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402节
“那么编剧和作词也就无可争议了!必然是他的老搭档弗兰切斯科·玛利亚·皮亚维!!!”
“喂,德文克先生,醒醒!”
“只有皮亚维,只有皮亚维创造的词句才能在威尔第喷涌而出的感情的渲染下彻底诠释出我如今的痛苦”
“德文克先生,我们在医院呢,不是剧院,卡维医生马上就会帮你治疗的!”
德文克似乎听不见周围的叫唤,只是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对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烛灯放肆呼喊:“啊~~~卡维医生,是我错了!我不该在贵宾席邀请名单上投您的反对票,是我错了!!!您一定要接上我的腿!我不想当瘸子,我不想拄着拐杖和别人签合同的时候还被人暗地里嘲笑!!!”
“赶紧给他来一针,再灌点ya片酊!别管量多少了,先灌进去再说!”兰德雷斯按住他,让人给他镇痛:“看上去有点休克,生命体征怎么样?”
旁边的护士顶着德文克的嗓门,大声喊道:“他血压有点低,73/41,心率挺快的。”
“输液条呢?赶紧拿输液条和针头过来!”兰德雷斯指着不断拉扯自己裤子的那条胳膊,“再来个人把他手绑起来,赶紧给他输液!!!玛德,卡维人呢?跑哪儿去了?”
相比这两位,受伤最重的反倒成了背景板。
费舍尔是位私人马车车夫,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很普通的衬衣马甲衫。暗杀开始后,他立刻跳下车,迎着人潮想尽快接走马车的主人。结果飞来横祸,爆炸吹飞了一大块带着铁皮的木板直接砸到了他的脑门上,紧跟着一根尖锐木片戳中了他的左眼。
他现在很清醒,虽然在被砸到脑袋后就晕了过去,但进了医院后费舍尔就醒了。
他能闻到医院里的怪味儿,能听到不远处渐入疯狂的喊叫声,也能清晰地看到视野里那根木头和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费舍尔和马车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亲眼见过不少老朋友摔下马车后惨遭截肢的下场。受限于那两位伤势的严重性,想要不做截肢就只能让卡维医生来手术。
卡维又不是来自未来的手术机器,没可能同时搞定三个人,所以只能一个个来。
而他,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车夫,即使是为经济部大臣达奈·加比亚迪尼的姐姐驾驶马车,终究只是个车夫而已,又怎么比得上将军夫人和巧克力加工厂的大老板呢。说实话,能和这两位躺进同一辆公共马车,送进同一间病房就已经是抬举自己了。
他顺着下巴慢慢往上摸,从鼻子到眼睛上那根木片,再到有些肿胀的额头。他感觉头痛、头晕,还有一点点恶心,鼻子似乎还在滴血。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谁被那么砸一下都活不久,何况眼睛还受了伤,就算活下来也很难再谋到那么好的工作了.
“兰德雷斯医生,有点不太妙。”
“啊?能不能说话干脆点!”
“那,那家伙想把木头拔出来!!!”
兰德雷斯快抓狂了,看着负责照看车夫的霍姆斯,连忙骂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绑起来啊!难道要等他问你要一杯白兰地去泡他那颗眼珠子的时候才动手?
怎么现在美国人都那么绅士的么?!我记得打仗时候挺狠的啊.唉对了,卡维人呢?谁能告诉我这小子死哪儿去了?把个烂摊子丢我手里算什么意思???”
就在兰德雷斯被三个重伤员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卡维正在向医院赶。
原本跟着三名重伤患一起上公共马车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伯蒂和利顿子爵。但为了那两人的开放性骨折和车夫的性命,他不得不去一次酒店把自己的两个手提箱带来。
自从给路德维希老元帅治好了严重的椎间盘凸出,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年代的骨折治疗方法。曾经也想过在前线,尝试给那些受了严重外伤的伤兵用现代的内固定术,可当时时间紧任务重,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离开战场后,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想在一个没汽车和重机械的19世纪大城市里,找到一个开放性骨折病人并不容易。这里没有合格的急救系统,也就很难在满足有效清创时间和保证患者生命体征稳定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再把卡维请过去。
今天倒是个机会,而且就在他想要马车赶路的时候“正巧”就有一辆来到了他的面前,可惜有的“正巧”算不上什么好事。
“卡维医生,真巧啊!”
