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26节
他深深吸了口气,毕竟被人拿刀指着,滋味不太好,他用水袋里的水净手,又在火堆上仔细烤干,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杀杀菌。
好在他常年苦练书法,手指控力远比一般人灵巧,按对方的指点,将伤口两边翻卷的皮肉一点点抚平,竟做得十分妥帖细密。
手指触摸到那女贼的背肤,娇嫩软弹,柔滑如丝,心中不禁一荡,那女贼的身子微微扭动了一下,气息有些急促。
贾琮看到她握刀的手紧了紧,眯了眯眼睛,忙收敛住心神。
等到将刀口两边的皮肉抚平,再用黑色粘稠的药膏,在伤口上厚厚封堵上一层。
伤药碰到伤口,那女贼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继而身体微微颤抖。
背部莹润皓白的肌肤上竟沁出一层细汗,如晨曦映照,如美玉承露,让贾琮看得呆了。
看来那伤药沾到伤口十分的疼痛,等贾琮敷好伤药,那女贼已痛出一身汗,连衣裳都湿了半透。
贾琮看她穿好衣裳,连头都没回,握着弯刀的右手便向他挥来,贾琮心中大骇,难道着就要杀了自己。
直接肩颈处被硬物重重一击,便人事不省,晕过去那一霎,他心中咒骂:好个女贼,刚帮你敷完药,就这样对我!
第37章 再传噩耗
等到贾琮醒来时,发现手脚又被捆住,洞外漏进光亮,那女贼不知去向。
正思量着如何睁开绳索,好逃之夭夭,突然洞口人影闪动,那女贼手里拎着只洗剥干净的山兔走了进来。
她很捻熟的将山兔架在火堆上炙烤,直到烤至金黄,山洞中弥漫肉食的香气,贾琮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已经一天一没有没吃过东西了。
那女贼撕下一只兔腿,背过身,解开面巾,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吃完后又蒙上面巾,转身解开贾琮身上的绳索。
将剩下的兔肉扔到他面前,贾琮顾不得在意这个有些轻蔑的举动,他已饿了一天一夜。
拿起地上兔肉,稍微掸掉尘土,便大快朵颐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大半只山兔,吃了个精光。
那女贼将水袋扔在他面前,说道:“把手先擦干净,再用水刷洗,留一点脏就把你手砍下来!”
贾琮听她的声音比自己也就大不了多少,这等凶悍恶毒,祝她一辈子都没人要。
他身边也没净手之物,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锦袍,一路上穿林跑山,早被树枝划得满目狼藉。
那女贼还时不时一脚踢上去,捆住他手脚又随意扔在地上,那新袍子已破破烂烂,贾琮心中难受,可惜了芷芍的手艺。
他有些无奈,在这件花了十两银子做的新袍上,擦干净手上的油脂。
想到芷芍,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守在自己租的那个小院,自己几天不回去,她一定急疯了。
想到这些,贾琮的心中突然升起许多不安,还是要想办法摆脱这女贼,尽快回去。
当贾琮弄干净手,那女人已转身解开衣服,贾琮见她背上的刀伤已经完全消肿,昨天涂的药膏竟然都被伤口吸收。
切开的皮肉也紧紧粘合在一起,留下一条细细的红线,伤口周围的肌肤还透着些鲜红色,那是血肉弥合孳生的痕迹。
贾琮看了眼手上的黑色铁瓶,这世上竟有这么神奇的伤药,后世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也没听说有这等神效,还真不能小看了古人。
这一次敷药开始轻车熟路,因为伤口的皮肉已弥合,也没有第一次那么麻烦。
贾琮如今才多大,身体的机能还没生发出多少男女之感,但双手触摸到女贼柔滑幼嫩的背肤,心中还是泛出一种美好的感觉。
敷好伤药,那女贼穿着衣服,贾琮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肌肉都在绷紧。
“你刚才想摸我!”那女贼声音冷冰冰,却带着一丝羞恼。
“我没有。”贾琮矢口否认,“我不碰你,怎么给伱敷药,别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残影掠过,心中大叫不好,右肩猛的一偏,就想躲过,可没曾想左肩窝重重挨了一下。
贾琮悲愤莫名,毫无意外的又晕了过去。
他明明满腹智计,至少想出了十几种逃脱的法子,可是遇到这女贼简单粗暴的做派,竟然毫无施展的余地。
……
荣庆堂中,赖大捧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跪在那里,上首坐着贾母,身边侍立着大丫鬟鸳鸯。
左首坐着贾赦和邢夫人,右首坐着贾政和王夫人,堂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凝重。
赖大虽然是荣国府的管家,但平时也是进不得内院的,如有事也只在二门外,让丫鬟进去传话。
因为贾琮被劫的事闹得有些大,贾母才吩咐让他进荣庆堂问话,堂上的晚辈女眷,都让李纨带到屏风后回避。
赖大的母亲是贾母的陪嫁丫鬟,他自己是贾家的家生子儿,得了贾母赏脸,才做了荣国府的大管家。
这人三十多少年纪,一脸的干练精明,这几天得了贾政的吩咐,安排人四处寻找贾琮下落。
“老太太,这两日府上得空的精壮小厮,都散出去找琮三爷了,头天没发现动静,今上午在西门外三十里处发现了三爷的马车。
车上也没有人,就发现这条斗篷,我让郭志贵看过,就是那日琮三爷穿了出去的,还有……”
贾母皱眉道:“还有什么,吞吞吐吐做甚,赶紧说。”
赖大踌躇着字眼,说道:“除了这件斗篷,马车的车辕上还发现大滩的血迹,奴才估摸着三爷这次怕是险了。”
堂中诸人听了这话都脸色大变。
贾母听了楞了半晌,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说道:“真是作孽,他才多大,竟是要赶到我前头去。”
语气中竟少有的流露出些许伤感,这孙子让她怄气怎么多年,现在听到他不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也是自己孙子。
