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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546节

明朝中后期的嘉靖皇帝就是如此,他本是明武宗朱厚照的堂弟,兴献王朱祐杬的次子。当时武宗驾崩无嗣,生母张太后跟内阁首辅杨延和一盘算,干脆让近支朱厚熜继承皇位。

不过就在嘉靖帝继位后没多久,他的生父兴献王朱祐杬病逝,这下就产生了严重的礼法冲突。文官集团认为嘉靖帝继承了明武宗的法统,那么就得认明孝宗朱佑樘当爹,不然这帝系传承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但是嘉靖帝就不认可,兴献王朱祐杬可是老子亲爹,结果现在死了你们这群文官要我称呼亲爹为皇叔父?

这他娘的亲爹怕是死不瞑目,儿子硬生生成了侄子!

于是乎就在该叫亲爹为爹,还是叫叔叔这件事情上,嘉靖帝与文官集团开启了长达三年半的“战争”,最终形成了著名的“大礼议”事件。

礼法道统这些东西,放在后世人的眼光中简直有些无法理解,可放在古代却关乎着家国天下的稳定,可以为之付出性命的原则!

景泰朝的三派立储之争,朱祁钰久久没有下定决心选谁,最终还是践行了后世的一句名言,叫做“枪杆子里出政权”。

石亨身为武勋手底下有兵马,懒得去跟这群文官争论谁才有资格即位,干脆起兵杀向南宫,完成了著名的“夺门之变”,从而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开创了天顺一朝。

并且“迎立外藩”这项罪名,还成为了明英宗朱祁镇冤杀于谦的借口,对襄王一族极为忌惮猜疑,《明史》中描述为“帝颇疑瞻墡”。

现在明英宗朱祁镇已经宾天,自然不存在什么复辟的可能。石亨却如同历史上一样,把目光放在了皇太子朱见深之外,看上了襄王世子朱祁镛。

至于他选择朱祁镛的理由也很简单,外藩入朝毫无根基,相较而言更便于掌控。另外文官集团已经选择了皇太子朱见深,自己再拥立得不到多大的从龙之功。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石亨绝不甘居人下!

面对石亨深意无比的眼神,沈忆宸犹豫了片刻笑道:“襄王世子确实称得上是嫡子嫡孙,可就算是过继到宣宗名下,依旧斩不断父子亲情的关联。”

“忠国公,你觉得拥立他真的合适吗?”

早在夺门之变时期,沈忆宸就经历了一场大明版“玄武门之变”。现如今石亨的想法,不过是另一场明代宗版本的“大礼议”事件罢了。

襄王世子朱祁镛在朝中毫无根基,班底比景泰帝朱祁钰还不如,权臣想要掌控的难度相对较低。但石亨想要当“摄政王”,就绕不过他爹襄王朱瞻墡那一关,难道别人父子血脉的亲近程度,还能不如你这个拥立外臣?

到时候要么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么复现历史上权臣的下场,石亨是不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沈忆宸几乎是话音落下,石亨却突然哈哈大笑道:“向北果然心思缜密,此事本公也有过考虑,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我联手的原因。”

“如果襄王世子朱祁镛到时候不可行,以本公的权势加上成国公的根底,太祖子孙谁都可以成为大明皇帝!”

没错,这才是石亨邀请沈忆宸的真正目的,明朝四大老牌国公中,黔国公永镇云南基本上不管朝廷中枢的事情。魏国公跟定国公两脉一体,镇守应天府同样远离了权力中心,英国公本来可以与成国公一较高下。

但是土木堡一战让庶子袭爵威望大跌,再加之嫡子张軏参与了夺门之变,被景泰帝朱祁钰问罪贬为庶民,导致英国公一脉沦为了国公级别中的二流档次。

现在老牌勋戚中,唯一还处于巅峰位置的,仅剩下成国公朱勇一人!

