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千古贪官,祖龙夸我是忠臣 第69节
磐也不再劝阻,顿时闭嘴。
整个南郡,也就安陆县如此。他就想摸鱼放松会,喜便各种大道理。他只是县中小吏,每年不过四百石粟米,玩什么命呢?人生苦短,还得及时行乐啊!
“回去把为吏之道抄三遍。”
“唯……”
喜重重哼了声,他对属吏严苛对自己更严苛。每年告归休沐,却依旧心系政事。他曾与黑夫说过,他此生上不愧于国君下不愧于黔首,唯一亏欠的便是亡母。亡母病逝于正旦,他却因为在外处理政务无法回家尽孝,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憾事。所以喜每年正旦才会难得休息一日,亲自焚香祷告祭祀先祖。
“喜君,正旦安好。”
“正旦安好。”
“喜君又来巡视里闾了?”
“嗯。”喜轻轻点头,“每逢正旦,必穹窒熏鼠或爆祭敬神驱邪。身为里监门,这几日小心旞(sui)火,若不慎烧毁里门便要赀一盾!”
“喜君放心!”
里监门拍着胸脯应下。
喜走入里闾,里面是烟雾缭绕。还能听到阵阵噼里啪啦声,显然有人正在行爆祭。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所谓爆祭,其实是出自周礼九祭中的炮祭。炮祭,燔柴也,后来又演变成焚烧青竹。竹子被焚烧时,会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之声,所以又将其称为【爆竹】,是谓庭燎晰晰,君子至止。
爆祭主要是敬神驱邪,以辟山臊恶鬼。还能瞧见头戴木制面具,在火堆旁踩着诡异步伐的巫祝。他们所为名曰傩(nuo)祭,主要是为祭神跳鬼驱瘟避疫,以愿来年安庆。傩祭在关中鲜少能瞧见,大部分盛行于南方地区,像楚越之地巴蜀两郡都有。
秦国祭祀以四方上帝为主,分别是白帝、青帝、黄帝和赤帝。同时还有丕显大神,皇天上帝这类主流祭祀。秦始皇东巡封禅后,又将其他地区的神系纳入祭祀体系中。像各地的名山大川,还有齐国的八神体系
秦国神系极其复杂,各地皆有不同,便是最精通礼法祭祀的大儒老儒都未必全能说上来。像除开主流祭祀,还有些则是小神。比如说杜主,他曾是周宣王的右将军。在杜县的亳亭有三座杜主祠和寿星祠,在雍州的草屋祠庙中也祭祀杜主。他算是是秦中地区内最灵验的小神,每年都会有人祭祀。
是的,民间祭祀主打个实用。若是祭祀有用,那么香火人烟不断。可若是没用,久而久之便会废弃,可能转头就去祭祀管用的神灵。
当然秦国对祭祀也是有规定的,非官方认定的编制神灵那都是奇祀淫祀。若是有人敢私自设立神位,那就要赀二甲。
喜静等傩戏结束后,方才继续巡视。受黑夫影响,所以他对这些也持怀疑态度。但怀疑归怀疑,他还是很尊敬民俗。毕竟真假并不重要,相信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不必强求他们去认可某种观念。这么多年的传统,哪能说打破就打破?
路过闾右富户,喜会进去看看他们的祭室弼堂,防止他们私立神位祭淫祀。若至闾左贫户,则会看他们年货准备的是否充足。若是生活困苦,那就得登记成册记录下来。若无特殊原因,来年便可至云梦为工。要是懒汉的话,喜就谆谆教导引人向善。可若是怎么都说不通,喜便会拂袖离去,临走时来上句竖子不足与谋!
喜沿着里巷而行,还能瞧见有人在给房门更换桃符。所谓桃符便是桃木板,分别上书:神荼、郁垒。左神荼,右郁垒,俗谓之门神。这主要是用作驱鬼,以此庇佑来年能不受病灾。
巡视结束后,喜感慨不已。今年安陆县比之先前更要热闹,人口已近三万。单单云梦乡,人口就已破万。像些人烟稀少的贫瘠县,估摸着也就这么些人。安陆县先前也很贫困,诸多闾左贫户只能为人庸耕。这两年受益于云梦,便是贫户日子也比先前好过的多。只要勤快些,总能在云梦找到活计。
“喜君,能否结束了?”
