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440节

　　“哎呀！这太不好意思了，让他们去找工匠过来就行！”德维特夫人连忙拒绝道。

　　“别客气，工匠第一次接触这东西，没准就给搞砸了。”尼尔笑眯眯回道，蹲了下来，把零件一个一个捯饬出来。

　　“还真没想到，尼尔先生是精通百艺啊！”约翰德维特端着酒杯，走过来看稀奇。

　　“技多不压身嘛，尤其是科学这种东西，掌握了科学，就掌握了未来。”尼尔嘿嘿一笑，熟练的用木箱子里附带的工具安装零件。

　　“加莱的科学，如今是拉开其他城市一大截啊！”约翰德维特心中一震！

　　他在脑海里稍微一罗列，就发现加莱的科学成就，已经是多面开花：

　　铸炮技术有亚索、造船技术有曼努埃尔、制镜技术有阿方斯、农业技术有奥尔菲特、机械制造有罗伯特胡克；

　　此外还有天花疫苗、加莱可可、AF度量衡、精密铸造、特殊船漆、明国硬帆等欧洲首屈一指的独特技术！

　　随便有一两样看家本事，就够一个城市吃几十年了，而加莱，足足有十几样看家本事！

　　“阿方斯先生也热爱科学嘛，他总是热衷于钻研新东西。”安德普也走了过来，打断了约翰德维特的沉思。

　　“谁说不是呢？”尼尔把自行车架子组装起来：“不过，荷兰终究是荷兰，你们拥有惠更斯大师，我们再过五十年，也未必追得上。”

　　约翰德维特的脸色，顿时麻住！

　　Co惠更斯！尼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前两天，阿方斯跟杰拉德暗示了一把，杰拉德就飞快的给约翰德维特送了信；而现在，尼尔都懒得暗示了，直接把这个名字怼到自己面前！

　　约翰德维特连同他的一些党羽，都坚持认为Co惠更斯几乎不可能参选；然而，几乎不可能，就等于万分之一的可能！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被逼急的是奥兰治家族？茱莉亚想接回威廉三世，还希望恢复奥兰治家族的执政地位，只要让她看到希望，无论怎样的代价，她都会让Co惠更斯一试！

　　约翰德维特也知道，为什么尼尔会提这个名字，就是因为约翰德维特的那封信！

　　没错，阿方斯不想跟约翰德维特撕破脸皮，可他怕约翰德维特吗？他怕的是荷兰大议长；如果约翰德维特连任的概率从100%变成50%，还能吓唬到阿方斯？

　　“惠更斯大师可是荷兰的骄傲，我们一百年才出一个惠更斯大师。”安德普也走了过来：“你们如果想用五十年就追上来，那至少得办十个大学、有两百万人口才行！”

　　“哈哈…”约翰德维特笑得很尴尬，Co惠更斯的象征意义越高，对他的威慑力，其实也越高！

　　“看，我们发明了惠更斯大师也没能发明出来的神奇工具。”尼尔把车把、座椅装好，随手一推，车子就滚动起来。

　　“我要玩！我要玩！”几个小家伙跑过来抢走车子，不过他们不懂得踩这个车子，而是一个小家伙坐到车上去，另外几个小家伙拉着车子走…

　　“辛苦了，来，咱们接着喝…”约翰德维特笑着递过一块手帕，给尼尔擦擦手。

　　“还有一辆，干脆一块装了。”尼尔摆摆手，又开始帮忙组装另一辆自行车。

　　“今天开渔节，您没有去代尔夫特参加集会？”安德普一副闲聊的模样，却直击靶心！

　　“当然去了，代尔夫特今年可是派出了最近十年最大的一支鲱鱼船队，足足有65艘大渔船。”约翰德维特瞟了尼尔一眼，这才笑着开口。

　　“65艘大渔船？这可了不得！”安德普嘿嘿一笑：“看来代尔夫特今年有可能收获超过三千拉斯特的鲱鱼？”

