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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测字天师 第43节

此时,严府里,严党铁三角正在会议,气氛有些沉闷。

失去了一个钱袋子的赵文华难免垂头丧气,虽说谈新仁对他来说,并非不可或缺,但总归是一大收入来源。要重头培养一个,不是容易事。

严世藩的火气也很大,他虽然比赵文华有钱的多,但谈新仁本来都送到嘴边的十万两被萧风抢走了,还让他差点掉进了失去圣心的大坑里。虽然实际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反而是严嵩十分平静,他虽然在智商方面不如儿子,但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他比儿子强的地方,则是多年宰辅,心思深沉,气质沉稳,不轻易动喜怒。

因此也只有他才能在此时说出最正经的话来:“萧风本是无名小卒,无关痛痒之人,本不愿意为他与陆炳等人翻脸。但他这一番折腾下来,名利都有了,而且隐隐成了那些反对派的指望。看来是不能不管了。”

赵文华难得的露出杀气:“他不过是个书生,论道大会比武也是别人替他的。依我看,让东楼派人杀了他!”

赵文华平时是鄙视打打杀杀的,他认为那不够斯文,可见现在是真的恨死了萧风。

严世藩在父亲的影响下也冷静了下来,常规的鄙视了一下干哥哥:“就知道打打杀杀,现在还不是和陆炳翻脸的时候。其实,有更好的办法!”

第八十三章 朝堂斗智

嘉靖收到了御史弹劾中书舍人萧风的奏章,之所以是弹劾中书舍人萧风,而不是弹劾文玄真人萧风,是因为弹劾的内容是官员私下经商,并以官方的不正当手段竞争。

真人虽然也有品级,但严格来说,跟官员还是有点区别的。朝廷管的也没有官员那么严格。

最没格调的是,获胜之后还当众嘲讽商人谈新仁,落井下石,让对方羞愧难当,实在不是圣人门徒、朝廷官员的体面行为。

这个御史颇有文采,其中几句写的很有劲:“手段阴险,与民争利,胜犹不已,咄咄逼人,身为秀才,圣人不齿,身为官员,国法不容!”

严嵩低眉顺眼的站在下首:“万岁,老臣知道萧风颇得万岁喜爱,只是御史此奏有理有据,若是置之不理,只怕民怨沸腾,清议哗然啊。中书舍人虽官职低微,却属于内阁,又是万岁身边近臣,他被议论,也必然会影响万岁的声望啊。”

嘉靖面色如常,双目微闭,半天才说:“那就开个小朝会,议一议吧。”

小朝会的人选是比较固定的,一般就是严嵩主持,徐阶旁听,陆炳在旁护卫嘉靖。其余各部尚书、侍郎等,如与所议之事有关,则加入,无关则不召见。

因为这次事关经商,这是户部的事,所以户部尚书潘璜和左侍郎谈同,自然要在场的。严嵩又提到此次买卖之事还牵涉到营造入世观,故此工部侍郎赵文华也来了,反而工部尚书李士翺告病了。

有赵文华这个严嵩的干儿子当左侍郎,李士翺告病的时候是很多的。老头心里明白的很,管我是管不了你,但老子也绝不会给你背黑锅!你自己干的事,自己去折腾,等你出事,老子最多认个管理不严的领导责任。

萧风这个中书舍人大朝会是必须要上朝的,但小朝会不召见可以不来。不过今天他是当事人,所以肯定得来。

这几个人到齐后,小朝会正式开始。严嵩先给大家念了一遍御史的弹章,然后叹口气道:“此事物议纷纷,朝廷还是要有个表态的。朝廷这两年重视商业,鼓励贸易,但若朝中官员与民争利,就会落人口实了。”

赵文华立刻表示声援:“而且萧舍人的商业版图涉及颇广,从粮行到营造队,知道的是萧舍人的个人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廷授意呢。”

谈同本来也恨不得加把火,但见潘璜毫无动静,他毕竟不像赵文华那样,尚书不来,侍郎为王,总不好太过僭越,也只好闭口不言。

嘉靖看看萧风:“萧舍人,你有何话说?”今天召见萧风,是为了作为官员,与民争利的事,所以嘉靖的态度也很明确,开口直接叫官职。

萧风也很配合,立刻改自称:“万岁,下官有多事不明,想请各位大人指教。”

嘉靖点点头,萧风转身道:“各位大人,大明律规定,几品以上官员不得经商啊?”

