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314节

　　除了之前提到的海耶教授，单是巴斯德知道的就有德拉丰、海耶的助手达维恩，以及德国著名学者伯兰德，都是法德两国著名的生物学家。卡维和科赫的这项研究，就是基于他们的怀疑和实验结论，撇开他们去谈论发现肯定不对。

　　但硬要把他们的研究当成“第一”，那卡维也不会答应。

　　“实在抱歉，刚才有些失言了。”巴斯德叹了口气，说道，“从科学角度，这确实不能如此草率地决定一项重大研究成果的归属。”

　　卡维深知竞争对手的存在有多么重要，像刚才那样的言论虽然不够礼貌，但至少让眼前这位伟人知道自己面对的并非普通的年轻学者，而是对各国文献都有深刻认识的厉害人物。

　　“巴斯德教授所言极是。”

　　“.但作为在生物学领域工作了那么多年的研究员，我还是对这份只有半年时间的实验报告心存怀疑。”巴斯德起身解释道，“并不是怀疑它的真实性，而是对于科赫这位年轻人的实力心存怀疑。”

　　把六年时间缩短到半年确实狠了些，就算是巴斯德这样一直和微生物打交道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率。

　　但实验过程和结论是实打实的，卡维不怕质疑：“科赫只有这一个项目，半年来除了简单的日常生活外，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实验上。而且其中也有实验室其他人的帮忙，并非他一人独立完成，报告最后应该有署名才对。”

　　“恩，我看到了。”

　　巴斯德看了眼名单，又看了看卡维，忽然说道：“没想到卡维医生在钻研外科的同时，对微生物也如此感兴趣。”

　　“我？”

　　卡维只是想帮科赫缩短研究时间，没准备留下自己的名字。况且整个实验过程里没有他的影子，要论功行赏也得是萨瓦林排在科赫的后面。

　　但在实验报告最后，名字第二位是卡维，第三才是萨瓦林。

　　“我只是为他们找了个实验方向而已。”卡维坚持撇干净自己在里面承担的角色，“大概也就不到5%和我有关”

　　“可科赫先生在报告结尾似乎并不是这么写的。”【1】

　　就在卡维和巴斯德就炭疽杆菌的病因展开讨论的时候，李本和萨菲特正在为两人美好的未来生活做着积极准备。

　　他们穿上了足以搭配身份的衬衫和礼服，做了合适的发型，然后洒上些香水，在晚上7点与那位贵族小姐见上了面。

　　刚开始约定地点在剧院，但后来因为剧院声音太大又改去了旁边的餐厅，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晚餐后，三人才开始慢慢谈论起一些商业投资事宜。

　　李本原本是想以一家虚构的境外矿业公司为卖点，希望从对方钱包里榨取一些投资。

　　当然虚构的公司想要变得足够正式就需要一些伪造的证件，同时还得有足够证明矿山存在的假宝石，才能有说服力。

　　“这是从那座非洲矿山上挖出来的，非常夺目的艳红色。”李本把一块小半个拇指大小的宝石摆在桌子上，解释道，“这样一块红宝石，市价超过5万法郎。”

　　“好厉害”

　　“这还只是初探得来的矿石，内部肯定还有。”李本介绍道，“这位就是非洲地质勘探专家，常年往来于矿山之间，很清楚里面的地质面貌。他还有一份相关的矿业勘探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

　　“李本先生！我信任你才把文件的存在告诉你”萨菲特有些为难，“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报告而已嘛。”

　　“报告文件是秘密，我可和公司签过协议，文件只能由威尔斯先生过目之后才能由他决定是否公开。”萨菲特无奈地说道，“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办？”

第345章 341重建术

　　李本除了好色之外，在行骗这方面还是相当在行。

　　先用伪造的爵位封授状抵押换来了3000法郎，2000用来买一块廉价红宝石。磨下一些宝石颗粒，混在一大袋砂土中送检，就能得到一份矿石成分很高的报告文件。

　　然后拿剩下的红宝石和石块粘合在一起，裹上一些泥土，就能谎称是稀有宝石。

　　但其实当时的胶水质量并不好，粘合能力强的胶水价格也高，要不是手头太紧，对方也显得傻白甜，加上萨菲特的出色表演，一般李本不太用这种极端方法。

　　现在两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把这家在非洲的矿业公司搞得相当神秘，再有各类专业文件的支持，早已经把目标搞得晕头转向。

　　“非洲可真是好地方啊，竟然能挖出那么大颗的宝石。”艾西莉端详着眼前的石头，眼里满是欢喜，“这石头好漂亮，虽然成色不及我家里的那几块，但也算不错了。”

　　“艾西莉小姐，我们现在还在找投资，只要钱到位公司就会立刻开挖。”李本笑着说道，“投入的钱不出四个月就能返还至少一半。”

　　“那么快？你该不会.”

