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709节

　　他也知道，约翰德维特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可他又不能让约翰德维特摸清他的底线，只能报出最宽裕的时间，免得约翰德维特吃定他们。

　　“半个月时间…”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从瑞典那边传回消息，至少也要一周时间；

　　除非一个星期之内，就有糟糕的消息传来，否则…钾碱的价格是不可能松动的，40荷盾/磅的价格，基本不可能谈下来。”

　　“大议长先生，阿方斯先生答应给我们的，可是30荷盾/磅！”帕特森显得咬牙切齿：“我们愿意给到40荷盾/磅，就已经充满诚意！”

　　“他答应给的价格，也不是现在给你们，不是吗？”约翰德维特摇摇头：“我也…不刁难你们，60荷盾/磅，我尽可能帮你们争取，如何？”

　　帕特森再度沉默。

　　其实，他也知道，40荷盾肯定是谈不下来的，据他所知，荷兰人开始炒作钾碱的时候，价格就已经突破30荷盾了；

　　等到安德普推出钾碱投资品，他们的入手成本已经是50荷盾；现在炒作到92荷盾/磅，荷兰人的持仓成本，应该就在60荷盾左右。

　　可问题是…阿方斯就给40荷盾，而且…他一定有现货库存！

　　与其请荷兰人帮忙，以60荷盾/磅的价格买入钾碱，后续还得联合他们、鼓捣丹麦海峡通行权的事；倒不如直接向阿方斯妥协，还更划算些！

　　他的再度沉默，又把约翰德维特折磨个半死！

　　正如帕特森想到的那般，他也是再三估算、才给出的60荷盾/磅的价位；这个价位已经逼近他们的持仓成本，卖出去，绝对谈不上赚钱；

　　而卡住这个点位，也是为了确保、当钾碱的价格崩塌时，能有英国人来接盘，让他们愿意在60荷盾的价位上，继续入手钾碱…

　　但显然，阿方斯确实给了一个更低的价格，以至于英国人如此犹豫！

　　可…阿方斯能给的价格，他给不了；毕竟阿方斯是亏自己的钱，而他，要亏别人的钱…

　　“45荷盾/磅，这是我们能承受的、最高的价格。”考虑再三，帕特森给出他的极限报价。

　　之所以愿意多给5荷盾，就是为了不向阿方斯低头，算是他们的”窝囊费”；而这…也是他愿意为自己的面子、给出的最高报价！

　　压力又给到约翰德维特了。

　　他看得出来，这已经接近帕特森的极限，就算再怎么拉扯，对方也不会给的更多了。

　　可这个报价，又是他没办法接受的，至少…他找不出哪个人…愿意以这样的价格，出售这么一批钾碱给他…

　　“这样吧，帕特森先生。”约翰德维特想了想，又出了一个新主意：

　　“就像您跟我的夫人说的那样，您给我一个14%年回报率的投资品；

　　我可以接受…48荷盾/磅的价格，您就以这个投资品来支付钾碱的费用，如何？”

　　年回报率14%的产品，48荷盾的年息就是6.72荷盾，折算下来，两年的年息，再加上48荷盾，就超过60荷盾了…

　　问题是…帕特森也给不了这么多。

　　正如德维特夫人说的那样，现在哪有什么14%回报率的投资品？他们是在10%回报率的投资品上，自己倒贴4%的利息，来吸引对方的；

　　在帕特森看来，这两口子就是一口气砸出十万荷盾的钱，一年也才补贴四千荷盾，就当是他们贿赂约翰德维特了；

　　可约翰德维特要用这个东西支付钾碱的货款，这2万磅钾碱、就要近百万荷盾；要是他们再补贴4%的利息，那就要补贴4万荷盾了…

　　就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给约翰德维特补贴这么多！

　　帕特森只能第三次报以沉默。

　　可约翰德维特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这个14%回报率的投资品，里面还有帕特森的私人补贴…

