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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383节

  王义却没说话,眼神再次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悠悠的道:“好叫苏公子得知,这位来使还就是如此简单的相信了。”他在说到简单二字时,却微微顿了顿,明显有个略微加重的语气。

  苏默猛省,霍然抬头看他。王义却再不肯多说半个字,对着他一抱拳,转身溜溜达达去了,很快便隐入阴影之中不见了。

  “少爷,咱们怎么办?”苏默目送着王义的背影离开,老半天没说话。一双修长的眸子里却是变幻不定,复杂至极。旁边胖爷等得实在不耐,终是耐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在胖爷心中,对少爷的一些做法实在是理解不能。凭着堂堂一个仙人转世,何必在这些腌臜小人身上费时间?若依着胖爷的心思,大不了远离这尘世,和道门回归山中,一心埋头修行,待到恢复了一身修为,世间还有何人敢多言半句?到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事亦可一言而定,又那需受这些窝囊气。

  现在倒好,少爷一个堂堂的仙人,不但为了世俗这些烂事东奔西走,期间简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遇上了多少凶险。好嘛,结果却是不但没得到应得的尊敬,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这简直是可恨可杀,让胖爷肺都快要气炸了。

  王义口中的来使,分明是故意的。借着蒙古人的借口,特意瞒过这个消息传进苏默的耳中。

  而之所以如此,必是因国内早知道了蒙古这位别吉与少爷交好。这是给少爷挖坑呢,怕是此番一回去,就会面对着一大帮突然冒出来的敌人。

  这且不说,偏偏这些敌人都不是善茬,一个两个的全是龙子龙孙、背景来头大的吓死人那种。自家少爷只不过区区一介平民,便是背后靠着英国公几位帮衬着,又如何能跟这些个朱家的王子世子们对抗?

  他@娘@的,这是完全不给人活路啊,不如索性反了他的……胖爷怒不可遏,脑子里冷不丁的想到。但随即却被自己这个忽然兴起的念头吓了一跳。

  嘞了个擦的,什么时候,自己这么胆大包天了?竟然连造反这种念头都起了。造反啊,当是闹着玩的吗?一旦真踏出了那一步,尤其还是一个仙人发起的,胖爷几乎能想到,那将是何等的一片腥风血雨。

  想及那场面,顿时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赶忙使劲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驱离自己的脑海。他却没发觉,这种改变完全是一种潜移默化,完全是通过不知不觉的诱引发生的。

  他却不知,若是他此刻能将这种疑惑坦言说出来,苏默绝对会觉出其中的那种熟悉。这,岂不正是当日在秘境中,他受到那块神石影响的翻版吗?

  可惜,两人谁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一切都等先回去再说。”苏默摆摆手,轻声说道。“还有,此事必须先跟于冕老头打个招呼。王义这些人习惯了阴谋算计,此事怕是定然没跟于冕老头说起。”

  胖爷就点点头,两人在不多言,转身匆忙下了山返回。待到一进馆驿,便见顾衡正满头大汗的等在那里,一眼看到两人后,顿时长长出了口气,疾步迎上来一把扯住苏默袖子便走。

  苏默愕然,又不好跟他撕扯,便向着胖爷打个眼色,胖爷点点头去了。这边苏默苦笑道:“星吉兄,你这是要作甚?我跟你说,大伙儿交情归交情,你若是觊觎小弟的美色,我却是宁死不从的。”

  唉哟我去!

  顾衡脚下一个趔趄,好悬没一头栽地上去。好容易站稳了,扶着头上帽冠扭头狠狠的瞪着他,咬牙低骂道:“我呸你个苏讷言,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急的上火,你还没事儿人似的,真真……嗐!”

  苏默眼珠儿转转,哈的一声,道:“能出什么大事儿?天塌下来不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吗?小弟只是个副职,有于老大人在,什么事儿能找到我头上来?”

