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02节

　　一天的调研，跑了好几个乡镇，正常人都累个半死。乔岩好在年轻，身体素质不错，一有时间就抓紧睡觉，倒也不觉得累。

　　调研回来后，丁光耀简单吃了晚餐，又回到县委大楼召开青年干部座谈会。比起昨天的老干部，青年干部的观点更新颖超前，丁光耀听得非常认真，努力记下每一个面孔。

　　会议结束后接近十一点。乔岩把他送回宾馆，他把档案袋递过来道：“我改了改，你去我电脑上现在对照修改。”

　　调研途中，丁光耀一有时间就在车上修改，包括开会时都在修改，看得出，他对这篇稿件是非常重视的。

　　乔岩来到卧室打开档案袋，改动地方不少，说明和对方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没有可比性，丁光耀曾经是给市委书记写材料的大笔杆子，而自己是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能交差就不错了。

　　乔岩用了半个多小时修改完成，打印出来交给丁光耀。又反反复复修了两三次，最后才算定稿。

　　“可以了，你明天就去省里，尽快见报！”

第273章 神秘人物

　　乔岩鼓起勇气说出了顾虑，道：“丁书记，这篇稿子比较敏感，我觉得省报不一定敢发。现在网络如此发达，新媒体传播速度远比传统媒体快，倒不如在网上发布，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丁光耀沉思良久，道：“你有这方面的渠道吗？”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一家知名网站当编辑，应该没问题。”

　　丁光耀起身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就是你说的，要注意安全。另外，发稿时间也要把握好节点，下周我去京城培训，这个时间发布是最合适的。”

　　“明白。”

　　乔岩临走时，丁光耀又安排了一项任务，周五要去省城接待重要客人，让他选个僻静地方安排一桌饭，并适当准备些礼品。

　　接待谁，什么规格，礼物什么档次都没说，这可把乔岩给难坏了。领导只管安排，想什么办法，走什么渠道需要自己去考虑，把事情处理妥善即可。

　　果然秘书不是好当的，领导的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妥当。乔岩还是第一次安排饭局，而且还是重要客人，丝毫不能马虎。刚才就应该多问一句，可已经出来了，总不能回去再问吧。

　　走到楼梯口，看到童伟房间还亮着灯。乔岩机灵一动，下楼将刘志民送给他的烟茶拿上来，敲开房门看到对方和往常一样，依旧钻在文件堆里奋笔疾书。

　　乔岩倾向于行政助理，而童伟更像是总经理，白天要陪着领导调研，晚上再筹备第二天的行程，每个活动都经过他之手统筹安排。这份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下来的。

　　看到乔岩，童伟将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头丢掉，指了指沙发道：“你先坐，我马上就完。”

　　乔岩顺势将东西放到茶几上，童伟瞟了眼，已经意识到什么，依然好奇地问：“这是啥？”

　　乔岩没有说谎，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童伟立马道：“既然是刘志民给你的，拿着就行了，给我干什么，我不缺。”

　　乔岩善意撒谎道：“我抽不惯这烟，还是觉得芙蓉王好抽，您加班多应酬多，给您留着。”

　　童伟明白其意，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领导交办你的事完成了？”

　　关于新闻稿的事，丁光耀说只能他俩知道，不确定童伟是否知情，还是选择回避为好。道：“办完了，这不又交给我一个任务……”

　　乔岩简单说明后，童伟眉头紧蹙问道：“没说什么客人？”

　　“没说，这不请教一下您，看怎样安排。”

　　童伟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文件夹，翻看了一通道：“周五上午有个约谈会，孔景龙副省长亲自和他约谈，不出意外，晚上应该宴请他。请这么大的领导，估计林部长也要亲自参加。”

　　这点，乔岩一早就想到了，问道：“童主任，您说是不是丁书记也还不确定有哪些人参加？”

　　童伟想了想道：“有可能，毕竟省领导每天的行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临时改变需要方方面面对接确定。而且每个领导的习惯都不一样，这可不是市里，要想面面俱到，对你是一大考验。”

