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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男媳 第130节

  杨开水道:“都说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杨开水又对苏远之道:“元桐给你下毒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你外婆了,她心疼你,知道了肯定又得哭好一阵,她那眼睛本来就不好。”

  苏远之道:“是,我知道,外公。”

  杨开水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元桐之前说的那些,你别放心上,至于今天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你是我杨开水的外孙,谁要是敢害你,害不惑,我绝不轻饶!”

  苏远之眉眼一缓:“是,外公。”

第202章

  元桐被关进柴房一天一夜,滴粮未进,却依然不肯松口,但凡有人问他,他就一句话:我要见少爷。

  杨开水放了权给苏远之,让苏远之处理此事,下人来报给苏远之,苏远之正在杨不惑房中,杨不惑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早上有咯血了,方藜给他的清心丸没能起作用,倒是杨不惑自己看着比昨日精神了不少。

  下人来说了元桐的事情之后,杨不惑还和苏远之商量道:“要不我去见见他,我亲自问问他,或许他肯跟我说也未必。”

  苏远之道:“他不可能告诉你。”

  “为什么?”杨不惑不明白苏远之为什么说的如此肯定。

  苏远之道:“因为元桐知道,他这次再接难道,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久了,兄长,他是想拉着你跟他一起死,既然他活不久了,自然也就没有让我如愿的必要了,毕竟他如今最恨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杨不惑一怔:“他……他……”

  苏远之道:“兄长,他什么心思我很清楚,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杨不惑一愣:“啊?”

  苏远之转头看向窗外的春色:“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对生死看的很淡,觉得活着没意思,哪天要是死了,兴许也就解脱了,可后来我娶了温贤,温贤很特别,他的处境不比我好多少,可他总是牟足了劲儿想活下去,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明明是只小狐狸,却偏要装小白兔,后来才发现,这人不是狐狸也不是兔子,分明就是一直贪吃的猫,我发现自己心里越来越在意他,看到他被人欺负,我想保护他,把他护的牢牢的,谁都别想伤到他。”

  杨不惑想问苏远之,你为什么会觉得活着没意思?在他看来,苏远之并没有寻死的理由啊?话到嘴边又没能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照苏远之的性子,未必肯告诉他,即使自己是他的兄长。

  于是杨不惑便换了个问题问他:“那你是因为他,所以才改变了想法吗?”

  苏远之想了想:“是,也不是。”

  杨不惑:“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也不是?”

  苏远之握拳的手,拇指在食指上反复摩擦:“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分离的可怕,我以为我死了,这份爱也就死了,我疏远他、排斥他,一而再的将他往外推,也许正因为我违心的拒绝,促使我心中阴暗的一面也在日益滋长。”

  苏远之转头看向杨不惑,目光深邃道:“爱一个人的期限能有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那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我想让温贤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哪怕我一再的拒绝他,但骨子里我却依然希望他对我不离不弃,我害怕温贤的变心,还有有朝一日他真的舍我而去,跑去跟别人成婚生子,所以兄长——我曾经也想过杀了他。”

  杨不惑大惊:“什么?远之你……你……”

  难怪苏远之说自己了解元桐的心思,原来是因为他也曾和元桐有过同样的心思。

  苏远之道:“兄长觉得不理解,是因为兄长不曾有过深爱之人,若真的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血液里,你是根本无法看到他与别人在一起,也无法接受他移情别恋,能让这份对你的爱永远停留在最初,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他还爱着你的时候,杀了他。”

  杨不惑有些被吓到了,当即朝苏远之紧张道:“远之,那你、你现在不会还有这样的想法吧?”

  苏远之道:“如果不是我曾经真的差一点失去他,或许时至今日,我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这样的想法,爱的越深,越是根深蒂固。”

  杨不惑道:“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远之沉默片刻,便将温贤因为自己身陷牢狱,还差点儿被王军打死的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杨不惑,杨不惑只听着都觉得尽心动魄,再听到温贤并非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就更是玄妙。

  杨不惑听完,长长叹了口气,对苏远之道:“看来你与温贤,当真是天赐的缘分,这样都能让你们相遇,显然老天爷注定要让你二人在一起。”

  苏远之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杨不惑看着苏远之眼中的喜悦,失笑道:“怎么?说你们是天赐良缘就这么高兴啊?”