　　“希望吧，去年45艘大渔船出来，收获了2300拉斯特的鲱鱼。”约翰德维特点点头。

　　“哦？一个代尔夫特就能收获2300拉斯特的鲱鱼，整个荷兰，去年应该捕获了2万拉斯特的鱼获吧？”尼尔笑了起来。

　　“35000拉斯特，是吧？”这时，安德普回答了尼尔的话。

　　“呃…差不多…”约翰德维特脸色一变，让尼尔知道太多，肯定剥削的也就更多！

　　尼尔当然打算剥削更多！

　　他们原本以为，荷兰人一年能捕捞两千万磅的鲱鱼，然而，事实是高达35000拉斯特！

　　一拉斯特就是四千磅，折算下来，高达1.4亿磅，是他们预估的7倍之多！

　　如果他们对荷兰渔船的收入也因此提高七倍，那卖鱼饼的利润，也会从至少50万利弗尔，暴增到至少350万利弗尔！

　　“难怪呢，大家都说，荷兰是鲱鱼造就的国家；35000拉斯特的鱼获，完全可以养活荷兰的所有人。”

　　尼尔嘿嘿一笑：“如果我们能有1/5的捕捞数量，不，只需要1/10，就可以养活整个加莱了！”

　　“荷兰地处低地，一旦有大雨洪涝，我们就会损失惨重。”安德普摇摇头：“鲱鱼养活了我们，却不能使我们脱离贫穷。”

　　“身为银行家的您，根本无法理解，我们连温饱都是问题的痛苦啊…”尼尔把另一辆自行车也组装起来，这才站起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脏兮兮的手。

　　“快请坐！各位，我们做了一些点心！”就在这时，德维特夫人带着两个女仆，端来好几样点心，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宴会正在准备，两个小时后就能开始。”

　　“请坐，二位。”约翰德维特连忙笑着招呼二人落座。

　　“请…”安德普嘿嘿一笑，拉着尼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您听说了么？阿方斯先生打算重整敦刻尔克的秩序？”等众人落座，约翰德维特这才看向安德普，笑眯眯的问到正题。

　　“是这样吗？”安德普看向尼尔：“难怪呢！”

　　“难怪什么？约翰德维特好奇问道。

　　“费尔曼o德o莫勒先生，也就是阿方斯先生的叔叔，即将成为敦刻尔克的镇长。”安德普嘿嘿一笑：“就在前几天，我们还在宴会上见到他，费尔曼先生还号召大家，去敦刻尔克做投资呢！”

　　“敦刻尔克…镇长？！！”约翰德维特的脸色微微一变！

　　阿方斯的叔叔都亲自下场了，那这次敦刻尔克就是全民皆兵、约翰德维特也不会觉得奇怪。

　　要知道，那儿一直以来，就是尼德兰海盗、英国海盗及法国海盗盘踞的三不管地带；只要阿方斯张臂一呼，至少能拉上好几百个海盗。

　　“敦刻尔克法兰西的北部边境，如果拥有良好的秩序，其边境贸易会很快发展起来。”尼尔打着哈哈回道。

　　至于所谓的良好的秩序，是消灭所有海盗、还是管理所有海盗，就让约翰德维特猜去吧…

　　“是啊…良好的…秩序！”约翰德维特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又看向安德普：“说起来，国家现在可是迫切需要您的帮助啊！”

　　“您是说，VOC？”安德普直截了当问道。

　　“怎么样？”约翰德维特瞟了尼尔一眼，才又看向安德普。

　　“最近法兰西推出很多不错的债券，他们财政部推出8%利率的国债，很多城市也推出6%-8%的城市债券。”安德普叹了一口气：“现在的VOC，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啊！”

　　“他们很快就会给出一大笔分红，大家都知道的，那四艘归国商船上的商品，可以卖出好几百万盾的好价钱！”约翰德维特回道。

　　“真有这么多吗？”安德普嘿嘿一笑：“尼尔先生可是随他们一起，从非洲回来的。”

　　“我们在非洲的时候，他们的负责人，VOC的雅各布松o范o莱恩先生曾经提及过，这些商船上的商品，可以在阿姆斯特丹卖出几百万盾；

　　不过，里面占比最多的是香料跟铜锭，其中的铜锭，已经在加莱出售，换取了大量的加莱可可跟其他物资；

　　至于香料，据霍根霍科先生所言，这四艘归国商船的香料足够荷兰吃三年，而阿姆斯特丹的香料库存，甚至足够吃十年。”

　　尼尔眨了眨眼睛：“它们也许值几百万，但不会马上变成几百万。”

　　约翰德维特越发尬笑起来。

　　尼尔说的话，他当然清楚，要不然，VOC也不会卖了几个月，还没有回笼全部的资金；就更不用说，还在考虑要分红、还是要用来造船？

　　“所以说，VOC的回报率，并没有法兰西的债券回报率来的好，如果是我自己的钱，我自然愿意做点什么，只可惜并不是。”