　　“不会不会，我是宝石分销商，得一直留在巴黎。”李本继续说道，“只要不出意外，四个月就是第一批宝石挖出送来巴黎的时间，也就是明年的三月左右。”

　　艾西莉有些不敢相信：“听上去比投资商船队靠谱得多啊。”

　　“那是自然，怎么算都比和亚洲美洲做生意轻松得多。”李本列举了许多优点，“劳动力当地有的是，几乎只有运输成本，运输距离也要比亚洲美洲近上许多。现在缺的只是监管军队以及运输船队的资金，大概要20万法郎左右。”

　　“如果投钱，到时候能得到多少？”

　　“四个月返还一半，半年左右就能开始盈利，具体多少的话”李本看了眼萨菲特，示意他尽快把报告文件拿出来，“艾西莉小姐是我的老朋友了，就算给我个面子，算她一份。”

　　“不行！”

　　萨菲特依然坚持：“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李本！这东西一旦曝光.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儿还是得让威尔斯先生来决定，何况收益比例都还没定呢。”

　　“收益方面威尔斯都和我说了。”李本拍拍他的肩膀，“至少会给两倍。”

　　“什么？两倍？”

　　“两倍？”

　　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惊讶的疑问语气复述了这个词：“我投五万法郎，明年这个时间就能拿十五万？”

　　“差不多，不过必须得尽快投钱。”李本小声说道，“这种赚钱的事儿肯定是让给自己人，如果自己人填不平才会考虑向外融资。对外的收益自然没法和一开始的相提并论，估计能给十万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本先生！！！”

　　萨菲特越听越气愤，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起身离开：“我没想到你会拿这份报告和收益去博得美人的好感，我会如实和威尔斯先生汇报的。谢谢您的晚餐，但刚才的谈话实在有些玷污它的美味了，告辞”

　　“别急着走嘛，我早就把艾西莉小姐当成妹妹看待了，都是自己人，也没违反规矩吧。”李本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笑着继续说道，“其实你很清楚，什么规不规矩的，说到底都是钱的事儿，只要价钱合适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没什么好谈的！”萨菲特掏出怀表，低头看了眼，“我还有事儿，没功夫和伱们磨蹭了。”

　　话是这么说，但李本的手死死压着他的肩膀，气势完全不是对手。当然按照剧本，萨菲特本来就不需要再走，接下去只要跟着走剧情就行了。

　　“大不了分一部分收益给你。”李本随口说了一句，见艾西莉没拒绝，便继续说道，“艾西莉小姐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你最近不是急着要用钱么？要不然你也不会为我们这种公司特地跑一趟非洲。”

　　“这”

　　剧情来到了最后冲刺阶段，萨菲特不能表现得太用力，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面部表情要慢慢转变，从反对开始，经历挣扎、犹豫、无奈之后才来到最后的妥协。

　　过程越自然，越能增加目标的信任度。

　　显然刚经历了工作失利的萨菲特做得非常好，只要重新过一遍几天前的遭遇，脸上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这些东西。待他送上那份唯一真实的土质检测报告，交谈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我投资的收益给你们一成，至于你们怎么分就和我没关系了。”艾西莉信了两人，给了自己的看法，“一成不少了，我会让我父亲多投点钱。”

　　“一成？”

　　萨菲特笑着摇摇头，“就算连本带利十五万法郎，到我们手里也就一万五而已，还得分掉一半。单是这份报告书就能从威尔斯先生那儿赚上一万法郎，我何必坏了规矩，和他翻脸？”

　　“是啊，我看三成如何？我和他一人一半。”李本提议道，“这样比较合理。”

　　“谁说我投五万？”艾西莉说道，“如果这位威尔斯先生真的缺钱，我一家出20万也没关系。”

　　原本两人只是在最后关头再装装样子，显出贪财的样子，彻底打消对方的疑虑，谁知这位贵族小姐竟然一下把投资翻了两番。整整二十万投资一人全包，对李本和萨菲特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