　　这就让他很抓狂，他仅仅是从45荷盾的报价、抬高到48荷盾罢了，又是购买投资品，还能让对方赚一笔手续费，哪里不划算？

　　而他自己呢？还得先贴钱、让其他人拿到60荷盾的价格，收取这批钾碱、交付给帕特森；自己再靠着这批投资品，缓慢回本…

　　平心而论，他完全认为，自己的报价有诚意到自己吃了大亏！

　　可…英国人报以沉默？沉默个毛线！既然对方沉默，那他也沉默好了，看谁沉不住气！

　　果不其然，约翰德维特也跟着沉默后，帕特森也很麻爪。

　　他似乎在思索着、反复盘算着，最终才做出一个艰难的让步：

　　“您看这样行不行？大议长先生，这个14%回报率的投资品，它是非常紧俏、且极为有限的；

　　我能为您争取到的，就只有10万荷盾的金额，剩下的，我们就以8%回报率的债券支付，您看行吗？”

　　“显然不行！”约翰德维特颇为不满：“加莱也是以8%的回报率在募资，可那儿有加莱商盟、有圣路易医护、有北方供销公司，还有阿方斯先生！

　　他们的城市债是世界上最好的，凡是低于8%的债券，都没有人感兴趣；去买加莱的债券，不是比买其他债券更稳妥吗？”

　　“…那…那么…9%，这…这是最高的了。”帕特森不得不再次让步，事实上，加莱的城市债已经募集完毕，现在想买都买不了…

　　“那就必须提高到50荷盾。”约翰德维特摇了摇头，这该死的英国人，怎么看起来…报价如此的不实在？

　　这一下，又踩到帕特森的底线了。

　　他本来的报价是45荷盾，这就是他的极限报价，可约翰德维特硬生生给他拉到48荷盾，他是反复衡量，才最终决定接受；

　　结果呢？一番拉扯，又让约翰德维特给拉到50荷盾；这比阿方斯的报价高了10荷盾，2万磅钾碱就是20万荷盾！

　　帕特森自认，自己的颜面不值这么多；且2万磅钾碱又解决不了问题，与其花这20万荷盾，还不如直接向阿方斯妥协…

第945章 高乃依的劝告（求月票）

　　这一次，帕特森的沉默已经不起作用了。

　　至少，约翰德维特不打算理睬他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英国人跟他反复拉扯的新技巧，通过“最后通牒”来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自己主动退步。

　　可“狼来了”这种话术，喊个一两次还行，三次四次还在喊，信的一定是傻子！

　　“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约翰，你大哥过来了，你要不要？”

　　“哦…你让他在楼下坐一会儿。”约翰德维特回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看向帕特森。

　　“哦…好的…”德维特夫人回了一句，便从门外离开了…

　　见约翰德维特直直的望着自己，帕特森也很是踟蹰，他不能答应约翰德维特的条件，又不能现在就得罪他…

　　想了想，他站起身来：“这样吧，我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只要有了答复，一定第一时间回复您…”

　　“可以。”约翰德维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别说英国人还不敢翻脸，就是现在就翻脸了，他也无所谓；在他看来，这些英国人比阿方斯还黑，至少阿方斯还知道，搞点好处补偿他们！

　　见约翰德维特连客套话都不讲，帕特森就觉得憋屈！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求人呢？

　　他还得主动伸出手来，跟约翰德维特握手告别，规规矩矩的离开别墅…

　　帕特森一走，约翰德维特也跟着下楼，却在楼梯口、就让妻子堵住了：“约翰…”

　　“那个投资品我听了，我们还得考虑一下。”约翰德维特连忙回道。

　　“谁说这个破投资品啊？”谁知，德维特夫人摇了摇头：“他肯定是来说钾碱的事，对吧？”

　　“嗯？你知道？”约翰德维特倒是一愣。

　　“那还用说？这些英国人，要不是说钾碱的事，能跑到咱们家里来？”

　　德维特夫人压低声音：“我大哥在瑞典弄到几万磅钾碱，40荷盾就能到手，咱们卖个80荷盾，自己赚一笔！”