这几年石亨不断在军中安插亲信,已经逐渐掌控了大半京营跟宣大防线,更重要是革除了本应该承担监察作用的文官督军,让他在军中权势达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不过另外一半边军跟京营,掌控在了于谦跟成国公朱勇一脉手中,其中还包含了沈忆宸的嫡系。

想要担当随意拥立或者废帝的权臣,就得承担天下共讨之的后果。石亨心中很清楚,他目前拥立对象仅在礼法道统的范围中,选择余地很少。

最理想的储君人选,自然是选个偏远旁支的幼主,这样就能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效果,朝堂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石亨没有把握自己选择幼主登基,扛住天下人的声讨,可如果成国公一脉的兵马能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文官集团跟宗亲藩王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忆宸目前的立场,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话说到此处,连沈忆宸都有些感叹于石亨的胆大包天。不过在历史上面明英宗复辟后,石亨确实有过一段不加遮掩的猖狂时期,比如直接向皇帝提名六部尚书的人选,随意带领部下亲信进出紫禁城等等。

如果不是明朝皇权集中度,达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恐怕明英宗还真有几率成为傀儡。

沉默,许久的沉默过后,沈忆宸才回答道:“忠国公所图甚大,本官还需要好好考量一番,毕竟此事关乎到国运昌荣。”

听到沈忆宸说出这句话,忠国公石亨期待的眼神中,立马就闪现出失望,神情也逐渐冷淡了下来。

他本以为沈忆宸敢于诛王弑君,会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充斥着野心以及对权势的渴望。不管日后是否能和谐相处,至少在踏上权倾朝野这条路上,可以携手前行。

结果万万没想到,沈忆宸犹豫了,亦或者说怕了!

感受到气氛有些凝固,之前一直没敢说话的户部侍郎刘本道缓和道:“沈中堂说的不无道理,关系重大谋定而后动,才是老成谋国之举。”

可这边刘本道话音刚刚落下,石亨的亲侄子,定远伯石彪就不满道:“就怕想太多,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朝中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动手可比我们快多了。”

“要真论起狠来,还得看文人!”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石亨当即怒喝了一句,侄子在别人面前嚣张无度可以,要把沈忆宸当做传统文人,在他面前托大就找错对象了。

别人不清楚,石亨可是跟沈忆宸并肩作战过,他的本事以及军中威望难道还不清楚吗?

如今的沈忆宸,早就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愣头青,别看石彪贵为定远伯,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中,自然不会为区区一句嘲讽动怒。

不过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关键点,于是赶忙追问道:“定远伯,你说朝中文官动手快多了,到底是何意思?”

看到沈忆宸一副虚心讨教的模样,定远伯石彪愈发觉得叔父太过于重视书呆子了,于是毫不遮掩的回道:“难道沈阁老你认为皇长子病重是个巧合吗?”

“朝中同样有人想要从龙之功,他们已经出手了,只不过拥立的对象是皇太子朱见深罢了!”

果然如此!

听到定远伯石彪这番话,终于算是解开沈忆宸一个久违的疑惑,那就是历史上皇长子朱见济早夭,真的如同史书上描写的那样体弱多病导致的吗?

可问题是皇长子朱见济在《明史》中,连生辰都是混乱跟自相矛盾的。比如《明史卷·列传第一》这样描述“景泰三年,妃杭氏生子见济,景帝欲立为太子而废宪宗。”

如果这里属实的话,那就意味着皇长子朱见济景泰三年出生,可这又与《明史·废帝郕戾王附录》中,记载朱见济正统十三年出生相违背,很明显后者更符合逻辑一些,皇长子不可能才一岁。

另外根据易储这段历史的文献记载,吏部尚书何文渊能说出“序在伦先”四字,至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皇长子朱见济年龄,一定是比皇太子朱见深要年长,否则《明史》中关于易储的全部记录都得崩溃。

诸多漏洞,不至于翰林级别的史官,业务能力低下到这种地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皇长子朱见济被人为更改多次,以至于前后都无法对应。