　　童伟这么一说，乔岩愈发有些紧张，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一个生瓜蛋子，这不是开玩笑嘛。本想找他取经，结果童伟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对方也没组织过如此高规格的饭局。

　　童伟又道：“既然领导交给你办，说明不想让外人知道，不要和机关管理中心说。这样吧，你联系一下成文林，涉及用车花钱的事让他去办。”

　　又冒出一个人，乔岩从来没听说过此人。童伟这时候说出来肯定关系非同一般，而且是远高于关宏志之类的神秘人物。一桌饭的事，还不够关宏志一顿早餐，不用他安排自然有一定道理。问道：“我该怎么称呼？”

　　“哦，你叫他成总就行。这个人，不要轻易和外人说，你我知道就行。”

　　“明白。对了，童主任，我有个同学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饭局的事问他是否可行？”

　　“可以。另外，丁书记下周不是去京城培训嘛，到时候你跟着去，估计去了省城就不回来了，到时候我安排刘哲把生活用品带上，随后你带到京城。顺便准备点钱，到时候让成文林一并安排。”

　　童伟事无巨细安排着，乔岩好奇问道：“您不去吗？”

　　童伟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文件，苦笑道：“你觉得我能走开吗，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要盯着各组写深改方案，等丁书记回来最起码拿出初稿。”

　　回到家中，乔岩顾不上疲惫，连夜翻箱倒柜收拾东西。找了半天，就带了身换洗的衣服。尽可能地少带一点，又不是出去旅游，给领导搞好服务才是该做的。

　　说实话，他有些紧张。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接触，况且没人引路指点，就靠自己摸索着去落实执行。但能不做吗，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去。很多时候，就是在一次次考验中成长，慢慢变得成熟强大。

　　第二天一大早，乔岩乘坐最早的一班车前往省城夏州市。路上，分别给成文林和大学同学康波去了个电话。这次来省城，除了完成领导交办的事以外，他还要看望几个人。

　　上午九时，班车抵达客运中心。乔岩提着包走出来后，康波挥舞着手走过来道：“都是给领导当秘书的人了，怎么坐班车上来了，县里也没给派车？”

　　乔岩懒得和他解释，道：“长话短说，把车给我留下，你忙你的，晚上咱们见面，顺便把扣子约出来，我找他有事。”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康波没有多问，把车钥匙丢给他嬉笑道：“不是约会去了吧，对了，晚上把上次那美女叫上，叫什么雅来着，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长得漂亮又能喝酒，绝对女中豪杰。”

　　乔岩白了一眼，提着包往停车场走去。一边道：“明天晚上，我们书记要请几个省领导吃饭，还得你给安排一下。”

第274章 红色本子

　　说到康波长处，他不假思索问道：“请哪个领导？不同领导有不同喜好，这得按照他们的胃口对症下药。”

　　乔岩停止脚步道：“应该是孔副省长，组织部林部长有可能出席。”

　　康波想了想问道：“孔省长我伺候过，林部长还没。按理说，林部长级别更高，那按谁的喜好安排？”

　　“这……按孔省长吧，他是主角，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估计还有其他领导出席，目前还不清楚。”

　　康波立马道：“这种事可不能含糊啊，几个人，都有谁，什么级别，必须准确告诉我，否则无法安排。”

　　“我真不知道，领导没多说，人肯定不会太多。”

　　康波有些难为情，考虑片刻道：“你先去忙吧，我先打听一下，晚上见面了再说。”

　　“好。”

　　从车站出来，乔岩就近去了趟超市，花了他将近两个月工资买了一堆东西，想想都肉疼。好不容易来一次省城，必要的人情来往还是要走动的。

　　第一个人，乔岩先联系了张桂枝。

　　张桂枝接到他的电话比较意外，本来是拒绝的，架不住对方的真诚，只好同意见面。

　　按照提供的地址，乔岩在一个中高档小区见到了张桂枝。比起之前见面，她憔悴了不少，没有了以往的阔太形象，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