　　“那你大哥身边一定有间谍，英国人啊…就给了45荷盾的报价。”约翰德维特撇撇嘴。

　　这安德里斯也是够黑的，他从瑞典人手里弄到的钾碱，成本价不超过5荷盾/磅，竟然一倒手、就要卖给自己40荷盾？

　　“他们不如去抢！”德维特夫人也一脸不满：“赶走他们！这个价格，想都别想！”

　　“反正我是不同意的。”约翰德维特摆摆手：“先忙你的吧，我有事要跟我大哥聊。”

　　“哦…好…”德维特夫人讪讪的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让开楼梯…

　　“大哥，怎么样？”约翰德维特朝坐在沙发上的高乃依招了招手，此时他正被一群小家伙围着呢！

　　“爸爸！爸爸！”一群小家伙一听见约翰德维特的声音，顿时回过头来，朝着楼梯口涌了过来！

　　“伯伯给你们带礼物了？”约翰德维特一眼就看见、小家伙们手里都拿着玩具，转身就朝身后一指：“拿去给妈妈看！”

　　“妈妈！妈妈！”一群小家伙顿时绕过约翰德维特，朝着楼上的德维特夫人涌去…

　　“康斯坦丁先生不在，我跟老康斯坦丁先生聊了一会儿。”高乃依从旁边拿过两个杯子，开始给自己跟约翰德维特倒酒。

　　“不在？”约翰德维特眉头一挑：“不在家，还是不在海牙？”

　　“不知道。”高乃依摇摇头：“老康斯坦丁先生嘴很严，不过…直觉告诉我，他不在海牙。”

　　康斯坦丁秘密离开海牙，背后肯定有猫腻！就是不知道，这猫腻跟阿方斯有没有关系？

　　“刚刚是英国人来了，他应该跟您打过招呼？”约翰德维特朝门口一指：“说丹麦海峡的事，想利用我们跟阿方斯先生的矛盾，从中牟利。”

　　“你这话就有问题！”高乃依瞟了他一眼：“我们跟阿方斯先生没有矛盾！

　　没错，我们在很多地方存在不同的看法，但只是求同存异、完全不影响大家的友谊！”

　　“…”约翰德维特脸色一尬：“对！您说得对！求同存异！”

　　“坐吧。”高乃依把一杯酒放到约翰德维特面前，这才再度开口：

　　“阿方斯先生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英国人身上；就算扒了他们几层皮，咱们也是拍手叫好，而不是替英国人说几句公道话！

　　他们也不是傻瓜，知道咱们吃过亏，就想着挑拨我们，联合他们给阿方斯先生找茬；可这样一来，不就只有我们吃亏？

　　所以，就是要跟他们联合，也得等他们被阿方斯先生打痛了，最好是损失比咱们还惨重，咱们再跟他们合作；

　　等到那个时候，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对阿方斯先生的恨意，比咱们还深；在咱们收回成本之前，他们都别想收回！”

　　还别说，高乃依这个逻辑，精妙的让他无从辩驳！

　　他们吃亏的时候，英国人在旁边看戏，凭什么英国人要吃亏的时候，自己得帮忙？

　　自己淋过雨，就得给别人打伞？我更想打着伞、站在屋檐下、看着别人淋雨啊！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英国人也有仇，看着他们让阿方斯罢了一层皮，也挺解气的…

　　“您说的，道理我都懂…问题是，我们会错过时机。”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我们也要打击英国人，可错过这个机会，阿方斯先生会得到海峡的通行权…”

　　“你为什么要抓着海峡通行权不放呢？”高乃依反问道：“不不不，我觉得…你不是想抓着海峡通行权不放，你其实是抓着阿方斯先生不放。”

　　“…”

　　“你不用急着反对我。”高乃依摇了摇头：“从一开始，阿方斯先生要入股VOC，你无比的担心，不惜用各种手段、跟阿方斯先生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