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第199节
先前他被苏默冷不丁的一通吓,确实胆颤心惊。但是事后定下心神再一想,顿时就察觉了其中的漏洞。
那魔镜确实可怖,但终归只是个外物。只要不给他发动那魔镜的机会,说到家不还是一个区区凡人?更何况,他事后回想一下,苏默在发动那魔镜之前,先是问了他的姓名,而后在作法时,也是以他姓名为引的。这岂不是说明,若没有这个引子,甚至那魔镜根本就发动不了?
这么一想,那所谓的魔镜的震慑顿时大为减轻。此番乃是自家老爷看上了他的宝贝,老爷的姓名又岂是随便能告知他的?如此,这姓苏的小子又有何能耐?
终于自己,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下人,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对自己施法吧。所以,且让他先狂着,只要他进了老爷的庄子,再看他如何嚣张。到那时,先收了他的魔镜,还不是任自己搓扁捏圆?
这般想着,他哪里会去吃眼前亏?别说苏默言中只是对老爷有些不敬,便是骂上几句他也决定不加理会。一切,都待把人诓过去再说。
只可惜,他忘记了,这个想法再好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至于苏默,会那么乖的按他的思路出牌吗?
第293章:另一股势力
小院中,郝真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侃侃而谈,早没了先前在货栈时半分狼狈,代之而起的是满满的笃定和自信。
徐经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儿,这会儿不由的满心疑惑,只是迷茫的看向苏默。何莹却是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靠向苏默,隐隐的将苏默护在身后。
苏默目光一闪,下面悄悄拍拍何莹的小手,示意无妨。这才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看郝真,随即拉着何莹返身坐下,淡然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郝真微微一笑,却不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索性便来了个默认。就是威胁你了怎么着?在这延水地界上,关二爷威势滔天,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哪怕你是条龙,到了这儿也得盘着,是虎那也得卧着!
苏默砸吧砸吧嘴儿,叹口气摇头道:“好吧,你这么威胁我,我真的好怕啊。这会儿都吓的腿软筋酥了,便是想去赴关二爷的宴也不可行了。便请郝掌柜的替我回复二爷,就说苏某人被你吓的快要死了,实在是想去也去不了了,不如劳烦关二爷移驾一下,来这里相见可好?哦对了,请转告关二爷,我也一定会摆上一桌最好的宴席招待他,绝对不会比他那席差就是。嗯嗯,就这样吧。狗剩啊,送客。”
好嘛,他倒是一点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直接支使起伺墨来了。伺墨正看热闹看的过瘾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却不像自家公子那般关心苏默有没有麻烦,甚至还巴不得这恶人惹上大麻烦给绑走了才好。那样自己便不用担心被改名了。
直到听自家公子一劲儿的咳嗽,这才猛省过来。下意识的应了声,但随即就回过味儿来,不由的小脸儿涨的通红,对苏默怒目而视。可是碍着公子的颜面,偏又发作不得,只得气哼哼的冲郝真瞪了一眼,大步走过去拉开院门,转头满是不善的瞪着他。
郝真傻眼。这尼玛什么人啊,怎么完全不按理出牌啊。你他喵的还是不是文人啊?不是说文人都是最讲究风骨的吗?说好的威武不能屈呢?说好的虽千万人我往矣呢?你这么我一吓唬就缩了,还让我怎么接戏啊?你你,你个混蛋!简直太不要脸了!
等等,还有,什么叫你被我吓的想去也去不了了?我他妹的能这样回去禀报二爷吗?那还不得被二爷打出屎来啊。这小王八蛋好阴险,都这会儿了,还不忘给自个儿挖坑。
郝真这一刻是真心凌乱了。苏默这种做派,完全颠覆了他对文人一贯的认识。这让他感到完全失去了掌控,不由的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这……”他涨红着脸庞,指着苏默讷讷说不出话来。
苏默不耐的挥挥手,如同赶苍蝇似的,“你什么你的,快走快走,赶紧回去回复关二爷,不然耽误了二爷的大计,误了事你担待的起吗?一点眼力价儿没有,怎么做下人的?活该你一辈子做下人的命,连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精一行这个道理都不懂,这么不要求进步,你已经没治了。”
郝真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妹的,到底你是关二爷的人,还是老子是关二爷的人啊?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好不好?导演,导演呢!这狗日的抢戏……
悲愤的,妈蛋!龙套讨生活容易嘛,好歹就这么几句台词还要被你抢,还有天理吗这?太不道德了!太不讲究了!太令人发指了!太......那啥啥了!