在场诸位对大明律都是烂熟于心的人,却没人愿意开口,因为都知道这是个漏洞。不过严嵩早有准备,他示意了一下,赵文华立刻跳了出来。

“大明律虽然是规定四品以上不得经商,但实际上这些年来,只要是官员,都不屑于参与经商,与民争利!皆因我等官员,都是读书人,士农工商,一头一尾,岂有头尾都当的道理?”

赵文华知道萧风是要引用大明律说明自己经商并不违规,因此提前用读书人的道德将这个漏洞堵住。这就是典型的你跟我讲法律,我和你讲道德。

可惜萧风对这种诡辩之术的理解是来自后世,直接碾压他几个世纪:“赵大人,我并未经商啊,只是张天赐感念我以道术帮他翻身,以股本感谢我而已,我何曾参与过他任何商铺的经营?”

赵文华赶紧抓住萧风话里的把柄:“你虽未直接参与经营,但你也说了以道术助他,这就是作商人的后台,和自己经商何异?”

萧风诧异的看了赵文华一眼,又看了谈同一眼:“竟然如此吗?下官入仕不久,确实对此知之不详。只是看赵侍郎和谈侍郎靠做商人后台,活得十分滋润,因此见贤思齐,想着学习一二,难道这竟是不对的吗?”

在场众人表情各异的看着萧风,赵文华和谈同更是差点呛的翻白眼。不等赵文华说话,谈同顾不得下属礼仪,越过潘璜直接跳出来迎战萧风。

“放肆!你血口喷人,我何曾做过什么商人后台?”看了一眼赵文华,本着同舟共济的原则,又加上一句,“赵侍郎又何曾当过什么商人的后台?”

严嵩见战火烧到赵文华头上,也站出来说了一句:“萧舍人,你现在是以官身在议事,说话要注意,不要随意攀咬他人!”

赵文华见干爹帮自己出头,顿时勇气大增,他料想谈新仁恨萧风入骨,就算有什么账簿之类的证据,也不可能让萧风看见,当下怒道:“就是,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若拿不出来,诽谤当朝二品官员,你可知该当何罪?”

嘉靖静静的看着这些人折辩,并不出声,甚至眼睛比之前眯的更细了,黄锦却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怒气了,只是不确定是对哪一方的。黄锦见香炉的冒出的烟变的有些薄了,赶紧打开炉盖,往里放了一小块龙涎香。

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从香炉中冒出来,让嘉靖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香烟缭绕中,显得很是仙风道骨,卓然出尘。

萧风笑了笑:“证据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只想问一件事,户部和工部各派一位郎中,在全京城的粮行和营造队搜罗糯米,是为了什么?”

这……赵文华和谈同同时语塞,他们本以为萧风会说谈新仁每年给他们分利的事,这种事他们自信没有证据,就算谈新仁记账了,单方面的账他们也可以不认,想不到萧风却让他们解释这件事。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终于还是谈同站出来说话了,因为他说话还多少好点,赵文华是工部侍郎,他买糯米肯定不是为了吃,几乎是不打自招了。户部毕竟管着钱粮之事,还可以扯点理由。

“这个糯米的事,是因为,这个,对了!因为市场上糯米价格太高,户部管理天下钱粮,自然有责任调查,也有责任以官方名义收购并出售,以平抑物价!”

谈同擦了把汗,很是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赵文华和严嵩都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也在暗暗为他的机智点赞。

萧风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必然是请旨行事了?”

谈同再次卡壳,既然是户部的官方行动,理应请旨后再行动,尤其是要动用钱财收购,更是如此。他求助的看向严嵩。

因为他知道此时看向潘璜是没用的,尚书大人虽然来了,其实和工部尚书的态度没两样,嘉靖不直接问,他是绝不会开口说一句话的。

严嵩无奈,只得再次开口:“万岁日理万机,这等小事,用不着麻烦万岁,内阁知道也就罢了。”

萧风又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下官身为中书舍人,也有内阁文书阅览之权,却并未见到这封奏章,难道这奏章是密送给首辅大人的?此等小事,想来不至于吧。”

严嵩脸色绷紧,他知道萧风追的这么紧,是没法拿假话糊弄过去的。因为送进内阁的奏章都有存档记录,他若说见过这份奏章,万一萧风较真要求查看记录,而嘉靖也跟着较真的话,那让嘉靖看出自己为了这点小事说谎,失了圣心,才是得不偿失。

“此事确实很小,所以户部并未上奏章,只是跟老夫说了一声,老夫让他们先去办理了。这点权利,老夫身为首辅,还是有的。”