  顾衡就冷笑连连,指了指他,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收了回去。只是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儿,哼道:“但愿你待会儿还能笑得出来。来吧,正是于大人寻你呢。我还跟你说了,此事偏偏正是你这矮个儿的事儿,便于大人想要帮你都帮不上。”

  苏默眼神一缩,心中若有所悟。面上却哈的一笑,昂然大笑道:“你当我是吓大的吗?也罢,我便听一听究竟何等大事儿,竟让你这位大贤士都变了色。”

  顾衡顾不上再跟他扯,拽着他直往里去,一边气道:“你就嘴硬吧,此番你大祸临头了,再不想法自救,回到京城之日,怕不就是人头落地之时了。”

  苏默此刻愈发笃定下来,知道怕是王义所言之事,终是让于冕也知道了。毕竟于冕身为钦差正使,如今大事底定,马上就要回京了,蒙古人的消息再封锁也没必要了。

  只不过倒是没想到,于冕这老头儿先前跟自己百般不对付,此事上,倒也还顾念几分情分,能这般着急让顾衡透露给自己,这份人情不大不小,却也颇是珍贵。

  他心中颇感温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两手一背,做昂然状,长声道:“某自问光明磊落,只一心为国为君,更不知祸从何来?嘿,便是有那宵小害我,我又何惧之有?某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何算计,便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

  顾衡在后愕然抬头,直被他这剽窃的名句震的热血沸腾、目瞪口呆。

  前面于冕所在的房间门忽的打开,一个人猛地大声喝了一声好,大笑道:“好!好一个某自横刀向天笑,好一个去留肝胆两昆仑!这确是真男儿,也不枉了我等这些老骨头一番奔波之苦了。”

  苏默顿时噎住,闪目看去,却是不由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我靠!怎么您老人家会在这儿?”

  

第615章:怒

  

  “嘿嘿,老夫为何就不能在此?”何晋绅哈哈大笑着上前,一把拉住苏默,上下打量一番,才拍着他肩膀宏声笑道。

  好亲热,这是苏默的第一个感觉。好尴尬,这是第二个感觉;好……心虚,好吧,这是第三个感觉。

  为啥心虚?他喵的,当初寻死觅活的躲着人家,就怕人家找他提亲。这会儿倒好,不用人家提了,自个儿倒是监守自盗,先把人家闺女的心偷走了。眼下忽然见到人家老爹,能不心虚吗?

  只是这老头儿,啊,不是,这位准岳丈咋就忽然出现在这蒙古王庭中了呢?

  苏默心中满是不解,只是看看何晋绅比之大半年前,已然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一身劲装大氅,苍髯白发,面上虽带着风尘之色,却是精神旺盛,颇有种老当益壮之感,完全不是当日那种富贵员外的模样了。

  再看看他身后,除了坐在首位的于冕之外,还有老老少少四个人在座。

  于冕只是端着茶低头啜着,眼神都不抬半分,显然老头儿还在恼着呢。这老头就不是个心胸宽的,苏默和他交往了这几天,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现在眼见他这模样,自然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对于这个老头儿,你只要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态度来就行了。老家伙就吃一套,交朋友什么的还是算了。老头儿傲着呢,清流领袖,岂会跟一个传奉官为伍?某些场合,公正的说几句话就足够了。

  另外四个人,两老两少。两个老的倒罢了,只是一脸的好奇的上下打量他,目中满是审视之意;

  可那两个年轻的,怎么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咦?等等,咋觉得这面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

  “嘿,看来果然没错了。怎么样,小子,是不是觉得有些面善啊?人家就是特意来找你的。你不是问老夫怎么来了吗?却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他们。”

  何晋绅在身后看他打量众人,呵呵一笑,说了几句,随即对那两个年轻人招了招手:“如今人找到了,老夫总算未食言吧。”

  两个年轻人激动的连连点头,随即齐齐奔了过来,噗通跪倒大哭道:“苏公子,咱们找得你好苦,你可要给咱们老村长(我爹)报仇啊……”

  等等,等等!苏默被这两人突然的一跪一哭搞的大吃一惊,猛不丁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不由脱口惊呼道:“你是初五!啊,我记起来了,你是老村长的儿子,良子,对吧?是叫良子吧。咦,怎么回事,什么报仇,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听着他叫出了两人的名字,两人同时用力的点着头。随即年长的那个,也就是当日苏默和何莹刚才地下河出来,在那个叫做洪县的小村子养伤时,老村长的儿子洪良泣声道:“苏公子,我爹他死了,村里人都死了,被人杀死的,然后一把火将整个村子都烧了。他们死的好惨啊,还请苏公子看在家父曾为公子出过点绵薄之力,给咱们做主啊。洪良,便做牛做马、为奴为仆,也必将报答公子大恩。”说着,又是连连磕头,只几下,额头上便见了红。

  苏默眉头皱的更紧,连忙伸手将他拉起来,喝道:“先别急着哭,把事儿说清楚。初五,你来说!”