昏头涨脑中,又是憋屈又是忿忿的被礼送出去了。直到到了客栈门外,这才猛然回过味儿来。
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儿,忽然又想起苏默最后那一段话,不由的顿时胸口一阵烦闷。只觉得胸臆涌动,嗓子眼发甜,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那王八蛋喧宾夺主不说,竟还把自己埋汰了一顿。活该一辈子下人的命?这太尼玛恶毒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姓苏的!”他霍然转过身来,张口待要大骂,却又猛地顿住。咬牙切齿的盯了客栈里一眼,终是恨恨的一甩袖子,转身大步而去。
事儿已经这样了,再在这客栈门口叫骂,丢人的只能是自己,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并不是个蠢人,那股冲动不过转眼间就省悟了,所以只能一走了之。
小院中,苏默悄然收回意识,嘴角边浮起一丝讥诮。这家伙倒是够警醒的,最后关头竟忍住了。否则闹起来的话,对他计划的施行更要多几分助力才是,可惜,可惜了啊。
他刚才故意的刺激郝真,就是盼着他能闹腾起来。因为那样一来,必然会引来围观。关二爷既然是本地的大人物,那么固然是权势滔天,但何尝不是更加注重脸面呢?
可要是郝真一个忍不住闹腾起来,将堂堂关二爷谋夺他人财物的事儿宣扬出来,他关二爷又如何下的了台面?到那时,虽仍然不能撬动关二爷的根基,但却必将使关二爷再想要魔镜时顾忌多出几分。
苏默算计着,魔镜如今已充分调动起了关二爷的贪念。关二爷之所以派人来请他赴宴,多半是想在胁迫的威势下,花少许银子达成目的。
能让关二爷有花银子买魔镜的意愿,苏默觉得就已经达到了目的。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所花银子的数量达到自己的期望值而已。
所以在郝真一出门他就催动了意识跟踪。他把这种能力命名为“神视角”,因为这个神视角催发后,只能是以从空中俯览的角度观看,如同神祇俯视大地一般。
此刻眼见郝真最终只是忿忿的走了,不由的大是失望。只是正要收回神视角时,忽然一窒,眼神有那么片刻的凝滞,随即面上便若有所思起来。
何莹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从头至尾便关注着他。此刻他脸色忽然变化,顿时就被何莹察觉到了。
“怎的?”何莹悄悄瞥了旁边的徐经一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苏默神思一转,笑呵呵的举杯向徐经邀饮,下面轻轻拍拍何莹小手,眼神示意没事儿。
何莹见他不说也不好多问,只是低头之余,眼底不由的闪过一抹担忧。再抬头时虽掩饰的很好,却仍是不免带出几分不自然来。
苏默看在眼中,却也只是无奈。方才他在收回神视角的一霎,意外的发现了另有人隐在暗中窥探这边。从这人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杀伐血腥的气息,完全不同于之前郝真派来盯梢的那个伙计。
这说明,此人绝不是普通人,也应该不是那什么所谓的关二爷的人。因为既然有了郝真的正面接触,关二爷实在没必要再安排这么个暗子,除非他和郝真之间还另有什么奥妙,但这种情况几乎不成立;
再就是从郝真这些人行事做派上能知道,关二爷这些人最多只能称作恶霸土豪,绝不会有那种铁血杀伐气息。这种气息,应该只属于一种人,那就是军队!
那么,这个来窥探自己的势力会是什么人呢?仔细回想下,打从自己在延水这边露面之后,貌似除了郝真、关二爷这一系的人外,并没接触到其他的人啊。
整个延水渡口,连江湖人物都不曾发现,更不用说是跟军方有关的了。
是那个老和尚?苏默脑中划过嘉曼的面孔,但随即便又排除。那老和尚气息极为特殊,很难界定归属。一定要说的话,那更多的是偏向于江湖中人,绝不会跟军方牵扯上。
可如果也不是老和尚的话,那…….咦?难道是……
百思不得其解时,猛不丁一道灵光闪过,苏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被他移到腰间挂着的那面玉牌:恩盟信物。会是他们吗?倒是来的好快。如果真是这帮人,倒也确实如同当日那人夸下的海口,在这边关之地,他们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啊。
心中的思虑终于算是找到了指向,苏默放下心来之余,也不由的多出了几分期盼。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恩盟,他其实是好奇心更大于防范。
从上次的接触来看,这个恩盟对于自己似乎并无敌意。相反,苏默隐隐有种感觉,恩盟对于自己的态度,似乎更倾向于保护。可明明自己并不记得跟这个组织有过接触啊,而且无论是老爹苏宏还是几位国公,都明确表示不知道这个组织。那么,他们为什么对自己示好?