严嵩说出这话来,已经是在冒险了。他心里清楚,嘉靖虽然把一切国事都推给内阁做,但对知情权却是十分在意的。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能瞒着我。

可除此之外,他仓促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偷瞄了嘉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香烟缭绕中,嘉靖那张平静温和的脸显得有点僵硬。

萧风笑道:“原来现在我朝办事已经如此灵活,这种惊动整个京城的事,由户部侍郎和内阁首辅打个招呼就行了,这样高的办事效率,何愁我大明不昌盛,下官才疏学浅,今日受教了,佩服佩服。”

此言一出,就算没有错觉,众人也都觉得嘉靖的脸色似乎有些僵硬了。

严嵩又急又怒,其实他仓促之中,说的这番话也并没有太大问题,这件事如果不牵扯其他的事,确实算不得太大的事,户部没有上奏章固然是不对的,但也不算大错;自己没告诉嘉靖,也不算大错。

可有些事就是做得说不得的,嘉靖不愿管朝中之事,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却是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这就像你昨晚和人大战三百回合,摆了多少个姿势,你尽可以做,但拿到大庭广众下来说,就是无耻下流。

尤其是以严嵩的身份,就算别人能这么说,严嵩也决不能说。你是内阁首辅,你说小事不用告诉嘉靖,就是指着嘉靖的鼻子在告诉大家,嘉靖懒,嘉靖废物,没有老子替他管着朝廷,他啥也不是。而且你看老子多牛逼,连正常的程序都不走,打个招呼六部就得办事!

这就像你不但详细描述了你大战三百回合的各个姿势,关键你的身份还不是人家老公,而是隔壁老王。这种人不被人打死还留着吗?

严嵩万没想到,自己为了替谈同解围,竟然损失这么大,他怒火万丈,却又没法向一脸天真求知的萧风发,只好狠狠的瞪了谈同一眼,把谈同瞪得一哆嗦。

第八十四章 老奸巨猾

萧风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追着谈同的事了,而是转头对付赵文华。

“赵大人,户部虽说行事不规矩,有藐视圣上之嫌,但毕竟还算师出有名。你工部派个郎中去各营造队强行收购糯米,又是所为何事呢?”

谈同差点吐血,气得在心里大骂萧风:行事不规矩也就罢了,还他妈藐视圣上,你不知道这是抄家的罪吗?有心开口反驳,可萧风只是上半句随口一说,下半句就转向赵文华了。

人家在质问的是赵文华,赵文华还没说啥呢,要是谈同跳出来吵架,那不是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没错,我俩就是一伙儿的,怎么着吧。

所以谈同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把那一口没吐出来的老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刚才谈同和干爹替自己吸引火力,挡了第一枪,让赵文华有了准备的时间,此时他总算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工部负有监管天下营造建筑之责,对京城营造队例行检查,保证他们手中有合格的营造材料,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们和户部的行动时间恰好重合了而已,怎么,难道天下不允许有凑巧的事吗?”

这个反问很刁钻,明明是太巧合的事,可只要一句,无巧不成书,就可以解释一切,怎么的,不允许世界上有巧合存在吗?那人们还怎么买彩票啊?

萧风压根不上当:“你和户部同时行动没关系,但工部既然只是例行检查,为何要强买人家的糯米?人家营造队家里自己做米糕的半袋米,户部都不好意思下手,你们工部还要买,有这么检查的吗?”

赵文华一想这事确实不好解释,只好抵赖:“没有的事,你信口雌黄!”

萧风笑道:“此事京师之中,人所共知,已经成为笑谈。赵大人如果不信,咱们到街上随便找十个人回来,你看他们知不知道?”

赵文华顿时就虚了,这事他确实也听说过,萧风如此有恃无恐,自然是把握十足,他可不敢对赌。只能没底气的说:“这,这个,那个郎中,他是临时调过来的,不懂规矩,嗯,对,他是刚从吏部转过来的。”

萧风眨眨眼睛,想不到临时工这一招这么早就有了?他也不继续纠缠:“关于谁是商人后台,与民争利的事,其实还有个最好的办法可以查清,只是不知道各位大人是否同意。”

赵文华擦了把冷汗,心说好险。他都已经被逼到墙角了,近乎于在耍无赖了,想不到萧风却不乘胜追击,而是转换了话题,他自然巴不得的,谈同也松了口气,两人几乎同时问:“什么办法?”