  苏远之道:“兄长日后也会遇到属于你的天赐良缘。”

  “我?”杨不惑无奈摇了摇头,“怕是我未必有那个命……”

  “兄长。”

  杨不惑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这听你秀了半天的恩爱,咱们是不是把正事给忘了?”

  苏远之沉默,须臾道:“兄长,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兄长。”

  杨不惑摆手:“什么委屈不委屈,只要能查明真相,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远之道:“那就请兄长的病情再加重些吧。”

  杨不惑瞪眼:“什么?”

  *

  方藜说,一个人不吃饭大约可以坚持七天左右,但如果连水都不让喝,怕是三天就会死,元桐现在还不能死,所以第二日,吴先来就安排人给元桐送水。

  元桐脱水两天一夜,嘴唇干的起皮,小厮刚把一杯水递过去,元桐反应过来立马开始狼吞虎咽。

  “你慢点喝,慢点喝,”小厮道,“这知道的你是在喝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元桐足足喝了一壶的水,小厮提着空了的壶晃了晃,道:“一整壶都没了,喝的一点儿都不剩啊!”

  元桐沙哑着声音道:“两天一夜滴水未进,换你试试你就知道。”

  “别,我可没这硬骨气,”小厮连连摆手,接着放下水壶,凑到元桐身边低声问道,“元桐,我听说有人收买你,让你给表少爷下毒?你这胆子也忒大了吧?那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至于让你这么豁出命帮他下毒?”

  元桐警戒地看了那小厮一眼,沉声道:“是不是苏远之让你来套我话?哼!你回去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不见到少爷,我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小厮做贼似的看了一眼门外道:“你别嚷嚷啊,不是表少爷让我来套你话的,我就是、就是好奇,你说你,拿再多钱那又有什么用啊?你命都快没了,你说那么多钱,你花都还没花,多亏啊!”

  元桐冷笑道:“听你这意思,你这是想打我那笔钱的主意?”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小厮见自己心思被看穿,一脸恼羞成怒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人太蠢,这命都快没了,还死守着那笔钱干嘛啊?兴许过不了两天,表少爷就得杀了你给少爷陪葬!”

  “你说什么?”元桐一愣,“什么陪葬?少爷怎么了?”

  小厮食指压着唇道:“嘘,你小声点,一会儿别让人听见了。”

  元桐急道:“你快说,少爷到底怎么了。”

  小厮看了看他:“告诉你可以,不过……我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

  元桐知道他这是找自己要钱,以为自己收了一大笔钱,把自己当成了待宰的羔羊,元桐一咬牙道:“我脖子上有块玉佩,值不少钱,你拿去。”

  “玉佩?”

  小厮火急火燎就去元桐脖子上扒拉,衣领子被扒开,果然看到元桐脖子上系着一截黑绳,小厮将黑绳拽出来,下面果然坠着一块玉佩。

  小厮从元桐头上拿下来,手心里翻来覆去的看,眼里闪着光道:“这……这玉不会是假的吧?”

  “屁!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宝,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传家宝?”小厮想了想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看我怎么好意思呢?这样,回头等你离开这,你拿到钱之后再从我这儿把它买回去就是了,你说呢?”

  “少废话!”元桐焦急的催促道,”快说,少爷他到底怎么了?”

  小厮将玉佩揣兜里捂严实了,这才对元桐道:“是这样的,听说昨晚少爷半夜咯血,一大早南京来的那位方大夫就去看了,说是情况不太好,今儿白天,少爷又突然精神了,还在院子散了好一会儿步,陪着表少爷聊天说话,还说等明儿得空,带表少爷去看黄梅戏呢。”

  元桐咬牙:“那你说什么陪葬?少爷这不是好好的嘛?兴许过不了几天,少爷的病就痊愈了!”

