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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628节

多尔衮下达了他的敕令:

“以多罗贝勒博和托拔大名城,以尚可喜督乌真哈超兵进屯元城,待大将军神炮悉数抵达以后,立即攻城;

另以承泽郡王硕塞、贝勒博洛督兵自馆陶南下,先拔冠县,而后抄击漳水之南,掠其野,尽夺闯孽粮秣辎重,以为我军需之用。”

奉命主攻大名城的将领是贝勒博和托与智顺王尚可喜。

博和托久经战阵,曾经多次和李来亨交手,博野之役清军损兵折将,丧失八旗精锐数以千计,只有博和托几乎完整地将本部兵力溃围突出战场。他年纪虽然尚轻,但沙场经验已经十分老道,而且与摄政王关系亲密,在斗垮豪格的一场内斗中立下了重要功勋,因此跻身为睿党的核心人物之一。

智顺王尚可喜则是一员老而弥坚的善战将领,他是东江军中少有的攻城专家。矿徒出身的尚可喜,当然精通土木作业。多尔衮启用尚可喜负责大名攻坚的任务,就是要在闯孽残部面前展现出清军攻城火力的可怕来。

一大群剃光前额的炮手卖力地推动炮车,这些炮手几乎都是汉人,可他们已经完全满足于清军对于辽人的特别优待,并不觉得自己在清军的体制里有什么不好。

即便是受到歧视,他们也感到现在的生活比过去在明军时,更为舒适和安定。

尚可喜沉住了气,他和孔有德、耿仲明都参与了出卖肃亲王豪格的一场政治斗争。但是尚可喜在这之中行动最不积极,他虽然投降了清朝,已经做了一个不为人齿的汉奸和叛徒。

但尚可喜还是有一套自己的道德观,在他看来,自己既然已经做了“贰臣”,那么就更加不应该反复无常,继续在三臣、四臣的不归路上走下去。

他矢志要为大清朝效忠,绝不再重演过去做叛徒的那一项旧行径。尚可喜以这种“孤忠”和“名节”自诩,实在不啻于一个让人笑掉大牙的荒谬之言,可在智顺王自己看来,他是浪子回头,并且今后还将矢志不渝,又有何错呢?

智顺王藩下兵马也以矿徒老卒为主,他们中多数人都是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炮手,而且非常擅长挖掘地道、构筑土木工事。

这和大顺军里的苗里琛所部非常类似,苗里琛也是矿徒出身。矿工的纪律性一般要高于农民、流民,是非常好的兵源,所以他们训练成军队以后,一般而言,战斗力也是比较高的。

尚可喜没有骑马,他步行踩踏在雪地里。为了抵御严寒,清军士兵都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棉衣,有身份和地位的将领则多数穿着貂裘,不过尚可喜为了表现和士卒同甘共苦,没有穿锦衣貂裘,只是穿着比普通士兵稍厚些的棉衣而已。

沉重的炮车从雪地上慢慢碾了过去,淡棕色的木质车轮嘎吱嘎吱发着声响,不堪重负的雪地被压出一道道车辙。两名炮手从后方合手推着炮车前进,但地上有些雪水融化后又结成冰,一不小心便让士兵脚下倒滑摔在一旁,失去平衡的炮车哐的一声陷在左侧的辙痕里面。

“走!”

骑马从炮队边上经过的满洲大兵神情凶悍,一手挥着鞭子抽人,一手抓着宝剑,呵斥这些汉兵:

“搬炮、搬炮,不要挡着路。”

满洲人的汉话讲得实在不好,炮手们晕着头听了半天才慢慢听明白是一个什么意思。智顺王的藩下兵地位当然不能同真正满洲大兵相比,他们都带着些恐惧,畏畏缩缩地退后几步,然后才用力将陷在雪地中的炮车推了出去。

尚可喜看着这一幕情景,非常不悦。他因为雪地松软,还是左一步右一步歪斜地走了过去,拦在那打人的满洲兵前面,沉声说:

“军纪何在?这是哪一旗的旗兵?都统呢!怎么军纪坏成这个样子!”

那满洲兵一下子遭到汉人的痛斥,自觉很挂不住面子。但他也知道尚可喜是摄政王钦点的前线指挥官之一,实在不好发作,顿时便进退维谷起来,一张脸气愤地通红,又憋不出半句话来,直到贝勒爷博和托赶了过来劝解,才把事情平息。

博和托对尚可喜的刚直不阿有些吃惊:

“王爷时时不忘约束军纪是不错,但那人是富察氏的……王爷今后还是请小心些。”

尚可喜低哼道:“我是效忠两宫皇帝和摄政王,关什么富察氏怎么一回事?贝勒爷,如今摄政王大举南征,将近三十万的大军里,汉兵已经在半数以上。满洲人如此凌虐苛待汉兵,诸王贝勒是打算坐弃中原江山了吗?”