卡维见过卡士柏几次,这人说话时总是摆着一副微笑的假脸,很好认。但今天不一样,他的笑容消失了。想到米克的死,再想想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卡维变得谨慎起来:“你怎么没去火车站?”
“去了,又过来了。”卡士柏露出胳膊拍了拍马车车门,“我知道你赶路,上来吧,我正巧要去和皇帝陛下会合,能捎你一段。”
卡维并没有答应,而是前后张望了下,想要找找其他办法:“不耽误你工作了,我找别的马车就行。”
“别找了。”卡士柏让人打开了车门,“出租马车听到风声后全跑去了火车站接客,公共马车这条线本来就经过火车站,今天早上就停运了。巧是真的巧,本来倒是快到恢复的时间了,你却一连送了三车伤员离开现场,把原本要经过这里的马车又全给调走了。”
“.”
卡维有些郁闷,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实在没别的办法,手里这两箱子东西太重,没那么好搬,主宫医院离这里也有相当一段距离。考虑再三后,不得不接受邀请上了车,然后马上就后悔了,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卡维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阿耶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卡士柏根本没想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跟我回去,我要问点情况。”
“卡士柏先生,我真的很急。”卡维看着眼前另一位黑衣人和阿耶莎,指向脚边的两个行李箱,郑重地说道,“受伤的都是大人物,一个是瓦朗特将军夫人,一个是食品大亨,都等着我治疗呢”
“你是奥地利的伯爵,哦不,现在得叫奥匈帝国了。你是奥匈帝国的伯爵,又何尝不是个大人物呢?”卡士柏眼睛只看着身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阿耶莎,“只是去我们那儿好好聊聊当时的情况,毕竟你离弗朗茨陛下最近,应该最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卡维除了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说,当时.”
“别!别说!!!”卡士柏举起枪,用枪管代替了他的脑袋摇了摇,“在这里说不算数,因为地点不对。就我和他两个人听也不算数,因为人不够。”
卡维太了解图书馆了,那里的人就和疯狗一样咬住就不会松口。要是现在跟他过去了,恐怕今晚就得睡在那儿:“那等我手术结束了再过去吧,手术很重要,去晚了真的会很麻烦。”
“唉,事情已经很麻烦了.”
卡士柏早就想过卡维会是这种反应,按照原本的作风是根本不可能让他下车的。不过今天他改主意了:“行,我让你走,还会把你送去主宫医院。”
“真的?”
“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卡士柏又摆出了那张笑脸,轻轻拍了拍阿耶莎的脸蛋:“等你到了医院下车后,我就会去卡拉里奇酒店找到莫拉索伯爵住的地方,好好翻阅一下他们的东西。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奥匈帝国的伯爵会雇佣一位匈牙利自由派杀手来自己家里做女仆。当然了,如果你有可以证明这位伯爵的证据,那我倒是可以先省去这个步骤。”
1点还有一章
第444章 440“自由”帝国
假如坐在这儿的是米克,就不会给人选择的余地,对方永远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卡维不听话或者硬要选择反抗,那枪管子里的子弹会让他听话的。
卡士柏不一样,虽然是米克最好的学生,但他不是米克。如果说米克是猛虎搏兔,那他就更倾向于猫逗耗子。
“我还以为他会留下的。”卡士柏看着往医院里走去的卡维,摇摇头,“弗朗茨陛下刚遭遇枪击和马车爆炸,自己的老朋友也跟着卷进来了,他竟然不过去看看关心一下,还想着手术啧,怎么感觉比我还冷血呢?”
“谁说不是呢。”
旁边的黑衣人出声附和了一句,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以前的卡士柏而是整个组织的头头,回身叫停了马车:“要不把他再弄回来?”
“不用不用。”
卡士柏摆摆手:“我又不是真的怀疑莫拉索伯爵,我只是拿来试试他的反应而已。况且他可是卡维·海因斯啊,受到全欧洲瞩目的外科天才,帝国的伯爵大人,你没看到皇帝陛下看到他的样子?比见到皇后还开心。和他搞好关系势在必行,也对我们更有利。”
“好。”
卡士柏又看向阿耶莎,问道:“那么长时间你也该想明白了吧,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枪是谁给你的?又是谁让你暗杀奥皇的?”
