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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313节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码头最近缺人,安稳当个搬运工收入还算稳定。

  可惜自尊做不到,并且码头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量也不是他这个身板能承受的,干了三天就做回了老本行。

  被卡维当面斥责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本着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的原则,萨菲特再次把目标对向了卡维。不过他不懂外科,也没资格再进主宫医院的手术剧场,只能结合最近看到听到的消息找点冷门的角度。

  比如为什么码头最近会有那么多医生过来光顾?

  而且过问的就那两三家,卖的大都是海产品,最后反复确认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从爱琴海运来的希腊海绵。可他却不清楚海绵的具体作用,也没钱去套消息,为了钱只能瞎写一通。

  小报倒也无所谓,只要内容够吸引人就能卖钱,对错无所谓,先把销量拉起来再说。

  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肯定和记者职业精神相背离,但想要维持家里的收入,他只能硬着头皮写。一篇稿子5法郎,比起原先要廉价许多,但摆脱了“事实”的桎梏后,产量提升了许多。

  单是从码头回家后的两天时间,就让他洋洋洒洒写了五篇稿子。

  从收入角度来看,真正做到了靠产量获胜,也稍稍缓解了他的迷茫,产生了一种“可以靠这个工作养活全家”的幼稚想法。结果第三天他就收到了受稿的新报价,因为竞争激烈,5法郎一篇的价格变成了4法郎,爱写不写。

  萨菲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

  然而到了第五天,因为稿子质量下滑,价格也跟着下滑,从4法郎跌到了3法郎。

  这个价格近乎腰斩,虽说走量可以把收入撑起来,可好点子是需要脑子去思考的。写了那么多天,能写的早写完了,没有热点新闻支撑,萨菲特窝在家里憋了好几个小时都拿不出个成篇。

  加上生活条件、卖价下跌带来的焦虑,更进一步蚕食了他的灵感。

  直到第七天,收稿的小报社也知道再没有了降价空间,彻底和他说了拜拜。萨菲特在这一周写了15篇稿子,总收入60法郎,倒是和在报社里的薪资差不多,只是压根不存在稳定性这个东西。

  刚爬出深渊,结果才爬了没几天又扑通一声掉了回去,失去工作带来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来。

  要不是在小酒馆里再次遇到那位断了腿的德国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没工作了?”

  “嗯”

  “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我也没工作。”李本咕咚咕咚喝下半杯威士忌,畅快地直发抖,“但是男人只要自己的女人能过得好就行,照样快快乐乐的。”

  “呵呵.伱总是说这种话。”萨菲特兜里没多少钱,只能点一杯廉价葡萄酒摆摆样子,“没工作怎么养活老婆?”

  “没工作就自己找咯。”李本晃了晃酒杯,把剩下的威士忌倒进了他的杯子,“要是真觉得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搬运工?还是伐木工?刷漆工?”

  “当然不是!”李本微微后撤了脑袋,帮他整了整有些油腻的衬衣领子,笑着说道,“那种社会底层才会去做的工作不适合我们,我们要活得够体面,还得把钱挣了。”

  萨菲特就像在听笑话:“你可真会开玩笑。”

  “今晚换上一套最体面的衣服,跟我去见个人。”李本的脑子很快就发现了萨菲特存在的价值,“想赚钱就别问为什么,也别问去哪儿,跟我去就行了。”

  “.能赚多少钱?”

  “至少是你之前两年的收入。”

  霍特和塞迪约有把卡维技术发扬光大的计划,萨菲特和李本有翻身赚大钱的计划,而成功实施了高尔夫填充术和自制vsd的卡维也有自己的计划。

  首先是接下去的两台手术。

  一台是劳拉的汝房重建,是让现如今基本没多少质疑自己的声音彻底闭嘴的手术。同时也能让诸多被切掉汝房的乳腺癌女性看到希望,将肌皮瓣更多地用于整形之中。

  另一台就是比才的喉癌。

  之前卡维的喉镜检查明确了他喉咙里有异物,但在卡维催促下的三次病理活检中都没有发现肿瘤细胞。

  卡维有现代外科思维,这种关键位置出现肿块异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要是人就会对外科有畏惧心理,作为肿瘤诊断的金标准,病理没有发现肿瘤细胞就没法下诊断,也成了比才不手术的重要且唯一的原因。

  历史上的比才还能再活9年,撇开其他可能存在的疾病,他的咽喉肿物很符合香烟和HPV感染后的病变特征。

  早切早好,越拖越危险,等将来真的癌变了,卡维也没很好的根除方法。他向这位音乐天才灌输了大量医学知识,妄图说服对方遵照自己的考虑同意手术。

  然而卡维还是低估了比才逃避就医的决心。

  艺术家往往都很固执,尤其他现在还没有创作出一件像样的作品,肯定会考虑手术失败的后果。告别这个世界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没能留下足以证明自己的作品。