萧风肃然的向嘉靖施礼,嘉靖微闭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他也好奇萧风想出了什么简单有效的办法,可以终结这个让人厌烦的扯皮局面。

“万岁,作为商人后台也好,与民争利也好,核心目的在于一个利字!若是无利可图,自然这些就都不成立了。

为此,微臣恳请万岁下旨,查看微臣与赵大人、谈大人的家产,若是超出正当收入甚多,那自然就是做了商人的后台;若是不超出正当收入,那就自然没做商人的后台!”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小朝会一共不到十个人,竟然瞬间发出了轰然一声,连嘉靖都忍不住“啊”了一声,随即觉得丢脸,不够淡定,马上微闭双眼,四下扫了一下。

其实他多虑了,众人或震惊,或惊慌,都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他这才放下心来,认真想了想萧风的话,发现还真是没法回答。

这一招其实十分简单,只是从来没人会真的使用罢了。即使是后来海瑞那样的千古杠头,也没有公然叫嚣过让皇帝去查谁谁的家产。因为这是官场的潜规则,也是官场不能说的秘密。

哪怕全国人民都知道某个官员是贪官,御史可以弹劾他有某些具体的贪污行为,却不能说:“他贪不贪,直接查他家产就行了。”这不是弹劾,这是掀桌子,大家都别玩了。

皇帝也不可能在没有具体罪行和案件的情况下,就直接派人查看大臣家产,因为在那时,查看家产和查抄家产其实就是一步之遥而已。查看家产之后,不管抄不抄家,这个官基本都不用当了,当也没人服。

但萧风却不管这个,后世的电视里,廉政公署就是用这一招,萧风看的太多了。与其辛辛苦苦的查某人的犯罪事实,还不如反过来让他解释自己的不明收入来源。

萧风不怕查看家产,他是双重身份,这个中书舍人,不干就不干了。但谈同和赵文华却不同,他俩辛苦打拼半辈子,连干爹都认了,就为了升官发财。

好不容易变成二品玉器,哪可能和萧风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拍两散呢?

因此两人同时跪倒,声泪俱下:“万岁,万岁啊,此乃千古奇冤啊!若是万岁查看我等家产,我等情愿万岁赐死微臣啊!”

萧风大声道:“万岁,为了让两位大人放心,万岁可先查看微臣家产,若是微臣家产有问题,超出了微臣的正当收入,那两位大人的也就不必查了,如此可好?”

严嵩心里暗骂小狐狸,这句话听着大义凛然,潜台词却是:若是微臣的家产没问题,那两位大人的家产还是要查看的。

问题是,萧风确实没什么家产,他的家产都在张天赐手里呢。本来谈同和赵文华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贪污的,但他们岂会信得过别人,把财产放在别人手里?

别说是谈新仁这种家伙,就是干爹家里,也不敢放,没准就被干弟弟给没收了。

眼见赵、谈二人已经慌了手脚,除了哭喊外别无良策,严嵩只好再次站出来稳定局面:“万岁,萧风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此事本来不是大事,为此闹得沸沸扬扬,朝野震动,其实得不偿失。”

嘉靖听出严嵩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心里暗暗好笑,平淡的问:“依爱卿之意,该当如何呢?”

严嵩叹口气:“此事是御史风闻奏事,萧舍人本为万岁近臣,万岁规劝几句也就是了。不过萧风另有真人身份,行事还该符合真人的地位,毕竟是年轻人,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众人规劝也是好意。以老臣之见,此事就过去了,任何人不可再提。”

严嵩老谋深算,他知道这件事折辩到现在,己方已经完全落了下风,不但讨不到好,在后面发动其他攻击时,还容易被萧风旧事重提,拉出来混淆视线,因此提前声明,这件事任何人不可再提。

嘉靖倒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觉得这是件小事,他心里不舒服另有原因。他既不想为此收拾萧风,也不想因此大动干戈的为难严党,因此点点头,同意了严嵩的建议。

赵文华和谈同这才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微笑的萧风,心里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但也不免暗暗得意:你占尽上风又如何,还不是严嵩一句话,你的所有攻势就都化解了?

只有在一旁侍立的黄锦和陆炳,互相对视了一眼。严嵩挡下攻势,看似毫无影响,其实是因为血条太厚,看不出来而已,岂有当了肉盾而不受伤的?

他消耗的就是嘉靖对他的好感!这种隐形的伤势会逐渐堆积,终会有一天,内伤爆发,一下中个大招,可能就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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