“怎么,急着去云梦清楼?”
“咳咳……”
喜是轻轻叹息,淡淡道:“正好,老夫也欲前往云梦。每年正旦前夕还有个黑夫撒币日,少则百钱多则上千。云梦各大商铺,皆会搞什么年终促销。你去清楼,可是为了办什么季卡年卡的?”
“果然都瞒不过喜君……”
“这卡可不便宜。”
“下吏攒了许久呢。”
“汝忝为秦吏……”
“我抄,我回去就抄!”
磐相当自觉,连忙告饶。
喜也没再训斥,只是叹息。
实际上,磐这县丞干的相当好。他不贪财恋权,也从不收受贿赂,单纯就好个色。每月不去趟清楼,他就浑身不自在。而且清楼与女闾不同,主要还是欣赏歌舞,还能吃什么自助餐。而后泡脚泡澡,还会有专门的侍女来按摩放松。虽说花费是高了些,但也的确是好地方。
“走吧。”
喜径直而去。
若无意外,黑夫的赏赐很快便会下来。以黑夫才能,必然是要受到提拔重用。他得到消息,说是皇帝已取消今年东巡。名义上是因为南征,所以得缩减开支。实际上,明摆着是冲云梦来的。或许,今年便是黑夫最后一年在云梦。
喜正欲上车,结果却因为手上无力险些没上去。他略有迟疑,脸上闪过些许苦涩。他今年已有四十五岁,终究还是老了。待他告老归乡,安陆县便可由磐接手。以他的才能,倒也是绰绰有余。
“喜君,没事吧?”
“拿笔来。”
“唯。”
磐不敢怠慢,将毛笔递上。
喜取过竹简,提笔记录。
【二十九年十月正旦,上再游云梦。】
“喜君,为何总记这些?”
“此为吾生平。”喜轻声开口,淡淡道:“昔日内史曾与吾说过,为吏者当持三尺木牍治理当下。吾撰写生平,乃为记下这些事。待今后告老归乡翻阅所记,老夫便知此生未曾愧对内史。”
“喜君……想要告老?”
“这两年,老夫越发力不从心。”
“喜君莫要说笑。”
“呵。”喜拂袖将竹简推给磐,淡淡道:“这些年来,多亏你辅佐。老夫性格顽固不受上吏属吏喜欢,唯有你如磐石般伴随左右。汝有才能,却数年未能晋升。这卷竹简,便是老夫的赔礼。”
磐颤抖着接过竹简,已是哽咽。
“汝为县丞恪守秦法,独好清楼。老夫知你并无坏心,只是稍微偷懒放松。可要记住,吾等既为秦吏食秦禄,就当为国分忧治理当地。吾等终有一死,竹简也会腐朽,可上面的秦律必将绵延万世!”
“喜君……”
磐握着竹简。
此刻,只觉这卷竹简重若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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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博浪沙张良,取消了?
阳武县,博浪亭。
北有德水,南有官渡。四周因河水冲刷,形成了诸多沙丘池沼。此刻已至日暮时分,远处夕阳只余些暗红,天色渐暗。寒风吹过,滩涂密密麻麻的芦苇呼啸摇摆。芦苇已经泛黄,大片大片的芦花随风飘散。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铮铮琴音,伴有极具磁性的嗓音。琴音响亮,透着些许婉转壮烈,也能听出抚琴之人心中忐忑澎湃之情。
青年宽衣博袖,正坐于草席上。十指修长,状貌如妇人好女。身材偏瘦面如冠玉,最令人诧异的是他竟未蓄须。这时期的男子皆会蓄须,除开去势寺人或是未及冠者。秦国甚至还将剃须削发当做刑法,用来惩治犯法之人。
若有儒生路过,必能听出青年所奏为《郑风·将仲子》。此诗看似是无知少女让情郎莫要相会,实则是讥讽昔日郑庄公。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
青年双手落于古琴。
清澈的眸子藏着些杀意。
他要效仿荆轲高渐离,刺杀暴秦。
此事若成,必将令天下生变!