生辰都是错的,那么自小体弱多病的描述,真实性就成为了疑问。现在沈忆宸已经能得知,朱见济是正统十年生,比正统十二年生的朱见深大两岁,景泰三年算得上八岁了。

这已经过了最容易夭折的婴幼儿时期,偏偏在易储放出风声的最关键时期重病不起,如果是背后有人为之,那么一切便说的通了。

看来很多人的动作,还真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第511章 与虎谋皮

看见沈忆宸在听闻到文官抢先动手后,脸上流露出沉思的神情,忠国公石亨认为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于是趁热打铁道:“向北,不管你是否有插手立储的想法,官场到了你我这个级别,遭逢大变来临之际,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与其到时候处处被动,不如与本公联手主动出击!”

面对石亨的再度拉拢,沈忆宸依旧是一副沉思的神情,他此刻大脑思维正在飞速的旋转着,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已经远远超乎了单独拥立储君的范畴。

主动出击这点,算是沈忆宸于石亨为数不多的共识,人在江湖就注定身不由己,混官场的想要在立储这件大事情上袖手旁观,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是对于传统勋戚大臣的三条拥立之路,放在沈忆宸的身上全部走不通,彻底被景泰帝朱祁钰的制衡手段给堵死了,皇帝只想要一个效忠于自己一脉的“孤臣”。

现如今文官集团提前出手,石亨这些新贵组成了党羽朋比,自己反倒成为战略上最迟缓被动的那个,必须得想办法找寻一条出路提前布局,否则到时候就会陷入处处被动。

但与石亨这种极度野心家合作,几乎等同于与虎谋皮,沈忆宸很清楚自己在初心理念上,跟对方并不是什么志同道合之辈,哪怕合作也早晚有翻脸的那一天到来。

并且按照石亨现在结党营私的壮大速度,如果与之合作到最后限制不住的话,更会沦为养虎为患。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已经给了沈忆宸很多的人生经验,其中之一就是永远不要小看古人。

真到了翻脸的那一刻,哪怕拥有着历史的上帝视角,你也不一定能玩的过他们。

见到沈忆宸又出现了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石亨心中的热情瞬间就被浇灭。他本身性格就简单粗暴,最讨厌那种优柔寡断的腐儒,答应或者拒绝就一句话的事情,总在这里想东想西瞻前顾后的,哪像个成大事的人?

不知道征讨兀良哈三卫这几年,沈忆宸身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想当初在敌营中连太上皇都敢抛弃,鞑虏撤兵后当机立断千里驰援辽东,如今完全判若两人。

就在忠国公石亨以为肯定谈不下去的时候,却没想到沈忆宸缓缓伸出右手,举起桌上的酒杯道:“忠国公如此竭诚相待,本官又岂能不知好歹,这杯酒我就先干为敬,日后还望能共襄大业!”

说罢,沈忆宸就把杯中美酒给一饮而尽,展现出一副诚意满满的模样。

说实话,面对沈忆宸突然转变态度答应合作,忠国公石亨刹那间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同样举起桌上的酒杯回敬道:“有了沈阁老的相助,来日吾等定能站在朝堂巅峰,不负为官一场的凌云志!”

石亨红光满面感到心中充斥着一股豪气,现在整个京师跟九边大部分兵马掌控在自己党羽手中,文官集团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真到大变来临之际靠着口舌,难道还能硬过刀剑?

为官一场就是为了权势,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至于更进一步至高无上!

不仅仅是石亨豪情万丈,就连刚才话语有些揶揄的定远伯石彪,此刻也是面露喜色道:“没错,如今只有我们勋戚联手,才能压制住胡濙那帮文官老朽。”

“沈阁老,刚才是本伯不敬,现在自罚三杯,还请勿要见怪。”

石彪自幼跟随在石亨身边出生入死,性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当即拿起桌上酒杯猛灌了几杯赔罪。

对于这点过节,沈忆宸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定远伯过虑了。”

“说的没错,以后咱们就是彻彻底底的自己人,沈阁老他宰相肚里能撑船,石彪你不用放在心上。”

“今日既然达成了强强联手,那定然要喝个不醉不归,叫美人上来助助兴!”