　　安德普摇摇头：“我必须为我的投资人着想，如果VOC能拿出更提振信心的东西，那么，我还可以试试看。”

　　“要提振信心，恐怕离不开这场官司。”尼尔眨了眨眼睛道。

第605章 政治需要口号（求月票）

　　“阿方斯先生…打算解决此事了？”约翰德维特顿时来了精神！

　　此前他写出那封信的时候，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的；万幸的是，阿方斯虽然打出Co惠更斯这个幌子，却没有直接翻脸。

　　现在，尼尔又把话题转到VOC的官司上，他自然也希望，阿方斯能就此妥协。

　　“当然了，谁不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呢？”尼尔嘿嘿一笑：“此前，阿方斯先生向VOC索赔五千万利弗尔，这眼下，VOC的市值已经不足五千万荷盾，阿方斯先生也担心啊…”

　　“…”约翰德维特顿时无言以对！

　　这担心的都是啥玩意儿？怕VOC赔不起？

　　“考虑到继续维持这个官司的纠缠，双方都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阿方斯先生希望改变对VOC的索赔条件。”尼尔回道：

　　“正好，我们听说，联省是VOC真正的大股东，持有了它们50%的股权；我们希望，由联省做担保，由VOC一次性发行5000万利弗尔的债券赔偿给我们。”

　　“…”约翰德维特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由VOC发债券，融资五千万利弗尔，用来赔给阿方斯？白日做梦可以，说出来让人笑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咳咳…这是不可能的，没人会买。”安德普摇摇头回道。

　　“我们买。”尼尔回道：“VOC的债券，本就是要赔给我们的，我们买下来，然后用VOC每年产生的利润，率先支付我们利息，多余部分，可以用来偿还本金。”

　　这说的是人话？约翰德维特都不敢相信，阿方斯敢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吃定了VOC会输？

　　“听起来不错嘛…快速、便捷的解决问题。”谁知，安德普嘿嘿一笑，在旁边开口道。

　　约翰德维特的眉头顿时一皱，可看向安德普，却见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

　　看得出来，安德普这句话是有道理的，阿方斯想要赢下官司，而VOC也不想输掉官司，所以双方僵持不下，让VOC苦不堪言。

　　如果VOC迅速认栽呢？没错，它需要赔上一大笔钱；但在眼下，它算是跳出了这场官司，可以重整旗鼓，把公司经营放到首位。

　　而且阿方斯也愿意把赔款转化为专用债券，利息可以谈，偿付年限也可以谈；最终，也许VOC只需要花一两百万利弗尔，就可以拖上好几年。

　　如果VOC有几年时间可以缓冲，这个官司、或者说这笔债券，是不是可以用别的办法回收、甚至是赖掉呢？

　　然而，安德普的想法，约翰德维特觉得太天真了。

　　VOC可以在强大后赖账，那阿方斯，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他是阿方斯，他绝不会在VOC发行债券后，就傻乎乎的等着对方赚钱、赔钱；恰恰相反，一定会步步紧逼，把VOC赶尽杀绝，最后把这笔天文数字的债券，栽到联省政府头上！

　　没错，阿方斯没本事跟联省政府要账，可巴黎有啊！如果阿方斯把这笔债券卖给巴黎，那巴黎那边，不就可以大军压境，把荷兰的土地、港口全都抢走，用来抵债？

　　所以，梦想很美满，但现实很骨感；绝不能中了阿方斯的奸计，陷入更深的圈套中！

　　“对于这场官司，我本人认为，应该交给律界来决定；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我们应该催促法院处理此事，但不能代替法院做出判决。”

　　约翰德维特笑眯眯的看着尼尔：“如果VOC输掉这场官司，我们可以考虑这个办法；但现在，不是还没输嘛？”

　　“哦？您认为VOC可能赢？”尼尔摇摇头：“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VOC应该对此承担责任。”

　　“当然，我愿意相信你们，相信阿方斯先生。”约翰德维特嘿嘿一笑：“不过，阿方斯先生把它诉诸法律，就是希望得到一个公道，对吗？”

　　“…嗯。”尼尔发现，在耍嘴皮子这方面，约翰德维特还是很专业的…

　　“阿方斯先生自然等得起，可VOC…”安德普却唏嘘起来：“正如尼尔先生说的，市值都跌了20%，再这么下去，人民就要开始担心它的偿债能力了。”

　　约翰德维特眉头又是一皱，他当然知道，可现在的他，并不想就此屈服，而且，他还抱着VOC向他求助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