  卡维愿意尊重比才的决定,手术可以向后延期,反正他自己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拍卖来的艺术品由古斯塔夫代为看护,早于两天前送去了瑞士苏黎世。在那里古斯塔会给卡维订下一个保险仓库,并在自家银行里开设账户。

  同时他再次光顾了巴黎化学研究所,买来了足够的双氧水和酒精,电报去往维也纳让那里尽快送更多的药品来巴黎,为接下去的手术做好准备工作.

  但这些在卡维看来都是其次,真正有意义的还是今天自己要见面的大人物。

  “巴斯德先生在么?”卡维对管家介绍道,“我叫卡维,是名奥地利外科医生,想见见教授。”

  “卡维医生。”管家微微欠身,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不好意思,没有。”

  “真是对不起,巴斯德先生在地下实验室工作。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打搅他。”管家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您可以明天去化学研究所,说不定他会去那儿做报告。”

  卡维就是一路从那儿碰壁过来的,巴斯德明显对他这位外科医生没什么兴趣。

  “打扰到他的工作我很抱歉,我希望能把这份实验报告交给他。”说完他从包里抽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据和文字,“见过这些实验数据,我想他一定会见我的。”

第344章 340巨人的对决

  在历史上,巴斯德和科赫绝对能称得上微生物学界的两位巨人。

  像其他学者一样,他们彼此争论不断,科研成果也不断。而两人的关系除了相似的研究领域之外,还有一层国仇家恨在其中。

  1870年的普法战争,将巴斯德青年时代的亲德态度扭转成了不可调和的仇恨。这种仇恨直接反应到了对普鲁士学者们的态度上,而科赫就是其中的典型。

  科赫本来就比巴斯德年轻许多,起dian也低,更是战争中普鲁士方的军医,仅仅乡村医生的身份让他没有直接和巴斯德叫板的底气。即使当时他手握着“分离结核杆菌”的成果,也依然被巴斯德反复质疑了实验验证中的各种漏洞。

  在外人眼里,两人针锋相对的竞争、辩论甚至扩展到了各自的合作者身上。演变到最后,双方阵营开始以口头或者书信的方式进行各式各样的激烈对抗。

  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样的竞争关系并不健康,也许造成了科学家间的内耗,不利于研究。

  但事实上,两人都有着极强的好胜心,就连人生格言和座右铭都极其相似。巴斯德是简单的“工作”一词,而科赫则是“绝不无所事事,并予以彻底实践”。

  竞争越激烈就越能驱动他们赶超对方,最后将法德两大细菌微生物研究学派发扬光大,并成为彼此理论的补充。

  这些学者们反复“吵”出来的成果,直接影响了全人类对抗传染病的基本走向。

  现在是1866年年末,按照历史发展,离巴斯德仇恨普鲁士还有4年的时间,离科赫正式发表第一篇细菌相关论文刺激巴斯德正式步入医学领域还有10年,离两人在伦敦国际医学大会上的相遇还有15年。

  只要静待历史车轮向前,这一切终将一一实现。

  但卡维已经等不及了。

  其实巴斯德一直都把精力放在了化学领域,对人和动物的疾病研究很少,至少在66年他才刚接触“胡椒病”,也就是一种每年能让养蚕业损失一亿法郎的蚕病。

  这种病会让病蚕身上长满棕黑色斑点,就像粘了一身胡椒粉,因此得名。

  去年巴斯德受邀去了趟养蚕重镇阿拉斯,现在正在研究这种疾病,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但卡维送来的这份实验研究报告打断了他的思路,甚至让他觉得震惊:“卡维医生,这份报告我不得不承认,这份报告几乎揭示了脾血病,也就是上面所写‘炭疽’发病的全过程。”

  “作为微生物学界的伟人,您的低温灭菌法让我和我的实验团队都受益良多。”卡维第一次看到巴斯德,心情有些激动,“加上您对自然发生论的否定,让我更坚信,手术术前及术后消毒的重要性。”

  作为同样对钱没有兴趣的人,卡维很清楚对方喜欢什么。

  后辈对他的肯定和崇拜,并将他的研究成果运用于各行各业就是最好的见面礼。这能大大抵消这份研究报告带来的各种冲击,多少能让他心情好受些。

  “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尤其是对手术器械的高温蒸煮.虽说是受到了我的启发,但我觉得还是约瑟夫·李斯特医生的消毒法更适合外科。”

  “我和李斯特医生有书信来往,他介绍了石炭酸,而我则介绍了高浓度酒精。”

  “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见识,真不错。”巴斯德依然看着手里的实验报告:“没想到奥地利对微生物的研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位叫罗伯特·科赫的是谁?好陌生的名字,是维也纳医学院的教授?”