博和托笑道:“王爷深明大义,我非常佩服。”

多罗贝勒将自己的佩剑解开,递给尚可喜说:“咱们今后将是一路军马,不知道要合手打多少场仗。王爷是汉人,我是满洲人,但摄政王用政恢弘,未来一定是满汉一家。这是我阿玛交给我的佩剑,今天送给王爷,攻打大名的战事,还要多多拜托藩下的乌真哈超了。”

尚可喜接过这把阿巴泰所使用的宝剑,他摸了摸剑鞘,又想到当年阿巴泰在辽东杀害了不知道多少自己的亲戚族人,今天自己却要和阿巴泰的儿子并肩作战——这到底该怪谁?

尚可喜叹了一口气:

“我是一个应死未死之人,航海归诚以来,先帝待我恩养之厚,下半辈子合该为大清卖命。”

第705章 大名之危

大名城终于成为了战场。

清军来得这么快,让袁宗第吃了一惊。因为在他从开封出发以前,李来亨曾经向袁宗第面授机宜,晋王殿下特别强调的一个要点就在于他认为多尔衮的主攻方向绝不会是河北四府。

但现在事实似乎已经有力地证明了晋王殿下的错误。

敌人以狂风暴雨的姿态猛攻过来,大名城近郊和城墙外新增筑的炮台,都在尚可喜的猛烈炮击下陆续被摧毁,但这还是其次:更致命的一点问题在于,袁宗第病倒了。

在大顺军现在的五军主帅中,袁宗第的年龄是最大的。他的身体一直称得上硬朗,可偏巧却在北渡黄河以后不久就病倒了。

刘体纯和袁宗道都已经为袁宗第找来了不少医生看病,这些医生差不多是每隔那么一天,就来给袁大帅诊一次脉,一丝不苟地开方子,即使只换一、二味药,也要细心琢磨上半个时辰。

医生说袁宗第的病情不重,只是偶感风寒、劳累过度,才积劳成疾,问题并不大。但袁宗第自己不能够长期忍受疾病的折磨,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因病离开一线指挥岗位后,其他人能否代替自己履行好这个职责?

自己的弟弟袁宗道能力有限,殿右军的另一位制将军李破虏是晋王殿下新近安插到殿右军中的空降将领,李破虏不了解殿右军的历史和底细,恐怕也指挥不好军队。为今之计只有将刘体纯从开州召到大名,让他代为指挥之任。

河北前线战场已经是白骨遍野、青磷闪光,魏县是早就沦陷了,袁宗第虽然已经提前把前沿的沿边兵力撤下来不少,但估计大顺军还是在最前线接仗时就损失了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士卒。

袁宗第向来是宁可把黑夜当作一床被单,把大地当作一张草席,就在刀枪无眼、兵荒马乱的战场上露宿,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躺在病床上。

可是他现在时不时就会头晕,精力大幅度下降还算是小事,判断力的下降,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大患。

袁宗第当年跟着闯王翻雪山走草地的时候,也曾经伏在一步一颠、缓行着的马背上睡觉。连续几天的行军、作战,有时使他疲倦得在马背上也睡得着觉。再不然,就让他舒服地展开手脚在土坑上睡上一宵。总之,无论哪里都比病床上强。

他的这副硬骨头是在砂石堆里滚大的,是用刀枪箭镝的熔液溶铸成的。他天生要和泥土、石头、生铁、熟铜打交道,就只怕在温暖软绵的锦茵中逐渐把生命软化掉、腐蚀掉。

袁宗第焦急,愤懑,稍不称心就大骂山门,骂别人、也骂自己。

“我饭也吃得下,觉也睡得稳,这个病算是痊愈了没有?”

袁宗第实在焦急,他的兄弟袁宗道根本按不住这个大顺军资望一等一的大帅,好在刘体纯及时赶到,才控制住了局面。

“汉举!还未!还未!哪得这样快就好起来!”刘体纯从开州赶到大名的时候,正值清军发起大规模攻势,城外已经是雷声般震天响的炮声。

刘体纯驰入大名城的路上,还遭到了一队清军游骑的截击。若不是他身手了得,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交代在这上面了。

袁宗道已经告诉刘体纯,清军的一支精锐骑军是从东昌府方向迂回过来的。他们走馆陶、冠县一线,早就从山东境内悄悄渡过了漳水,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插大名和开州中间的南乐一带,意图是袭掠和抄击顺军的粮秣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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