难道是因为他苏默魅力爆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好吧,苏默虽然自恋,却也没自恋到盲目自大的地步。
恩盟,很期待啊。苏默手抚着下巴,暗暗的想着。
延水关,镇守大营。
中军大帐中,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看上去极是威猛的汉子在帐中来回踱着,脸上神情变幻不停,时而激动,时而黯然,显得有些心神不属。
这汉子不是别个,正是延水关镇守将军周重。与别个边关守将不同的是,他很少居住在镇中的华宅豪园,而是常年都呆在这军营里,与军中士卒同吃同睡,是以极得士卒爱戴。
其实他也并不是不喜欢享受,只是天生喜欢这种军营里的氛围,加上其性情粗豪,脾气暴烈,若是住在镇上,免不得就要常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应酬,让他实在不耐烦,便索性以军营为家了。
果然,这军营才是他的天堂。延水关说是边关,但却离着真正的边关足有百里之遥,就算前面开战,这里多半也只是兼着储运粮秣、运送物资之用。
于是,整日价便是放开心怀,和营中将士们一同操练,摸爬滚打,闲来吃肉喝酒,过的极是舒坦。
但是今天,这种闲适却被一个偶然的发现彻底打破了,让他再也难以平静下来。在派出心腹秘密打探后,他便独自在这帐中呆着,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种种追忆。
“将军,有消息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帐帘一掀,一个一身粗布衣裳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叉手禀报道。
周重眉峰一挑,那汉子起身靠前几步,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即便见周重面色猛的一沉,再抬头时,两只豹眼中迸出凌厉至极的寒光。
第294章:军令
方琼眯着眼,惬意的倚着横榻,享受着身后美姬温柔如水的捏捺。场下两个乐师卖劲的鼓着笙瑟,为场中一个舞女伴奏。
那舞女姿容清丽,玉肌雪肤,小腰蛇一般扭动着,偶尔从身上披着的霓裳之中裸露的春光,似遮非遮,愈发勾动男人眼中的浴火。
一曲舞罢,方琼推开美姬,哈哈笑着拍开按摩的美姬,对着那舞女张开双手。
那舞女便娇笑一声,如同燕子一般扑进怀中,轻柔的扭动中,那丝丝肌肤的摩擦,顿时让方琼嗓子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舞女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却在男人欲要再进一步之际,一个旋身转到一旁,咯咯笑着,回首抛出一个媚眼儿。
方琼看的一呆,随即却哈哈一笑,不再去追,却返身坐回榻上,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舞女咬了咬嘴唇,烟视媚行的扭了过来,嘟着嘴往他身上一坐,娇嗔道:“老爷啊~”
那声儿拖得长长的,竟是酥媚入骨,又似乎带着某种隐晦的**,直让人心底都要燃烧起来。
方琼嘿嘿一笑,放下酒盏,一手环过去揽住舞女的小腰,一手却在舞女的高耸处狠狠抓了一把,似笑非笑的道:“小浪蹄子,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他身为这延水关镇守副将,平日不知见过多少鬼蜮伎俩,怀中这个女人是他最宠爱的小妾关氏,此刻耍的这点小把戏岂能瞒过他去?只不过往常两人也是常以此调情,他倒也乐在其中,并不在意。
关氏听他如此发问,也知道男人看破了她的心思,眼珠儿一转,身子在男人怀中如同扭了十八个麻花也似,直到感觉道男人的体温迅速升高,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这才静静的贴过去,伸出小舌头在男人耳边一舔,媚声道:“老爷啊,人家好久没见爹爹了,甚是想念。不若明日老爷陪人家回去看看可好?”