贾政脸色灰白,失魂落魄,重重拍了下椅背:“怎么就到这地步,琮哥儿这等能为,贾家多少年没出这等子弟,竟是这等收场。“
他想起衙上同僚们的羡慕恭维,还有一惯严正的李侍郎,那和颜悦色与自己清谈的样子,自己在工部什么时候这种体面过。
如今什么都完了,贾家如今气运竟衰败至此,连些许文魁之气都承受不起,真是愧对祖宗啊。
贾赦虽然对这儿子厌弃到骨子了,平时不是打就是骂,赖大说那马车上一大滩血,那必定被贼人伤了性命了。
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心里也是郁郁的,坐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要说很悲痛却又算不上。
又听那读腐了书的兄弟,将那孽庶说成贾家多少年没出的出众子弟,又说他有能为,心里臊得慌,怒气又不可抑制的冒了起来。
堂中响起邢夫人的声音:“老太太,这听着是不好了,这孩子也是福薄,撑不住贾家贵气,我回去先帮他料理着,也好冲一冲。”
贾母老脸一拉:“又没说就是死了,还不到说这等话的时候,没的真把小命给冲没了。”
又对赖大说道:“这几日依旧派小厮们去找,不论死活总要见人影儿,衙门那里也多盯着,有事马上回来报。”
屏风后探春看到赖大手中的斗篷,正是自己那日送贾琮御寒的,忍不住泪珠儿滚了满面。
迎春性子软糯,听赖大说已见了血,只当自己这弟弟已丢了性命,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黛玉听堂前说的如此凶险,心中害怕,见探春和迎春如此伤心,再想到探春房里那副卓尔不群的西洲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宝玉和贾琮没什么交情,但前几日还见着的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心里也闷的慌,却说不上难受,只是劝着黛玉少哭。
小惜春见姐姐们伤心,小嘴一裂也想哭一场。
贾母听到屏风后的动静,有些纳闷,那孙子一向进不得后院,如何和姊妹们要好起来的。
刚才听了赖大的话,老太太心里也极不受用,又让众人都散了,忙自己的事去。
这等消息在荣国府传的极快,东路院通着厨房的卵石小道上,一个形容怯弱秀美,姿态婀娜的丫头,正急忙忙的往廪库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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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刀下留情
那丫头是厨房柳嫂的女儿柳五儿,自小就和芷芍最要好。
上次贾琮因打碎了紫玉七宝如意,被贾赦打成重伤,因手头月例银子又被邢夫人克扣,不够钱从厨房买新鲜吃食养身子。
也亏了五儿偷留厨房的东西接济,才让贾琮和芷芍度过了难关。
这几日去城外寻找贾琮的小厮有不少,赖大从荣庆堂出来没多久,贾琮在城外“遇害”消息就在荣国府里疯传。
五儿听了传言大惊,便跑来东路院给芷芍报信。
那日芷芍从城西回来,自然是见不到贾琮的,后来听说郭志贵回来,便过去问,才知贾琮半道被强贼劫了。
回来后在房里哭了一夜,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贾琮还是毫无音讯,心都死了一半,赵嬷嬷过来劝了半天,她才吃了点东西。
五儿知道芷芍从小服侍贾琮,主仆之间一向相互依赖,听了这等噩耗怕是要疼死。
不过现在满府都在传,左右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自己去说,还能在身边劝解一场,也不负了往日的情分。
“芷芍你也不要太慌,赖管家虽说的险了些,但是也没见着人,也不一定就出事了,琮三爷是个良善的,必会逢凶化吉。”
“你要好好的,万一琮三爷回来见了你也是个好,有什么话,想吃些什么,伱就告诉我。”
说着忍不住低声咳了两声,如今天还阴冷,她出门时急了些,没穿够衣服,刚才见了风就开始咳。
五儿虽也是个家生子,且形容样貌和袭人、紫鹃这等大丫鬟一样出色。
但她从小身子娇弱,隔三差五的煎药吃,所以一直没被府上派下差事,只在厨房给她娘打个下手,做些闲活。
她见自己说了一通话,芷芍愣愣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心里越发有些担心。
好半天芷芍才回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还要等三爷回来。”
五儿松了口气,想是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芷芍听进去了,她心里到底还是挂着琮三爷。
这会儿天也晚了,她想着回去添衣,自己身子弱,受了风寒又要老娘耗费汤药银子。
“那我先走了,你多在屋里呆着,有事情就让赵嬷嬷来找我,我得空就找你说话来着。”
……
贾琮重新醒来时,闻到山洞里弥漫着熟悉的肉香,那女贼正在火堆上烤着山兔。
“你绑我的手脚就是,何必每次都打晕我,好坏我还帮你敷了几天药。”
“打晕了再绑手脚,岂不更便利,你们这些读书的心都是黑的,当面笑脸,背后捅刀子,防的就是你们。”
贾琮想到她杀的吴进荣不就是个读书人,听她说的恶狠,像对读书人很不待见。
那女贼过去解开他的手脚,扔了半只山兔给他:“吃完,给我上药。”
贾琮一想到敷完药又要被打晕,便恨得牙痒痒的,但秀才遇到兵,根本没招,抓起山兔胡乱吃了几口,填了个半饱。
那黑色的药膏十分神效,女贼背上的刀伤好了大半,只要她不剧烈动作挣破伤口,再养上六七日就能好。
敷完药贾琮便退到了洞壁,看着那女贼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又慢慢转过身,向他走来,右手还提着那把雪亮的弯刀。
贾琮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此刻他宁愿她像前几天那样打晕自己。