自从被抓后,这一路上阿耶莎都在积极配合,就是不愿说实话:“我都说了,我和暗杀没关系,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伯爵一家的管束,一个人去里昂生活。枪是用来防身的,谁让巴黎那么乱呢,到处是偷窃和抢劫,我受够了。”
“所以,枪从哪儿来的?”
“枪?在维也纳的时候,去黑市托人买的。”阿耶莎早早想好了后手,“叫菲力迪宁拍卖行,对,是这个名字。”
卡士柏笑了,他的手下也跟着笑了:“这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用得最多的手枪,和欧洲的手枪很不一样。虽然填满子弹和火药需要足足十分钟的时间,但却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射六发子弹。”
阿耶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啊,怎么了?”
“维也纳的黑市可没这种东西,我很清楚,要是有也是军队内部购买来做研究的。”卡士柏怕她不知道,还特地指出了枪管上的编号,“看看这里,刻着世博会的号码呢。”
阿耶莎:.
“这是一把美国参加世博会的展品枪,你好好动脑子想一想,既然枪上有编号,那子弹上会不会也有呢?”卡士柏将枪收好,和自己的手下一起调侃道,“看来我们不仅抓住了暗杀的刺客,顺便还帮巴黎警察破获了展品失窃案,真是太幸运了。”
两人爽朗的笑声让阿耶莎明白了一个事实。
不管自己如何狡辩,整件事都会算在她的头上。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因为她从始至终都在遵照那个叫蒂萨·卡尔曼的男人的指示在行动。
但她还想再等等,或许只要咬死不承认,坚持自己只是想离开,没有别的想法,说不定弗朗茨会看在莫拉索和玛丽安娜的份上饶自己一条命。
至于枪的来历
她没想到这会是把展品枪,那“黑市购买”这个理由就走不通了。没办法,只能推翻刚才的说法,说是地上捡来的。就像卡士柏刚才自己说的,在马车上说的供词没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也没用,必须在规定的地方,让大家都听见才有意义。
就当她还在思考该如何修改证词才能让自己自圆其说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卡士柏却在满不在乎地安排其他工作:“我们的人都开始行动了?”
“嗯,按照之前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匈牙利方面呢?电报搞定了么?”
“差不多了,明天一早匈牙利方面就会知道的。”
卡士柏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靴,看得出了神:“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她的证词”
“这个大可放心,已经都编好了。”
“算好时间,别给的太快。”卡士柏看了眼时间,“过两小时后再给皇帝陛下送过去,免得惹人怀疑。”
“我懂。”
阿耶莎瞪圆眼睛盯着面前这两人,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手脚都被绑着,她只能并起两脚不停瞪着地板来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在反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已经编好了???”
卡士柏不想废话,也懒得动枪,只是拍拍她的大腿告诫道:“阿耶莎小姐,你要清楚现在的状况,你的死活对我们来说没那么重要,还请安静些。不过,你要是能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问什么答什么,不骗人浪费时间,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阿耶莎哪儿见过这么“直接”的办事方法,有罪无罪是早就已经定下的,根本不用经过她的嘴巴。
不过她只是笨,不是傻子,就算真是傻子也是个有魄力的傻子。所以在三观被刷新后,她迅速调整了应对策略,变得非常听话:“好吧,我承认是我开的枪。”
“枪哪儿来的?”
“一个叫蒂萨·卡尔曼的匈牙利人给的。”
“你见过他?”
“见过两次,是个不算高大的男人,留着很浓密的胡须。”阿耶莎回忆着那人的长相,“写信和说话用的都是匈牙利语,不过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有事也是他主动联系我。”
“信呢?信在哪儿?”
“全烧了。”
“炸弹呢?”卡士柏又问道。
“等等!炸弹和我没关系啊!”阿耶莎有些慌了,生怕对方把这东西也扣在她的头上,连忙摇头道,“我只负责开枪,开完枪就跑。那人当时和我说现场全是想看奥皇和皇后长什么样的人,只要提前备好马车,能很轻松地逃掉。”
“炸弹真不是你放的?”
“不是,当然不是!是另一个人!”阿耶莎有些激动。
“是谁?”
“.”
“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吧好吧.是你们安插在玛蒂尔德公主身边的男人,他也是匈牙利人。”阿耶莎继续说道,“卡尔曼说事后会给我们好处,并且把之前的丑事全部一笔勾销。他还特地告诉我,只要逃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躲上半年,等风声过去就会把我接回匈牙利做修道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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