方琼一怔,眼中瞬间清明起来,轻哼一声将女人一推,坐正身子淡然道:“说仔细些。”
他对那个便宜老丈人极为不待见,原本不过就是这延水关一个不上数的小家族,借着生了个漂亮女儿攀附上自己而已。那老家伙贪婪虚伪,背地里更是不知多少次借着他的名头,很是办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此,指挥使大人都曾刻意提点过,让他颇为尴尬。
今日这女人竟忽然要自己陪她回去,不用问,定然又是那老家伙想借自己这张虎皮了。说起来他也并不是太在意这点,只不过借势归借势,却要问个清楚明白,别让那老家伙以为自己真的是那般好糊弄的。
而且,以往虽也多次借用自己的名头,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想要自己亲自出面。这说明这次的事儿,必然让那老家伙感觉到为难了。
那老家伙这几年来,在延水关这地儿上借着自己的名头赚下好大的盘子,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小家主的寒酸了。可就是如此,还能让他感到难办,老东西想要对付的人可见非同一般啊。
如此,单凭着他这个闺女就想还和以前一样,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可不是老糊涂了?更不用说,这次还要自己出头露面,哼,若不拿出些干货来,这次别说帮他,惹火了老子,还要反过头来好好让他清醒清醒才是。
想到这儿,他脸色越发意味难明起来。关氏小心翼翼的觑着他,见他目光瞄了过来,忙堆起一个明媚的笑脸儿迎上,怯怯的道:“听爹爹说,延水关来了个外乡人,手上有一件了不得的宝物,爹爹想要买下来,但是那外乡人似乎很嚣张,连爹爹报出爷的名号后也不怎么买账。所以…….”
宝物?方琼眼睛一眯,听到女人后面的话,不由的又眼睛一立。想了想,这才斜睨着女人曼声问道:“宝物?嘿,这些年,你爹那老东西捞了不少宝物了吧?怎么着,这拿着老爷我的名头风光都不够了,惊想要老爷人都贴过去?他倒是好大的脸啊!”说到后面,已是语意森森,如同冰刀子一般。
关氏顿时一张小脸吓的苍白,哪还敢坐在榻上,噗通一声就滑了下来跪倒,颤声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不敢,不敢啊。”
她一身宽松的舞衣,此刻跪倒俯伏,顿时露出胸口一大片的白腻。入目间,两团颤巍巍的粉凝堆雪赫然可见,便是顶上红豆般的双梅都现出半片微晕。
方琼目光扫过,眼底顿时爆出一片灼热,但随即却又隐去,轻吸口气,冷声哼道:“不敢?我看倒是敢的很啊。”
关氏俯伏着不敢辩驳,娇躯微微颤抖着,蜷缩的如同猫儿。那柔弱娇怜的模样,却越发引得人兴起一股,将她按在身下恣意蹂躏的欲望。
“哼,起来吧。”方琼踱步过去重新坐下,伸出脚往女人下面紧要处勾了勾,面上不动声色的哼道。
关氏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随即心下一松,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只是柔柔的应了,转过身来。却是并未起身,就那么伸手将男人的脚抱住,紧紧贴在自己丰盈滑腻的饱满上,微微抬头仰视着男人的面庞,娇靥上又是哀怜又是情动。
方琼喉咙猛地蠕动了下,只觉一股邪火难以遏制的窜了上来。两眼放光之际,一把将女人扯了起来,伸手便探进衣领中粗暴的揉捏起来。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但转瞬却化为一声声娇喘。身子如同软成一滩泥也似,两只媚眼中也如要滴出水来一般。
“说吧,那老东西是怎么个章程?哼,别给老子弄那些个虚头巴脑的。”方琼微微闭着眼,一边享受着手足之欲,一边冷然开声道。
关氏急促的喘息几下,软软的靠在男人怀中,将自己完全敞开更便于男人亵玩,这才柔柔的道:“我爹说,就是请老爷过去吃几杯酒,一起见见那人。事后愿奉上足银百两,答谢……”
“什么?”女人话还未说完,方琼却猛然一惊,手上动作当即便是一顿,霍然坐起身来。
只是过去露个面儿,就足足付出一百两银子的代价。那老东西什么德行,这些年来,方琼可是再了解不过了。而今竟肯这么痛快的拿出一百两来,那老家伙这次究竟是看上了什么好东西?
“那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将手抽了出来,瞪眼看向女人。
关氏眼中露出茫然,歪头想了想,才迟疑着道:“奴也不甚清楚,听爹爹说,好像是一面镜子吧。”
镜子?!
方琼微微蹙起眉头,什么镜子竟能让那老东西这般动心?那镜子又有什么神奇之处,竟能称为宝物?
他心中浴火在这一刻忽然全数消退,不由的定定思索起来。与关二爷那个土鳖不同,关二爷只是看到了宝物的神奇便动了贪念,可是做为一地守将,身在官场之中,方琼瞬间所想的,却是更加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