最主要的事情已经谈妥,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声色犬马的时间。站在门口的护卫,得到石亨的号令后,这才通知了沉香楼的老妈子把姑娘们叫来陪酒。

很快整间屋子里面,就充斥着一群莺莺燕燕,其中还有最近京师评选出来的花魁,单从颜值上来看,依旧是那么当美艳不可方物。

不过沈忆宸对于女色没多大的兴趣,早在应天府冬至诗会的时候,就见识过不少堪称绝色的女子,后来在京师又见过了几任花魁。

只是红颜易老,一代新人换旧人,也不知道曾经的那些花魁,是年老色衰后孤苦一生,还是找到了一个好人家嫁作他人妇。

但让沈忆宸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在一个弹琵琶的乐伎脸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感,总感觉好像以前是见过的模样。相对而言这名身穿绿衣服的女子,面对沈忆宸的目光,也是眼神中仿佛饱含千言万语。

沈忆宸与乐伎女子的目光对视,很快就吸引了泰宁侯嫡子陈桓的视线,他在石亨拉拢的整个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的架式。

外人眼中陈桓是沈忆宸的妻弟,加之陈青桐还是独女的缘故,理论上作为娘家兄弟关系会非常紧密。但是陈恒却没有忘记泰宁侯陈瀛灵堂上的一幕,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沈忆宸威胁要把自己腿打断。

加之泰宁侯府的家底,基本上全被陈青桐的嫁妆给掏空,沦为了沈忆宸的财富,陈桓心中可谓是积怨颇深,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报复回来。

但世事无常,谁能想要自己的仇人,却成为了忠国公石亨的示好拉拢对象,这让陈桓只能压制住内心怨恨跟不满,坐在旁边当个陪客。

现在看到沈忆宸好像对这个乐伎有意思,撕破脸的事情陈桓不敢做,恶心对方一把的胆量还是有的。于是乎借着酒劲直接伸出手,一把拉过弹琵琶乐伎搂入怀中,惊吓之下让女子发出一声尖叫。

“你知道本少是谁吗?拉你陪酒是给面子,再叫唤让老妈子卖到勾栏去!”

明朝风月场所也是分档次的,最顶尖的自然就是京师沉香楼这种,里面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专为顶尖士大夫阶层服务,要是被某位大臣看上了,还能脱离贱籍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最差的就是勾栏瓦舍里面的暗娼,沦落到那里基本上就再无脱身的可能,很快就成为残花败柳在落魄中死去。今日在场的诸位权势之重,陪酒的女子心中都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话语。

果然在这声威胁之后,绿衣乐伎不敢多言,只能低着头任由陈桓搂抱。这一幕放在石亨等人眼中,那就更不算个什么事了,别说是卖到勾栏瓦舍,就算是当场要了人命,对于他们这种阶层来说又何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沈忆宸终于想起这名绿衣乐伎是谁了,这不正是当年在雪聆阁,作陪自己叫做柳儿的姑娘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会在沉香楼相见,唯一没变的就是她依然喜欢绿色服装。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如果姑娘没有看上你,那与地痞流氓有何异?”

沈忆宸盯着陈桓,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这一幕放在石亨等人眼中,就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古代讲究一个家丑不可外扬,陈青桐跟娘家那边的关系,外人是不会得知的。

于是乎在旁人眼中,沈忆宸怎么说也是跟陈桓有姻亲关系,至于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乐伎,去出言讥讽吗?

“沈阁老,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桓脸色瞬间铁青了下来,他没有想到沈忆宸会如此的直白加不给面子,完全一改之前的谦虚形象。

“意思就是你不遭人喜欢,加之这位柳儿姑娘本官恰好认识,放手吧。”

听到沈忆宸说出自己的名字,柳儿眼神中都充斥着满满的惊讶,她没想到卑微的青楼女子时隔这么多年,堂堂当朝阁老还能记得。

石亨等人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沈忆宸认识这位乐伎,莫非是在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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