　　进了家门，虽没别墅阔气，倒也中规中矩。以张桂枝的实力，想要买下这个小区的房子估计够呛，不出意外和蔡小虎还有一定千丝万缕关系。如今他不在纪委了，懒得去追究。将给她女儿买了一堆玩具零食放下，主动问道：“孩子去上学了？”

　　张桂枝将水端到跟前，坐在对面紧张地搓着手道：“乔主任，蔡小虎都那样了，你还揪着不放吗？求求你了，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吧。”

　　乔岩刚要说话，看到张桂枝脖子上有伤痕，好像被指甲抓过的。而且她的穿着有些异常，大夏天的居然穿着长袖。他疑惑地问道：“你脖子上的伤……”

　　张桂枝掩面而泣，正好袖子滑了下去，露出大面积的伤痕。乔岩似乎意料到什么，关切地问道：“蔡小虎的家人找过你吗？”

　　张桂枝泣不成声，情绪激动地指着乔岩怒吼道：“都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给我滚出去！”

　　在这件事上，乔岩不知该如何解释，略表歉意道：“你要这么说我无言以对，可以这么理解，但我不过是办事的，很多事身不由己。曾经和你说过，蔡小虎的案子是省里盯着的，不是我办就是别人，如果真换做别人，他们下手肯定比我更狠，你能不能在这里坐着还是另一码事。”

　　张桂枝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哭了一会儿，擦掉眼泪道：“昨天晚上，蔡小虎的老婆，还有他儿子找到我，在街上就把我打了一顿。要我把蔡小虎的钱交出来，如果不给要我女儿的命。凡是蔡小虎的东西都已经查抄了，他们还要赶尽杀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发生这种事，意料之中。乔岩心切问道：“你没有报警吗？”

　　张桂枝一声冷笑，道：“有什么用，他们现在都不要脸了，警察能保护你一次，还能一直保护你吗？我想过了，等蔡小虎的案子宣判后，把这套房子给他们，我就带着女儿回老家了。如果你能见到他，告诉他我会等他。”

　　听到这里，乔岩心里五味杂陈。看得出，张桂枝和蔡小虎感情不一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道：“我现在调离纪委了，也见不上，但我会想办法转达你的意思。回老家暂避也好，留在南江也行，如果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张桂枝用异样眼神打量着他，黯然神伤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乔岩避开眼神，舒了口气道：“说实话，蔡小虎虽有问题，但我很敬佩他。在留置时期，我们聊了很多，如果他没事的话，很有可能成为朋友。最后一次见面，他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也算是兑现朋友之间的承诺吧。”

　　说到此，张桂枝的眼里扑簌簌流了下来，哽噎着道：“事已至此，有些话能和你说。蔡小虎和他老婆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而且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他为什么对我如此好，又疼爱女儿，这才是他唯一的种啊。”

　　听到这个离奇的事，乔岩吃惊不已，难以置信问道：“真的吗，怎么可能。”

　　“他亲口和我说的，说他老婆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两个孩子都是抱养的，老二蔡强是她老婆亲妹妹的儿子。他很早就想离婚，但为了仕途，不得已维系早已破败的婚姻。”

　　乔岩恍然大悟。留置期间，蔡小虎闭口不提他妻儿，反而对张桂枝和女儿格外上心，冒着很大风险见了一面。如果真是如此，也就解释通了。或许在赵家人眼里，蔡小虎始终是外人。

　　张桂枝继续道：“上次蔡小虎和我见面时，和我交代了很多事。他说，如果有人找我麻烦，就让我找你。如果你也不帮忙，就让我把箱子里的东西交给省纪委。”

　　蔡小虎果然留了一手，但没想到会让张桂枝找他。他并不好奇“箱子里的东西”，无非是某些人的犯罪证据。问道：“那他们找你了吗？”

　　张桂枝惊恐地颔首道：“有个人找过我两次，说我敢胡说八道，就让我和女儿消失。”

　　乔岩焦急地道：“那你怎么不找我？”