“君子,冷。”
身后足有八尺多高的壮汉走上前来,他背着杆百二十斤重的铁椎,着粗布短褐。亲自为青年披上羔裘,只是说的话瓮声瓮气的不太利索。
张良难得一笑。
这位是他自东夷求来的力士,能使百二十斤的大铁椎。此人无名无氏,乃东夷奴隶,力大如牛。曾徒手降服山彘,于数十人包围中取敌将首级。他足足花了百金,方才自沧海君买下力士。后来,他就给力士取了个名——铁椎!
张良看向远处的夕阳。
如那暴秦……日落西山!
此景,甚美!
十二年的苦等布局,终于要迎来最后一刻。自叶腾出卖母国沦为秦狗,三晋之后的姬韩便化作灰烬。他张氏三代仕韩,侍五代韩王,到他却是断了传承。他痛恨昏庸无能的韩王,害得韩非客死云阳。更恨暴秦,灭了姬姓韩国。
他并非是莽撞之人,精于谋划。这些年来他枕戈寝甲,无时无刻不想着伐秦复韩。秦国灭韩乃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此仇……虽百世可也!
昔日秦国灭韩,为收揽人心并未大开杀戒。而后又过了四年,趁着王贲率主力秦军攻燕蓟,新郑当时有不少勋贵都想让他共同举事反秦。但张良不愿做无谓的牺牲,告诉他们所为只是效仿荆轲,必死之局。纵然让他们成事,必然会迎来狠辣镇压。
但……没人听他的。
二十一年,新郑反。
他们未能成事,遭受到秦国血腥镇压。他清楚的记得,那日满城皆赤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被杀的韩人尸体,韩人最后仅存的力量就这么糟蹋了。
那日,张良麻木的行于新郑。望着那些曾几何时与他高谈阔论的热血青年,化作一具具恐怖的尸体。他心中唯有悲愤,对秦国的恨意更是愈发浓烈。
夕阳时分,他在尸群中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人——他的仲弟。彼时仲弟已经断气,手里却死死握着口断剑,身上大小伤口超过三十处。
仲弟一腔热血,流尽了。
张良亲自背着仲弟,就如年少时仲弟调皮失足扭伤了腿,由他背着。仲弟尚武,年少还曾立下宏远。将来大兄为相吾为将,你我二人共同为韩效力必能抵抗暴秦。可惜,仲弟再也瞧不见了……
回到家中,张良只是抚琴一曲。他将所有僮仆遣散变卖家产,连他仲弟都未下葬。没别的原因,他有生之年定要亲手葬秦。国仇家恨,百世亦可报!
但是,秦人比他想的还要快。新郑县令冯毋择即刻安排人手,彻查反秦之事。凡与之有关的,一律夷三族。秦灭韩后待勋贵还算不错,可既然换来的是反秦,那便绝不姑息,一切皆按秦法处置!
张氏,自然也逃不过。面对秦国通缉,张良将蓄了数年的美须刮得干干净净。穿上女人的襦裙扎着发髻,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新郑。昔日越王勾践为报仇卧薪尝胆,他亦可扮成女人活命!
这些年来他奔走各地,也曾遭人耻笑,可他从未蓄须。一来是他被通缉,没有胡须他也能假扮成女子逃命。二来是以此明志,秦国不亡他绝不蓄须!
他本想游说列国,合纵扛秦。
可惜,那些人皆将他视作丧家之犬。
韩灭了又如何?
郑国不也被韩所灭?
怎么,轮到你就受不了了?
面对冷嘲热讽,张良是彻底失望。他前往淮阳,潜心修学。作壁上观,看着各国一个个步入韩国后尘。
十七年,韩灭。
十九年,赵灭。公子嘉率其宗数百人至代,自立为代王。东与燕合兵,军上谷。
廿一年,王贲取燕蓟城,得太子丹之,燕王喜败走辽东而王之。
廿二年,王贲水淹大梁,其王请降,尽取其地。
廿三年,虏楚王。
廿四年,王翦破楚,昌平君、项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