  眼见这洪良情绪实在太过激动,苏默只得将目光看向初五。

  初五红着双眼,抬手抹了把泪,这才低沉的道:“苏大哥,当日你和何姑娘离开后,很快便有人来查问你们的消息……”

  苏默摆摆手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不是回去跟你们安排了吗?怎么还会出事儿?”

  初五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你说的那个是个老和尚。咱们按照你吩咐的,从那老和尚手里换了不少银钱,倒是没出毛病。只是后来又来了一批人,全都穿着带兜头的灰袍,个个凶的紧。据说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但具体多大岁数,又长的什么样子却是不知。因为当时我和良子哥他们,正好在山中打猎。不过也正是因此,才逃过了这一劫……”

  带兜帽的灰袍人?年轻的首领?

  苏默闻听此言,脑海中不觉冒出一个形象来。似乎,当日在兴县时,自己那次受到的伏击,就跟这个人有关。据后来的妙芸说,那人叫钰公子,也就是当日武清县的田家公子田钰。

  如此说来,洪县之事果然是受自己牵连了。

  想到这里,苏默忽然沉默下来。只是这种沉默,却令屋内所有人猛不丁的感到了一种恐怖的压抑。那是一种类似天生的相克压制,就好像上等生物对低等生物天生的威压一般。

  只不过这种威压他们说不出来,只是感到忽然沉默中的苏默猛然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变得不再像一个人,而是如同跨过时空,自遥远亘古而来的远古荒兽一般。

  冰冷、漠然、无情、嗜血,如同无边无际的杀机,铺天盖地的从每一寸空间延伸开来,挤压的人连喘息都难以维持……

  好可怕的气势!连同何晋绅在内的几个老人,不约而同的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拼命的提起一口气,勉强抗住这股气势。何晋绅更是一个跨步挡在于冕身前。

  开玩笑,这种气势之下,于冕一个苍老的普通人怕是连半个呼吸都顶不到,就要当场交代在这儿了。

  “默哥儿!”何晋绅须发戟张,脸上涨的通红,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的同时,拼命大叫了一声。

  苏默被这一声喊猛地惊醒过来,心境不由顿时从那股愤怒中退了出来。霎时间,刚才那股如同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两个老人同时“啵”的吐出一口大气,随即面上一红,然后又是一青,双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噗通声中已是坐倒与地。

  便只这一下,两人竟然都是受了些内伤。此时再看向苏默的眼神中,哪里还有半分审视之意,代之而起的,全是满满的敬畏和恐惧之色。

  何晋绅也是浑身大汗蒸腾,一个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苏默大惊失色,顾不上再说别的,手一挥,已是同时送过去三团“生命赋予”,顿时间让三个人恢复如初。不但如此,甚至隐隐间,还竟比先前似乎更强出了几分。

  “这……这这……”两个跟着何晋绅来的老人同时面色大变,眼中的震惊之色,甚至比之刚才还要重了三分。

  这分明是针对根基的手段啊,这世上竟有这种手段?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凡俗的认知,绝对属于仙家手段了!如此手段,如此人物,又怎不让这两个自诩高人的老家伙震惊色变呢。

  何晋绅也是震惊了,怔怔的呆看着扶住自己的苏默,一时间竟忘了说话。饶是他早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更是一闷心思的想把闺女嫁给他,但不简单到这等地步,何老庄主想说,真心是有点承受不住哇。

  “老爷子,你先歇着,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苏默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表现有些出格了。当下只是苦笑一声,只能先安抚住这老头儿,等把眼前事儿搞定再想法儿解释吧。

  何晋绅愣愣的点点头,被胖爷接过手来,扶着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

  旁边还不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于冕,将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墩,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