  小厮哼笑:“元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这叫好吗?我告诉你,老人管这个叫回光返照,少爷这回怕是真的快不行了,就在刚才,本来我是跟表少爷一块儿过来的,表少爷说要审问你来这,可少爷那边来人,说少爷又咯血了,方大夫让表少爷赶紧过去,啧啧,要我说,少爷今晚能不能熬过去都玄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元桐双手双脚都绑着呢,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气,居然还有劲儿用捆绑的双腿踢了那小厮一脚,小厮被一脚踹坐在地,还失手打碎了茶壶。

  “哎吆!”小厮哀嚎一声,坐起身瞪着元桐道,“你、你干什么?疯了吧你?少爷都病那么久了,谁都知道他那病是治不好的,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么?早该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才是,这会儿演给谁看呢?少爷可不在这!”

第203章 真相

  元桐瞪着那小厮的眼神腥红,跟要吃人似的,怒斥道:“你滚!滚!滚出去!”

  小厮有气,却又含糊元桐此刻那副要发狂吃人的模样,拍拍屁股站起身道:“出去就出去,你就一个人待在这柴房里等死吧你!”

  小厮收拾了一下碎掉的茶壶,转身气冲冲除了柴房,柴房的门被大力关上,发出啪啪两声巨响。

  小厮出了门之后,立马小跑着出了后院,后院的圆形石门后面,苏远之和吴先来正站那儿等着他呢,见他跑过来,吴先来上前一步道:“如何?都告诉他了?”

  小厮点头:“是,都按照您的话说的,哦对了,还有这个。”

  小厮拿出刚才从元桐那儿得来的玉佩,递给吴先来道:“元桐说,这是他妈留给他的遗物,我觉着他把这个都拿出来了,应该是信了我的话吧。”

  吴先来接过来看了看,是块好玉,他又将玉递给了苏远之,苏远之没接,让吴先来先收着,转头问小厮:“茶壶摔了吗?”

  小厮道:“本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元桐听说少爷的事,突然牟足劲儿踹了我一脚,我就顺手把茶壶给摔了。”

  苏远之“嗯”了一声,吴先来见苏远之没什么话要说了,朝小厮挥挥手,小厮一溜烟跑了。

  吴先来转头对苏远之道:“这孩子从小就激灵,估计元桐应该是信了的。”

  苏远之道:“不管他信不信,他都会想办法亲自确认一下。”

  吴先来一怔:“可他还在柴房里,手脚都绑着,怎么确认?”

  苏远之看了吴先来一眼:“不是给他留了瓷片了吗?”

  “什么?”吴先来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原来表少爷您让他摔茶壶是这个目的?可万一元桐压根儿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苏远之不解道:“他不是已经踹了那一脚了吗?”

  吴先来皱着一张老脸:“???”

  苏远之无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吴先来解释道:“元桐踹那一脚,就是为了摔碎茶壶,到时候好偷偷藏一片起来,用它来割断捆绑他的绳子。”

  吴先来恍然点头,又道:“不对啊,那万一他没成功怎么办?”

  苏远之:“……”

  吴先来道:“明白了,他一定会成功的,那我一会儿要不要派人过来盯着柴房这边?”

  “不必。”苏远之道,“我们只要去兄长那儿等着就行。”

  *

  吴先来说元桐一定会成功,倒不如说元桐绝不可能会失败,不管杨不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元桐都必须要亲自去看,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哪怕说这话的人是杨开水,元桐也不会百分之百相信,他必须要亲眼所见才行!

  苏远之说,元桐踹小厮那一脚是他故意的,的确,元桐虽然惊讶,但不足以踹人,何况他并不觉得悲伤,杨不惑快死了,他只会更加兴奋。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在他被苏远之抓住的时候,偏偏是在他快死的时候,杨不惑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瞧,连老天爷也站在他这边不是吗?生不同衾死同时,从今往后,少爷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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