　　“还不到时候，他们不知道我手里有东西。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就交给你，蔡小虎不能替他们背黑锅。”

　　说完，起身到卧室拿出一个小箱子，拿出钥匙打开后，递给他一个红皮本子，警惕地道：“乔主任，我可把最后一丝希望都交给你了，如果有一天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乔岩犹豫到底接不接，他已经不在纪委了，拿到又有何用。可看着张桂枝真诚决绝的眼神，最后还是接了过来。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道：“你别担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第275章 拜访恩师

　　找张桂枝麻烦的，无非是两方势力。一方是蔡小虎的老婆，他们是图财，认为蔡小虎这些年在这个“狐狸精”身上肯定花了不少钱，现在人进去了，总不能人财两空，必须要回来。

　　另一方是和蔡小虎有利益关系的人，他们是害命。蔡小虎进去了，虽然一个人暂时把事都扛下来了，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始终悬在这些既得利益者头上，指不定哪天突然爆炸，把他们震得粉碎。而掌握秘密之人，自然就锁定在张桂枝身上。

　　乔岩在查办这起案件时，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复杂，牵扯人会很多，但没想到还有节外生枝。不管怎样，这件事既然参与进来了，就要竭尽所能帮到底。

　　乔岩夸下海口要保护对方，可以他的能力又如何保护，总不至于带到身边吧。即便如此，那些杀红眼的照样敢杀心四起，王晓飞都关在看守所，不照样一命呜呼了？这件事他的认真对待，好好琢磨，得尽快向丁光耀汇报，并找个适当理由想办法见蔡小虎一面。

　　可现在怎么办，这段时间张桂枝就有生命危险，谁来保护她们？考虑良久道：“我现在有个办法暂时能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张桂枝这段时间折磨得痛苦不堪，如惊弓之鸟担惊受怕。看到乔岩似乎燃起了希望，连连点头道：“我无所谓，只要我女儿平安无事，什么都愿意做。”

　　乔岩神色凝重，道：“你给临江县公安局打电话，就说要反映蔡小虎的有关问题。你和他们谈条件，要交代必须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当然了，你可以反映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拖延时间，一直拖到等我想到办法后，行吗？”

　　张桂枝眼神迷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点头答应。

　　临走时，乔岩又叮嘱道：“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一旦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随时给我打电话。另外，不管谁找你，都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

　　带着沉重心情，乔岩离开了张桂枝家。上车后，他看着红皮本发呆，迟迟不敢打开。里面牵扯的人和事，估计都是重磅炸弹。

　　作为蔡小虎的办案人员，乔岩怎么也想不到会站在蔡小虎的立场去同情他、帮助他。复杂情感的背后，是金安县混乱不堪、极度腐败的现实现状。

　　最终，他还是没有打开，翻箱倒柜找了张报纸包起来放到包里。又觉得不放心，塞到衣服里放到最下面。这个东西，足以让金安引发八级地震，余震会波及市里、省里，甚至……

　　从张桂枝家出来，乔岩又马不停蹄前往南江大学，探望他的恩师，南江大学中文学院副院长温学群。

　　上大学之前，乔岩几乎没有机会走出大山，祖国的大好河山大多数通过书籍和电视去了解，尤其是在课本里看到北京时，成为长大后的一种向往。听同学说去了天安门，羡慕不已。那时候，他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大山，将来要生活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城市。

　　上了大学，走进课堂，又打开了新的世界。新闻学课程温学群教授，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讲课风趣幽默，旁征博引，从浩瀚无垠的中华五千年，到神秘迷幻的古巴比伦，乔岩听得如饥似渴，如痴如醉。从那时起，他又有了新的志向，做一名有良知有温度的新闻工作者。

　　有了目标方向，乔岩学习格外用功，年年全年级排名第一，各类奖拿到手软。出色的表现自然得到温学群的格外偏爱，私下授课不说，还能享有特权自由进出他家，甚至外出讲学考察都带上他，可见对他的喜爱已超出普通师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