  方才的事儿,说起来长,其实不过只是一霎那间的事儿。在于冕看来,这苏默面对自家长辈完全没有一点儿礼数,嚣张跋扈一至于此。虽然于国于君,堪称忠烈,但在孝之一道上,却是差的太远了。

  儒家向来以孝治天下,当着他堂堂当代大儒的面前,苏默竟还如此狂妄,老头儿真是忍不住想发作了。

  旁边何晋绅总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一眼瞥见于冕的脸上,顿时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慌不迭的伸手过去,死死的将他按住,脸上也是猛打眼色。

  看玩笑呢吧,你可知道自己面对着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还想去训斥他,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好不好。

  他和于冕早年是好友,此番也正是以此身份,才进入了王庭。眼下眼看着老友不知死活,差点没当场吓出个好歹的来。

  若说之前,他还因为闺女和苏默的关系,心中俨然把苏默看做女婿,不觉中带着几分俯视的意味。那么此时此刻,在他心中,这种想法再也不存半分了,满满的都是未知和敬畏之意。

  他的另一个身份,本身就带着点神秘玄幻的色彩,所以对这种诡异难言的事儿,便也接受起来比常人更甚三分。

  于冕被他按住,直气的吹胡子瞪眼,无奈何晋绅铁了心不让他动,他也能无奈的瞪老友一眼,转过头去赌气不加理会了。这老货,那是你自家的女婿,你爱受那气自去受去,老夫真是枉做小人了。

  这般想着,老头儿愈发气闷起来,只顾自个儿跟自个儿赌气去了,倒是没空儿纠结与苏默的无礼了。

  何晋绅看总算是安抚住了老友,不由的长长出了口气。再看向那边,却见苏默正铁青着脸,详细的问着初五两人,只是那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第616章:李广的机会

  

  就在苏默问着洪县被毁,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京城之中,弘治皇帝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至极。

  不同的是,苏默是因为朋友的遇难而脸色难看,而弘治皇帝却是因为自己的闺女又病危了而脸色难看。

  作为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却生平只有一个皇后,其子嗣相对于历朝历代其他皇帝来说,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截止今时今日,张皇后总共诞下两子一女。长子便是太子朱厚照,次子名朱厚熙,早夭。还有一女,却是去岁诞下的,这让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弘治帝夫妻二人极为宠爱,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这小女娃。

  然而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都是残酷的。前有次子朱厚熙的夭折,这个刚刚生下来的小公主,也是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极为虚弱。

  弘治皇帝为此大为担忧,特意赐下封号“太康”二字,便是希望女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但还是那句话,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太康小公主从诞生之日起,就几乎没一日太康过。这不,今日内侍又传来消息,小公主再次发病了。

  “张真人呢?找到了没有?”弘治皇帝血红着两眼,恶狠狠的盯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内宦,厉声问道。他口中的张真人,便是前两年被他悄然引进宫中的道人,据说极有法力,深得弘治帝敬仰。

  只是有着前朝成化帝的前车之鉴,宫内外都是三缄其口,少有人提及,生怕昔日之祸再次重演。

  “奴婢万死!万死!张真人他……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实在是……”下面跪着的内宦吓的魂儿都要没了,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朕跟你们说,若是公主有个……朕把你们全都赐死!赐死!”弘治帝咆哮着,眼圈儿有着不正常的一圈儿潮红。

  内宦们哪还敢多言,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那张真人高来高去的,又有皇帝亲手颁发的腰牌,哪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们敢接近的?

  而为了迷惑外朝的那些个大臣们,张真人也不是如前朝那般,总是时时刻刻呆在宫中。而是隔三差五的来一趟,或为弘治帝讲经布道一个下午,或奉上几颗丹药之类的,其他时间都是在外云游,他们这些个内宦,又去哪里找去?

  厂卫那边倒是打了招呼,但是京中之大,想要一时三刻间便找到一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大伙儿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可这话谁敢跟皇帝说?尤其是在皇帝正在火头上,怕是不等说完,这脖子上吃饭的家什便先要落地了。

  弘治帝发了一通脾气却毫无作用,没奈何只能气喘吁吁的坐在软垫上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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