　　不过这块馅饼却没那么容易吃。

　　原本五万法郎现在就可以当面支付，现在满额投资就没那么简单了。至少他们没办法代替所谓的威尔斯先生做决定，就算谎称威尔斯在北非或者其他地方，来往电报和信件少说也要一周的时间。

　　要是直接就答应下来，说不定会引起怀疑，所以这时候只能以退为进。即使李本认定了对方很好骗，也必须稳妥地冷静一步。

　　“这虽然我很想直接答应下来，但恐怕要找威尔斯先生问一问了。”李本尽量掩饰自己的兴奋，脸上略显为难，“毕竟投资越多分钱的也多，我们做不了主。”

　　“行，需要多久？”

　　“五天.最晚八天。”李本粗略算了时间，尽量做戏做全套，“等有了消息我会再去您府上。”

　　“那事情就这么谈拢了。”艾西莉站起身，伸手看向两人，“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原本这就是个骗局，对李本和萨菲特而言，等一周时间没有任何损失。现在唯一怕的就是对方中途变卦，不过以李本多年行骗经验，艾西莉怕是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们的话。

　　“毕竟这份矿粉的分析报告是真的。”

　　“我就怕.”

　　见萨菲特胆子那么小，李本哈哈笑了起来：“怕什么，像她这样的人我没见过几十也见过十几个了，早就被收益冲昏头脑了。你想想20万进60万出，要是换做你你能不动心？”

　　“好吧。”

　　整个局肯定以李本为主，萨菲特一个被逼无奈才刚入伙的新人自然没什么好多说的：“行吧，就听你的只不过，只不过我实在没钱了。”

　　李本点点头，好歹是个帮手不委屈他，从兜里抽了2张100法郎塞进他的手里：“待在家里别乱跑，衣服都是租的你也别弄脏弄坏了，要不退租的时候会很麻烦。”

　　“谢谢，我知道了。”

　　虽然兜里没钱，但李本这两天却很高兴。

　　一是合谋的骗局做得很不错，艾西莉轻松掉进陷阱，20万很快就能到手。到时候收了钱款和萨菲特三七分账，他能拿到整整14万法郎的巨款。

　　二是有了萨菲特这么一位得力的帮手，他发现做局也变得轻松许多，还可以开发很多套路。而且对方算不上真的贪财，分账比例很合理，适合长期合作。

　　三就是劳拉的手术即将开场，只要手术成功，恢复了身材，李本也正巧有了资产，就能带着美人远走高飞。

　　而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四处为家的李本忽然发现自己马上就要有家了。

　　卡维自然不知道李本的心思，也没想过李本在其中的作用，其实就算真的知道他也没功夫去管这种闲事。汝房重建术并不简单，想要达到真正“重建”的目的，需要花许多功夫。

　　之前过去的一周时间就是为了术前准备工作。

　　11月26日下午，劳拉被两位护士推送进了手术剧场。整台手术将在一百多位医生和医学生的直视下进行，而她也坚信自己会因为这台手术恢复如初。

　　“诸位，乳腺癌一直都是困扰女性并夺走女性生命的严重疾病。”

　　因为塞迪约没有太多乳腺癌切除经验，对所谓的“重建术”也没有概念，所以这次术前发言由卡维全权负责：“一般外科手术会切掉乳腺、胸大小肌、淋巴，尽可能做到发病部位的干净。

　　但这种‘干净’对女性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消除了他们身体上的病痛，却也让他们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

　　虽然作为外科医生，作为一名曾上过战场的男性，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与病魔决斗后留下的光荣痕迹。但众所周知，女性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让人难以捉摸，这时候医生要做的就不只是单纯的劝慰，而是应该尽可能地满足她们的要求.”

　　“东西都准备好了。”

　　“消毒吧。”

　　“好。”

　　“阿莫尔。”卡维说道，“你也开始吧。”

　　“知道了。”

　　阿莫尔侧过劳拉的脸，给她上了麻醉，而卡维则把干净的手术巾盖住了她的脸，露出了手术区域，继续说道：“早在半年前，我在维也纳就烦恼过该如何帮助她们。后来，经过反复练习和实验，我终于找到了一种可行的办法。”

　　“在得到正确答案之前，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卡维趁着最后的消毒时间，继续介绍这种神奇的汝房整形手术：“既然原先的山峰被我们搬走了，我们又该如何把平地变成山峰？答案肯定是往里面填充东西，那具体材料呢？肯定不可能是金属、纺织品、木材、土壤.只要了解外科的医生都知道，这些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