。铁匠上来要问,杨衍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那是他从家里找出的全部家当,拣了一锭碎银放着,就离开了铁铺。

  铁匠怔了一会,听得里头媳妇喊道:“谁啊?”铁匠回了句“没事!”他关了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杨衍提着剑,他记得黑袍人的北方口音,就望北而走。

  庄院的工人见杨正德与秦九献连着两天没来上工,正在纳闷,城里便传出杨家灭门的消息。原来今早铁匠去了一趟杨家,回来便将消息散出去,又通知了丐帮管事的。

  杨正德平素与人和善,众人听说消息,都是群情激愤,又想秦九献同时失踪,登时怀疑起来,纠众往秦九献住所找去。结果却是人去楼空。街坊只说秦九献昨晚出门后便未再回,只知道他原是临川人,余下的一概不知,众人更是怀疑,又赶忙通报丐帮。当地管事的丐头疲癞,派人往上报了灭门的事,称秦九献为疑犯,现正追捕。对杨衍行踪却不闻不问。

  杨衍离了城,沿途向人问路。但他手持凶器,形状可怖,又满颊是伤,一开口就牵动脸颊与舌头的伤口,声音诡异,路人纷纷回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善的大婶见他可怜,听他说话,又关心他,杨衍只问道路,余下都不管。那大婶只得告诉他,沿大路往北就是临川。至于他所说的黑袍人,却是未曾见到。

  杨家在崇仁县,距离临川只有几十里路。人说抚州是七山一水两分田,走的虽是丐帮修筑的驿道,仍是崎岖。杨衍只是走,渴了就找水喝,直走到中午,突感一阵晕眩,原来他一日未食,早已饿得头昏。杨衍这才想起自己只带了盘缠,却没带粮食,看到不远处有家野店,便往野店走去。

  野店中还有几名路客纷纷看向他来。此时杨衍伤口化脓,一碰热食便血流不止,于是买了几个冷包子作干粮。他一咀嚼,牵动脸颊齿龈上的伤口,每一下便如刀刮针刺般疼痛,只得和着水囫囵吞下。

  他备好干粮,跟店家买了水壶装水,又接着走。走没半个时辰,突然后脑一阵重击。他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几名歹徒一阵拳打脚踹,将他打倒在地,又伸手进他怀里拿他钱包。杨衍死命握着怀中那绣花针球,直把掌心手指都扎出血来。那群劫匪扳不开他手指,又怕人来,匆忙间只抢了钱包跟那面令牌,便急忙逃去。

  杨衍勉力站起,看背影是野店那几名路客,知道追之不及,又一跛一跛地往临川走去。

  入了夜,他用剑割了芒草做床被,就在路旁野宿。幸而未遇毒蛇猛兽侵扰。就这样走了两天,到第二天中午才到临川县城。

  昆仑共议后,丐帮的势力占了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将临川作为抚州的重镇经营——丐帮早年以行乞聚落,帮内多为目不识丁的武人,历任帮主便以兴文为重任。临川古有才子之乡的美誉,在抚州内格外受到重视。自然,也因同一个理由,浙江绍兴成了丐帮总部所在。

  两日里赶了几十里路,杨衍又疲又累,全身酸疼。他伤口未经医治,又睡在脏污之地,竟已长出蛆来,爬了满脸。城里人见他形貌纷纷走避。他环顾四周,自然见不到仇人,他经过一间大院落,听得有争吵之声,无心去管。一瞥眼,巷弄中隐约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正要快步上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你这个骗子,流氓!哎……有人昏倒了。”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 ※ ※

  再睁开眼时,杨衍先看见一个背影,那是个老人的背影。

  杨衍立刻伸手去摸自己怀中的绣花针球,见球仍在怀中,心下一安,又去找他的剑。他的剑呢?杨衍不由得喊了出来,但从他口中发出的,却是呻吟声。

  老先生回过头,连忙抢上安抚杨衍道:“别乱动,歇着。”

  杨衍挣扎着环顾屋内,老先生问道:“你找什么?”随即醒悟,从床下摸出剑来。问道,“你找这个?”

  杨衍抢过剑来,紧紧抱着。正要开口,老先生却按住他胸口道:“嘘!不要说话,你舌头受了伤,少开口,多休息。”

  杨衍摇摇头,他抱着剑想起身,但浑身酸软。忽听呀地一声,房门打开,一名少女端着汤药进来。那少女年约十七,体型福泰,比杨衍矮,看起来却比杨衍重些。

  老先生把杨衍扶起,说道:“我姓孙,是个大夫,这是我孙女阿珠。”听到对方是个大夫,杨衍这才发觉自己脸上已经上了药。

  阿珠道:“你别动,我喂你喝药。”说着,便拿汤匙将汤药一匙一匙喂杨衍。杨衍看着阿珠,想起杨珊珊死前那一抹微笑,突然眼眶一红,挣扎着喊了句“姐……”。

  他这句话发音不清,阿珠听成了谢字,忙说道:“不用说谢,这是该当的。”

  杨衍收起情绪,想从怀中掏出银子,这才想起身上银两早已被洗劫一空。

  孙大夫见他神色,猜测出来,说道:“我虽不知你身上发生何事,也无意细究。只是你的眼睛……”孙大夫想了想,说道:“你身上的伤太重,又没及时医治,种下病根,以后脸上留疤,说话不利索,那是难免的,但性命却是无碍。你有什么私事未了,若是不便交代,也都等伤好再说。”

  自几天前家变以来,杨衍首次接受别人的善意,不禁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但他无心养病,只想早日找到仇人报仇。

  孙大夫接着道:“你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杨衍又睡了一觉。他伤口溃烂发烧,只是一动便全身疼痛,将养一天,病情反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第二天醒来时,孙大夫正在熬药,见他起来了,问道:“你怎样了?”杨衍全身无力,孙大夫便替他把脉,杨衍见到孙大夫脸上一块青肿,伸出手指指了指,孙大夫说没事。杨衍心下狐疑,阿珠突然进房,手上拿着一个包袱,问道:“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杨衍一看,包袱中放着的竟是他前两天被抢走的碎银子跟那面令牌,心中更是疑惑。

  孙大夫问道:“哪找来的?”阿珠道:“就放在我们家门口,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杨衍指着银子,又指指孙大夫,孙大夫知道他意思,掂了一小块碎银道:“我就收你药钱,剩下的你留着吧。”杨衍甚是感激,但仍不知为何令牌与银子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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