  “不,他刚在哥廷根大学拿到医学博士学位,现在在我的实验室里工作。”

  “才刚毕业?”巴斯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刚毕业的博士生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能做成这样的研究?普鲁士出身的人才真是太逆天了.”

  “额”卡维笑了笑,还是忍不住纠正道,“事实上他并不是普鲁士人。”

  “不是普鲁士人?”

  “他的出生地哈尔茨属于德意志邦联,他父亲、他爷爷一直监管着当地矿业公司。”

  巴斯德对地缘政治没什么兴趣,以为的国家间区别只停留在了使用语言的不同上。他点头说道:“我十几年前去过德意志邦联,那里虽然还称不上国家,但已经迎来了经济变革。”

  “经济变革也需要行政的指挥”卡维说道,“即使奥地利刚被普鲁士打败,在那里依然有着绝对的统治力。所以严格来说,科赫应该是个奥地利人。”(历史上普奥战争后并入普鲁士,所以成了德国人)

  “唔,奥地利,一个美丽的国度。要知道法国人对外是极其挑剔的,还带着不小的偏见。尤其在法奥战争之后,奥地利就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奥地利军服非常得体,军官制服甚至能到让人着迷的程度。”

  巴斯德笑着说道,“我曾经在维也纳逗留了好些日子,一开始还担心我的德语不过关,可能会遇到许多麻烦。但当我每次在街头向一个穿得稍显正常的人问路,都能得到准确而礼貌的法语回答。

  靠着这些好心人的帮助,我遍览了这座迷人的城市,陶醉于建造其中的壮观酒店,感动于卡诺瓦最值得赞叹的杰作,玛丽克里斯蒂娜女大公的墓碑雕刻,剧院内恢宏的贝多芬交响乐.”

  人一上岁数就容易忆苦思甜,卡维对此深有体会。

  “巴斯德教授觉得实验如何?”他问道,“如果连巴斯德教授都找不到错误的话,我觉得这份报告可以直接发表在各大医学杂志上。”

  历史上的科赫走了很多弯路,用了五六年才弄清炭疽致病的原因。

  但现在卡维直接打通了捷径,每个实验都在为他提供结论,规避质疑点。加上最后对巴斯德及其科研成果的肯定和赞扬,让这位44岁的中年人一时间找不到错漏。

  “实验很完美,至少我在阅读完后没发现其中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但”

  巴斯德沉寂片刻,还是说道:“据我所知,第一个在炭疽病羊体内发现细小菌体的是生物学家皮埃尔·海耶教授。

  他在1850年于《生物学会论文与会议纪要》上发表的《脾血病的传播》一文中提到过类似的实验方法,结论虽然离这篇报告的结果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炭疽细菌的人。”

  “有这种事儿?”卡维还不太了解巴斯德对“第一发现人”头衔的执着,以为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教授这儿有没有这份报告?”

  “有”

  可等卡维快速扫完这篇论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海耶教授确实在羊血中发现了些东西,但并没有明确指出是细菌。而且他不知道这些物质意味着什么,也没有继续做研究,要不然我不会漏掉他接下去的相关研究论文。”

  “这可是法语论文,而且和人体医学之间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巴斯德避开了事实,言下之意就是卡维完全有可能漏掉一份并不怎么起眼的文献。但在卡维看来,不管是发现当初还是日后历史评价,都把炭疽杆菌的发现归于科赫名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论述足够完善。

  “我认为,只是指出特殊之处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发现。”

  卡维解释道:“要不然来自柏林的雅各布·亨勒教授应该要更早才对,他在1840年出版的《病理学研究》中提出流行性疾病可能是由一些微生物造成的。哦,对了,亨勒教授也对酒精和其他食物的发酵有过基于微生物假设上的阐述。”

  即使是这样的巨人依然有着很多缺点,巴斯德用手指挠了挠鼻尖,一时间没能找到反驳点。

  因为“发酵”以及“对抗发酵”是巴斯德最得意的论著,卡维用相同的话术几乎否定了他的研究。但他心里很清楚,1840年的那种所谓的阐述,根本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发现,根本站不住脚。

  对于炭疽的发现和研究一直都是生物学家们关注的重点课题,因为全世界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头牛羊死于这个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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